Chapter 80 唐突的請求
cpg專屬領地里,仍舊是三分天下的格局。
崔敏皓把雙腿搭在茶几上,一臉警惕地分析說道:「照那天的事態發展來說,我媽應該會按捺不住才對,怎麼這幾天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回家去她也沒有別的反應?」蘇智羽停下了手裡調酒的動作,抬頭疑惑地看著敏皓。連他也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
崔敏皓搖搖頭說:「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就算再怎麼忙著聯繫各路合作的事情,也總有閑下來的時候,可即便是坐在一起吃飯,也沒有要提起這件事的意思。」
「該不會是真被你那番話打動了吧?」蘇智羽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如果這麼容易說動,就不是老巫婆了。就怕她嘴上不說,暗地裡卻在搞什麼手腳。」敏皓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如果會這麼輕易動心,當初怎麼會狠得下心扔下自己的兒子遠走他鄉,數年不回?即便是這麼多年在英國,也能夠掌控他的一舉一動,將他束縛在一個看不見的牢籠里。母親的心計,遠不像這麼容易罷手認輸的人。他了解,母親最大的優點就是要強,或許可以說是缺點。至少在得到了遺傳的他身上體現出來的是這樣。
「又在說什麼老巫婆呢?」懷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金恩哲「啪」地打出去的球走偏了方向,重重地撞在桌沿兒上,發出一聲悶響。
懷瑾移過視線,與他有剎那的交匯。兩個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好像亟待成熟的酸檸檬,懷著甜蜜的夢想,卻敵不過自身的酸澀。懷瑾深吸了一口氣,將視線移向大廳里。
智羽趕緊乾咳兩聲,掩飾尷尬。在敏皓面前可以隨便叫的外號,在懷瑾面前就是找揍。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奇怪,這幾天怎麼這麼風平lang靜。」敏皓聳了聳肩。
「風平lang靜有什麼不好嗎?也許,一輩子都會這樣呢,不是很好嗎?」懷瑾笑著說,不知是不是沒有意會到敏皓的畫外之音。
「如果是那樣,那麼容易放手的話,就不是堂堂的崔夫人了。不得到她想要的,不達到她的目的,她怎麼會善罷甘休?」敏皓輕輕皺起眉頭說著,手中晃動著智羽調好的雞尾酒。
懷瑾敲了一下敏皓的腦袋,嗔道:「臭小子,有你這麼說自己母親的嗎?」
崔敏皓揉了揉頭,抗議說:「我又沒說錯!」
「那可是你的親生母親。這世上哪有母親不疼自己的兒子?你別把她想得太壞,虎毒還不食子呢,她當然也希望你能幸福。不管她做什麼,就算有時候用了錯誤的方式,可也是為了這個家。敏皓,你必須明白這一點,總不能讓我們這個家永遠都這樣下去吧?」懷瑾本來是教訓的語氣,說到最後卻軟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帶著一點嘆息的意味。
敏皓沉默地垂下眼瞼,十指交叉在一起一動不動。
懷瑾換了一口氣,拍拍手說:「好了,先別想這些無聊的問題,我有事情要宣布。」說完她踩著高跟鞋,徑直走到屋中央來站定了,以宣布的姿態說道:「這個月18號,我的生日宴,你們幾個得乖乖來捧場啊。還有禮物之類的,要是敢敷衍的話,你們就死定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特彆扭頭瞪了一眼金恩哲。
恩哲似乎有些意外,單手拿著撞球杆竟然不知所措。
「幹嘛……突然要搞得這麼隆重?」敏皓懷疑地看著懷瑾。她平時可不是喜歡講什麼排場的人,也不喜歡一堆不靠譜的公子小姐聚在一起聊些不靠譜的八卦,附庸高雅的就談談不切實際的人生理想,其實到最後都是出風頭,誰認真誰就是傻。
「喂,這次可是我20歲成年禮,當然要隆重一點,難道要隨便找個路邊攤吃烤串啊?」懷瑾攤開雙手不屑地撇了撇嘴。
崔敏皓知道說不過她,也不敢說過她,反正耍嘴皮子輸掉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是惹毛她可免不了一頓暴雨梨花拳。為了免去一頓皮肉之苦,還是暫時屈服為好。就是盤算著這個所謂的「不敷衍」的禮物,要怎麼準備才好。他瞥了一眼金恩哲,那傢伙的臉苦得更厲害,他們三個之中最傷腦子的人應該就是他吧?這樣一想,敏皓好像也找到了一些心理平衡,就更不糾結了。
「噔噔。」有人在門口敲了兩下。
門是開著,大家移過視線,便看見陸雪顏穿著聖櫻道高校的校服站在門口。
「請問,金恩哲在這裡嗎?」陸雪顏小心地問。「我剛問了個學生,說他應該會在這兒。」
那三人的目光又齊刷刷地移向金恩哲。這兩個人認識?
「恩哲,找你呢。」智羽努了努嘴,方向卻是朝向崔懷瑾。那天在酒會上才發現,水吧的年輕女老闆竟然是陸家大小姐,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一開始也覺得奇怪,這麼年輕的女生怎麼會開起自己的水吧,本來以為是自己獨立想要創業的未來女強人,誰知道原來唱的是這麼一出。
金恩哲看向屋中央的懷瑾,似乎想要看穿她此刻的心情。若是她有懷疑什麼,他大概會解釋一下他和陸雪顏的認識。不過懷瑾眼中的懷疑只是一閃而逝,或者說,根本沒有人看清她是否在懷疑什麼。她的眼中只是閃過了一抹異樣的色彩,和看到任何別的反常的事情一樣的神情,並沒有什麼特別,而後就是古井一般的平靜。恩哲心裡好像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有點尖銳的酸酸的疼痛。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好像在猶豫著接下來應該說的話,最後還是轉向陸雪顏問道:「陸小姐有什麼事?」
「那個……」難得大大咧咧的陸雪顏說話吞吞吐吐起來,用一隻腳的腳尖在原地劃了幾個圈,才鼓足勇氣說,「雖然覺得很唐突,但還是想要請求金少爺幫一個忙。」
金恩哲疑惑地挑起眉梢,示意她說下去。
陸雪顏撓撓頭,支吾說:「因為上次酒會上……在我爸媽面前那個啥,那個……」她一邊說著,一邊艱難地做了個挽手的姿勢。金恩哲好像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麼事情,點了點頭。陸雪顏於是深吸一口氣,說道:「這次要麻煩你當我的男朋友了,拜託了!」
敏皓和智羽沒怎麼看懂前面的姿勢,聽的話也是一知半解,不過最後那一句卻是萬分清晰。兩個人猛地睜大眼,愣愣地看著漲得滿臉通紅的陸雪顏。
連金恩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震住了,用那雙清澈的眼睛迷惑地注視著陸雪顏那張神情緊張的臉,淡淡的光輝在他的眼中,蕩漾著水一般金色的波紋。
陸雪顏抬起頭的瞬間,他眼裡的金色似乎就幻化成一道閃電劃過她的心頭,讓她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整個人愣在原地。當風從身後吹來,撩起她的長發,讓她的脊背上蔓延著一絲薄荷般的涼意,就好像那個人的目光籠罩著自己的身體,是前所未有的憧憬和萌動的感覺。就在她幾乎要忘記了時間在走的時候,智羽咳嗽了兩聲,拉回所有人紛擾的思緒。除了他算上去最事不關己以外,其餘幾個人都是無比尷尬。尤其是敏皓的眼神,儼然已經把陸雪顏當成了敵人,不管她是不是曾經在水吧里給過他精神上的指引和幫助的人。倒是懷瑾看上去更心平氣和一些,眸子里淡淡的,看不出什麼多餘的情緒。
她是太相信恩哲,還是太無所謂?
連智羽也忍不住這樣懷疑,何況敏感的金恩哲。本來就習慣掩藏的他,只是靜靜地收好自己的落寞心情,對陸雪顏問道:「你大概是在開玩笑吧?」
「我是很認真地拜託你的!」陸雪顏皺著眉頭說,「我真的不想跟我爸媽回家去,我就想呆在國內。那些金髮碧眼的人看多了,我都快審美疲勞了。我跟他們說了,我要在這裡和男朋友一起念書,如果我不能帶男朋友給他們看,一定會被抓回去的。」
「你的意思是,讓恩哲假裝你的男朋友,騙過你爸媽?」智羽這才反應過來,把腦子裡的東西組合了一番,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陸雪顏想了想,點頭說:「可以這樣說吧。我爸媽三天後就會回家了,所以,幫我瞞過這三天,好不好?」她懇求地看著金恩哲,可憐兮兮的模樣跟平時睿智的個性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身在那樣的家庭里,再怎麼超脫的人似乎也終究不能擺脫身份的束縛。
不等金恩哲回答,敏皓就嚷嚷起來:「那怎麼行?他又不喜歡你,就算裝也裝不出來,還是會被你爸媽拆穿的。你可是陸家小姐,還怕沒人追?怎麼著也能找到更合適的人才對。」
「唉,不是那樣的,本來不是一定要他的。可是那天……那天在酒會上,隨手拉了他過來演戲,所以就沒辦法了。如果這次換成別的人,他們一定會以為我不安分,那就更不行了。」陸雪顏搖頭說。
金恩哲垂下眼眸,對他來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和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理由往自己身上攬。他本來就是生性淡薄的人,除了最要好的朋友不得不兩肋插刀以外,最不喜歡管的就是別人家的閑事。
「如果是女孩子那樣不顧尊嚴的請求的話,一定是很重要的,所以應該沒有理由拒絕才是。」
說話的,是崔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