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彭越
護衛軍團總部駐地的宿舍小區。
方成給父母準備的房子與在南環市的一樣同樣離小區大門很近，而且同樣在二樓。
老兩口與兒子的閑聊被一通電話打斷之後便默默的開始收拾他們帶來的行李，並不時朝著陽台望去。
陽台上，方成通過劉淩的視角正在觀看一處鄉間小村莊。
村莊從表麵看起來很正常，但隨著劉淩推開一棟平房的大門，祥和的小村子立刻變得詭異。
隻見，大門後的客堂裏，兩具漆黑的屍體躺在地上，屍體身邊的木桌側翻在地，桌上放著的瓷碗摔得滿地都是。
“老師，您看這具屍體…”劉淩把視線拉近到一具屍體的臉上，“屍體的水分幾乎被吸幹，而且隻剩下一個軀殼。”說罷，他伸出帶著皮手套的手指按在屍體漆黑的臉上。
“哢嚓”視頻裏傳來一聲很清晰的脆響，屍體表麵的皮膚直接碎開，裏麵如劉淩所說的一樣是空的。
“觀測係統沒有一丁點能量反應。”劉淩調出過去兩天內觀測係統的資料。
“一種可以屏蔽觀測係統監測的亡靈生物…不對，應該不能稱之為亡靈生物，因為它或許並不具備亡靈特性，但它卻是亡靈法師們造出來的東西…而觀測係統隻能監測到異常的能量波動，正常的波動範圍是無法被標記的…就比如我們存在的宇宙空間無時無刻都擁有邪能，但這種邪能的存在量是正常範圍。”
深紅335快速解釋道：“當然，也不排除動手的亡靈已超過係統的監測範圍。”
“你們有什麽線索嗎？”方成問視頻裏的弟子。
“沒有！”劉淩搖頭，“我隻能下令收縮部隊，並把手裏的聖騎士分布到狹長的防線上以防止意外的發生。”
迫不得已的辦法，但不是一個好辦法。
“我建議聯係自然學派的人，他們擅長追蹤隱秘的力量。”深紅335提出建議。
“已經安排下去，但一天過去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劉淩苦惱不已，他如果不是沒有辦法，肯定不會打這個視頻電話麻煩老師。
“你那邊最高也就‘1’級的自然途徑超凡者，最多就是治理汙染而已，你需要更高等級的遊俠，或者自然法師。”深紅335說完這句話便把情報整理成一份詳細的文件，向方成問道：“直接聯係彭越院長吧，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死亡研習會可以大批量製作這樣的生物，就不僅僅是曼印國的問題。”
…
蟠嶺森林內的原始村莊內。
彭越在村外一片陰暗的密林下，小心翼翼的查看著他之前培育的野生藥種，手裏捧著一塊香瓜當做了今天中午的午餐。
香瓜下肚後，他隨意的扔掉瓜皮，蹲下身子輕輕掀開樹葉，查看著泥土的潮濕度，“濕度和環境都對，但為什麽就是培育不出來呢？我都盡量按照書中記載的生長環境在布置了。”
他自言自語的時候起身退出兩步，粗糙的手指在就近的一顆老樹樹幹上輕輕滑動，代表著自然力量的淺綠色能量隨即連著一顆顆老樹依附在這片土地之上。
“叮鈴鈴”他退出這塊土地的時候，手腕上的終端發出了十多年前才有的提示鈴聲。
“這才剛離開，就打來電話…難道有意外？”孤獨的人總是喜歡自言自語，他身形一閃，出現在陽光充足的一塊滿是青苔的岩石上麵，隨意坐下後接起通訊。
“方成先生…”
“哦，這看起來像是某個吞噬血肉的合成生物，亡靈法師很喜歡製作破壞自然平衡的生物。”
“好的，我會安排一個…”彭越話說到一半猛然停下，因為他的終端在這時收到一份內部文件通告，他點開這份內部通告後，輕笑道：“我親自去看看，會盡快處理好這件事情。”
“好，好，不用，我這裏離曼印國隻有五個小時的航線，你現在的身份不適合突然出現在曼印國內。”彭越笑著掛掉電話，手指在身下青石滑動，指紋上麵依附的自然法陣隨著青石表麵快速向四周延展。
下一秒，一個自然能量構建的結界在他身體周圍形成，這時他把剛才的文件全部調出。
文件的內容是關於曼印國國王唯一的兒子的病情分析報告。
…
十二個小時後。
曼印國首都亞本卡市的夜晚。
相比於其他國家的首都來說，這座城市在入夜後安靜得有些過分。
但這並不是因為戰爭，而是因為這個國家連續三百餘年的愚民教育，以及自上而下形成的風俗所導致的。
當然，這種教育隻是針對底層國民，貴族階層受到的教育卻要高於世界平均水平，但他們的教育僅僅服務於國家管理和地方貴族統治。
特殊的國情讓曼印國的經濟發展緩慢，但國家政體相比而言卻非常的穩固，因為貴族階層受到的現代教育以及國家法律，保證著國民最基本的生活，而軍隊又在長期的洗腦中保持著對貴族和王室的絕對忠誠。
首都國際機場外。
一輛帶有自然學派標記的車子快速的駛出機場環形公路，車內的彭越看著街邊燈火通明卻不見行人的街道感慨道：“五年前要不是曼印國政府的巨大號召力，那場災難可能會席卷到整個東大陸。”
“但這種統治具有雙麵性，一旦他們的高層向另一邊傾瀉，國家會在轉瞬間湮滅。”曼印國自然學派的負責人是從越丹國調派過來的，名叫霍丹，他看著車窗外安靜的街麵問道：“是直接去王宮嗎？”
“為什麽要去王宮？”彭越看向駕駛室的司機。
“你不是為王子的病情而來的嗎？”霍丹直接說出心中的疑問，同時也是告訴彭越司機值得信任。
“王子的病情很嚴重？”彭越明知故問。
“相當嚴重，也就是這一個月，不過你出麵的話，或許可以救活他。”霍丹說話的時候，用手指關節敲擊著車門，激活了車子裏勾畫的自然符文。
“他需要再活一段時間，而且需要健康的活著，至少熬過這次與死亡研習會的戰爭。”霍丹麵帶嚴肅，“安德森親王這幾天已經在活動，我聽說內閣昨天早上建議國王陛下冊封安德森親王的長子為儲君，結果下午安德森親王就把他還不滿十歲的長子發配到南部一個漁港，隻怕…”
“科菲國王允許他的這位弟弟這麽作死嗎？”
“就是因為不允許才危險，畢竟國王陛下現在才四十二歲，這兩兄弟要是有一個人退一步，事情或許還不會這麽糟糕。”
“國王和王後…是誰的問題？”
“是國王，否則事情也不至於這麽棘手…物理層麵的傷害，我們暫時沒有能力醫治。”
“哦？”彭越向後靠了靠，讓自己融進柔軟的車墊裏，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霍丹看著彭越的樣子，也保持了沉默。
車子安靜的駛過一條寬闊的城市主幹道，來到一條十字路口處。
“你到底怎麽打算的？要去王宮看看嗎？”霍丹再次詢問。
“科菲王室又沒派人請我，我這次來是受護衛軍團的委派，調查後勤補給線人員的襲擊事件。”彭越看著駕駛室的司機說道：“去空軍基地，他們好像專門給我準備了一架直升飛機。”
“我去辦護衛軍團的案子，你還是去王宮一趟吧。”霍丹坐直身體按著司機的肩膀。
“我的朋友，曼印戰爭注定要失敗，但護衛軍團不能承擔失敗的責任。”彭越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我不是很明白。”
“不，你很明白…”彭越轉過頭與霍丹對視。
司機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感受到肩膀上的巨大抓力，鬆開了踩著油門的腳。
後座兩人對視超過十秒，彭越繼續說道：“布曼河防線守不住，曼印國會在這場戰爭中失敗，但護衛軍團不能承擔失敗的職責…後麵的反攻我們需要一位指揮官，一位眾望所歸的指揮官，一位可以團結一切力量的指揮官。”
“東陸也需要曼印戰爭的失敗來實現團結。”彭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戰敗由王室來負責最適合，也應該由王室來負責，他們受到這片土地上人民三百餘年的供奉…現在，是時候該付出點什麽了。”
霍丹聽完解釋，表麵看起來沒任何變化，隻是問道：“這是方成先生的意思？”
“不，這是我的意思，大同國決策會議室以及丹北國總統府也都點頭同意。”彭越保持著他的笑容。
霍丹沉默了兩秒後推開車門，“但願你們的選擇是正確的…還有，我最多僅能維持那位王子兩個月的生命，他的生命力似乎正在被某種力量剝奪，原本…”
他的話戛然而止，原本他寄希望與護衛軍團或者彭越能夠伸出援手。
他話說到這裏便果斷下了車。
車門再次關上的時候，司機不用彭越招呼便啟動車子，朝著空軍基地的方向駛去。
彭越看著後視鏡裏霍丹坐上另外一輛車向王宮方向駛去之後，打開終端屏幕調出通訊係統，找到一個人的id撥出。
“封將軍。”
他輕聲說道：“可以讓你的人行動咯，這是一個很少見的雙贏局麵。”
…
布曼河戰場。
或許是亡靈軍團也知曉了短時間內無法攻破對麵的防線，所以最近兩天的進攻明顯有所緩解，但也有可能是亡靈軍團故意這麽做以麻痹他們的對手。
相比於激烈的前線戰場，亡靈大軍後方營區顯得異常的安靜和穩定，隨軍的亡靈法師們甚至還建起一座龐大的地下試驗基地，每天變著花樣的試驗他們新造出來的古怪生物。
地下基地出口的側麵，一棟由白色岩石堆砌的似古堡的建築物裏。
廖誌國把自己封死在這裏，每天除必要的常規軍令外，幾乎都是處於深度的假死狀態。
一隻比獅子還大三頭亡靈鬣狗，每天二十四小時巡邏在石樓的周圍，一切沒有經過廖誌國同意就靠近的亡靈生物，都無一例外被它撕成碎片，並吞噬了靈魂火。
此時此刻，實質的黑暗中，鬣狗匍匐在石樓的大門前，碧藍雙眼裏靈魂火異常的茂盛，注視著周圍一切的風吹草動。
突然間，它前腿兩邊腐爛的血肉浮現幾縷灰黃色的符文光芒，“吼”它起身對著周圍幽靜的黑暗低吼，黑暗中立刻有此起彼伏的亡靈尖嘯回應它，但它卻不屑的吐出一口腥氣，擺動著三個腦袋鑽進石樓的大門。
石樓內部更加的黑暗，也更加的安靜。
三頭鬣狗進入後，隻能看見三雙晃動的眼睛，以及三道整齊的呼吸聲。
隨著它靠近石樓內部的中央區域，一團藍色的火光猛然竄升，映照出廖誌國盤坐在黑暗中的身影。
“什麽事？”他睜開雙眼，目光看著鬣狗前腿閃著灰黃色光芒的符文。
三頭鬣狗停在廖誌國的左側，用左前肢在地麵快速的書寫出一排雜亂的符號。
不到十秒，廖誌國便揭開這段符號所代表的含義，他伸出手輕輕一揮，抹掉地上排列的符號，身前藍色的火焰慢慢消退的同時，三頭鬣狗轉動著腦袋又離開了石樓。
半個小時後。
一輛全身雕刻著亡靈符文的重型越野停在石樓前。
帶著尖刺的駕駛室大門推開，身穿運動服的趙遠下了車，他先是警惕的看了眼躺在大門前的三頭鬣狗，見它沒什麽反應才壯著膽子進入石樓。
“蝕骨獸投放得怎麽樣？”廖誌國少有先說話。
“不理想，這畜生存活率太低，無法量產，否則對麵的後勤線早被我們切斷了。”趙遠站在藍色火焰照不到的黑暗之中回答，“它被對麵發現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我早就設置好陷阱，說不定能釣到一個大魚。”
“科菲八世的獨子快要不行了，你知道嗎？”廖誌國直麵主題。
“知道，你想在這方麵著手？但這個人很固執，他無法接受亡靈儀式，他是堅定的‘人類至高’理念的支持者。”趙遠無奈的攤手。
“再崇高的理念，也要麵對現實，再派人去接觸他…承諾他頭頂的王冠可以永久的存續，與他的妻子和兒子一起。”
“隻怕不會有效果。”
“現實會讓他做出選擇…”廖誌國盯著趙遠的雙目，“你先告訴他，自然學派的彭越院長和護衛軍團的方成都可以救治他的兒子。”
“這不是…”
“放心，有人會保證彭越和方成都不會出手。”
趙遠一怔，“離間計？或許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