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情報
新知的聲音很輕，有他習慣性的張狂和得意。
錄製的畫麵隨著他的話平穩的轉動，對準了客廳的中央，畫麵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套組合沙發，沙發上麵的軟墊擺放非常整齊，一看就是許久沒有動過，茶幾上麵有一套紅土燒製的裝飾品，裝飾品前是兩個高筒麥酒杯。
杯子上麵有很明顯的灰塵，很久沒人使用過。
“這家夥笨得可以，這裏可是金色烈陽社區，再加上封閉的大門和窗戶，根本不可能有這麽重的灰塵。”新知是在自言自語，畫麵裏除他之前一閃而過的自拍外沒有任何人。
他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走進廚房，廚房裏所有廚具和餐碟都擺放得整整齊齊，餐櫃表麵同樣高有一層灰塵。
“走的時候從容不迫，看來是他們自己決定離開，而不是暴露。”
新知退出廚房把錄製視頻的終端放在視野好的地方，自己則空著手走到客廳中央，拿出掃描儀對一樓各個角落進行掃描，生成一幅幅3D圖像。
完成這一切，他又拿起錄製終端走上二樓。
他首先進入的是主臥，一張雙人床上麵用白色的布蓋著，床左手邊的梳妝台上什麽都沒有，窗戶前的終端控製器表麵滿是灰塵。
一切看起來丟是整整齊齊的，沒有他第一次見麵告訴方成的打鬥痕跡。
這次，新知沒有再自言自語，他找了個視線好的地方放下終端，拿出掃描儀對主臥進行掃描，這個過程裏他認真的觀察著掃描儀形成3D圖像的過程。
圖像成形之時，他帶上灰色的手套，徑直走向金屬衣櫃。
“咯吱”金屬環扣的摩擦聲響起，裏麵什麽都沒有，但新知卻麵露喜色，打開了掃描儀的強光燈…
衣櫃的角落裏，有一根灰白色頭發。
他拿出幹淨的透明袋子，小心翼翼的拿起頭發裝好。
“離開的時候還認真的打掃每個地方，而且是人為打掃的，也就是說目標沒有終端或者機器人助手。”新知小聲的分析，在他有限的認知裏，大人物身邊總是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機器人幫助他們解決日常事務。
他說著就退出了臥室，再先後進入了書房和次臥。
這兩個房間裏什麽線索都沒有留下。
最後，他拿著錄像終端回到一樓，撥出一個通訊ID。
“有線索，你最好調取這裏過去半個月的監控，或許會有一些發現。”通訊接通時新知首先說話。
“好…你先等著，我這邊搞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對麵是東合偵探的聲音。
“你快一點，我們不能保證其他人是否會得到這個消息。”
“隻要你能管好你那些小朋友，基本上就不會有問題。”
“我的人絕對可靠，他們沒有你們那麽多想法。”新知裝著大人的語氣。
“但他們沒有任何原則…就這樣吧，我會盡快搞定…等我的消息。”
通話結束，同時視頻也到這裏結束。
方成關掉虛擬屏幕，低聲說道：“這應該就是我看房那天發生的事情，當天他說的情報沒有一句是真的。”
“我猜測得並沒有錯，他離開的時候故意弄亂了現場，而且還高調的引來了治安官，你應該招募他成為軍團的密探。”深紅335也許是因為剛才方成的警告，語氣變得很正式。
方成輕輕搖頭，壓製內心又要誕生的煩躁，點開了第二則視頻。
很熟悉的場景…
是他這棟房子街道的監控，視線是通過街口的監控設備拍攝的，拍攝的時間在KD26年9月3日伴晚七點半，距離現在有四十六天，離新知探查那棟房子的時間是12天。
監控視頻裏時間走到7點36分時，一位中年人類牽著一位十二三歲的人類小女孩走出了154號樓的院子。
中年人穿著寬鬆的休閑服裝，皮膚偏白，五官溫和，走起路來像個居家的小富翁，此刻他像是要去某個地方旅遊；小女孩則穿著花邊長裙，一頂淡紫色的女士遮陽帽下是若隱若現的銀白色頭發。
兩人通過這條街的拐角進入另外一條街時，視頻畫麵卻突然轉到遠航電車運轉中心前門的街道。
一輛懸浮式出租推進車從視頻裏道路盡頭的地平線疾馳而來，穩穩的停靠在運轉中心大門外的空地，車裏下來的正是中年人和小女孩。
他們像普通旅客一樣進入車站…
接著畫麵再次轉換，變成另外一個城區出站口。
是31區。
中年人和小女孩隨著人流走出站口，在門口的服務區叫了一輛飛行器。
飛行器起飛衝出視頻界麵時，第二條視頻就此結束。
“這就沒了？”
方成皺眉。
深紅335沒有回應他。
帶著疑惑，他點開最後一個視頻…
是一條繁華的街麵，道路鋪著一層深色的未知材料，不時有鋥亮的懸浮車疾馳而過，街道兩邊的行人多為穿著得體的亞人類，周邊的建築物有了城市高樓林立的感覺。
而視頻對準的是一家私人開設的酒館…哦，這裏它叫酒店，玫瑰酒店，酒店大門外，東合正推門而入，而拍攝者卻依舊站在原地。
接著，視頻就結束了。
方成盯著深色的投影屏幕，詫異道：“這說明了什麽。”
“你可以翻看案卷的文案記錄！”深紅335提醒道。
“哦…對！”方成反應過來。
他立刻打開和視頻一起複製的文檔。
是一份電子日誌。
用薩亞聯邦的文字書寫的，終端很快將其翻譯為水藍星大同國文字…
日誌第一排記錄著：
9月1日，委托人，明先生。
委托目標：治安所正在通緝的‘緋紅之物’。
喔，烈陽之主在上，聽聽這個名字，一看就是教會裏某個蠢蛋隨便寫上去的。
這是一筆大生意，光定金就有兩百萬費爾，雖然案子具有一定的風險，但我無法拒絕，因為這筆錢足夠讓我們離開這顆星球回到我的家鄉，我想念我的家鄉。
9月2日，我詢問了21區大部分製作假身份的商販，沒有這方麵的任何線索，好吧，事情果然不會這麽簡單。
9月3日，我讓那些聰明的孩子們去看看酒館和商店的線索，他們總要吃飯吧？
9月11日，十天了，終於有消息傳來，一位聰明的孩子通過過去兩個月裏數十萬條租房記錄，找出了一百多個已經被遺棄的假名，經過三天的調查，他們鎖定了十多個地址。
9月13日，昨天睡得很晚，看了一堆監控視頻，還得想辦法讓那些貪婪的治安官們把這些視頻刪掉，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覺得我已經離目標越來越近。
哦，對了，今天我的事情有很多，上午得去找那個讓人心癢的女巫，她太美了，不過她的占卜更讓人心癢，她或許可以幫我尋找目標。
中午得見一個有趣的人，新知說他很蠢，但我從新知的目光裏看到了真正的笑容，所以我得見見他，見過這個人我還得去31區看看。
日誌到9月13日便沒有了。
後麵還有許多照片，大多數是他過去十天調查拍攝的地點和目標，最後是一組3D掃描圖，應該是第一個視頻裏那棟房子被弄亂前的掃描圖像。
最後是那個女孩和中年人的截圖。
“這麽多信息，隻有最後那個女巫才是關鍵。”深紅335在方成閱讀完這些資料後說道：“她可能已經占卜到目標的位置…或者最後31區也有線索。”
“女巫？”
“隻是一種很通俗的叫法，可能就是一個預言法師，也有可能是崇拜某個未知生物的小牧師。”
“玫瑰酒店…東合去玫瑰酒店就是去找女巫？”方成聯想到了第三條視頻。
“應該是的，但你沒必要親自去，而且我建議對這件事隻進行觀察…我會安排偵察機械蟲監視那家酒店，尋找符合女巫特征的目標…另外，我還建議，除地下室那具合法的義體分身外，你還得準備一些沒有身份標識的義體。”
“沒有身份標識的義體是運不進來的…”
“買一家機械工廠就能搞定的事情，現在城內小型工廠基本處於停產狀態，隻需要幾十萬費爾。”
…
灰蟲子街區。
21區唯一有正式名字的街區。
因為這裏是治安所最頭疼的地方，充斥著數十個大大小小的灰獸人幫派。
658號，是一棟寬敞的兩層小樓別院，是庫爾班家族的產業，小樓內外此刻全是穿著戰術背心的灰獸人，他們正在開著派對，他們的派對可以永不間斷。
順著庭院一條金屬鋪就的地板，可以來到小樓的地下室。
這裏的地下室很不一樣，牆壁裏鑲嵌著托蘭城最好的金屬框架，天花板擁有數個做工精良的空氣循環裝置，這些裝置之間吊著無數明亮的燈管，燈罩全部都是用貴金屬製作，且鑲著閃閃發亮的寶石。
這些東西，按照托蘭城現在的物價需要至少兩百萬費爾，除了灰獸人外，很少有人在自家的地下室耗費這麽多心血。
“吼”憤怒的咆哮，還有拳拳到肉的打擊感，回響在地下室金屬牆壁之間。
精美的聚光燈下兩名灰獸人全身籠罩血紅的光芒，進行著最原始的搏鬥，拳腳相間之間鮮血橫飛。
他們戰鬥場地的周圍，聚滿上身赤裸的幫派成員高聲呐喊，為他們支持的拳手加油，這不是一場堵鬥性質的拳擊比賽，他們隻是在按照獸人的傳統進行決鬥。
靠牆的通道裏，有一位與周圍獸人格格不入的人類孩子。
是新知，他在兩名獸人的押送下繞過了狂歡的地下室，進入到一條格外涼爽的通道，深入通道，喧鬧的聲音逐漸消失，擁有金屬質感的腳步聲越發的清晰。
“咚咚咚”
金屬圓形門前，三人停下腳步，左邊的獸人重重的拍了拍門。
五六秒後，金屬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是一位擁有藍皮膚的多利男人，他臉上的皺紋表示他已經有些年齡，身上穿著的正裝說明他是一位體麵人。
多利男人開門後目光落在人類男孩身上，然後側過身看向裏麵一張金屬辦公桌後麵坐著的灰獸人。
這名灰獸人留著烏黑的胡子，沒有留頭發，胡子上麵環繞著兩對銀環，雙眸是深紅色的，此刻他這雙眼睛也打量著人類男孩。
他無聲的揮手，帶著男孩進入房間的兩名灰獸人隨即無聲的離開。
房門關閉後，他說道：“你們今天鬧得挺大的，第1區的治安委員會都在關注你們，你還敢來找我？”
“庫爾班先生，我是為之前你的承諾而來。”新知走到辦公桌前恭敬的行禮。
“你可真會挑時候。”獸人並沒有太過意外，他招呼多利人助手為新知倒上一杯麥酒，“治安委員會點名要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我已經無法逃脫，這一點我非常明白。”新知極力的保持著鎮定，“但我的家人什麽都不知道，他們不應該為此而受苦。”
“你必須付出點什麽。”庫爾班很隨意的伸出手，像是在向新知討要什麽。
“以您的財富，應該對懸賞沒有想法吧？”新知保持著鎮定。
“但我需要治安委員會的友誼…你很聰明，以目前托蘭城的局勢，變天隻是轉瞬的事情，我需要一個保證…要想在這個城市生存，不僅需要聰明，還得審時度勢…”
“我把情報都交給了一位朋友！”新知很沒禮貌的打斷，“如果你能保證我家人的安全，我就告訴你想要的。”
“你確定要用你的命換取家人的命…”庫爾班盯著新知，“雖然救下你會很困難，但我曾經答應過你一個承諾，而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新知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奮鬥的目標就是我的家人，讓我放棄他們，就相當於放棄我的人生。”
兩人的對話進行到這裏陷入了沉默。
但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十多秒後庫爾班看著新知說道：
“我對你的情報沒有興趣，更對你們尋找的目標沒有興趣，你對我唯一的價值就是你自己，而你的價值就在於你肚子裏的情報…不過，為了我的承諾，我願意為你做這件事情。”
庫爾班盯著新知，“告訴我…你的那個朋友，我保證天亮前整個21區都會知道這件事情……希望你的那位朋友擁有承受這件事情風險的能力。”
…
金色烈陽社區。
方成從深度冥想中醒來，外麵的天已經大亮。
晚上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這讓他非常意外，調出各處機械蟲的監控記錄…
那對兄妹安穩無恙，正在調試院子裏的機械作坊；這棟房子的防禦係統也沒有任何反應；丟失新知的灰獸人駐地，深紅335後來也調派了兩隻機械蟲，但沒有得到新知的後續消息；‘女巫’的監控識別了一百餘位女士，但沒有最終確認。
“都是一群有耐心的家夥。”方成評價一句後便走向洗漱室。
簡單清理完個人衛生，他徑直走向地下室。
走過堆滿金屬零件的鐵架，他來到工作台前，收起昨天晚上才做好的數百枚大口徑子彈，看向旁邊靜止的義體…義體身體除少部分區域的金屬結構，麵容和方成本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呲…呲…”
似金屬摩擦的鈴聲響起，有人按響了庭院門鈴。
調出門口的監控，是兩位穿著講究的人類，他們襯衣領口都有一個金色的網狀標記，某個幫派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