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匯合
廣場中央，灰白色的光柱中，兩道身形若隱若現。
光柱消失時，兩位穿著黑色正裝的人類顯現而出，他們襯衫的領口都繡著相同的家族徽章。
是不久前出現在方成庭院裏的兩位帝國貴族，同時也是邊緣法庭的超凡者，為首的男子依舊像之前那樣禮貌的點頭致意，“方成先生，我想…你對我應該還有印象。”
他說話的時候，身邊的同伴將右手伸進衣服內，像是要準備拔槍，這一次，說話的男子沒有再阻止同伴的莽撞。
“我隻是一個商人，事實上，你們知道得比我更多。”
“告訴我們…你知道的。”男子追問，雖然態度依舊客氣，但語氣裏已帶著警告的成分。
“這一次你們打算使用非法的手段？”方成沒有緊張。
“這座城市就沒有法律。”
“可邊緣法庭有法律，而你們現在做的事情違背了你們的‘公平’。”
“我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構建‘公平’！”
“嗬嗬！”方成輕笑出聲，然後放鬆身體說道：“TID547號沙丘，這是我僅能知道的答案，如果無法滿足你，那就隻能試試誰的槍更快一點。”
兩人皆是一愣，他們沒有想到方成這一次會這麽爽快。
“這個地名對我而言什麽都不是，所以你們不用懷疑。”方成強調。
“謝謝你的慷慨，作為回報，我免費告訴一條關於你的情報…烈陽教會很不滿你在托蘭城所做的一切，他們正在策劃對你的刺殺…剛才我們聊天的時候，有一位狙擊手已經就位，就埋伏在你的九點鍾方向！”
男子再次禮貌的點頭致意，和同伴後退一步，灰白色的光柱再次升起並覆蓋兩人的身體，帶著兩人一起消失。
“砰”沉悶的槍擊聲像炸雷在天空回響。
方成的身體頓時受到重擊，倒飛出去的同時發生爆炸。
沒有血肉模糊的場麵，爆炸的衝擊力讓方成的身體碎裂成無數金屬碎片，同時散落了滿地的零部件。
是義體！
而旁邊的‘央彩’對身邊的爆炸充耳不聞，她快速拔出隱藏在衣服下的一把機械手槍，對著前方九點鍾的屋頂扣動了扳機。
子彈打在金屬圍欄上麵，帶動四濺的火花。
隱藏在此的狙擊手卻沒有反擊，他在‘方成’身體碎開時，就已經拋棄狙擊槍撤離原地。
刺耳的警報隨後響徹在寂靜的天空，不遠處街口等候發放食物的多利族婦女頓時慌作一團，但隨著服務區駐紮的防務署士兵出現，很快又恢複基本的秩序。
…
離廣場直線距離不到兩百米的一條單行道老街，兩邊擁擠的建築物讓街道常年無法被陽光覆蓋。
街道的中央區域，有一家私人開設的酒吧，沒有任何招牌的酒吧。
酒吧的大門屋簷下，或許是因為鮮有人光顧，以及樓頂冷氣聚集滴落的水珠，繁衍了一層細密的青苔，青苔的旁邊用金屬板寫著：小心地滑！
酒館內。
充滿怪異感的淡黃色燈光下的老舊吧台前，方成和央彩都穿著輕裝戰鬥服並排而坐，方成帶著金屬呼吸麵具，而央彩沒有帶麵具，頭發保持著之前的狀態。
兩人身前，都擺著一盤擁有紅色果肉的未知水果。
央彩吃得很開心，邊吃邊說道：“沒想到托蘭城除前麵十個城區外，還有其他地方可以買到水果…喔，這個酸甜的味道，簡直太棒了，我愛它！”
“它叫什麽來著？”她詢問吧台的長著黑熊腦袋的達西族老板。
“酸果…傳言是克魯裏亞帝國與蟲族交戰時，在一刻滿是密林的星球上發現的，它剛結果時是青色的，而且非常的酸，酸得蟲族都不會把它當做食物，但隻要果肉變紅，就會出現像是甘蔗一樣的甘甜，但酸味卻不會消失，所以味道很有層次感，頗具帝國貴婦喜愛。”
達西人老板熱情的介紹：“它被帝國士兵傳播開的主要原因卻不是口感，而是因為吃它可以緩解蟲族唾液裏分泌的毒素！”
“你這麽解釋，我突然想起來某次旅行的時候聽說過它…是一位商人，他口渴得難受時，抱怨過怎麽沒有酸果。”央彩又吃下一塊果肉，掃了眼方成共享給她的終端屏幕。
出發之前，她用占卜測算了凶險。
結果顯然不怎麽好，所以方成放出義體為誘餌，沒想到還真釣到魚。
“你不吃嗎？”她對屏幕裏的內容毫無興趣，反而對方成餐盤裏隻吃過一塊的酸果充滿期待。
“它對我來說太酸。”方成搖頭，他不喜歡吃有酸味的食物。
“可以給我嗎？”央彩眨了眨眼，似乎在賣弄她的可愛。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方成的心思沒有放在食物上麵，他專注終端屏幕裏的事情。
烈陽教會派遣的殺手已經在防務署士兵的圍堵下被抓獲，不過在此之前，他使用了隨身攜帶的符文卷軸引火自燃，把一切情報都燒掉了。
“你在苦惱什麽？”
央彩把方成的果盤端到自己身前，“你應該慶幸他什麽線索都沒有留下，否則真要查出來是烈陽教會的指示，那才是真的苦惱…那時，防務署肯定會逼你站隊。”
她的話雖然不好聽，但說得沒錯。
可烈陽教會三番五次對自己下手，方成就算脾氣再好也會發怒。
如果在以前，有一個機會可以打擊烈陽教會他可能會考慮，而現在他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他向老板詢問。
老板聞言，巨熊腦袋的小眼睛看向吧台左手邊牆壁懸掛的吊鍾。
“半個小時。”
“你剛才說過，我現在可以隨意使用傳送？”
“是的，在這家酒吧裏，沒有人可以窺視黑夜。”巨熊拿出一根牙簽很沒有禮貌的當著方成和央彩的麵，清理他那一排鋒利的牙齒。
“我先離開十分鍾！”方成看著央彩，“你就在這裏等我。”他說完放下兩隻定位機械蟲，使用傳送係統回到亞加三號的飛船停靠站。
“好奇怪的終端…”
央彩看著方成消失的地方，用不知名的語言低語了一段話，然後隨意的伸出手在虛空輕輕一抓，一張空白的銀色卡片出現在她的手裏。
她那雙杏黃的雙眼，盯著卡片空白處…很快，一位手持長劍的女性天使，緩慢的顯現而出。
“天使？”她用上了通用語。
“天使代表著好運？”老板或許是以為央彩在進行著某種趣味遊戲。
“這個宇宙就沒有白給的好運。”央彩把酸果紅色的果肉放進嘴裏，像個神棍一樣回應著老板的話。
老板不置可否的輕笑，但他的巨熊腦袋發出的笑容怎麽看都像是在諷刺，笑過之後他轉身走到一旁的酒杯架前，帶上一雙灰色的手套，拿起一條白色的毛巾，仔細的擦拭著酒杯架。
央彩反手將銀色卡片扔進她的折疊空間裏，輕靠在木製的吧台邊緣，專注於餐盤裏紅色的果肉，不時吃上一口，樣子看起來很像一個調皮的半大孩子，但舉手投足間卻又充滿成熟女人的誘惑。
可惜的是，酒館裏隻有一位不懂得欣賞她美麗的達西族老板。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不知不覺過去十分鍾。
央彩餐盤的果肉已經吃完，無聊的她隻能看著兩隻來回擺動的機械蟲發呆。
突然之間，她看到一隻機械蟲的眼睛閃過金色的光芒。
她杏黃的雙眼微微轉動，看向身邊不知何時發生了扭曲的空間，一架超過兩米的動力裝甲在扭曲的空間裏顯出身形，配合大廳裏淡黃色燈光帶來的金屬質感，給人一種撲麵的壓迫。
“你的這身裝備讓我想起了邊緣法庭的星際軍團！”央彩打量著方成的裝甲，眼前浮現出青色的流光，追憶著往昔的記憶。
“帝國聖騎士軍團也有這樣的裝甲。”巨熊老板說道：“我年輕時曾經參與過克魯裏亞帝國一次閱兵儀式。”
方成打開頭盔麵甲，看了央彩一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他需要清點這次任務所需要的裝備。
首先，是搭建聖能裝置的材料，他選擇折疊空間裏儲存的合金鋼，銘文勾畫的材料當然是被聖能同化的液態黃金。
其次是滿載狀態的四個聖能反應堆…這個他有現成的，是水藍星的庫存，這次外出他足足帶了二十個反應堆以備不時之需。
接下來是應對突發情況的武裝力量，折疊空間裏有一千架完全由聖能帶動的武裝機械人，以及控製它們的現代化指揮基地。
他原本計劃還要裝載兩架巨型空中堡壘，但因為太占地方不得不放棄，而且需要巨型空中堡壘的戰鬥，差不多已經發展到國家間的局部戰爭，這樣的戰鬥不是兩架空中堡壘可以改變的。
最後是方成的個人裝備，近戰方麵除三把標配的戰錘，還有三把備用的能量小刀，遠程攻擊有配合動力裝甲的大口徑機械手槍、自動步槍、多管道機槍、初級能量炮，防禦方麵擁有仿製的G型盾牌以及配合W-1能量裝置的能源盾牌。
最重要的後勤物資，方成攜帶的是自然學派贈予他的數十種治療魔藥以及兩百公斤種子，還有數千隻工程機械蟲。
毫不誇張的說，他的這些物資，就算被丟到一個荒無人煙的星球，隻要給他充足的時間，他就能再造出一架宇宙飛船。
而真正要命的物資則是…錢！
方成為湊出五千通用幣，挪用了義體交易的貨款，導致這次機械工廠的開辦，都隻能找藍山銀行貸款。
“要我為這次任務占卜嗎？”央彩看見方成發呆，以為他是在擔心這次任務。
“二十萬費爾！”在方成回答前，她報了一個價。
“我以為是免費的。”
“免費的占卜都是假的。”
“先欠著！”
“我聽到了什麽，未來托蘭城最偉大的軍火商，居然連二十萬費爾都要拖欠。”央彩盡情的嘲笑著方成，嘲笑完後給了方成一個他的笑容。
“我們的任務會成功…”她輕聲低語的同時從身前空間抓住一張銀色的卡片。
“奇怪…”她輕輕皺眉。
“我會得到一段失落的曆史…”她扔掉手裏的卡片，再次伸手在前方的空間一抓。
卡片裏出現的是兩個古老的象形文字。
央彩雙眼一亮。
“我們都將平安無事…”
這次卡片又是兩個象形文字。
這次之後，她停下了。
“怎麽樣？”方成忍不住問。
“沒有生命危險。”央彩給出了這麽一個答案。
“就這樣？”
“就這樣！”
“這可是二十萬費爾！”
“友情價。”
方成問道：“你就沒有窺視到…”
“等等，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我又不是預言法師，而且就算是預言法師也無法窺視真正未來，因為未來是擁有不確定性…除非晉升到真神。”
“兩位！”巨熊老板打斷兩人的交談，“我從黑暗中聽到了老板的低語，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他說話的時候把手伸向身後的黑暗區域，等他收回手的時候，手裏多出一卷樣式古樸的羊皮紙。
“傳送卷軸？”央彩纖細的手指指著羊皮紙。
“沒錯！”黑熊表情木訥了一秒，把手裏的羊皮紙遞交到央彩的手裏。
“你準備好了嗎？”央彩看著方成，作勢要激活手裏的卷軸。
“當然！”方成話音剛落，央彩便往他身邊靠攏，並拽著他的手臂裝甲。
然後，方成前方的視線開始不受控製的拉伸，眩暈的感覺猛然襲來。
吧台前，巨熊老板看著眼前消失的兩人，輕輕撫摸著他毛茸茸的耳朵，他明顯的感覺到有一段記憶正在丟失，這讓他第一時間向黑夜祈禱。
…
托蘭行星南半球，處於恒星光芒直射的一片紅色大地…下方。
漆黑而浩瀚的蒼穹之下，一座由純黑的巨石砌成的宮殿安靜的聳立在此。
宮殿封閉的大門前方，有一塊長期受到地下陰風侵蝕的廣場，在廣場的中央，布克左手舉著的法杖閃著青色的光芒，照亮了隨冷風環繞的一圈風沙，而他右手拿著的黑色石塊雕刻有黑夜的語言。
小南站在布克的身側，小心翼翼觀測著四周的環境。
突然之間，布克前方青色光芒照亮的空間，發生旋轉式的扭曲阻斷黃沙的衝擊…接著，布克就抬起頭，一架充滿機械質感的動力裝甲出現在他的雙眸內。
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構建法陣。
“是我，布克先生。”方成的聲音傳來，並扔出一塊雕刻有巨熊圖案的徽章。
布克接過徽章，本能的把小南護在身後。
等檢查完徽章後，他盯著方成說道：“皇帝陛下在上，你可真誇張，我還以為是邊緣法庭‘糾正所’的瘋子！”
“你惹到了什麽，值得邊緣法庭出動‘糾正所’？”央彩的聲音響起，她看向布克身後的小南，眼睛裏盡是探索的神色。
布克目光移向方成的身側，看到央彩後眼睛閃閃發亮，“喔，是一位美麗的女士。”
“你的恭維讓我很不舒服。”央彩笑嗬嗬的拒絕布克的讚美，她沒有佩戴任何呼吸麵具，身邊的風沙會自動遠離她的身軀。
“做正事吧！”方成看向布克，“你要在什麽地方搭建聖能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