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醜小鴨
機場裏，韓東迎著霍靳琛上了車。
海城的夜晚，璀璨的霓虹燈把整座城市點綴如白晝一般。
霍靳琛修長的大腿交疊在膝蓋處，身子往座位上一傾，一張近乎完美的臉龐便隱匿在暗處之中。
多年前的一場綁架案，讓他幾乎就要葬身在綁匪的手裏。
可老天給他送來了一個小仙女。
黑漆漆的光線裏，他透過窗戶的玻璃看到了一雙湛亮如星辰的眼睛。
她救了他，還為他擋了一槍。
隻是不知她現在到底怎麽樣了，當年綁匪打到她身上的那一槍有沒有讓她出事，要不他找了她這麽多年，怎麽就一直一無所獲。
他抿了唇，又問向韓東，“木青舒那裏，這幾天怎麽樣了？”
韓東小心翼翼地看了霍靳琛一眼，這個木青舒若不是江慕城的女人，他舉雙手雙腳同意他家大老板娶她。
不過……老天就是這麽的不湊巧。
韓東撓了撓頭，在他強勢的目光下呐呐的回答著，“她好像被江慕城封殺了。”
霍靳琛精黯的桃花眼一挑。
韓東坐在副駕駛座上，恰好這時候有個電話打了進來。他接聽了電話後，便回頭對霍靳琛說道，“老板，之前我們找的另一個私家偵探剛才打來電話說有找到一些關於當年救了你的那個小姑娘一些線索。他問你明天是不是有時間可以和你親自見一麵。”
霍靳琛將交疊在膝蓋處的那隻腳放了下來，對木青舒那點注意力又迅速的被轉移，精黯的桃花眼裏一片幽光，“不用明天了，告訴他們，等下在魅影酒吧見麵。”
他這樣說了，韓東也不敢勸他的老板，便又打電話聯絡那邊的人，等下在魅影酒吧見麵了。
木青舒喝得酩酊大醉。
嘴裏一直嚷著要去找江慕城算賬。
江小姍哪裏敢真的帶她去找江慕城討說法，便隻能扶著她準備送她回去，可她的舉動都被她推開了。
木青舒喝了酒就刹不住，嚷著讓侍應生再給她一瓶酒。侍應生把酒送到她麵前，她一隻手拿著那瓶酒，另一隻手扯著江小姍的手，睜大眼皮，“小姍，快帶我去找江慕城，我要跟他討說法。那白薇分明不是我推的。”
“我的小祖宗啊，你要找他還是明天再去找吧。你現在都喝醉了，連路都走不穩。乖啦，我現在先扶你回去。”江小姍在邊上無奈的說著，早知道她剛才就不會一直勸她喝酒了。
江小姍無奈，但還是上前要攙扶她離開。
舞台上，一首勁爆的舞曲剛剛唱完。又有一個歌手背著吉他走上舞台。那個歌手手下一彈，就有舒緩的音樂在酒吧裏傳蕩開。
這歌……
喝醉酒的木青舒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首歌叫《雲巔之上》，是一首老歌了。當年她在大學的新生歡迎會上就是唱了這首歌。後麵她下舞台時，有個寰宇集團的經紀人遞給她一張名片，說是他們正籌拍的一部電影的女主角和她的形象十分契合，希望她可以去他們公司麵試。
後來……她在去麵試的那一天突然睡過頭來不及去參加麵試。再後來，白薇就頂替她去參加了麵試，並過了麵試。
白薇剛出道時，就在她主演的電影裏翻唱了這首歌。
這首歌和她主演的電影主題十分契合，她一下子就歌紅人紅了。這之後她更是部部大製作，成了國際影後。
再聽這首歌，木青舒嘴角微掀，嘴唇裏滿是苦澀的滋味。當年她怎麽會睡過頭呢？
分明是白薇……
白薇動了手腳。
她怪江慕城劈腿移情別戀，怪江慕城封殺她，怪白薇處處陷害她，現在想來她這些年之所以過的這般糟糕，都是自己這該死的性格害的。
木青舒打了個酒嗝，走向舞台。江小姍擔心她出事，連忙跟著她。木青舒走上了舞台，跟舞台上那個歌手說希望能讓她唱《雲巔之上》這首歌。
那歌手起初還不肯，還是江小姍給了他點錢他才肯把吉他取下來給木青舒。
木青舒抱著吉他，試了幾個音，才緩緩開嗓。
大概是很久沒有唱這首歌了，加上剛才又喝了些酒，她剛開口唱的幾句並沒有在調上，台下一片嬉嘲聲，許多人都出聲讓她下台。
霍靳琛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魅影酒吧的。魅影酒吧是海城這兩年裏剛建成的，這裏是整個海城最豪華也是最神秘的酒吧。神秘在這兩年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打聽這酒吧背後的老板是誰，卻都沒有查到。
酒吧裏的經理親自出來迎接霍靳琛，要帶他們去二樓的包間。
大概是舞台下的嬉嘲聲太大了，韓東的目光便往舞台中間瞟去。這一瞟，他眼皮一跳，目光就又趕緊的看向他身側的霍靳琛。
霍靳琛也看到了台上的木青舒。
她抱著一把吉他，在一片嬉嘲聲中安靜的唱著歌。
那歌聲似乎並不在調上。
霍靳琛精黯的桃花眼閃了閃，抬腳就要往二樓包間走去。可是飄蕩在酒吧裏那些不著調的歌聲卻漸漸的被舒緩悲傷的嗓音所取代。
他腳下的步子又是一頓，抬頭再看向台上時，一束溫柔的光正好打在她的身上。光影之中，她整個人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
讓他的目光一時間有些不能從她身上移開。
《雲巔之上》講的是一個從貧苦人家走出來的小姑娘奮鬥成為超模的勵誌故事。木青舒很喜歡這首歌，在一個貧苦家庭裏長大的她家裏有六個孩子，貧窮的父母一天到晚為了錢吵個不停。他的父親喝醉酒後，將她吊起來打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在這樣環境裏長大的她也希望能有那麽一天用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的人生。
十五歲那年，她的親生父母找上門，終於帶她回家了。她以為從此可以擺脫對她冷酷無情的父母，會有一對疼她的父母親。
現實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隻要有白薇這隻驕傲白天鵝存在的地方，她無論多麽努力都會被襯得粗糙庸俗。她的父母被白薇搶去了，明明跟她談戀愛的江慕城也劈腿隻愛白薇了，就連她的工作也被白薇攪的丟了。
白薇把她逼得一無所有，然後又肆意的嘲笑她。
可她……
她為什麽要讓白薇得意？為什麽就要因為她父母說不能讓白薇受到傷害，而事事遷就她？為什麽傷心難過的總是她？
她的善良換來的隻是白薇更加肆意的踐踏。
在她的踐踏下，她也永遠不可能像《雲巔之上》那個小姑娘那樣可以為自己的夢想加油前進。
木青舒眼睛發酸，可她還是咬著牙將眼淚逼回，將整座的《雲巔之上》唱完。
一首歌後，舞台底下鼓掌聲雷動。
木青舒在掌聲中下了台。江小姍怕她跌倒，還想上前扶她，卻被她拒絕了。江小姍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總覺得木青舒唱完《雲巔之上》後連後背都挺得直直的了。
到了台下後，木青舒才挺直著脊背，對著江小姍道，“小姍，我突然不想再做以前那個總是襯托白薇的醜小鴨了。”
江小姍心一凜。
霍靳琛一隻手輕插在口袋裏，逆著光目送著離去的木青舒，緩緩的開口，“韓東，幫我去查木青舒，查到回木家之前的的事情。”
韓東暗暗叫苦。
怎麽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他家大老板已經對木青舒有興趣到連她小時候的事情都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