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槍

  第十六章

  撇去後半截,遲榆把剛做的夢簡稱春夢。


  夢裡兩人赤.裸上身,你來我往,曖昧氣息縈繞,顯然是她做過最大尺度的夢了。


  但這樣旖旎的夢用春夢兩個字來概括又不那麼具體。


  哪有做春夢做到最後直接被嚇醒的。


  但前半截還真的是像模像樣的。


  遲榆想不清個所以然,但這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的夢,男主角的臉還清清楚楚。


  她乾脆給方可予發了條微信過去:【可可,我做春夢了。】


  方可予回的很快,就是語句有點那麼不對勁。


  【熱可可:男的還是女的?】


  遲榆:「?」


  方可予的電話很快撥了過來,開門見山就是一句:「喂,遲遲,你居然做春夢了?二十多年過去了,這個夢來的太遲了。」


  遲榆噎了一下:「方可予,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叫方可予好好說話簡直是不可能的:「我說遲榆,別人都在做春夢的時候,你在逃課玩遊戲,別人都談戀愛了,你還在玩遊戲。」


  「兩個多小時前還在問我玩不玩遊戲,現在直接說做了春夢,你和遊戲做的春夢啊?」


  遲榆有股直接掛掉電話的衝動。


  但她和方可予從高中相識到現在,玩笑一般直接開,一些對別人說不出口的話互相也能吐露出來。


  除了對方可予說這件事,遲榆也找不到別的人可以傾述了。


  對面剛剛還在調侃她的人似乎被誰瞪了一眼,哆嗦了一下,語氣和剛剛簡直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語調軟的不行:「遲遲~你說~是什麼夢呀~」


  遲榆剛剛吃的飯都快吐出來了。


  遲榆平時做夢,醒了之後就全忘了,倒是這次記得清清楚楚:「我夢見我和他在泡溫泉。」


  「男的還是女的?」


  遲榆咬牙切齒:「男的。」


  方可予:「哦……那就是你思春了。」


  遲榆不搭理她,繼續:「然後他神色曖昧的看著我……」


  方可予來了興趣,催促著:「你繼續說。」


  遲榆壓低聲嗓神神秘秘:「然後,他讓我別叫他大哥了,要叫——」


  「叔叔。」


  方可予:「哦。」


  「你就單身一輩子吧。」


  方可予萬分後悔接了這個電話,就跟你期待著有個特別好的故事,前半截簡直把你勾引的魂牽夢繞,結果結局餵了你一口屎,那感覺難受極了。


  還好喂屎的是遲榆,要是別人她准找個機會報復回去了。


  方可予暫且把這個當做是遲榆做的春夢,想了想還是幫她分析了一下:「我覺得呢,你可能對這個叫叔叔的人抱有一點好感,但是呢人家不想跟你在一起,就想當你叔叔。」


  「總結就是,你別肖想叔叔了,你要是真想談戀愛,後天我就給你介紹一個吃頓飯你看有這想法不。」


  「如果你要是想追這個叔叔呢,我就幫你出謀劃策。」


  遲榆耳朵一下子躥紅,但她看不見只覺得耳朵有點燒著熱的不行,心跳不規律地跳動了幾下,壓制住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還是算了吧……」


  「那改天給你介紹一個,我們幾個一起吃個飯,就當普通朋友處處看看。」


  遲榆後來想了想,也覺得方可予說的在理。


  她都二十一了,一場戀愛也沒談過,連個心動對象都沒有。


  甚至之前還產生過一輩子不戀愛的想法。


  但好歹是做了場虎頭蛇尾的春夢,似乎心裡某一處也開了一點竅,遲榆破天荒地應了下來。


  #

  第二天一早,遲榆就被咚咚咚的房門聲敲醒了。


  遲榆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昨晚睡的實在不算好,門外那邊遲父貼著門小聲說著讓她收拾好就去餐廳吃早飯。


  她整個人腦袋昏昏沉沉,昨晚做的那幾分鐘的春夢一直像放卡帶似的來來回回,快進後退,整整做了一晚上。


  一醒來,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遲榆在床上癱了半瞬,又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爬起來穿衣服洗漱。


  餐廳推門而入時,正對大門的白色大理石旁男人背影異常醒目。


  就是有一種人,看後背也覺得和別人不一樣。


  遲榆走近時,男人右手執著湯勺,正在小口喝湯,垂著眸帶著一股倦意。遲父也在邊上同樣喝著湯,遲榆杵在邊上觀察,和遲父這麼一對比,矜貴氣息盡顯。


  似乎是她這麼大一個人跟棍子一樣杵著,顧思淵虛著眼抬起頭時,下頜精緻,神情和昨晚夢裡相差無二。


  遲榆差點一聲顧叔叔就喊出來了。


  還好她嘴巴緊閉著,要不然也不知道是怎麼個丟人法。


  遲榆有些心虛地搓了搓鼻子,乖乖巧巧坐在一旁吃飯。


  飯一吃完,兩家人打道回府,遲榆不知道怎麼的有點悵然若失。


  #

  她在家混了兩天,每天不是看電視就是刷微博,修仙修到凌晨兩點第二天十一點太陽都曬屁股了才清醒爬起來。


  遲榆醒的時候方可予已經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了,似乎知道她在睡,也沒給她打電話。


  【熱可可:遲榆,人已經給你找著了,下午三點半,木葉咖啡見。】


  沒想到方可予真的把之前說的事兒當真了。


  木葉咖啡是S大附近生意最好的咖啡廳了,裡面立了不少盆栽,裡面擺著木桌,綠意盎然,夏日在里坐著燥意也會消減不少。


  遲榆家離S大不遠不近,兩點四十齣的門,三點二十到時間剛剛好。


  她推門而至時,方可予已經在裡面坐著給她打了個招呼。


  木葉咖啡廳四面都是單向玻璃,在咖啡廳里能清楚地瞧見外面。光線強時,在外面的人需廢好大勁才能看清裡面。


  方可予就剛好坐在大門的右側的第二桌。


  只有她和她男朋友辜霖。


  要說在遇見顧思淵之前,遲榆最怕的就是這辜霖了,高中方可予和她翻牆逃課去網吧玩遊戲,卻沒想直接被辜霖逮了個正著。後來兩人乖乖的坐在教室里寫檢討寫作業,逃課也要趁著這辜霖去辦公室的時候。


  遲榆平時不算太聰明,高一時成績班上吊車尾。


  後來陪著方可予寫作業,成績還有點長進,高考時運氣爆棚才上的S大。


  她覺得方可予大概是有受虐傾向才會找個清冷話都不會多說兩句的學霸男友。


  遲榆打了聲招呼,礙於辜霖在,她不說話了。


  倒是方可予對辜霖的氣場絲毫不怕,給遲榆介紹:「我精挑細選給你選了個會玩遊戲的,玩的還挺厲害長的也小帥小帥那種。」


  「就算以後成不了男女朋友,那也能組個伴雙排,就別唬我跟你玩遊戲了。」她說完這句話時,暗示性地看了眼辜霖,眼睛眨著似乎在說看吧我以後都不玩遊戲了。


  遲榆把她心裡的小九九看了個清楚:「哦……」


  只坐了十分鐘,最後一個姍姍來遲。


  反扣著黑色棒球帽,深冬絲毫不怕冷的穿著黑色衛衣,一見到她時特別驚奇,嘴巴微張酒窩都出來了:「嗨,羊肉串,好久不見。」


  羊你妹的肉串。


  倒是方可予一臉好奇:「什麼羊肉串,你倆認識啊。」


  遲榆不想搭理。


  這就是前幾天在溫泉度假村遇見那個開著蹦蹦碾死她的黑色棒球帽,方可予哪來的自信說他玩的厲害。


  遲榆就覺得今天腦袋瓢了才會出門。


  黑色棒球帽絮絮嘮嘮:「前幾天和羊肉串玩了一把,聽見她一口一句賣羊肉串喊的特別順。」


  遲榆:「……」


  「我還賣掛呢。」


  方可予一下就瞭然遲榆怎麼就說出賣羊肉串的話了,肯定是嘴巴忍不住了。


  遲榆覺得自己就夠能說的了,沒想到來了個比她還能說的。十分鐘過去了,沒什麼人搭理他,黑色棒球帽還能興緻沖沖地說著,語速極快,從遊戲里都快說到開發過程里去了。


  黑色棒球帽喝了一口檸檬水:「絕地求生我玩了幾天,這遊戲已經被我摸透了,改天有機會一起玩啊,我做了數據分析,能百分之八十的分析出哪裡的資源好哪裡不好。」


  還好木葉咖啡廳不是傳統的咖啡廳,裡面揚著音樂,是個適合大家談話的好地方。黑色棒球帽雖然話多,但是聲音不大,也沒太擾人。


  遲榆靠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他說著,突然黑色棒球帽的聲音戛然而止。


  嘴巴微張,獃獃愣愣,像動漫里的誇張表情:「哇……」


  遲榆疑惑地撇過頭,順著黑色棒球帽的目光,她看見了幾天不見的男人低垂著眸正在門口低頭輕聲與人交談。


  說了兩三句,他偏過頭輕輕一瞥,定睛恰好就看見了右側正瞧著他的一男一女。


  他和邊上人打了聲招呼,點了點頭轉身朝遲榆方向走來。


  男人長睫垂著,看不清眼裡什麼表情,臉色不算太好看。


  遲榆乖乖地:「顧大哥……」


  在他身旁的黑色棒球帽,似乎察覺出了一絲危機感,打了個哆嗦,剛剛談天說地時張揚神色悄然不見:「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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