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他的小嬌妻（48）
諾曼連續很長一段時間都很消沉, 他從前的工作一絲不苟，從不出錯，但現在, 連溫饒都能看出，他在工作時, 漫不經心的態度了。肖恩的態度也很微妙, 看起來和從前沒什麼不同，但是會突然的, 沉下臉色，躲到屋頂去抽煙。或者更確切一點的說，除了希爾維之外, 大家的狀態都很奇怪。
諾曼和肖恩, 是因為老闆的緣故, 但希爾洛卻不像是這樣, 他每天都失魂落魄的，有時候好好的走著, 都會不小心平地絆上一跤。
溫饒有時候看到了, 想上去扶, 但沒有發覺他的希爾洛，已經自己從地上爬起來, 繼續往前遊盪走了。
溫饒想去告訴諾曼，希爾洛的狀況有些奇怪, 但諾曼自己都被某種東西困擾著, 讓每次想和他說的溫饒, 在看到他放空的眼神時，都把要話的話又咽了回去。
在半個月之後，才回來沒多久的諾曼，宣布第二次出去『度假』，這一次，連溫饒也知道，他可能是要離開了。諾曼請了一天的假，在房間里收拾東西，事實上他也不需要收拾什麼，只裝了幾件他常穿的衣服，常戴的手錶，還有幾瓶用了大概三分之一的香水。溫饒去找他的時候，他正站在自己房間的窗戶旁發獃，床上堆著那些東西。
「諾曼。」
諾曼沒有轉過身，溫饒從他放下的手指上，看到了燃著的雪茄。
「你要走了嗎？」溫饒小心翼翼的帶上房門。
諾曼仍舊沒有說話，等溫饒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才看到他是在看停在樓下的一輛車。
「諾曼？」
諾曼沒用動作，但是他玻璃一樣的眼珠，卻轉動了，落到了溫饒的方向。
「你要走了嗎？」
諾曼比溫饒高太多，他可以輕易的俯視溫饒。但是他的目光，和溫饒第一次看他，那咄咄逼人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不同，他現在的目光，很溫和，甚至還帶著一絲憂鬱的氣息。
「我不知道。」諾曼將視線從溫饒身上移開了。
溫饒從肖恩那裡，知道諾曼是跟著老闆最久的一個人，其餘的幾個管理者，包括肖恩，都是諾曼一手帶起來的。但為什麼肖恩不喜歡諾曼，大概是因為他們兩個人的性格差別太多的緣故，諾曼凡事都講究完美，而肖恩卻覺得什麼都無所謂。因為這個，諾曼曾經沒少為難肖恩。
但用肖恩的話說，「如果這傢伙真的走的話，我可能也不會在這裡呆多久了吧。」
「那個人可能說了謊，或者，這些事是圖森特死之前，委託他們做的。」溫饒絞盡腦汁的想著可以說服諾曼的理由，但他說的這些，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淡薄的煙霧，從諾曼修長的手指間逸散開。
他長得非常俊美，是和肖恩那種英俊不同，他是更類似於油畫中的貴族這樣的優雅從容的俊美。他的眼睛像湖水，雕塑一樣完美的身材，將每一件衣服都撐的堪稱完美。
「我聯繫不上老闆。」
溫饒一下子有些緊張，「可能是老闆有些忙？」
「所以，我才一直在等。」諾曼從窗戶旁，緩緩轉過身，逆著光，坐到了沙發旁。
溫饒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跟著諾曼，走到了沙發旁。
坐在沙發上的諾曼，仰靠在沙發上，手臂伸展開，目光又不知道穿過房頂望向了哪裡。溫饒從一開始，見諾曼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掌握著一切的模樣，但現在，他失去方寸，變的都不像自己了。溫饒在諾曼身邊坐了下來，正想著該再說些什麼，仰靠在沙發上的諾曼，忽然將攤開的手臂，攬住了溫饒的肩膀。
溫饒被他拽著肩膀，也靠在了沙發上。
「喂——」小小的推拒。
「溫。」諾曼凝住視線看他。
溫饒因為他這嚴肅的模樣，停止了推拒，「幹什麼？」
「如果我離開這裡，你會和我一起走嗎？」
因為肖恩曾和他說過，不要和諾曼私奔這種話，所以現在即使溫饒不想把這句平常的話想歪，也怪異的覺得了一絲彆扭，「不要。」
「為什麼不要？」諾曼忽然靠近，他口腔中苦澀中帶點甘甜的煙草味，幾乎在一瞬間就融入了溫饒的鼻息。
「不要靠太近啊——」
肩膀被諾曼的手掌抓著，即使溫饒想要起身，暫時也是做不到的，他看著諾曼靠近，將臉側了過去。
諾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只是這一次，和上次去度假的心態完全不同，這一次他可能真的是要離開了，他想帶溫饒一起，「我還沒有把你□□成我喜歡的樣子。」
諾曼的嘴唇，在那一瞬，貼到了溫饒的面頰。
溫饒在怔了一下之後，就激烈的從他臂彎中掙脫出來的，而諾曼自己也呆了一下，輕易的就讓他站了起來，「你想離開還是留下來，都隨便你吧。我只是希望你走之前，留一筆錢給我——我也要離開弗羅里達了。」
「因為我嗎？」
「因為某個不負責任的人，說著讓我成為了不起的男人，結果自己卻因為那種小事偷偷溜掉了。」溫饒說。
諾曼失笑，「不負責任的人……嗎？」
溫饒推開門走了出去。他本來不該說這些的，但是因為諾曼曾勸說過他，也曾讓他那一瞬有過希望，但現在每個人都各懷心事，每個人都可能成為下一個離開的人。
心情突然也惡劣了起來，溫饒喪氣的躲回了自己的房間，拖出箱子來開始裝東西。在裝完之後，又覺得自己這個彷彿鬧脾氣的舉動很幼稚，所以把裝了一半的皮箱，又塞回了柜子里。好不容易從上午捱到下午，溫饒去了樓下的餐廳里，平常在這個時候，這裡總會有人，但今天空蕩蕩的餐廳里，只有溫饒一個人，他覺得有點壓抑，灌了兩瓶啤酒之後，就回自己工作過一段時間的黑街去了。
黑街里，過往的女人和溫饒打著招呼，溫饒打起精神一個一個的回應。
果然人一工作起來，就會忘記煩惱，溫饒在黑街里呆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時候，又去地下拳場逛了逛。拳場的晚上很精彩，頭頂的七彩燈光球不斷的轉過來轉過去，斑斕的燈光映照著淌血流汗的臉頰，讓人有一種，想要急切的從內心釋放什麼的衝動。
但是溫饒還是不怎麼喜歡血腥味，他把掛在扶手上的衣服拿起來，撣了撣，掛在肩上，就一搖一擺的往外面走去了。在穿過人群的時候，他聽到兩個人聊起了下午在拳場上發生的事，說一個漂亮的男人，在被人狠揍了一頓之後，被闖進來的一堆人帶走了。
漂亮的男人？
雖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擔得起漂亮的人很多，但溫饒還是無可避免的想到了希爾洛和希爾洛。不過，不可能是希爾洛吧，他最近……
已經走到門口的溫饒回過身，從人堆里，找到那個剛才說話的人，在逼問出那個人的長相和穿著之後，溫饒的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他在街上攔了計程車，在瘋狂的催促中，回到了住的地方，客廳里沒有人，他直接衝到樓上去找希爾洛。希爾洛的房間漆黑一片，在接連推開兩扇門之後，也仍然是黑暗。
溫饒打開了燈，他看到希爾洛的床上，堆放著一些用過的繃帶，繃帶上，有乾涸成褐色的血跡。
「希爾洛——」溫饒想到這段時間希爾洛失常的反應，他衝出房門，在走廊里一邊奔跑一邊叫希爾洛的名字。
希爾洛沒有出現，但是他的叫喊，驚動了諾曼和肖恩。在溫饒看到出來的希爾維時，他以為那是希爾洛一樣的鬆了一口氣，但是當希爾維開口，問他希爾洛怎麼了的時候，他心裡就湧現出一種恐慌來。
他把在地下拳場聽到的事告訴了他們，幾個人的神情，在聽完之後都凝重了起來。
「還是那些人嗎？」諾曼問。
溫饒也不確定，可是除了那波人以外，他們已經沒有別的懷疑目標了。
「我去找他。」希爾維說著就要下樓。
肖恩拽住了他的胳膊，「你知道希爾洛被抓到哪去了嗎？」
希爾洛神色有些兇狠。
「先冷靜一下，希爾維。」諾曼一開口，希爾維的神情就緩和了許多。
肖恩鬆開他的手，「現在該好好商議一下，怎麼去救希爾洛。」
溫饒看他們要去會議室的樣子，準備離開的時候，諾曼叫住了他，「溫，你也來。」
「我嗎？」這……他好像沒什麼用吧？
「當然，你現在也是我們中的一員。」諾曼說的很篤定。
「那好吧。」溫饒跟著他們走了進去。
諾曼還正在試圖，從地下拳場中找到其他目擊者的時候，會議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諾曼看到是老闆的電話，猶豫了一下，然後神色如常的接了下來，「老闆。」
從電話里傳來的聲音，卻不是老闆的，「啊，諾曼。」
「圖森特？」
當諾曼說出這個名字，房間里的幾個人同時站了起來。
「嗯哼，是我。」圖森特的聲音透露著一絲愉悅。
「老闆呢？」
圖森特沒有回答，笑了兩聲之後，忽然壓低了聲音，「當然是，和他手下的一個小鬼在一起。」
「希爾洛是你帶走的？」諾曼竭力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冷靜一下。
圖森特沒有否認，「聽說我的哥哥，讓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來管他的生意——什麼嘛，這種活不是應該交給更成熟一點的弟弟嗎。」
「你想怎麼樣？」
「哈。」圖森特假笑了一聲之後，聲音陡然陰狠起來，「只是想讓我的哥哥冷靜一下。比如讓他看看，自己養的這些小鬼，都是能被我輕易碾死的廢物。」
諾曼按捺住怒意，等著圖森特接下來說的話。
「來吧，我們好好談談。」圖森特報出一個地址，最後帶著挑釁的說，「如果你們敢來的話，我可以考慮放掉一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