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幻術
泉奈剛從垃圾政府那邊回來，就聽說自家本丸的付喪神搞事了。
事情鬧的似乎還比較大, 最起碼彼岸之涯內部輪胎的熱帖就全和他相關。
對上酒井大漢同情的眼神, 泉奈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他都將刃塞到美琴的奧摩多莊園了, 怎麼還能回來搞事？
同行的Amber嘖嘖搖頭，她建議說：「boss，要不計劃先推后？」
泉奈微微蹙眉, 他搖頭：「不用了, 還是按照預定好的，三天後準備出動。」
酒井大漢和Amber同時點點頭，兩人和泉奈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泉奈黑著臉回到本丸。
一回本丸, 今日的近侍亂藤四郎就湊了過來。
橘發小短刀看上去很是心虛, 他也不敢撒嬌, 只能言簡意賅地將今天發生的事大致所了一遍。
泉奈很快就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歸根結底, 還是誰當老大的問題。
自從今劍買回了石切丸后, 白髮短刀就打算再去買一振小狐丸。
不過小狐丸是稀有刀, 一時半會沒找到交易的審神者, 而且最近彼岸之涯招收了很多實習生，舉報和投訴越來越多, 一般審神者也不敢在這種時候頂風作案。
既然暫時換不來，今劍就隨手將鶴丸國永丟進倉庫了。
石切丸剛開始並不知道自己來本丸的原因, 但很快三日月宗近就找他單獨談了談, 將大致狀況全部說了一遍。
三日月宗近對石切丸抱有深厚期待, 他希望石切丸能好好安撫今劍。
畢竟石切丸好歹是從神社裡出來的神刀, 有他陪伴，多少也能凈化今劍心底的戾氣和邪氣吧？
然而萬萬沒想到，石切丸還是說錯了話，直接點爆了今劍的怒火。
泉奈頭疼地問亂藤四郎：「石切丸說什麼了？」
亂藤四郎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低聲說了一遍。
大概就是石切丸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今劍，當今劍喜滋滋地算著小判說要買回全部兄弟時，石切丸摸了摸今劍的腦袋，說今劍你還是去玩吧，這些事情交給我好了，不用這麼努力，我和三日月殿也能出陣賺錢……
泉奈聽后沉默了。
作為一個弟弟，他多少能明白今劍的心態。
「然後今劍就憤怒地說自己明明很強，石切丸剛來本丸，實力不足，老老實實做內番就行了。」
亂藤四郎咳嗽了一聲，小聲說：「石切丸也很生氣，他覺得今劍太要強了，兄弟之間要互相幫助嘛，今劍卻將一切都攬在在自己身上。」
亂藤四郎小心地看了一眼泉奈的表情，繼續說：「然後石切丸失口說了一句，你是短刀……」
「今劍就徹底憤怒了，他直接衝出本丸，去了彼岸之涯那邊，挑了好幾振三日月宗近。」
亂藤四郎嘆了口氣：「石切丸實力不足，他本來是想去將今劍帶回來的，但是三日月殿擔心暴怒的今劍不分敵我捅石切丸一刀，就攔住了石切丸，三日月殿又擔心自己去會火上澆油，就去奧摩多請了小夜回來。」
不過這還沒完，亂藤四郎想起下午本丸雞飛狗跳時的樣子，苦著臉繼續道：「小夜安撫了今劍，三日月殿這才敢抱著他們回來，可是小夜的兩個哥哥，江雪殿和宗三殿也跟著回了本丸，正看到小夜左文字身上的傷口。」
「江雪左文字將三日月宗近和石切丸都打了一頓，然後今劍又生氣了，他說三條是他弟弟，他能打別刃不能打，就和江雪左文字打了起來。」亂藤四郎乾巴巴地說：「小夜左文字本來想攔住他們，宗三左文字忽悠著小夜先去療傷了。」
「眼瞅著他們要打出真火了，大家都紛紛上去勸架。」
「只是……勸架的過程中又發生了口角，江雪左文字被刺激的有些發瘋，笑面青江被江雪左文字打成輕傷，大和守安定很生氣，加州清光下場試圖讓江雪左文字清醒過來，然後江雪左文字也去泡修復池了。」
「今劍同樣打的有些發瘋，最後是被退打成中傷，也去修復池裡泡著，一場鬧劇才算徹底結束。」
亂藤四郎說完后長出一口氣：「泡完池子后大家都各自回房間了，目前暫時沒有再打起來的跡象。」
泉奈聽完后嘴角抽搐，他搖搖頭：「讓他們過來集合。」
亂藤四郎瞟了一眼自家審神者的神色，心中惴惴不安，乖巧地離開了。
泉奈坐在大廳內主座上，雙手攏在袖子里，一言不發。
說起來他之前帶回來的乾淨刀有三把，首先是葯研藤四郎。
葯研藤四郎是藤四郎中的短刀，但有趣的是他當時遇到的兄弟，一期一振以前就是被短刀照顧的存在，而亂藤四郎也將葯研藤四郎當做兄長，所以當葯研藤四郎下意識地照顧兄弟時，不管是一期一振還是亂藤四郎都接受良好。
其次是燭台切光忠，作為本丸的大廚，掌握了最重要是伙食供應，燭台切光忠沒有兄弟刀，地位也很特殊，自然也不存在兄弟和同僚之間這種微妙的強弱問題。
然後是宗三左文字，宗三左文字雖然也是二手，但他和石切丸一樣，基本算是新刀。
不過宗三左文字是被小夜左文字買來的照顧江雪左文字的，宗三左文字大部分注意力全在江雪左文字身上，而有趣的是江雪左文字並不抵觸這種弟弟照顧哥哥的情感，因為江雪左文字也有逆鱗，那就是乖巧的小夜左文字。
小夜左文字本質上很期待來自哥哥的關心和愛護，他的乖巧和聽話很好的滿足了江雪左文字的偏執，所以之前左文字一家三兄弟才會看上去和諧而溫馨。
至於後來的博多藤四郎……哎，那本來就是藤四郎家的弟弟，藤四郎刀派里有靠譜的葯研藤四郎，心眼多的亂藤四郎，還有默默查缺補漏的五虎退，那就更不會出現什麼心理問題了。
不過泉奈還是覺得有點奇怪，這算是三條刀派的問題，結果卻引出了小夜左文字，發展成了左文字和三條的矛盾，但是笑面青江怎麼摻和進去了？
大和守安定因為笑面青江受傷所以請加州清光幫忙，這倒是可以理解，畢竟當初本丸五把刀可是很團結的。
說起來最初的五把刀……哦，山伏國廣和陸奧守吉行在奧摩多度假，依照山伏國廣的性子，他估計拉著陸奧守吉行去山中修行了，怪不得他沒回來……
就在泉奈胡思亂想之際，本丸付喪神都過來了。
平時他們都會三三兩兩地湊到一起隨便坐，但此刻他們都乖巧地坐在泉奈下手，很整齊的排成兩排，腦袋都耷拉著，看上去蔫耷耷的。
亂藤四郎坐在泉奈身側，他小聲道：「團扇大人，除了在奧摩多的山伏國廣、陸奧守吉行以及歌仙兼定，大家都來齊了。」
泉奈唔了一聲，他環視一圈，開口：「今劍，你過來。」
今劍哆嗦了一下，他想起當初歌仙兼定要被刀解時，貌似氣氛就是這樣緊繃而凝固哎。
夭壽咯，自己不會被刀解了吧？
小短刀耷拉著腦袋，慢吞吞地圓潤到泉奈面前。
泉奈看向今劍，他說：「今劍，抬頭。」
今劍下意識地抬頭，正對上自家審神者那雙黑色的眼眸。
恍惚間這黑色眼眸好像變成了猩紅色，有勾玉在其中旋轉，眨眼間四周景色驟變，無數畫面紛紛沖入腦海，天旋地轉間，今劍彷彿看到了一個個離他而去的三條刀劍們。
「不……」小短刀渾身發抖，聲音尖銳可怖：「不——！！！」
他無助地揮舞著胳膊，甚至還拔出了自己的短刀，試圖斬斷面前不斷湧來的黑霧和血水，想要抓住那些逐漸被血色浸透的兄弟們。
在座的付喪神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審神者叫今劍上前，下一秒今劍身上就開始冒殺氣？
哇靠不僅僅是殺氣，污穢氣息也越來越濃，甚至今劍臉上都開始出現黑色的花紋咯！這是要暗墮了啊！！
曾經真正暗墮過的五虎退第一時間後退，生怕被引發自身的暗墮，那就麻煩了！
石切丸再也坐不住了，他連忙上前呼喚：「今劍！」
今劍胡亂揮舞著短刀，似乎在看著什麼恐怖的敵人，石切丸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顧今劍手中的短刀，直接抱住了今劍。
「醒醒！！我在你身邊！！」
也許是石切丸身上自帶的清凈之氣緩緩祛除了今劍身上的暗墮氣息，今劍緩緩安靜了下來。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抬頭看向石切丸，那雙血紅色的眸子里閃過激烈瘋狂的情緒。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明明說好會回來的！可最後只剩下我一個！！」
「大騙子！！！你們全是騙子！！」
「就算我們會騙你，主人也不會騙你的。」
三日月宗近的聲音突然響起，他語氣溫和地說：「你若是不相信我們，為什麼不問問團扇大人呢？」
「你以後絕對不會只是一個了。」
三日月宗近的語氣是那麼沉穩可靠，彷彿說出的話就好像真理，只是聽著就會付出信賴。
這是獨屬於三日月宗近的能力，也是當初在本丸里鼓舞同僚們甚至決定反殺審神者時，被所有刃賦予的信賴和希望。
「不是說好了，由你親手將我們的兄弟再一振一振帶回來嗎？」
三日月宗近笑吟吟的，彷彿面前不是發瘋的今劍，而是可靠的兄長。
「可不能半途而廢啊，我的兄長。」
伴隨著三日月宗近的話語，今劍的神情變了幾變，最終血色眼眸中的勾玉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淚水。
他終於恢復了正常，下一秒像是耗費了太多的精力一樣，今劍昏睡在石切丸的懷裡。
泉奈冷眼看著這一幕，他對三日月宗近點點頭，又道：「行了，雖然心結沒有徹底解開，但總算不像以前那麼嚴重了，三日月，石切丸，你們送今劍回去休息吧。」
三日月宗近和石切丸同時長出一口氣，他們分別向泉奈行禮后，就抱著今劍離開了。
三條刀們退場，泉奈看向左文字一家。
小夜左文字張口就想為哥哥請罪，泉奈抬手一壓，他說：「江雪左文字，你過來。」
太刀沉默了一會，緩緩上前，不過在他看向泉奈的瞬間，頓時如遭雷擊。
泉奈依照之前的例子，同樣送了江雪左文字一個強力幻術，很快江雪左文字也開始發瘋。
不過比起今劍，江雪左文字的狀態要糟糕的多，小夜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壓制了半天都沒用，最後泉奈索性讓江雪左文字昏迷過去了。
如果一時半刻無法掙脫幻術的話，那就在裡面好好感受一下自己的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吧。
搞定了江雪左文字，而石切丸和三日月宗近也回來了，泉奈看著面色不定的刀子們，他懶洋洋地說：「你們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今劍和江雪左文字會突然發瘋？」
亂藤四郎冷不丁想起了審神者的家族，想起了傳說中的寫輪眼，他小聲說：「……是您對他們下了什麼術嗎？」
泉奈挑眉，給了亂藤四郎一個你不錯的眼神，他說：「我的家族被稱為魔性的一族，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會不經意間勾起人心底的惡念和瘋狂。」泉奈淡淡地說：「我對今劍和江雪左文字下了術，只要他們能掙脫心中的惡念，重新振作起來，他們很快就能擺脫術的影響。」
「這期間，就讓他們兩個昏著吧。」
泉奈的處理乾脆粗暴，所有刃都啞口無言。
「今天我去了垃圾政府那邊，得到了一個消息。」
泉奈不再說今天的鬥毆事件，反而說起了正事。
「科學部那邊雖然暫時還沒找到廢棄本丸，但他們搜尋了不少當年被溯行軍攻破的本丸坐標。」
泉奈說：「那些破爛本丸有些可能被溯行軍當做老巢，有些可能徹底廢棄成了廢墟，有些甚至會有流浪付喪神生活其中，彼岸之涯成立的應急大隊需要對這些本丸做甄別並進行調查。」
「等你們休假結束后，先送葯研藤四郎去修行。」泉奈看向所有刃：「這次地下城探索，大家撈了不少物資，也有修行裝備，不過我本來是打算讓小夜去的。」
泉奈嘆了口氣，他安撫小夜左文字：「你是本丸里最早的短刀，實力也足夠了，裝備也備齊了，只是現如今發生了這種事，萬一江雪左文字清醒過來找你，卻又發現你不在，再度陷入魔怔就麻煩了。」
小夜左文字搖搖頭，他乖巧地說：「聽您的。」
「既然小夜暫時去不成，那就讓葯研藤四郎去吧。」泉奈對葯研藤四郎點點頭：「好好修行，努力提升實力，早點回來。」
葯研藤四郎深深低下頭：「是，必不負您的厚望。」
「至於今天的鬥毆事件。」泉奈冷哼了一聲：「所有參與的刃休假全部泡湯，回來幹活吧。」
「哎~~~~」
刀劍付喪神們全都沮喪壞了，難得可以出去玩，結果卻出現突發事件，沒法去度假啦！
泉奈沒好氣地說：「我看你們就是太閑了。」頓了頓，他補充道：「其實我對你們之間的矛盾沒興趣，大家生活在一起，自然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有問題就會產生糾紛，有糾紛自然會有矛盾。」
「但是！你們都要記住，你們內部再怎麼發瘋，從外人來看，你們都是一個整體。」
「禁止互相碎刀，禁止任務時內鬥，禁止互相拖後腿！」
泉奈著重強調了這三個要求。
「其他隨便你們怎麼打，我都不管！」
「至於為什麼取消你們的度假，原因很簡單！」
泉奈冷漠地說：「丟人丟到外面去了！你們可知道我今天回來時，多少人來調侃我？」
所有付喪神都低下了頭。
因為他們之故，害的審神者在外面丟人，這樣的他們實在是太不合格了。
「散了吧，一會吃晚飯，明天正常出陣。」
泉奈懶得再說太多，相信經過他的敲打，本丸付喪神們應該會聰明一些。
既然付喪神們都要正常出陣了，泉奈索性讓亂藤四郎將倉庫里那四把付喪神全都帶出來。
「相信你們都應該知道新刀是誰了，希望你們以後和諧共處！」
這群刀子精們全都乖巧地點頭，至於心裡怎麼想的，泉奈就不管了。
新來的四把刀分別是同田貫正國、壓切長谷部、厚藤四郎以及大典太光世。
前四把刀倒是比較常見，不過最後一把大典太光世也是天下五劍之一，極其稀有。
而且這把大典太光世和同田貫正國一樣，都是滿級刀。
本丸驟然來了這麼兩把強悍刀，所有付喪神都心生警惕。
同田貫正國倒還好，一出來就對泉奈邀戰，表示不如他的審神者沒資格使用他。
然後不等泉奈開口，今日近侍亂藤四郎就笑吟吟地說：「這句話說的太對了，不如我的付喪神有什麼資格成為同僚？一會晚飯後道場見啊！」
壓切長谷部出現后立刻對泉奈表忠心。
奈何泉奈一對上這廝的眼神，就知道這振壓切長谷部有問題，那眼中的偏激和自負太明顯了。
於是泉奈直接送了這振壓切長谷部一份心理諮詢課程表。
泉奈的語氣溫和極了：「正好之前三日月的課程還有一大半，你就去將剩下的課聽完吧。」
貌似最近心理課換了主講師，希望見到當諮詢師的織田信長時，壓切長谷部不會崩潰。
壓切長谷部不明所以，他接過A4大小紙張的時候，得到了新同僚們全體飽含深意的笑容。
好像哪裡不太對？
算了，不管了！壓切長谷部暗暗地想，他一定要讓審神者成為最好的主公！
或者說，成為他心中最好的主公！
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
厚藤四郎是個短頭髮小男生，出來的時候表情嚴肅，面色沉穩。
「我是厚藤四郎，在兄弟中歸為破甲刀，希望這次的大將不是弱雞。」
泉奈聽后失笑，怪不得Amber說這振短刀說話難聽呢，看得出來，厚藤四郎的眼中根本沒有絲毫對審神者的尊敬，有的只是審視和冷漠。
不過無所謂。
泉奈點點頭：「去吧，希望在你那群兄弟里，你也不是弱雞。」
不管是亂藤四郎還是五虎退，他們可都不是善茬兒。
哦，對了，剛接回來的博多藤四郎實力不怎麼樣，不過相信厚藤四郎是不會沒事找自家兄弟的麻煩的。
更何況這兄弟還辣么純潔，辣么能賺錢。
搞定前面三把刀，泉奈看向第四把大典太光世。
他出現的瞬間，泉奈就能明顯感受到一股靈力湧入大典太光世體內。
泉奈挑眉，他若有所思地說：「你對靈力的消耗的確有些高的離譜啊。」
普通審神者估計根本供不起這陣大典太光世吧。
大典太光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在聽了泉奈這句話后，他一言不發，彷彿打算繼續回倉庫當無主刀。
泉奈笑了笑，做自我介紹：「我是團扇，以後請多多指教。」
大典太光世靜靜地看著泉奈。
泉奈漫不經心地道：「你既然會不自覺地吸收周圍的靈力，那我問你，你能分辨出吸收入體內的靈力質量和性質嗎？」
大典太光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他的聲音沙啞，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和冰冷。
「……可以，您的靈力里，有血腥氣。」
泉奈聞言露出笑容，也許這振大典太光世會比他想象中的好用。
泉奈立刻拍板做出決定：「那你先不要加入本丸出陣隊伍里去，你、亂、退以及清光和山姥切，五把刀做準備，過幾天隨我去出個任務。」
所有刃一愣。
「是去清查廢棄本丸嗎？」亂藤四郎好奇地問。
泉奈嗯了一聲，他微微一笑。
「沒錯，去清查一下鶴丸國永最早的本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