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拒絕
Duang~晉江文學城獨家, 請支持正版 審神者撥開了擋在他身前護衛的付喪神, 閑庭信步地踏上迴廊的階梯。
夜晚的燈光將人影拉得細長, 兩條影子相交時，藍發的付喪神剛巧從拐角處快步走出來。
「恭賀您順利歸來, 審神者大人。」一期一振站定在吉爾伽美什身前五米左右的位置，單膝跪地作騎士撫胸禮。
雖然身為皇家御物的一期一振本身就是高貴、榮譽的象徵, 可穿著連帽衛衣還圍了一條粉紅色圍裙的太刀做起來總是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可是這麼多人偏偏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熟知事情經過的付喪神眼中寫滿了驚訝, 博多和葯研驚喜得差點衝上去。
「一……一期哥！」站在最後的前田跌跌撞撞地走出來, 他嘴唇不停顫抖, 眼睛里溢滿了淚水卻一下也不敢眨, 生怕一眨眼他的一期哥就消失不見了。難以忘懷的氣息，這不是其他本丸的一期一振, 他的劍柄上還掛著自己曾經編織的劍穗。
「是我。」一期一振溫柔地張開雙臂, 任由前田撲在他身上。
前田埋在一期一振懷裡哭著說:「我還以為你碎……你不在了呢！」
是碎了一次呢。
當天，被逼去從別的審神者手中搶回博多時，一期一振心裡就很清楚:無論是否擁有博多, 只要待在那個本丸里, 前田遲早有一天會重複平野的命運，大家依然會遭受欺凌虐待。
內心對於審神者的反抗與惡念讓他感覺到來自身心的異變——暗墮。
於是，走投無路的一期一振決定放手一搏, 他找到了吉爾伽美什。沒有想到這位審神者卻像早在等待著他的到來一般——從容得過分。
付喪神對於對危機的敏感性比人類強上許多, 太刀青年看出了吉爾伽美什眼底的危險與深不可測。當他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刺殺自己的審神者時, 對方非但沒有露出驚懼之色甚至還拍了拍手以示期待。
「我刺殺路德·格林威爾大人後, 會對您束手就擒, 把弒主的刀劍交給時之政府應該能得到一筆豐厚的獎勵。您看可以嗎？」
一期一振本來想這對於吉爾伽美什來說是一筆安全又穩賺不賠的買賣，他需要做的就是幫忙監察一下時之政府的分配工作，不讓原來本丸的同伴再次落入渣審手裡即可。
他們練度都很高，還有江雪這振稀有刀在，短刀前期練起來很困難，而前田的等級也到了可以直接送去極化修行的程度，打包送給一些能善意對待每一振的新任審神者應該不難。
且料吉爾伽美什嫌棄而鄙夷地冷聲質問:「雜修，你覺得本王會因為區區一點的資源去阿諛奉承時之政府的走狗？」
「如果想要我答應你，就必須按照我的要求來——在你殺了那個廢物后，立刻去戰場隱藏起來，當時機成熟之際將足以輕鬆消滅時之政府派出的這幾個雜碎的兵力引至對面那個旅社。當然你的時間只有兩天，小狐丸掉率提升結束后本王就會離開。」
一期一振不可置信地說:「您知道您在做什麼嗎？您在與整個時之政府為敵。」
「呵，你不也一樣嗎？別妄圖掙扎了，當你決定弒主的那一刻，就證明你拒絕承受痛苦，想要追尋愉悅的本願，本王才會大發慈悲地給你指一條明路。」吉爾伽美什拿出了隊長的本丸定位器與一隻極御守，「當然，本王會給你一次生還的機會，什麼時候用就看你能否堅持到最後了。極御守上施加了時間推遲魔法，碎刀后不會立刻產生效果，在這之前觸動定位器就能直接返回本丸，這樣在時之政府眼中一期一振就已經死了。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您不怕我任務失敗或者因為害怕提前開啟定位器逃走嗎？」
「那麼本王不介意讓你在你弟弟眼前重新的、真正意義上的碎一次。」吉爾伽美什說完，肆虐的力量在他身上暴起。
一期一振終於明白，他做了一件多麼大膽的事，他竟然主動找到了魔鬼做交易。
不過，那又怎樣呢？
信守承諾的魔鬼比貪婪自私的人類要好很多。自甘墮落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在下一期一振，碎刀的感覺並不好受，不過如果您需要願為您粉身碎骨，肝腦塗地。」藍發太刀將單膝跪地的姿勢改為雙膝，鄭重地行了一個家臣禮。
良久，一期一振在前田的攙扶下站起來。
「主殿……」見吉爾伽美什沒有駁回他的稱呼，一期一振微微垂下頭遮住暗金色的眼睛，用溫和治癒嗓音輕聲問:「之前的交易您還滿意嗎？」
吉爾伽美什抱起雙臂靠在紅漆木柱上，「當作茶餘飯後無聊的消遣娛樂來看還算及格，只是最後還要本王親自動手收拾垃圾令我頗為不快。」
「在下以後一定會更好地完成您交代的任務，務必清理乾淨垃圾，做到令您十分滿意。」
吉爾伽美什挑起眉頭:「我拭目以待。」
前田察覺到一期一振的氣質變了，到底變在哪裡他說不上來。不過無論如何，眼前的太刀都是那個溫柔體貼的一期哥。
至於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他有的是時間問清楚。
聯想到之前吉爾伽美什之前的種種行為和一期哥剛才的對話，聰慧的短刀立刻明白是審神者大人救了一期哥，他感激涕零地彎腰道謝:「非常、非常感謝，謝謝主君……」
如果說好感度百分之八十就能讓刀劍毫無保留地為他獻出一切，那麼吉爾伽美什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好感度刷到了無法企及的高度。
年輕的審神者並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刻趁熱打鐵地發表一通演講，他揮退了滿腔熱血表忠心的付喪神，一個人慢悠悠地步入只有審神者居住的內庭。
雖然還有一肚子疑問，眼見已經凌晨，審神者要去休息，付喪神們還是硬生生地把話題憋了回去。
今晚除了吉爾伽美什，大概沒有幾個人能睡好覺。
第二天，神清氣爽的審神者坐在主位上，看著一個個頂著黑眼圈的付喪神，惡劣地笑了。
與追加活動一起拉下帷幕的還有「數珠丸恆次戰擴」。
與此同時，新的活動「沉眠地下的千兩箱」已經無縫展開，昨天下午五點，時之政府公布了新刀「毛利藤四郎」的實裝。
由此，地下城四大佬又添一人，第五位藤四郎弟弟正式入住大阪城。
許久未實裝新刀，那個可愛的綠毛弟弟如雨後春筍一般令人眼前一亮。無數審神者親自帶隊，連夜挖穿了大阪城，開始在地下五十層無限循環尋找一個名為毛利藤四郎的孩子。
面對只有三振短刀、資源一直低保線上徘徊的本丸，一期一振和博多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了，吃過早飯後便開始摩拳擦掌地準備挖地工具。
而作為稻荷神明幫助打造的太刀，修復小狐丸需要的資源只是其他人一半。為了本丸經濟著想的博多頭一時間邀請了小狐丸一同出陣。
「主殿，您要幹什麼去，請允許在下一同前往。」帶著安全帽，扛著鐵鍬的一期一振與推著小推車的小狐丸經過外庭時，看到吉爾伽美什一個人站在時空轉換器旁正在開啟定位儀，連忙走過來。
本丸能夠通往的只有萬屋和戰場了，無論是去哪裡，只有審神者一個人總是不放心的。
吉爾伽美什嫌棄地瞟了眼一副搬磚工人打扮的付喪神，覺得帶著他們兩個出去實在是有損英雄王的形象。他還沒來得及讓他們兩個退下，時空轉換器已經啟動，站在傳送範圍之內的小狐丸和一期一振同時被光芒籠罩住。
光芒散去，剛剛站穩了腳步、還未來得及偵查周圍環境的付喪神就聽見不遠處吵吵嚷嚷的聲音。
其中以一道中年男高音最為清晰可聞——
「哈哈哈沒錯，我就是毛利，大名鼎鼎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
只在早飯間無意聽了付喪神們悄聲討論的隻言片語，並沒有關心新活動的吉爾伽美什轉過頭問一期一振:「這就是你那什麼地下城的第五個弟弟？怎麼會在現世？」
一期一振看著昏睡的博多和葯研，語氣中有一絲悲涼與嘲諷:「弒主的刀劍就算您願意受留，您的付喪神也不會接受的。」
「我弟弟……前田和大家就拜託您了。」一期一振彎下挺直的脊背，將額頭貼在冰涼的竹席上，正式地行了一禮。
「本王給出的承諾，斷沒有反悔的可能，況且這次是你我之間互惠互利的交易。」
一期一振站起身，將桌上的兩件物品一併裝進口袋裡，眼中是赴死的決然。
他站在路德·格林威爾的房門前，抬起手，一塵不染的白色手套中心還有那顆前田硬塞給他的金平糖。太刀青年把它送到嘴裡，小小的淡黃色糖果，卻出乎意料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