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3 爺爺的智慧
小小的飯桌圍坐著沉默的三個人，只有熱騰騰的粥冒著的氣息還裊裊地浮動著。
韓小桃硬著頭皮看著爺爺，說道：「爺爺，其實那個……」
「你，給我坐好！」爺爺悶聲說道，斜眼瞥了一眼小桃。
韓小桃只能撅了撅嘴，不說話。
爺爺轉向崔敏皓，猶豫了好一陣，才問：「你對我們家小桃，是真心的嗎？」
「爺爺！」小桃一聽，先就急了。「你說什麼呢？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都睡在一起了，難道爺爺還能老眼昏花看錯？你這個丫頭，別說話！」爺爺嗔道。
「不是啦，爺爺……」韓小桃好像渾身是嘴也沒法說清楚這個事情。因為他喝醉了，所以睡在一張床上？那還不如不解釋。可是他們本來就沒有做什麼！雖然她對著那張臉和耳邊的呼吸，是有那麼一點心猿意馬……韓小桃趕緊打住自己：呸，想什麼呢！
韓小桃還在苦苦盤算怎麼打消爺爺的懷疑，崔敏皓卻正襟危坐地看著爺爺，篤定地說道：「是。」
「啊？」韓小桃吃了一驚，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崔敏皓。這傢伙胡說什麼呢？
「小夥子，你可要好好回答我的話。」爺爺意味深長地說，看著崔敏皓的目光里流露出深邃的光芒。
「我是很認真地回答。」崔敏皓直視著爺爺的眼睛，依舊是斬釘截鐵的語氣。
韓小桃愣愣地看著崔敏皓，心裡泛起一些異樣的滋味。好像不管她怎麼逃避，他依舊在她身後。即便是不能確定她的心，或是他自己的，他也沒有離去。大概連崔敏皓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堅決，他只是簡單的不想走。是貪戀那份樂觀和溫暖？是憐惜她的逞強？還是隱隱地認定，那就是他想要守護的人。
「是嗎？那你告訴我，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站在丫頭的對立面，你會怎麼做？」爺爺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額頭的幾根皺紋彷彿也泛著生活的智慧。
崔敏皓愣了一下，好像沒有反應過來爺爺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想了一會兒，說：「當然是和她站在一起，能夠保護她，就算是要抗爭全世界。」
「喂……」韓小桃紅著臉扯了扯崔敏皓的袖子，怎麼感覺越扯越遠了。可是他說的話，還是像一股暖流一樣，緩緩地注入她的心裡。就算她想視而不見，也沒有辦法騙自己忽略這種不可抗拒的感覺。
聽了崔敏皓的話，爺爺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而是說道：「小夥子，我知道你是什麼身份，所以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也為小桃感到高興。因為我能從你的眼睛裡面，看到你的真誠。不過，要想保護自己的愛情，不是那麼簡單，粗暴的抗爭，只會給所有人帶來傷痛。再者，你們還太年輕，沒有經歷過多少事情，輕易地說愛，並不一定就是真心所致。你明不明白？」
崔敏皓的眼裡流露出迷惑的色彩，不知為何爺爺會說這樣的話。或許，是跟他的身份有關？對他這樣的大少爺來說，要衝破門第的束縛，的確是不容易，至少在他周圍從小到大接觸到的人群來說，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夫妻。在他們那個圈子裡，哪一家的夫人不是出自名門望族的千金小姐？平日里交際的都是同等身份的人，若不是命運巧合的安排，他恐怕也一輩子都不會遇到韓小桃這樣身份的女孩子。
「崔大少爺難得光臨我們這樣的小家小戶，來，嘗嘗我們的家常菜，希望不要嫌棄。」韓爺爺招呼說。
崔敏皓雖然平時囂張跋扈，不過面對韓小桃的爺爺，彷彿能夠看到他臉上充滿智慧的光芒，怎麼也不敢造次。何況，韓小桃對爺爺的感情，崔敏皓不是不知道。若是不能得到爺爺的理解和接納，他和韓小桃就更加不可能走得下去。
「小桃，跟爺爺進去一會兒。」爺爺站起來，叫韓小桃。
「哦？」韓小桃不明所以跟著爺爺走進裡邊卧室里。小桃有些發懵：「這個房間是……」
「是你媽他們以前住的。」爺爺把韓小桃沒說完的話接上。他知道小桃一定很疑惑自己為什麼把她叫到這個房間里來。他也不急著解釋，轉身把門拉上，自己坐下來，然後吩咐小桃：「你把抽屜里的相片拿出來。」
韓小桃拉開抽屜，看到了一張十幾年前泛黃的舊照片。照片上是韓小桃尚還年輕的母親，懷中抱著仍是嬰兒的韓小桃。「這是……」
「這是你兩個月大的時候，你奶奶給你和你媽媽照的合影，一直放在這裡邊。」爺爺頗有些嘆息地說，不只是因為提到了小桃的奶奶，還是因為提到了小桃的媽媽。
韓小桃垂下眼瞼，仔細打量著照片中那美麗的女子。母親笑得很燦爛，可是眼中卻有隱隱的揮之不去的憂鬱。韓小桃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紅，為那些她所不能親眼看見，卻想象了無數遍的苦難的日子。
「你應該知道，爺爺為什麼讓你看這個。那個少爺，要是當真為你好，就知道拿捏分寸。」爺爺語重心長地說。
韓小桃低下頭，囁嚅著說：「爺爺你放心，小桃都知道。」
爺爺深重地嘆了口氣，說：「你媽是個苦命的人，我們一家人走到現在，就剩下我爺孫倆相依為命，也是造化。爺爺希望小桃能夠得到幸福。sapphire集團在咱們k國也是響噹噹的名號，崔家可是首屈一指的豪門貴族，且不說你和崔少爺能如何，就算能走到成婚的一步，爺爺也擔心你在那個家裡過不下去。不過剛才崔家少爺的那番話，爺爺也聽得出來，並不是隨口胡謅。你們倆能睡在一張床上，說來這個崔敏皓也不是個壞胚子。可是上次在醫院的那個白少爺，爺爺也看得出來，你們是一早就認識的，而且他對小桃你也是不一樣的。」
「哪有，爺爺……」韓小桃有點尷尬地別開目光。要說白梓凌，她的確是感覺到他對自己有點不一樣，可那種感覺是說不出來的，好像是她自己打心底里就不願意承認。
爺爺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否認，也不要插話。「緣分這個東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爺爺雖然並不想小桃走入豪門，但如果是真的愛情來了，不管對方是誰，旁的人誰也擋不住。當年你奶奶，也是所謂的大家名門，還不是跟著我這個窮小子跑了出來獨立門戶。可是說到底，也是爺爺害了她！」
「爺爺，你別這麼說，奶奶若是在天有靈，也不願意聽到爺爺說這樣的話。雖然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叫一聲奶奶，她就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不過在我的心裡也知道，她是和爺爺一樣善良和值得尊敬的人。爺爺把小桃養大，小桃不會讓爺爺難過的。」韓小桃心裡很亂，她知道爺爺的良苦用心，爺爺所擔心的一切也正是她所畏懼的，所以直到現在她也不能確定，自己和崔敏皓是不是真的有那份勇氣走下去。她坐下來依偎著爺爺，好像又找到了小時候那樣寧靜的感覺。
不管什麼風雨都會過去。
就像昨天和今天，窗外的鳥語花香，已經說明春天真的到來。
韓小桃和崔敏皓並肩走在路上，乾淨而寬闊的街道有著民間小巷少了車水馬龍的特有的安寧，讓人的心情也可以放鬆。
「以前聽你說爺爺有多好，今天才知道，真是個慈祥的人。」崔敏皓嘖嘖讚歎說。
「爺爺又不在這兒，你就少拍馬屁了。」韓小桃皺了皺鼻子挖苦他說。平時逍遙霸道的崔敏皓，在爺爺面前安分得跟只小貓似的，韓小桃都懷疑他是不是學表演的了。
「喂，你這樣說，好像爺爺不是那麼善良的人一樣，當心我告狀。」崔敏皓得意洋洋地威脅說。
「哈，告狀？」韓小桃真是哭笑不得，很是憤憤不平，「你搞清楚，那是我爺爺，又不是你爺爺！」這才認識多久，就開始套近乎了！
「遲早會是我爺爺。」崔敏皓也不只是有意無意，微笑著脫口而出。
韓小桃驀地一愣，臉上立馬飛起一團紅暈，只能胡謅幾句話掩飾尷尬。「啊，你這個人，真是，連爺爺也想搶人家的嗎？哪有這樣霸道不講理的！」
「喂，你要不要這麼小氣？要不然，我也允許你這樣叫我爺爺好了。雖然他已經不在世上了。」崔敏皓聳聳肩，明裡是讓著韓小桃，實則又佔了一把便宜。
韓小桃又不是真傻，鼓了鼓腮幫子，狠狠的給了崔敏皓一拳，「你再胡說！」
「啊，你這個女人，這麼暴力的話，以後怎麼敢把你娶回家？」崔敏皓慘叫一聲，面露菜色。
「反正崔敏皓你在家不是也經常挨打嗎？應該都習慣了吧？」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佔便宜了，韓小桃乾脆順著他的話說，反而嘲笑他一番。
崔敏皓面色一囧，捂著自己挨拳頭的胳膊，不滿地說：「本少爺在家裡，下人們都只有言聽計從的份兒！」
「可是，不是還有你奶奶嗎？奶奶不是會好好教訓你嗎？」韓小桃洋洋自得地說，自以為捏住了把柄。
「奶奶？奶奶已經過世好幾年了。」崔敏皓假裝滿不在乎的口氣，卻透露出了一絲落寞。他往前走去，留下韓小桃一臉尷尬和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