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圍困

  昏暗的燈光下，圓形的石桌旁邊。


  ‘老頭’身處於漆黑的兜帽長袍內，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麵容。


  布克掃了眼身邊的年輕人，拿起帶有墨香的羽筆，考慮半響寫下自己的要求，他同樣沒有把自己的最終要求寫上去。


  紙條很快就被機器人遞送到‘老頭’的手裏，布克觀察著對方的反應，對方沒有拒絕。


  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沒有等到回複。


  機械的摩擦聲，讓他看向另外一個人，對方終於動筆，寫得賊慢，而且寫完還會不住的看。


  就在布克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對方終於把紙條遞給了機器人，等‘老頭’拿到紙條時，布克敏感的察覺到‘老頭’露出了刹那的驚訝。


  “你…”‘老頭’聲音裏有著些許的笑意，他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臉龐對準了布克，“你的運氣特別的好，如果在尋常時候，你的請求可能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標準時間。”他話說到這裏，又看向另一邊的方成，“而現在，你要的商品這位先生剛好就可以提供。”


  他指著方成。


  布克聞言，強忍著掀開兜帽說‘臥槽’，轉過頭看向方成，“你有聖能子彈？”


  方成聽到布克的問題意外一閃而過，回答道：“是的！”


  “我需要沒有標記的子彈，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布克追加了條件。


  “放心，我的子彈不屬於弘和星域，沒有精神標記…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還可以賣給你一個能量裝置，增加子彈的使用時限。”方成恰到好處的暴露他的‘本事’。


  弘和星域的聖能裝備，基本上都擁有精神標記，一般情況下隻有官方機構才會購買，或者狩獵惡魔和不死者的賞金獵人。


  “給我一百顆‘驅散’子彈，一百顆‘爆破’子彈。”布克報出他的需求，“‘1’級的就可以。”


  “三百通用幣！”方成略微絲毫後便報價，比至高議會服務中心貴一百。


  “成交！”布克打開他的智能終端，示意機器人收錢。


  方成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的痛快，在他的想法裏，對方多半肯定是帝國落魄的皇室貴族，逼不得已隻能成為冒險者賺取傭金以維持家族開銷。


  嗯，小說裏都這麽寫的。


  胡思亂想並不影響方成的動作，兩盒黃橙橙的子彈從折疊空間取出，放在了石桌上。


  接著，他又拿出一把剛做好的手槍，“我的子彈是根據我的手槍型號設計的…”


  “槍多少錢？”布克一副我不差錢的語氣。


  “槍送給你。”方成更大方。


  “你是一個合格的商人。”布克由衷的誇讚。


  “我可以幫你驗貨。”‘老頭’接過機器人遞過來的兩盒子彈和手槍，打開彈夾裝填好子彈，熟練的進行壓彈。


  “砰”


  槍響了。


  子彈打在‘老頭’對麵的牆體，金色的光芒炸開，銘文線路擴散的時候碎石亂飛。


  “最基礎的‘爆破’銘文，但能量純度高，應該可以攻擊‘3’級以下的超凡體，單賣的話在黑市這樣一顆子彈可以賣到4個通用幣。”


  ‘老頭’的評價讓布克很不滿，後者立刻說道：“價錢是他自己報的。”


  “就這個價，我很滿意。”方成並沒有貪心，在他的手裏，一顆子彈的成本還不足兩百費爾。


  “你確實是一位合格的商人。”‘老頭’把子彈交還給機器人。


  “二十個通用幣是我的傭金，還有十個通用幣是你介紹人的。”他看向方成，“有問題嗎？”


  “沒問題！”方成愉快的回答，內心卻吐槽道：黑心的家夥。


  看著布克拿到貨物並收進他的折疊空間裏，‘老頭’開始安排機器人送客，布克沒有反對，方成卻問道：“先生，下一次聚會我需要怎麽加入？”


  ‘老頭’麵向方成看幾秒，“每天晚上八點之後，把終端的通訊頻道調到ΞHR4136波段，如果聽到有一位名叫‘蘭西’的女孩發布服務公告，你就到之前的地方等著…不過你得先通知你的介紹人，我們不會讓沒有‘登記’的人進入聚會。”


  “我明白了。”方成輕輕頷首，在機器人的帶領下走進與布克相反的通道。


  又是傳送。


  傳送目的地是送他來的那輛車內。


  隻是此刻的車子已經停在一條寬闊的街麵，天邊已落下早霞，路麵的行人也回歸了平靜，許多夜店門口都在打掃衛生，路麵工作機器人正在忙著清理晚上狂歡遺留的垃圾。


  下了車，方成感覺到這座城市裏的朝氣，混合著一股厚重的土腥味，讓他回想起讀書時通宵走出網吧時的記憶。


  他不動聲色的放出十多隻偵察機械蟲檢查四周的情況，並對接送他的推進車進行掃描。


  很快，就有了結果。


  沒有人跟蹤他。


  …


  一條安靜的街區，布克和跟著他的年輕人推門下車。


  很不喜歡這套裝扮的布克立刻掀開兜帽並長出一口氣，他的長發已經剪掉一半，整張臉都被金屬麵罩掩蓋著，他伸展雙臂的時候，矮個子年輕人也掀開兜帽，露出帶著呼吸麵罩的腦袋。


  布克把兩件長袍扔進就近的垃圾桶，快步走向人行道背陰的區域。


  “沒有人跟蹤我們。”年輕人輕聲說道。


  布克沒有回應，他帶著年輕人上了一輛輕工業區特有的免費電車，車內隻有幾個睡得死沉死沉的醉鬼。


  迎著朝陽，車子駛過兩個車站。


  “林奇牧師，你剛才看到了，為了這次任務我已經花費三百通用幣。”布克確認沒有問題後，壓低聲音說道：“等完成任務，你確定你的老師會補償我的損失嗎？”


  “你不應該懷疑一位邊緣法庭的牧師會拖欠報酬。”


  “那是我快兩年的積蓄！”


  “對於帝國皇室來說…你可真窮。”


  “皇帝陛下在上，你是在諷刺我嗎？”


  “我隻是在把我看到的事實說出來。”


  布克語氣一滯，從呼吸的頻率可以聽出他被嗆得很慘。


  於是，他選擇了轉移話題：“賣給我們聖能子彈的人，你覺得他是一位聖騎士嗎？”


  “我隻是一位見習牧師，還無法感知到偉大的掌控者，隻能憑借老師的祝福使用超凡力量。”年輕人不喜歡承認自己不行，擅長為自己的不行尋找一大堆理由。


  “你不是克魯裏亞帝國的皇室嗎，你的聖騎士血脈感應不到他？”年輕的林奇反問。


  布克正要回答，街口迎麵駛來的一輛巡邏的低空飛行器，他立刻閉嘴並拉著林奇像其他醉鬼一樣倒下裝睡，飛行器很快抵達電車的側麵，它側身掃描器的掃描波段一寸寸經過電車，讀取車內所有人的智能終端。


  等巡邏車遠離後，布克睜開眼關掉手腕上自動打開的廉價終端，帶著林奇下了電車。


  兩人沒再進行無聊的對話，他們穿過輕工業區裏像是迷宮一樣的巷道，來到一個破舊的停車場裏，停車場裏除一輛兩人座的懸浮式推進車，其餘都是沒有身份標識的老式摩托車。


  布克快步走到懸浮式推進車前，手搭在車門生物鎖上，本應該拉開車門的他卻猛然轉過身，反手抓著林奇的肩膀，把他按在地上的同時向側麵翻滾。


  兩人身體翻滾的時候，車子被緋紅的能量體禁錮，隨即就被拽入其他空間。


  “麻煩了，是烈陽教會的人。”布克來不及思考自己是怎麽暴露的，他快速起身，身體表麵浮現一層細密的冰霜，一隻手握著似長劍的法杖，一隻手拿著才買的機械手槍，盯著迎麵向他走來的身穿華麗戰鬥服的若近。


  炙熱的高溫浮現，熱得人皮膚刺痛，也讓附近摩托車的軟皮坐墊自燃，地麵的泥土以可觀測的速度晶化。


  在布克震驚的目光中，若近身上戰鬥裝甲表麵的符文完全打開，所過之處的地麵盡皆化為岩漿，身體化作了一個超過五米高的巨型熔岩體，沒有任何的語言和警告，他如撐天大樓般的手臂伸展間，一個似隕石般大小的拳頭砸在停車場。


  “轟隆”


  碧藍的光芒在火焰中閃爍，布克構建起龐大的冰霜結界，冰與火的交融中，停車場附近數十棟建築物盡皆崩潰，數以百計的底層平民在睡夢中或被化為碳灰，或被凍成冰柱。


  “你們根本不配稱為城市守護者！”布克憤怒的大喊。


  “犧牲在所難免，而你…將被徹底清除！”若近如悶雷的聲音回響在21區上空，附近倒塌的居民樓被一層炙熱的高溫化為岩漿，“轟”又是一拳砸下，冰霜結界出現些許裂縫。


  烈陽教會的人戰鬥就是這麽直接，沒有詭異和狡詐的策略。


  “噠噠噠噠”早已埋伏在此的機甲大隊此刻也是火力全開，帶著烈陽屬性的子彈傾瀉在結界上麵，炸出一個個漂亮的花紋。


  “我他娘的真不該接這個任務。”布克咬牙，把裝有聖能子彈的手槍遞給林奇，“你搞定那些機甲戰士！”說罷他雙手持劍，激活劍身布滿的魔法符文並狠狠插入地麵。


  隨著一套精密的複合型法陣展開，裂開的結界再次合攏，被冰霜覆蓋的區域不斷的擴展，傾瀉過來的岩漿凍成了冰柱子。


  而就在冰霜繼續擴展之際，一個緋紅的人影在潔白的寒氣中衝出。


  是若近，他突進到冰霜結界前，毫不猶豫的扣動手持的槍械，一顆帶著烈陽祝福的穿甲彈，擊穿了結界。


  “叮”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中，布克麵罩下的雙眼滿是震驚，他手中的長劍被子彈打成了兩段，長劍寸寸斷裂的同時子彈穿過了他的腹部，“特性？”他吃痛退後一步的時候輕聲詢問。


  若近沒有回答，還沒等布克反應過來，他便穿過結界，把手中的槍械已經對準了布克的腦袋。


  “砰”火舌吐出，又是一顆帶有‘特性’的子彈打出槍管。


  關鍵的時候，是林奇撲過來，幫助疼痛得無法動彈的布克躲過這一槍。


  倒在地上個的林奇反身把手中槍械對準若近的身體並扣動扳機，隨著密集的槍聲響起，一個彈夾的子彈完全傾瀉而出。


  若近伸出手打算用戰鬥裝甲硬接下子彈，但子彈打擊到他手套裝甲時，浮現出一排細密的銘文線路，讓裝甲雕刻的符文出現了破損，而接下來的幾顆子彈直接打碎了沒有符文保護的裝甲，並擊穿他的手掌。


  “聖…能？”若近疑惑的看著手掌的傷口，上麵依附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正在驅散他身體上麵的恒星能量。


  雖然疑惑，但他手中的動作卻不慢，另一隻手握著的槍對準小牧師的腦袋，同時機甲大隊攜帶的自動步槍的瞄準儀，在結界碎開的瞬間，分別對準了兩人所有的要害部位。


  布克反應很快，他強忍著疼痛，抱起小牧師翻滾到一個冰柱的後麵。


  密集的槍聲響起，碎冰四散，冰柱瞬間就被打爛一半。


  就在布克打算手動構建法陣之時，小牧師把手中的槍還給布克，“記住你的承諾，找到我的老師，阻止那些人的陰謀，不能讓不該出現的記憶重現！”


  他說完這句話，便扯掉臉上的金屬麵罩，把身上褶皺的衣服拉直，然後開始了虔誠的祈禱：“偉大的邊緣掌控者…生命和死亡的踐行者…”


  “撲”一顆子彈打在小牧師的胸口。


  鮮血四濺，但他的祈禱還在繼續：“…掌控‘錯誤’的最高存在，您的仆人乞求您的憐憫…”


  祈禱順利的完成，但周圍一切沒有任何變化。


  躲在小牧師身後的布克吞了一口唾沫，口中呼喚著‘皇帝陛下’。


  “偉大的邊緣掌控者…”


  小牧師重複祈禱…


  密集的子彈打穿他的胸膛，但他卻依舊活著。


  “當”一聲輕響。


  子彈打在一抹由金色和灰色相互纏繞的護盾上麵被彈開。


  第二次祈禱語結束，小牧師的身體周圍浮現出死亡與生命相互融合的詭異力量。


  他轉過身，身體在活人與死人之間不斷切換。


  “記住…我剛才的話。”他伸出手在布克的胸口輕輕一彈，被封鎖的空間隨即破碎，布克的身體沒入了一個空間通道。


  送走布克，小牧師麵色平靜轉頭看向若近。


  後者步伐明顯一頓，麵對小牧師平靜的眼神，他全身汗毛豎立，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來，那無法理解和感知的力量，讓他胸口的心髒猛然跳動。


  但這股力量轉瞬即逝。


  小牧師生死切換的身體開始腐化、潰爛，最終成為了一堆黃土。


  良久的沉默後，若近身邊炙熱的高溫迅速退卻，龐大的熔漿巨人也化為了一堆黑漆漆的岩石。


  “大人，剛才那是…”機甲大隊的隊長駕駛著超過三米高地麵機甲走進。


  “不可描述的力量。”若近低語。


  此刻，小牧師的靈魂記憶具現而出，但被一股來自虛空的偉大力量保護著，以緩慢的速度消散與這片空間。


  若近見狀後退兩步，滿臉的崇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