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病的不輕
泉奈早就等著時之政府提出這樣的要求了。
他們既然能在無數異世界里找到泉奈, 自然也能找到其他世界的強者。
泉奈其實很期待能和來自其他世界的強者,以時之政府和溯行軍為角逐, 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謀算和戰鬥。
不過之前時之政府被日暮戈薇像是割草一樣割了一遍,泉奈還以為時之政府沒這個膽子了。
現在看來還是有點意思的。
只有時之政府不聽話了,搞事了, 他才能反手扇過去,才能更好的為自己攫取利益是吧?
比如,回家探親這種事, 從一次, 變成兩次,再變成常駐?
或者他可以在自家兄長家附近山頭開個本丸大門?隨時回去看看?
西裝男看著面前黑髮青年溫和的近乎柔軟的笑容,不由得抖了抖。
他總覺得面前的宇智波家二少爺似乎在想一些非常危險的事。
西裝男忍不住提醒自己,回去一定和科學部那幫傢伙好好溝通一下,一定要撈回來一些性格溫和善良的強者。
就算性格不好, 那也要實力差的!!
最、最起碼要比這位宇智波二少爺差的!!
要不然兩虎相爭,倒霉的是他們時之政府啊!
眼瞅著泉奈去找三日月宗近了, 西裝男冷不丁反應過來。
等等, 是不是哪裡不對?
他們明明是要尋找強者來幫忙擊退溯行軍的,怎麼成了專門找實力差的強者了?
西裝男這一刻突然理解泉奈世界內, 那位兩方受氣的三代火影為什麼最終會同意幹掉宇智波了。
實在是……這宇智波就和刺人玫瑰一樣,用的時候扎手, 不用吧又可惜= =
唉……
西裝男歪頭想, 既然他們已經請了一位宇智波了, 要不……
回頭和科學部的傢伙商量一下, 不如將宇智波那一大家子都撈過來?
貌似他們那一家族最後都死光光了哎!
泉奈並不知道時之政府的腦迴路和他截然不同,並即將開始騷操作。
他離開西裝男的辦公室,去心理評估室,找到了三日月宗近。
空蕩蕩的教室內,身穿藍色出戰服的三日月宗近美麗而高貴,從後面看,就彷彿是一輪靜謐而風雅的月。
不過等泉奈走到前門,推開門正面看時,就看到三日月宗近雙手捧著一隻哭唧唧的狐之助,表情微微扭曲,微妙而僵硬。
砰砰。
泉奈伸手敲了敲門。
三日月宗近立刻反應過來,他抬頭,正看到站在教室門邊的黑髮青年。
三日月宗近心中有些緊張,面上卻絲毫不顯,甚至還很自然的唇角上挑,流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
他起身,放開狐之助,微微欠身行禮。
「三日月宗近。鍛冶中打除刃紋較多,因此被稱作三日月。多多指教了。」
泉奈掃了一眼三日月宗近,他笑了笑:「我是你的審神者團扇,今後互相指教吧。」
黑髮青年歪頭,唇角的弧度勾起,笑的似乎很溫和:「在和狐之助說什麼呢?」
三日月宗近沉默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又恢復了之前溫和的笑顏:「在聽狐之助介紹這個心理測評課。」
他很自然地從旁邊桌子上拿起一份A4大小的文件:「之前加州殿將這個給我,說我可以來這裡聽一聽。」
這位以美麗著稱的太刀抬眼,宛若夜空一般的眸子微微閃爍著,好似新月散發出瑰麗的光澤。
「我聽狐之助說課時有20個小時,就算每天四個小時,我也要連續來五天。」
三日月宗近靜靜地看著泉奈,他笑著說:「恐怕會和本丸的安排有衝突,您看……」
泉奈呵了一聲,他慢條斯理地說:「本丸事情很多,估計你沒空來聽了。」
三日月宗近心下微嘆,他是想來又不想來。
沒看狐之助都被這破爛課程折磨成什麼樣了?
據說想要結束課程,還需要找政府人員進行心理評估,最後還需要簽字蓋章!
可是若他能來聽課,就可以和過去本丸的狐之助聯繫,聽一聽以前的夥伴們都被分配到哪裡,看看他們過的怎麼樣。
泉奈大致能看出三日月宗近在想什麼。
他回想起日暮戈薇對這把刀的評價:想太多,但又不得不多想。
泉奈嘆了口氣。
他想起了自己。
他自己以前也需要想很多,因為斑哥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
只是……
「三日月宗近。」泉奈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帶著絲絲冷意:「歡迎你來到我的本丸。」
他意有所指:「從今以後,你就是本丸的一員了。」
三日月宗近怔了怔,迅速反應過來。
他笑了笑,很坦然地說:「您說的沒錯,對我來說,這將是個全新的開始。」
「還沒對您說一聲謝謝。」三日月宗近眉眼彎彎:「多謝您願意收留我。」
泉奈眼睛一亮。
真是一把聰明的刀。
他讚揚說:「我喜歡聰明的刀,你很不錯。」
黑髮青年側身,他說:「希望今後我們相處愉快。」
就在泉奈帶著這把漂亮的刀子精去萬屋買日用品時,本丸內,小夜左文字傻乎乎地看著加州清光盒子里的江雪左文字,整個刃都懵逼了。
今劍的表情也很難看,這把江雪……
和碎了沒什麼兩樣啊!
早上審神者說會來一把江雪左文字,下午今劍就開心地告訴了小夜左文字個消息,不出今劍的預料,藍發男孩高興壞了,他……他居然翻開抽屜一個個小判數來數去,打算立刻就去萬屋買一把宗三左文字回來!!
當時今劍就傻了。
還、還能這樣騷操作呢?!買一把宗三?!
還是葯研藤四郎攔住了小夜左文字。
葯研藤四郎的理由很簡單:「能被團扇大人帶回來的江雪殿可能有一些問題,還是先集中精力幫助江雪殿適應本丸后,再去買宗三左文字吧。」
這句話讓小夜左文字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過大家也沒空替小夜左文字擔憂了,他們自己就很擔憂自己了!!
因為午飯那幾瓶二鍋頭,大家全都酒後吐真言。
本丸最開始那五把刀還好。
他們在本丸呆的時間長,在夥伴們被分開去到別的審神者手下時,心裡的鬱氣也都散的差不多了。
何況如今的審神者很稱職,他們也全都將泉奈當成自己的主人了,雖然也有抱怨,不過抱怨的都是泉奈在本丸呆的時間少,大家沒機會和審神者多相處等等這種類似的話語。
不過其他刃就不一樣了。
比如亂藤四郎就哭唧唧地說想看看當初離開的暗墮兄弟們;
比如今劍爆料是他和藤四郎刀派合謀,搞死了他們的審神者;
比如鳴狐一臉悲戚地揉著狐之助,無視狐之助差點被扭成麻花,他斬釘截鐵地發誓會保護好小狐狸,絕對不會讓狐狸變成狐皮圍脖……狐之助聽到這裡時差點嚇成禿毛狐。
比如山姥切國廣將臉埋到金菊雲綢里嗷嚎大哭,一邊哭一邊說我是很強的你不能剝奪我戰鬥的權利你是壞人……
…………
中午喝的酩酊大醉,罵罵咧咧爆料爆的挺爽,下午酒醒后,這些付喪神們一個個全都傻眼了。
他們恨不得穿越時空,回到三個小時前的自己面前,抽自己無數個大嘴巴子。
「葯研哥,你也不提醒我!」亂藤四郎控訴葯研藤四郎:「你就看著我們胡言亂語嗎?」
葯研藤四郎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家兄弟:「是誰拿著酒瓶往嘴裡倒的?我攔都攔不住!」
一期一振一臉沉痛地看著燭台切光忠:「燭台切殿!您太過分了!是不是在增加了酒的度數?要不然我們怎麼可能醉成這樣?」
太丟人了!
他居然哭的稀里嘩啦,就差抓住團扇大人的袖子說自己會變強,絕對不會給他丟人,將來什麼彼岸之涯的一切審神者付喪神,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最讓一期一振絕望的是,貌似審神者對他笑了笑,還說了一句好,我很期待……
夭壽咯,讓他碎了吧!
燭台切光忠滿頭黑線:「您想多了,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我當時一直在團扇大人身邊為他倒酒,可沒工夫給你們添酒啊!」
這個黑鍋他不背!
而江雪左文字就是在這個時候,被加州清光帶到本丸的。
事實上剛開門時,看到滿本丸哀鴻遍野,加州清光嚇了一跳。
「你們這是……」被溯行軍襲擊了?不像啊!
大和守安定揉了揉太陽穴,他歪歪斜斜地起身迎了過去:「啊,你回來了。」
大和守安定的臉色也不太好。
中午喝酒時也喝醉了,不過大和守安定的心結已解,日子過的平順,也有加州清光陪伴了,自然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大和守安定對著加州清光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他避重就輕地說:「沒什麼,團扇大人說過幾天就是他就職審神者五十天了,說要開宴會,大家很高興,中午喝了點酒,就成這樣了。」
加州清光微微蹙眉,他嗅到了大和守安定身上的血氣。
「……你身上有傷?」
血氣夾雜酒氣,還有葯香,這味道混合在一起,非常銷魂。
大和守安定的眼神有些虛,他和陸奧守吉行的本體塞到了一個池子里,總算在晚上之前騰出了一個修復池。
不過這也導致了他身上的傷還沒好。
大和守安定打了個哈哈:「晚上再細說,你放心吧。」他對著加州清光露出笑容:「我心裡有數。」
加州清光抿唇,他張張嘴,還是沒說什麼。
他道:「小夜呢?我帶江雪左文字回來了。」
所有刃都衝出來圍觀江雪左文字。
笑面青江一臉欣慰:「本丸夥伴越來越多,真是太好了。」他對一期一振爆料:「我看到政府那邊的文件,貌似要開地下城了哦。」
一期一振大喜:「真的?沒聽團扇大人說起過!」
笑面青江說:「可能因為本丸人手少吧,畢竟只有一隊出戰的話,就沒法去地下城探索了。」
亂藤四郎開心地說:「但是現在江雪殿要來了!」
他可是聽今劍爆料了,一旦確認江雪左文字沒什麼問題,小夜左文字就打算去買一把宗三左文字回來呢。
這樣左文字一家三口就湊齊了。
加州清光補充道:「不只是江雪左文字,今天還有一振刀要來,是三日月宗近。」
「哇——」
本丸所有刃——包括今劍在內,哪怕他是裝的——都忍不住驚呼出來。
三日月宗近,天下五劍之一,集美麗與強大為一體,足智多謀又性情豁達的一振稀有刀。
大家的表情很微妙。
一般本丸里,若是聽說來了一振三日月宗近,付喪神心中除了羨慕和期待以外,並不會有其他的情緒。
但奈何,泉奈這個本丸的刀子精們全都來歷晦澀。
他們中有不少前任審神者都特別喜歡三日月宗近這振刀,不管是真喜歡他的強大,還是只喜歡這種虛榮和自滿,審神者都會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天下五劍上,對於平凡的刀劍關注度不足。
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這振三日月宗近來到本丸,那團扇大人是不是也會像其他審神者一樣,信賴並且喜愛這把天下五劍呢?
就在大家都心情複雜時,加州清光補了一刀。
「下午三日月殿跟著狐之助去做心理治療了,團扇大人要去時政那邊將三日月殿領回來,所以我先回來了。」
所有刃沉默了。
陸奧守吉行重複說:「心理治療?」
大和守安定驚訝地說:「這把三日月宗近有心理病?」
笑面青江輕笑起來:「你們也不想想,要是正常的三日月宗近,會輪到咱們團扇大人嗎?」
就在這時,一直都致力於當壁花的狐之助居然也開口說話了!
它居然敢在笑面青江等刃中間插口了!
它小心翼翼地說:「不太對啊,一般有心理疾病的付喪神都歸巫女管,為什麼團扇大人會去時政接三日月殿下?」
所有刃看向狐之助,山伏國廣微微一笑,他伸手抱起小狐狸,興緻勃勃地說:「是啊?為什麼呢?咔咔咔,小狐知道嗎?」
狐之助全身僵硬,不過想到山伏國廣可比笑面青江、大和守安定亦或者陸奧守吉行好相處多了,它就稍微放鬆了些。
狐之助小聲說:「時之政府那邊的確有一個心理治療室,不過那時政府專門針對狐之助開辦的,畢竟不達標本丸中,除了付喪神的心理會出現問題外,作為政府和本丸聯繫樞紐的狐之助也容易被污染。」
小狐狸歪頭,它一本正經地說:「比如說我,我回來之前就在那邊上課,經過了一周40小時的一對一心理治療,拿到了心理評估報告合格的報告書後,才能回來繼續為大家服務的。」
「時之政府那邊的心理治療專門針對狐之助,畢竟政府那邊有專業人士嘛,而狐之助的存在對於一個本丸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若是狐之助擁有敏銳的觀察力,可以提前發現很多潛在威脅,有效幫助審神者和付喪神之間和諧共處。」
狐之助振振有詞:「據我所知,三日月宗近殿下貌似是第一位去上課的付喪神呢!」
聽完狐之助的科普后,大家面面相覷。
第一個去上時之政府專門針對狐之助開設的特殊心理治療課程的……付喪神?
那這位三日月宗近……
亂藤四郎忍不住小聲嘀咕:「那位殿下好像病的不輕啊……」
今劍怔怔的,他喃喃道:「三日月……」
小天狗忍不住握緊拳頭,是了,能分到團扇大人手中的刀,能好到哪裡去?
三日月宗近一定得了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
今劍本以為三日月宗近的到來能為他們三條刀派爭取到更多審神者的寵愛,但現在一聽三日月宗近病的這麼厲害,今劍頓時將最初的想法拋到了腦後。
葯研藤四郎看向今劍:「今劍桑,既然三日月殿的問題如此嚴重,那以後就要麻煩你多多注意了。」
今劍重重點頭,他長出一口氣,表情嚴肅,眼睛明亮,好似一團火焰在燃燒。
他雙手掐腰,開口,聲音擲地有聲:「交給我吧!」
「我可是哥哥呢!」
是啊,雖然他是短刀,可他本質上是三條家的大哥呢!
身為兄長,要負擔起弟弟們的未來啊!!
三日月宗近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重病又被負擔了,他跟著審神者去萬屋買了不少日用品。
其中有他的,還有江雪左文字的。
三日月宗近幫忙提東西,他看著袋子里為江雪左文字準備的日用品,嘆息道:「不知道江雪殿如何了?團扇大人,江雪殿碎成那樣,還能恢復嗎?」
泉奈一邊對著清單買東西,一邊道:「我也不清楚,說起來江雪左文字是我接手的第一把瀕臨碎裂的刀,我打算回去好好琢磨一下。」
他在清單上打對勾,然後認真地對三日月宗近說:「放心吧,只要他沒死,我就會努力的。」
忍者不咽下最後一口氣,也許就能救回來!
甚至死掉的忍者都能用秘術再活過來呢,泉奈不認為神靈的分魂是那麼容易就消散的存在。
垃圾政府教過他如何修復刀劍,只是泉奈還沒真正實踐過,他已經盤算好了,明天就拉著巫女好好鑽研一番。
聽了泉奈的保證,三日月宗近微笑起來,彷彿如釋重負一般,他長嘆息:「有您這一句話,我就安心了。」
最起碼,他的選擇沒有錯。
想到來之前鄭重拜託他的小夜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三日月宗近打起精神,他問泉奈:「說起來團扇大人,您的本丸有小夜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嗎?」
泉奈應了一聲:「有小夜,還沒宗三。」
三日月宗近眼中閃過一縷笑意:「小夜嗎?那是個好孩子。」
不過隨即三日月宗近的臉色又晦澀起來,江雪左文字碎成那樣,小夜左文字看到了,一定會難過萬分吧。
事實也如他所料,當狐之助言辭鑿鑿地認定三日月宗近有病,還病的不輕后,大家看向加州清光手裡的盒子時,表情都變了。
三日月宗近都這樣了,那和他一批來的江雪左文字又能好到哪裡去?
小夜左文字的表情很難看,忐忑中透著緊張。
藍發男孩的手微微顫抖,但他還是接過了自己的兄長。
只是當他打開盒子,看到幾乎碎裂的江雪左文字時,還是徹底懵逼了。
「江雪哥哥……」
藍發男孩傻乎乎地看著盒子里碎裂的刀刃,淚水在眼眶裡滾了滾,最終簌簌落下。
「江雪哥哥——!」
他哭的稀里嘩啦,伸手想要觸碰自己的兄長,可當手指即將碰到刀刃時,又下意識地收回來。
他害怕本來要碎掉的哥哥被自己碰散了。
那江雪左文字就徹底沒救了。
這個一直以來都極為堅強的短刀哭的一塌糊塗,用來保護自己的堅強和信念消失一空,哭聲撕心裂肺,讓周圍的付喪神們都神色黯然。
大家紛紛慢慢後退,將空間留給男孩。
很快,本丸大門前,玄關附近的空地中只剩下了藍發男孩。
沒有了夥伴在場,小夜左文字哭的更加撕心裂肺,彷彿要將失去兄長后承受的全部不安、忐忑、痛苦、緊張以及難以言喻的疲憊全部發泄出來一樣。
淚水恍若決堤的河流,奔騰而下,順著男孩的手全部落入了盒子里。
晶瑩的淚水蘊含著男孩對兄長最真摯和痛惜的情感,如此純粹激烈的感情全部蘊藏在淚水中,並傳達給了沉睡中的江雪左文字。
哭聲。
好慘烈的哭聲。
好、好像是弟弟的哭聲。
要醒來。
他不能再沉寂下去了。
小夜?是小夜嗎?
小夜在哭。
「小夜……」
乾澀沙啞的聲音驀然響起,一道單薄的影子隱隱出現在碎刃之上。
雪色長發的付喪神虛虛地環住藍發男孩,黑氣繚繞間,男子笑的清冽而溫柔。
「小夜,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