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槍

  第三章


  SRT戰隊建立之初只有四名成員,成立時間只有三個月,在眾多擁有斐然成績的戰隊里絲毫不起眼。


  基地設在離S大步行二十分鐘就能到的春江小區里,是一棟三層小別墅。


  SRT隔壁也是棟小別墅,主人是與它相鄰的是電競行業大頭ING戰隊。


  基地一層訓練室里。


  老毛剛剛在決賽圈險險吃雞,上了2500分后,單排吃雞特別難,不僅需要技術,運氣也要佔很大部分。


  大神有不少,比大神還多的就是一個個開掛的神仙,閉著眼睛都能把人打死,掛的種類多種多樣,有想路飛一樣能把手伸老遠來打你的,還有外掛自動幫你鎖敵人頭的。


  老毛本以為這把吃不到雞了,沒想到掛衝到他前面,被封號強制下線了。


  這場一個人單排的遊戲里,還沒結束,神仙就殺了37個人,直接被舉報三十七次,終於大快人心的封了號快活下場。


  顯然這神仙渡劫失敗了。


  老毛樂的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他快有兩個小時在位置上沒動過了,乾脆站起身在訓練室里巡視了一圈。


  離他只有兩步距離的顧思淵,面無表情地退出了Steam。


  老毛湊在他電腦前,瞧見的是素凈的電腦桌面。


  只見顧思淵,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指節微曲,輕扣桌面,發出清脆響聲。


  這樣的顧思淵,著實少見。


  老毛有些好奇:「阿淵,怎麼了?」


  上一次顧思淵這樣沉思的表情,還是戰隊建立初期遇見困難的時候。


  「沒什麼。」顧思淵回神過來,「剛剛在遊戲里遇見了個開變聲器賣掛的變態。」


  「就是有點怪,賣掛的玩遊戲居然不開掛。」這點顧思淵在遊戲時一直注意著,要開掛了技術還能這麼爛,那沒必要賣掛了。


  因為沒人買。


  老毛本以為多大事兒,賣掛的開掛的這遊戲封都封不完,就連排名榜上前十名,都是賣掛的。


  他拍了拍顧思淵的肩:「賣掛的可能覺得開了變身器就會有人來買。」


  「顯然是想多了。」老毛揉了揉有些乾癟的肚子,「走,吃宵夜去。」


  顧思淵應了聲。


  他總覺得,今天聽見的聲音有些許耳熟。


  #

  自上次遇見人形外掛后,遲榆玩遊戲總有點不得勁。


  她嘗試了好幾次加人形外掛好友,但沒一次點了同意。


  遲榆終於心灰意冷,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遊戲名的弊端。


  她瞅著自己打到1900分的賬號,KDA不高不低,就是名字太難聽了,她忍痛決定換一個。


  絕地求生不能改名字,遲榆只能再花98元買了個新賬號,並給自己取名叫Sweetme。


  一看就甜的不得了。


  她決定以後都不裝賣掛的了,要是有人擊倒她,她就裝小甜甜一口一句嗲死敵方。


  她玩著新建立的賬號快一個多星期了,都沒再遇見過人形外掛。


  匹配本就是隨機性的,茫茫玩家中要是遇見了,那才是緣分。


  再加上期末考,遲榆都快忘了遇見人形外掛這件事了。


  大四上學期已經結束,遲榆的宿舍已經沒人了。


  她的室友該實習的實習,該準備拿考研成績的拿成績,就她一個人無所事事。


  宿舍空空蕩蕩,曾經堆滿物品的角落已經被室友帶走,只遲榆一人待在宿舍不想離開。


  直到拖到了宿舍封樓,遲榆才戀戀不捨的回了家。


  因為她家條條例例,就有一條寫著——


  在家禁止玩電腦。


  因為有遲榆和遲先生在家開黑玩英雄聯盟不小心無視了齊女士,最後被齊女士數落了一個暑假的慘痛經歷。


  後來齊女士勒令,只要她在家,決不允許在電腦上玩遊戲,就算掃雷都不行。


  於是,在家裡賴著玩了兩天手機的遲榆,終於被齊女士從沙發上拎了起來。


  遲榆穿著粉色珊瑚絨睡衣,半躺在沙發上,一隻手拿著牛奶,另一隻手靈活的在手機屏幕上滑動著。


  齊女士瞧著在家懶的不行的遲榆,嘆息:「媽媽最近給你找了個實習工作,和你專業挺接近的。」


  「還找了個關照你的人,大你一屆的學長,等改天你爸回來就帶你去見見人家。」


  遲榆眼睛一抬,退出剛剛買了精力瓶的開心消消樂。


  她對實習這事兒一點都不熱衷:「媽……你再讓我玩一個學期吧。」


  「真的,你相信我,大四一畢業我肯定乖乖的上班!」


  遲榆不知從小做過多少這樣的保證,齊女士一點兒也不信。


  她雙手叉腰,怒瞪遲榆:「你爸不在,你覺得我會信嗎?」


  遲先生也就是遲榆父親遲顯庭,是遲家最沒有地位的一個,遲榆緊追其後。


  她們家最有發言權的便是遲榆面前插著腰的齊女士。


  遲顯庭從小寵遲榆不得了,硬是一點兒苦都不讓她受。


  本來大四上學期就該實習是遲榆,迷上了絕地求生,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遲榆捨不得離開電腦,只得趁著齊女士不在,在遲父面前撒嬌。


  遲父顯然受不了寶貝女兒可憐兮兮的模樣,咬著牙在齊女士的死亡注視下,強勢決定讓寶貝女兒再玩一個學期。


  前幾天遲父談生意去了外省,還要一個多星期才能回家。


  唯一能給遲榆打掩護的遲爸爸不在了,她的戰鬥力一下就降了一半。


  「媽……」遲榆抱著齊女士的手臂撒嬌,「你看快過年了,讓你寶貝女兒再在家裡玩玩吧。」


  自小遲榆就對撒嬌很有經驗:「今年是遲遲寶寶最後一年拿壓歲錢了,就可憐可憐她吧。」


  遲家歷來有個傳統,工作了就沒有壓歲錢,遲榆這一實習,壓歲錢也只能打水漂了。


  齊女士不為所動:「不行,你媽已經和別人說好了。」


  遲榆懨耷耷地垂下腦袋。


  鬢邊一縷頭髮垂下,擋住眼眸,嘴唇微嘟,看起來可憐極了。


  齊女士雖然在家一直是唱黑臉的,但誰不寵女兒呀,瞧見遲榆這模樣,雖然知道她是裝的,但齊女士還是有些不忍:「如果你去呢,壓歲錢照樣給,還給你翻倍。」


  話音剛落,剛剛還懨懨的遲榆,立馬直起身,眼睛亮亮,彷彿剛剛懨耷耷的不是她似的:「真的嗎?」


  齊女士點了點腦袋。


  「你不是一直喜歡玩遊戲嗎,媽媽給你找了個跟電競相關的職業。」


  齊女士其實一直不算太懂,她家從小就沒虧待過遲榆,怎麼的遲榆就變成這一副愛財如命的模樣。


  從小零花錢給的也是夠夠的,就連遲父,每次還悄悄的給她塞錢,都是五位數起。


  初中的遲榆還算沒那麼在乎錢,但高中一過不知道中了什麼邪。


  開始特別喜歡錢,但也不摳,特大方,有了錢就想花,甚至有一天還說出要和錢結婚的豪言壯語。


  齊女士當時還以為遲榆養了小白臉,十分嚴肅的問她錢去哪兒了。


  遲榆一本正經:「我相當一隻快活的單身狗,錢就是快活的源泉。」


  哦,說的好像好有道理。


  遲榆就沒打算找男朋友。


  她瞧過太多有了男友后連自由都沒有的人。


  遲榆覺得沒意思,她一點兒都不想過這種沒有自由的生活。


  #

  遲榆趕在元旦前一天放的假,大四上學期假期來的特別早,她讀書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體會不到元旦放假的快樂。


  2018新年特別遲,就連除夕也在情人節之後。


  遲榆終於在家混到了一月中旬,她的開心消消樂也突破了三百大關。


  家裡不準玩筆記本,遲榆在家無聊的直打哈欠,她瞧著無聊的電視劇,嘆息:「哎,好想吃雞。」


  齊女士以為遲榆想吃雞了,正巧當晚遲父回來,三人一起吃了頓滿漢全雞。


  紅燒雞塊,涼拌雞肉,雞絲湯。


  齊女士給遲榆加了塊雞肉:「來,想吃雞了多吃點。」


  遲榆:「……」


  她放下碗筷,懨巴巴的:「媽……我說的吃雞是個遊戲,不是……」


  她的視線掃了下餐桌上的全雞宴。


  齊女士一下嚴肅起來:「不行,讓你玩手機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


  唉,遲榆覺得自己都快長出霉了。


  吃飯的時候,遲父悄悄趁著齊女士洗手的時候小聲附在遲榆耳邊:「改天找個時間,爸爸跟你一起去網吧哈。」


  #

  顧思淵訓練結束沒多久,接到了來自顧媽媽的電話。


  顧媽媽從國家大事說到前幾天打麻將,又絮絮嘮嘮了一陣,才說了最終目的:「阿淵,今天晚上回來吃頓飯吧。」


  他抬眸看了眼懸挂在牆壁上的時間,剛四點整。


  臨近春節整個基地的人都有些鬆散。


  想著快有兩個星期沒回過家了,顧思淵應了聲,收拾了東西后開車回去。


  他五點半到的家,顧媽媽坐在沙發上,也沒著急吃飯,顯然在等著人。


  他站在走廊上巡視一圈收回目光,轉身:「基地有點事,我要回去了。」


  上個星期堂弟朝他抱怨被拖著去相親,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了他。


  顧媽媽有些著急,人都沒來呢,怎麼主角就要走了:「阿淵,還沒吃飯呢,吃完飯再回基地吧。」


  「今天媽媽的好朋友一家也要來。」


  「她女兒跟你一個學校,學傳媒的,算是你學妹。」


  顧思淵眼皮一抬,顯然對這檔事沒什麼興趣:「不用了,事有點著急,我先走了。」


  「你們吃好。」


  「改天放假了再回來。」


  他穿上了鞋,開門、踏出去一氣呵成。


  「啪嗒」一聲,房門被關上了。


  在顧家,顧思淵向來是言出必行。


  顧媽媽坐在沙發上已經在苦惱等會兒人到了該找什麼理由。


  畢竟幫別人介紹工作,還打包票讓自己兒子多多關照一下,這下主角沒了一時還不知道該怎麼說。


  顧媽媽腦子一思索,只能找出個他兒子在回家路上車胎爆胎,暫時回不來的理由了。


  卻沒想,半分鐘后,門旋轉出清脆響。


  顧思淵回來了。


  「有點餓,還是在家裡吃了再走。」


  這句話顯然沒什麼說服力。


  男人想到剛剛跨門出去,視線朝前,一眼就看見朝他家門方向走來的一家三口,小姑娘眉眼彎彎,朝父母撒著嬌。


  一如以往的明媚,像小太陽直射在他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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