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聯盟協議

  裏奧城聖殿。


  隨著幾個月的城市發展，這片城區已變成城市人口最密集的區域。


  一個又一個的社區在政府的規劃下形成，最先動工的是一條蜿蜒的水路和綠化植被。


  聖殿後院的祈禱大廳裏。


  聖能反應堆散發的純潔白光周圍十名新兵正在虔誠的祈禱，他們內心此刻充滿愉悅，似乎是他們的祈禱的對象有了回應。


  方成也在反應堆前，與新兵們一起祈禱。


  大廳的窗戶有一層純白色的油漆，外麵烈陽透過紫色的生態屏障落在窗戶上，讓大廳內的人有一種身處色彩幻境的美感。


  聖殿駐地大門外等候多時的儀仗隊前，一位中校軍官不時對照終端的時間。


  此刻已是早上九點，還有一個小時就是裏奧城政府、護衛軍團以及‘英雄’號簽訂同盟條約的時間。


  從上個月月末開始，裏奧城政府就在宣傳這件事情，為的是安撫戰爭後人民緊張的心理，畢竟有相當一部分人親眼見證過護衛軍團的強大，而‘英雄’號對於托蘭城的人民而言更是家喻戶曉。


  祈禱大廳外，埃摩森穿著軍團灰白色上校軍服，他看起來很平靜，但不斷低頭翻看時間的動作顯示了他的緊張。


  他又一次的低頭觀看終端時間時，祈禱大廳裏響起厚重的腳步聲。


  時間來到九點一刻。


  埃摩森長出一口氣緩解無法壓製的緊張。


  “哢哢”


  金屬門打開時特有的響聲在走廊回響。


  祈禱大廳的金屬門被兩名新兵從裏麵推開，方成高大的身體出現在大門的正中央，大廳裏純潔的白光讓他臉上皮膚金屬線條反射出迷人的光暈。


  “很緊張？”方成走出大廳，打量埃摩森的同時很隨意的詢問。


  “有一點，但我會克服。”埃摩森輕聲回答，聲音裏帶著些許的顫抖，他很明白今天將要經曆什麽。


  “你可以把這當成戰場，你肯定經曆過戰爭吧？”方成向走廊盡頭快步走出的同時和埃摩森交談。


  “不，這是我的第一次！”


  好吧，方成忘記帝國的特殊性，強大的力量讓其國內變得極其奢靡，很多人甚至忘記戰爭是什麽，這是好事，但同樣也是壞事。


  “放心，就算你掛掉，我也能複活你。”


  埃摩森皺眉，“我可不想成為義體，那是對生命的褻瀆。”


  方成前行的步伐猛然停下，埃摩森以及身後跟隨的數名新兵也隻得跟隨停下。


  “據我所知，神聖教堂有相當多的義體士兵，他們的靈魂是高貴的…你剛才的話是對這些士兵的侮辱，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麵臨絕望為的是什麽？”


  他的語氣嚴肅，望著埃摩森的目光裏帶著警告。


  埃摩森解釋道：“我無意侮辱那些高貴的靈魂，他們的抉擇令人欽佩…我所說的褻瀆指的是對生命，而非道德層麵…牧師從小就被教導遵循死亡的規律，不能有複活的想法。”


  方成聞言，認真打量了一眼埃摩森，然後轉頭繼續向走廊盡頭快步前行。


  兩人沒有再說話，但埃摩森已經不再緊張。


  大門外，儀仗隊隊長看到方成出現本想上前打招呼，但剛走兩步又收住腳，退到一旁拉開停在街邊的車子的後車門。


  車子是裏奧城工廠最新製造的機械車，設計圖紙是由深紅係統提供，所以看起來有點像水藍星的轎車，漆黑的車身充滿線條的美感，也有機械工藝的金屬質感。


  方成不怎麽習慣大場麵，但也僅僅是不習慣，並不是怯場。


  上了車，埃摩森看向後麵跟隨的儀仗隊，輕聲提醒道：“他們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拉你下水，讓全宇宙都知道你和他們是一起的。”


  他的話讓副駕駛室的達西族熊人士兵瞟了眼後視鏡，但沒有開口反駁。


  “我們相互依存。”方成回應道：“這是弱小者的生存之道，你們無法感受到。”


  埃摩森聽出了方成的不滿，他聰明的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車隊暢通無阻進入到市政所在的街區，這裏所有建築物外都掛滿旗幟，有護衛軍團的星空旗幟，也有帝國的巨熊戰旗，還有‘英雄’號的人馬頭像，自然也少不了裏奧城政府的城邦旗幟。


  穿過這些街道，車子就進入到市政府的中央廣場，街道兩邊站滿了人，他們在政府工作人員的協調下，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克魯裏亞帝國的政府官員也喜歡用這樣的方式，民眾成為了他們最好的政治手段。”埃摩森今天的話特別多，他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來消除緊張。


  “那是因為我們的靈魂天生喜歡別人的恭維，這是無法壓製的欲望，是生命存在的根本條件。”方成要是在往常，不可能理會這樣的話題，但今天他很正式的回複。


  車子隨著儀仗隊進入到市政大樓前停在階梯前，早已等候的一名少將軍官上前為方成拉開車門。


  下了車，方成首先感覺到的是震耳欲聾的歡呼，他保持著鎮定上前兩步走到惠右的身前，這位達西族的豹人此刻嘴角的笑意怎麽都合不攏。


  “歡迎您，方成將軍。”惠右作為主人自然要先說話。


  “方將軍！”內政局局長吾海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作為右派的代表人物，他很不喜歡方成，更不喜歡‘英雄’號的人。


  接著是知野、井武、格登以及亞克。


  他們就是目前托蘭行星政府最高級別官員。


  這樣的場景見到這些人，方成不由自主的想起剛來托蘭行星時的場景…他現在充分的明白‘滄海桑田’的含義。


  很快，他就與這些人寒暄完。


  但歡迎儀式沒有結束，‘英雄’號的代表還沒有來。


  方成轉變了角色，從客人變成主人，和惠右並肩站在一起，眺望著幹淨的天空。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頭頂的烈日慢慢爬高，城市一半的控溫設備都調到了這裏，方成調出終端看著不斷前行的時間。


  現在，已經超過商定的簽約時間。


  “別著急，是對方故意在拖延，五號空間站已檢測到他們的飛船。”


  “治安官都比他們守時！”井武用上了之前在幫派的歇後語。


  “我們什麽時候不守時？”作為治安局局長的亞克很是不爽的回懟。


  “不急，他們的飛船已經進入大氣層！”軍事管理處第一副處長知野小聲說了一句，他這句話是對惠右和方成說的。


  他的話音落地，城市的上空便回響起空爆聲，一艘軍用登陸艦在裏奧城兩個機械戰機中隊的護送下降落在附近的機場。


  “這他娘的是在跟我們示威嗎？”軍事管理處第三副處長格登麵露嚴肅。


  “就算是示威，我們也得忍著！”亞克輕輕皺眉，接著又努力擠出微笑。


  “別說了！”惠右嗬斥的同時，吞下嘴裏的酸苦，轉過頭看向遠處地平線時，杏黃的雙眸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笑意。


  方成依舊是剛才平靜的表情，沒有歡喜，也沒有怒火。


  又是十多分鍾過去，地平線終於出現儀仗隊的車輛，周邊的民眾再次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載著‘英雄’號代表的車子來到中央廣場時，惠右看向軍事管理處第一副處長知野，知野看著惠右投來的目光，狠狠吐出一口氣，露出最友好的笑容上前。


  等車子挺穩，知野竟然上前親自拉開車門。


  首先下車的是普林。


  看到這位老獸人，在場的許多人都鬆了一口氣。


  “普林將軍，歡…”惠右主動迎上去。


  “真熱鬧啊！”普林似乎沒有看到惠右，他轉過身站在車門邊環視四周，用很隨意的語氣打斷惠右作為主人的歡迎致詞。


  “這讓我想起年輕時圍在鄰居家觀看帝國的決鬥比賽…那時，我住在貧民窟，好幾個社區家庭隻有一台老式的投影機…我們之所以可以看到比賽，是因為當地幫派需要這場直播比賽來做一個賭局。”老獸人腥紅的雙眸裏是被時間衝擊過後留下的狡黠。


  他說話的時候收回四下眺望的目光，“利益促使我們相見，就像那場賭局一樣…”他看都不看惠右，把目光對準方成，“你說是嗎？方成先生。”


  “是貧民窟的生活讓你丟掉了最基本的禮儀嗎？”如果眼前之人是蓋言，方成或許會示弱，但一位風燭殘年的老獸人，他可不會就這麽讓對方騎在自己的腦袋上。


  “禮儀是用在對等的人身上！”普林笑嗬嗬的瞟了眼旁邊的惠右，眼神中盡是輕蔑。


  “不要上當！”深紅335的聲音在封閉頻道響起，“他在故意激怒你，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發怒…而且，現在不是你說話的時候，你應該讓出位置，還有…係統監測到很微弱的能量信號，很大的可能是蓋言在觀察這裏！”


  方成駁斥的話到嘴邊又生生咽回去。


  “獸人，你最好學會禮儀，這裏不是你的貧民窟！”方成留下這句話便退後一步，把舞台讓給了惠右。


  這是一個尷尬的舞台，至少惠右是尷尬的，但更多的是憤怒，可他無法表現出憤怒。


  不僅僅是他，所有裏奧城政府高層，都被普林的舉動弄得非常憤怒。


  普林對方成的示弱略顯意外，但他沒有繼續為難方成，他終於把目光對準了這座城市的主人，“惠右議長，不好意思，下車的那一刻，我情不自禁的回憶起年輕時的生活…我們有過同樣的經曆，你應該能理解吧？”


  這樣的強行解釋更尷尬。


  可這就是台階，惠右不得不順著台階走下來。


  “我時刻都不敢忘記我的出身，所以才有了這座城市。”惠右一語雙關，言罷便側過身做出邀請的手勢，“請這邊走。”


  …


  令許多人意外的是，簽字儀式進行得很順利，普林全程一言不發，方成也是一樣。


  惠右成為了最忙的那個人。


  簽字時有帝國數家媒體以及至高議會的代表，通過遠程直播的方式見證，這也是合約唯一的約束力。


  方成卻覺得挺可笑，特別是至高議會的兩名中立國的代表宣讀合約生效時，他內心生出了些許荒誕。


  簽完字他特意轉過頭看向惠右，這位亂局中誕生的議長先生，此刻喜悅之情已經快要溢出，特別是在普林代表‘英雄’號簽下字的時候。


  這就是弱者的可悲，他們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方成感同身受，因為他也是弱者，他的希望也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簽約儀式結束還有一場午宴。


  方成沒有拒絕，普林也欣然接受。


  午宴辦得很隆重，方成竟然看到了冰豬肉、海冰魚等托蘭行星最受歡迎的肉類。


  這兩種肉類都有共同的特點……第一，特別清涼，第二，入口即化，以托蘭行星的環境，吃一口可以讓人一整天都似處在恒溫箱裏一樣舒服。


  “這一餐至少要吃掉裏奧城政府半年的稅收。”埃摩森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方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味道隻能說一般，確實是入口即化，吃一口血液裏會生出許多奇怪的物質，有點類似於超凡失控，但沒有超凡失控那麽嚴重，這種物質可以降低體溫，而且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


  可惜，方成現在是超凡生命體，剛吃下便被自動修複。


  “真是可惜！”


  一聲感慨傳入方成的耳中，他轉過頭看到了一位男性精靈，是之前托蘭城大撤退時與方成並肩作戰的遊俠。


  現在他是裏奧城特別行動部隊的指揮官，級別與軍事管理處第一副處長相等。


  “旦明閣下。”方成露出真誠的笑容。


  “蓋言的胃口很大，你不應該這麽輕易的妥協。”旦明小聲留下一句話，瞟了眼方成的身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方成看著精靈遊俠離開的背影，然後轉過頭…與裏奧城官員寒暄完的普林端著一杯清酒走了過來。


  “我得離開！”埃摩森識趣的離開，是離開了午宴。


  “祝我們合作愉快？”普林主動打招呼，沒有之前在市政門口惡劣的態度。


  “你覺得我會愉快嗎？”方成用適合他現在心情的語氣回複。


  “哈哈！”普林大笑，“要去‘英雄’號看看嗎？”


  方成的神經立刻繃緊，但表麵上卻要做出一副詫異的表情，在普林的注視下沉默數秒後問道：“這算是邀請，還是威脅？”


  “邀請…目前我們並不是敵人…而且，這是來自蓋言先生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