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回家之一
泉奈坐在湯池裡, 他閉著眼，看上去似乎在享受溫泉時光。
實際上，他的心神已經隨著白茶在空中飛翔了。
白色雄鷹振翅高飛, 很快就找到了宇智波聚居的地方。
宇智波一族駐地的格局終究變了一些，外圍的防衛系統沒必要太強, 不過泉奈還是很快找到了族長大宅。
白色雄鷹輕飄飄落在族長大宅外的樹上，白茶收攏翅膀，在樹葉的陰影下, 靜靜注視著宅子。
一個黑髮女子正在搭衣服，她在攤開衣服放在晒衣架上時，目光正好飄向窗外。
然後女子就愣住了。
下一秒，女子的身影猛地下壓, 隨即嗖的躲在了牆壁後面。
泉奈看到這一幕, 心情好了一些，最起碼宇智波族人還是有素質強的。
白茶輕輕震動翅膀, 悄無聲息地飛了進去。
在白色雄鷹進入宅邸的瞬間，三枚苦無一前二后襲來。
白茶立刻傾斜身體，躲開第一枚苦無, 爪子拍開第二枚, 扇動的翅膀正好壓下第三枚。
然後白色雄鷹落在了女子身前的搭衣架上。
女子震驚萬分, 或者說她根本沒想到這隻鷹居然能如此靈巧地避開她的攻擊。
在和這隻白色雄鷹對視的一瞬間，眼前景色驟然一變。
女子心叫不好！她被拉入幻術里了！
下一秒, 眼前的白鷹化為一個男子。
看到這男子的一瞬間, 女子就傻眼了。
……哎？怎麼和自己小兒子這麼像？
不、不對！應該說這是長大后的小兒子！！
宇智波美琴的內心有點方。
最初她看到那隻白鷹時, 雖然發現了不太對勁，但由於那是一隻鷹，一個和宇智波家忍鳥看上去有些相似的忍獸，所以儘管發起了攻擊，可她依舊不認為在戒備森嚴的木葉村會出現敵人，甚至還深入到了宇智波家族長大宅附近。
可是直到對方真的將自己拉入幻術，宇智波美琴才意識到麻煩大了。
能將自己拉入幻術，本身就說明精神力比自己強！
宇智波美琴雖然現在是家庭婦女，每日主要操勞家裡的一切，但並不說明她實力很差。
她年輕時也曾上過戰場，參加過第三次忍界大戰，開了兩輪寫輪眼，是宇智波年輕一代的女忍中的佼佼者，在特別上忍這個序列中退役的。
再加上她是一個宇智波，在幻術上的造詣並不輸於一般的上忍，所以當她被拉入幻術中，甚至並未覺得任何異常時，整個人都有點懵。
能做到這一步的忍者並不少，可大部分都是木葉忍者啊！
不過當她看到對方的面容時，就徹底傻眼了。
她的小兒子宇智波佐助今年才6歲，可是結合著大兒子的面容，再看看小兒子的臉型，她和丈夫宇智波富岳就大致能判斷出將來小兒子長大后的容貌。
真的像啊。
面前的年輕人。
在心底浮現這個認知的瞬間，美琴就突兀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她不認識卻又和小兒子長得這麼像的年輕人，一定是個宇智波。
看到面前的女子從震驚、驚訝、不可思議再到恢復平靜，宇智波泉奈點了點頭：「反應還不錯。」
宇智波美琴謹慎地說：「你……你是哪家叔伯的後裔嗎？可是我沒見過你。」
泉奈打量了一下美琴，他猶豫了一下才道：「宇智波楓是你什麼人？」
宇智波美琴的眼睛微微睜大，她小聲說：「是我外婆。」
「……二十年一代，已經三代過去了啊。」
泉奈的語氣有些唏噓，他說：「現在族裡年紀最大的人是誰？這麼說吧，建村前就已經上戰場的族人還有哪些？」
宇智波美琴目瞪口呆。
她聽懂了面前年輕人的話中之意，可是正因為聽懂了，她才覺得荒謬和不敢置信。
宇智波美琴有些崩潰地想，難、難道面前這個年輕人其實是她爺爺輩嗎？
似乎看出了面前女子的懵逼，泉奈嘆了口氣：「別發獃了，在幻術里待的時間越久，對你的精神刺激越大，總之，你帶著我的通靈獸去找建村前的族人吧。」
直到宇智波美琴脫離了幻術，被白鷹的翅膀扇在臉上，她才猛地回神。
白鷹撲騰著翅膀，飛到了旁邊的架子上，它單腿直立，鷹眼銳利清澈，宇智波美琴彷彿從這隻鷹臉上看到了鄙夷= =
宇智波美琴連忙收拾心情，她略一猶豫，並未立刻離開，而是繼續搭衣服。
她一邊搭衣服一邊細細思考著。
不管對方是什麼目的，那張宇智波的臉騙不了人，對方還對宇智波很了解，甚至能一口叫出她外婆的名字……
排除一切因素和條件，最後得出的結論再怎麼不可能，也是唯一的真實。
宇智波美琴將衣服撘完，換了一身衣服，又將今日新買的和果子包了一份，這才出門。
宇智波美琴朝著族地西北角走去。
那邊更加靠近村子邊緣，平時很少有人去，環境很好，族中碩果僅存的幾位長輩都居住在那邊。
白鷹無聲跟隨著宇智波美琴，並在確認前方只有一個院子時振翅高飛，盤旋了幾圈后，先宇智波美琴一步，落入了院子里。
宇智波美琴心中一緊，她加快步伐，來到門前，飛速敲門：「森爺爺？森爺爺？您在嗎？」
過了許久，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美琴嗎？進來吧。」
宇智波美琴立刻推門進入院落，她以前也曾來拜訪過居住在這裡的老者，熟悉這裡的格局。
她進來后直接穿過迴廊，來到後方的庭院內。
庭院的廊下坐著一個面容蒼老的宇智波，他的背挺的筆直，手邊放著一壺茶，似乎在打盹。
聽到宇智波美琴略顯倉皇的腳步聲，老者眉心微皺，側身看向宇智波美琴：「出什麼事了？」
宇智波美琴張張嘴，正要說什麼，就聽一個略顯陰柔的聲音響起。
「阿森，好久不見了。」
下一秒，四周景色依舊不變，可是鳥鳴風動聲全部消失，一個年輕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廊下的庭院中間。
發現異變后，宇智波森迅速以遠超老年人的敏捷嗖一下後退，並擋在了宇智波美琴身前。
老者沉聲道：「你是……」
話說到一半，老頭就傻眼了。
他看著面前的黑髮年輕人，瞠目結舌，下意識地伸出手指著對方，你你你了半天。
宇智波美琴看了看身前的宇智波森爺爺，再看看不遠處的年輕人，她小聲說：「今天這位先生突然找上門，說要我帶他來找建村前還在的長輩……」
宇智波森的表情堪稱驚恐。
他不能不驚恐，畢竟他可是看著這個人下葬的啊！！
宇智波森強行鎮定了下來。
他的聲音中壓抑著怒氣和惶恐：「哪家的小輩過來討打的！？」
他試圖將對方當成家裡的小輩嬉鬧。
宇智波泉奈呵呵笑：「要我默背一下當年你給阿楓寫的情書嗎？」
宇智波森：「……………………」
宇智波美琴幽幽地盯著宇智波森，怪不得森爺爺這麼照顧自己，合著原來他曾是自家外婆的裙下之臣啊？！
宇智波森痛苦萬分，他顫抖著說：「可、可是您當年……」
雖然嘴上不承認，可他心裡已經認定了，甚至開始用敬語了。
「嗯，當年我死了。」
宇智波泉奈淡淡道：「這次回來是個意外。」
宇智波森小心翼翼地說：「……那您是人是鬼？」
宇智波泉奈無語極了：「……你是不是傻？我要是死了，還能用幻術嗎？」
宇智波森的眼神有些飄，他磕磕巴巴地說：「……您無所不能！」
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泉奈不想和腦子不清醒的宇智波森談，他說：「我明天會遞拜帖過來，記得和守衛說一聲，別將我攔了。」
宇智波森哦了一聲，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宇智波泉奈搖搖頭，不再說什麼，下一秒，幻術消失，只留下了一隻白色雄鷹。
宇智波森和這隻雄鷹眼對眼，然後被雄鷹一翅膀扇在臉上，隨即飛走了。
宇智波美琴看著似乎還懵逼的宇智波森，忍不住小聲道：「森爺爺，那是誰？」
宇智波森的神色複雜極了，他看向宇智波美琴，沉默良久，才幽幽道：「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美琴怔了怔：「……宇智波泉奈？」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但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宇智波森長嘆息：「……他是宇智波斑的親弟弟。」
宇智波美琴倒吸了一口冷氣。
是了，她想起來了，是帶領全族族人搬遷到木葉的宇智波斑族長的弟弟，宇智波泉奈！！
身為族長夫人，宇智波美琴有幸看過全族的族譜。
因舉族搬遷，木葉宇智波就以宇智波斑為首，重開了族譜，宇智波斑身邊的確有一條線，上面寫著宇智波泉奈的名字。
只是在宇智波和千手結盟之前，宇智波泉奈就死了，所以族中知道他的人幾乎少之又少。
若非宇智波美琴是族長夫人，她也不會知道這個名字。
宇智波美琴喃喃道：「可是族譜記載，他早就死了。」
「是啊，他早就死了。」宇智波森重複說：「他死的太早了，若非如此，我們宇智波何至於此……」
宇智波森閉上眼，想起這些年宇智波的艱辛，深深吸了一口氣。
「明天你讓富岳來我這裡一趟，順便你出去轉轉，將泉奈大人帶進來。」
宇智波美琴默然點頭，她看著宇智波森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忍不住說：「這位前輩會不會……」
他會對宇智波不利嗎？他從亡者居住的黃泉重新降臨人間，他想要做什麼？
宇智波泉奈苦笑道：「美琴，你就當他是二代火影好了。」
「哎？！」宇智波美琴驚訝地看著宇智波森。
「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千手扉間可是被泉奈大人壓著打的。」宇智波森冷哼一聲。
宇智波美琴小聲說：「可是……」
「二代火影開發出了飛雷神之術，泉奈大人猝不及防下中招了，結果……」
宇智波森搖搖頭：「往事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了，記得通知富岳就行了。」
宇智波美琴躬身：「是。」
當晚，宇智波富岳受到了極大驚嚇，幾乎一晚上都沒睡好。
主要是妻子美琴表現的太完美了，從他回家，和長子以及次子一起吃飯，一起閑聊，最後再各自回房間休息，自家妻子都沒露出分毫異樣。
直到他們上床睡覺了，美琴才在被窩裡嘀嘀咕咕地告訴了他白天發生的事。
……然後宇智波族長就失眠了。
這讓人還怎麼睡覺啊！！
宇智波富岳本想和妻子商量一下，結果等他回過神時，才發現妻子早就睡著了= =
第二天，宇智波富岳雙眼下的青黑怎麼都壓不下去。
吃早飯時，長子宇智波鼬時不時瞟過自家老爹眼睛下的卧蠶，次子宇智波佐助耿直地說：「父親，你被人打眼睛上了嗎？」
宇智波富岳：「………………」
哪怕長子立刻捂住了次子的嘴巴，可他還是聽到了啊！！
宇智波美琴抿嘴笑：「好啦，爸爸只是在頭疼工作上的事情，鼬，鬆開佐助，你要憋著他了。」
族長夫人將飯菜擺好，微微一笑：「現在，好好吃早飯！」
於是大家都安靜了，老老實實吃早飯。
吃完早飯，宇智波富岳表示要處理公務，就離開了。
實際上他是飛速竄到宇智波森家，要提前和族中宿老好好聊聊天，最起碼提前打探一下宇智波泉奈的脾氣。
長子宇智波鼬出任務了，次子宇智波佐助去上學，宇智波美琴笑眯眯地離開族地，打算去買一些和果子，畢竟今天族地內會有大人物來拜訪嘛。
宇智波美琴去了往日慣去的丸子鋪，然後在丸子鋪里看到了昨日出現的年輕人。
年輕人和幻術里的樣子一模一樣，只不過他身邊還有一個橘發藍眼，笑起來天真爛漫的女孩。
女孩似乎正在和疑似宇智波泉奈的人說著什麼，然後突然扭頭看了過來。
宇智波美琴立刻若無其事地避開，心裡暗道，好敏銳。
隨即宇智波美琴就聽到年輕人和女孩結賬離開。
看他們步行的方向，好像就是宇智波族地。
宇智波美琴連忙催促幫忙打包的工作人員，略等了等后，她立刻提著一大堆甜品離開了丸子店。
宇智波美琴用看似平緩實則極快的速度往家趕，直到在河邊的小道上看到遠處那個年輕人，這才鬆了口氣。
兩者一前一後間隔大約十多米，當泉奈帶著亂藤四郎被攔在宇智波族地外時，宇智波美琴恰到好處地出面，為兩人做了擔保，並帶著兩人進入了宇智波族地。
進入宇智波族地后，亂藤四郎的容貌引起了不少族人的注意，都被宇智波美琴敷衍了過去。
直到走入了偏僻的地方，宇智波美琴才鬆了口氣。
她揚起笑容，柔聲對泉奈解釋：「抱歉，給您帶來困擾了，主要是族人很少見外人。」
泉奈雙手攏在袖子里，他冷不丁問道：「族地外有人監視宇智波？」
宇智波美琴的呼吸一窒，她苦笑起來，是啊，身前這位可是堪比二代目火影的強者，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外面的狀況。
她平靜地說：「因為一些舊事，木葉對宇智波的態度一直很警惕。」
泉奈嗤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轉過幾個小路，他來到昨日宇智波森居住的地方。
不過這次和昨日不同，宇智波森居然在門口等著。
還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在門附近低聲嘀咕，似乎在懷疑宇智波森腦子進水了。
宇智波泉奈早已作古五十多年，怎麼可能突然冒出來？！
然後當泉奈站在他們面前時，所有老頭老太太都傻眼了。
在一眾傻眼的宇智波老頭老太中間，宇智波族長鶴立雞群。
沒辦法，就他一個小年輕。
宇智波富岳維持著臉上的僵笑，上前招呼泉奈：「見過前輩，我是宇智波富岳，目前是宇智波的族長，這是我的妻子美琴，昨日美琴承蒙您的照顧了。」
泉奈施捨一樣給了現任族長一個眼神。
說起來沒見到宇智波富岳之前，泉奈一直覺得現任族長不合格。
不過對比一下當年那些老夥計，再看看還能保持笑容過來和他搭話的宇智波富岳，泉奈突然又看宇智波富岳比較順眼了。
他矜持地點點頭：「你的妻子很不錯。」
宇智波美琴聞言露出了一絲笑容。
宇智波富岳臉上的笑容也真實了許多：「美琴一直都很好。」
泉奈眨眨眼，他冷不丁明白了宇智波富岳為什麼能成為族長了。
在目前的形勢來看，宇智波族長必須手段圓滑，性格溫和才行，就這一點來看，宇智波富岳還算合格。
泉奈指了指身邊的亂藤四郎：「這是亂，我的屬下。」
亂藤四郎微微欠身行禮：「我是亂藤四郎，見過諸位大人。」
看到亂藤四郎的外貌，宇智波美琴很有自覺地招呼亂藤四郎：「亂醬客氣了，我能稱呼你為亂醬嗎？」
亂藤四郎忽閃著天藍色的大眼睛，甜甜地笑：「可以的，美琴夫人。」
一直當機的老頭老太太們終於緩了過來，他們紛紛指著泉奈大呼不可思議，然後被泉奈的眼風一掃，又立刻閉嘴了。
他們甚至很有自覺地排了次序，幾乎是按照當年在族中的地位和實力順序排隊。
打頭的就是宇智波森。
他比較倒霉，最開始就是跟著宇智波泉奈混的，後來又跟著宇智波火核混，算是宇智波兄弟的嫡系，根本沒法躲。
宇智波富岳看著這群噤若寒蟬彷彿鵪鶉一樣的族中宿老，只能再度挺身而出，扯著嘴角笑：「您難得回來，還是快請進就坐吧。」
宇智波森猛然反應過來，他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泉奈大人，快請進來，我們真是……」
說道這裡，他再也忍不住，淚水潸然而下：「太久沒見到了。」
宇智波森的淚水瞬間引起了老頭老太太的共鳴，其他人全都忍不住，頓時一個個哭的泣不成聲。
宇智波泉奈心中再大的怒火，此刻也留不住了，全部隨著這些淚水消失的一乾二淨。
看著當年跟在自己身後活蹦亂跳的小子姑娘們，變成一個個頭髮花白滿臉黃斑的老人，即便是泉奈，也忍不住心生時光流逝，歲月如梭的感慨和嘆息。
當年的崢嶸和叱吒已然徹底消散，留下來的只有這滿頭白髮和佝僂身影了。
宇智波泉奈發出悠長嘆息，他說：「這些年，難為你們了。」
亂藤四郎歪頭看了看自家審神者，又看了看那些哭的不能自已的老者們，心情有些不太好。
審神者和這些老者們有著非常深厚的聯繫和情誼，這是他們付喪神們無法進入的世界。
就好像審神者會離開他們，回到過去同胞的身邊似的。
亂藤四郎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泉奈的袖子。
泉奈被亂藤四郎的動作驚醒，他回神，嘆了口氣：「行了，我們進去說吧。」
宇智波森連連點頭，他用袖子來回擦著臉，哽咽著說：「我這裡簡陋，還請泉奈大人不要在意。」
「……再簡陋的地方，我都住過。」
泉奈笑了笑：「這裡畢竟比當年族地的環境好了很多。」
否則宇智波為什麼要和千手結盟？
正廳內，泉奈坐在上首，老頭老太太們坐在旁邊，宇智波族長坐在門邊，似乎隨時想跑。
美琴在隔壁泡茶，並將今天新買的各種和果子放在盤子里，亂藤四郎幫忙擺盤。
美琴試圖從亂藤四郎這裡得到一點消息，就問到：「亂醬是怎麼和泉奈大人認識的？」
亂藤四郎維持著可愛的笑容：「我一醒來，就在團扇大人身邊了。」
唔，他可不算是說謊，反正他是團扇大人的刀，自然要一直跟在團扇大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