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冷酷
泉奈在飯前小睡了一會，精神了許多。
他緩緩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下了封印后他罕見的感受到一絲無力和虛弱，若是這時候有人想置他於死地，那一定能成功。
泉奈的手緩緩握成拳，感受著指甲刺著手心的微痛，長出一口氣。
反正都已經死過一次了，哥哥的事也已解決，就算賭輸了也無所謂。
只是……
「團扇大人？」大和守安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您醒了？」
泉奈立刻回神，他嗯了一聲，聲音里難得露出一絲懶散：「進來。」
大和守安定怔了怔，他走到門前慢慢拉開門，驚訝地發現黑髮青年似乎剛睡醒，雖然已經坐起來了，臉上卻還有著枕印，窗外夕陽落入房間，為審神者勾出一層朦朧的焰火。
大和守安定是頭一次見到沒有用黑紗覆眼的審神者，他突然發現其實這位審神者的年齡並不大，就好像舊主沖田總司過世的年紀。
黑髮青年閉著眼，臉型是標準的瓜子臉，臉色蒼白，唇色發青，黑色長發落下來，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底鋪滿了陰影，他神色淡漠，似乎下一秒就會消失。
大和守安定的聲音不自覺的弱了幾分，他輕聲道：「……您還覺得不舒服嗎？」
泉奈長出一口氣，想要慢慢起身，大和守安定立刻上前扶住泉奈，看著手心裡屬於審神者那纖細的手腕，大和守安定擔憂地道：「要不我將飯端上來吧，您再休息一會？還是去請醫生來？」
泉奈微微側臉：「我沒事。」
他靜靜地【看】著身邊的靈力球，若有所思：「……大和守安定在擔心我嗎？」
靈力球的靈力都在張牙舞爪的波動著，好像刺蝟一樣開成餅。
大和守安定沉默了一下，他別過了臉，低聲道：「沖田君就是病逝的。」
明明那麼年輕，明明天賦強悍，明明是那麼好的人，卻被病魔所困……
泉奈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大和守安定的意思。
作為本丸里最初的五把刀，泉奈特意上網查了查他們的故事，大致有所了解。
他微抬下巴，不過一瞬間，之前闌珊寂寥的感覺就消失了。
「我若死亡，也當死於沙場。」
宇智波泉奈微笑著，彎起的唇角宛若鋒利的鐮刀，帶著嗜血的弧度。
「死於床榻這種事，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正因為再也無所畏懼，沒有牽挂，不如就隨心所欲的亂來一場吧。
黑髮青年笑的和煦極了。
反正是時之政府請他來的，不是嗎？
大和守安定的眼睛微微睜大，這一刻他從審神者身上感受到了久違的硝煙和戰火。
就如生死戰鬥時於心底劃過的顫慄和瘋狂，鮮血落在臉頰上微涼刺骨的溫度和散發著甜膩味道的血腥。
就好像只要跟在這個人身後，就能迎來無數血雨腥風。
這對一把刀來說，不是最好的未來和歸宿嗎？
宇智波這個名字，在另一個世界里，本身就代表著魔性。
大和守安定的聲音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顫抖著，卻堅定不移。
「願為您，斬殺一切強敵。」
直到扶著審神者來到吃飯的大廳，大和守安定胸腔中砰砰跳動的心才緩緩平靜下來。
冷靜后，大和守安定頓時懵逼了。
他、他怎麼就直接表忠心認主人了？！
耳邊是審神者和一期一振閑談的聲音，大和守安定魂不守舍地吃著雞蛋卷，食不知味。
笑面青江坐在大和守安定身邊，自然發現了同僚的走神。
想到大和守安定是請審神者過來后才變成這樣，笑面青江看了一眼主座上和一期一振說話的審神者，壓低聲音問大和守安定。
「在想什麼？」
大和守安定順嘴說：「……主人。」
話說出口，大和守安定就知道不好。
笑面青江輕笑起來：「主人？」他意味深長地瞥了大和守安定一眼：「團扇大人可不怎麼喜歡這個稱呼，私下裡這麼叫就算了。」
大和守安定微微眯眼，他深深地看著笑面青江，若無其事地喝味增湯，同時低聲道：「你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笑面青江慢條斯理地道：「是我將主人接回來的。」
第一個見到團扇大人的人，可是他呢！
大和守安定哼了哼，心道果然，今天審神者和笑面青江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不過無所謂了，大和守安定淡淡道：「現在是我們的主人了。」
笑面青江悠悠地啊了一聲，嘆息道：「是啊，夥伴也越來越多啦。」
大和守安定立刻明白了笑面青江的言外之意，他和笑面青江同時看向坐在一期一振身邊的亂藤四郎。
極化刀，嘖。
「要好好的提升實力啊。」
兩把刀心頭剛浮現這個念頭，下一秒就聽到審神者說：「原來如此，既然亂君的實力這麼強，不如明天你陪我去醫院吧。」
泉奈隨口道：「我以後每天都要去醫院複查，就讓笑面青江和亂藤四郎以日替的形式陪我去吧。」
亂藤四郎一愣，笑面青江立刻道：「是，團扇大人。」
不等所有刃反應過來，笑面青江就笑眯眯地對亂藤四郎道：「飯後亂君可以來我這裡，我和你說一下大致路線和注意事項。」
本丸最初幾把刀都微微蹙眉，不過他們沒說話，倒是葯研藤四郎提了意見。
「團扇大人，能否讓我陪同？我對治療方面有些心得，也許能幫到您。」
泉奈嘆了口氣，葯研藤四郎是他第一把刀，他也想葯研陪著啊，安全還沒那麼多小心思。
「可惜本丸沒有第二把擅長內務的刀。」
再說了……
「你的實力也有些不足，還是先提升練度吧。」
泉奈並不怕亂藤四郎搞鬼，畢竟一期一振才1級，扣一個帶一個，他自不擔心這對兄弟刀搞事。
不管想幹什麼，都需要先增強實力，泉奈心裡自有一本賬，時之政府付出了改變異世界未來的代價將他撈出來，肯定有麻煩事讓他干，他可不能浪費時間。
「既然一期一振練度低，不如你和葯研藤四郎組隊吧。」泉奈飛速做好了之後的工作計劃：「每日內番還是一個人輪流，剩下三位付喪神組隊去另一個戰場，反正都是第一張戰場圖。」
初級戰場地圖攻略帖上說第一張戰場圖可以偷懶，不需要湊滿6名隊員，但是從第二張地圖開始，出戰隊伍最少也要四位付喪神。
泉奈的本丸刀劍付喪神數量實在太少，只能先盡量提升練度了。
最起碼也要將一期一振的練度提到20吧？
付喪神們互相對視一眼，都低聲說是。
泉奈今天有些累，吃完晚飯後就回去睡覺了，甚至第二天早上的晨練都推后了一個小時，從六點起床變成了七點。
今日的近侍是山伏國廣，聽著山伏國廣充滿元氣的聲音，一夜好眠的泉奈也覺得精神好了幾分。
泉奈是一夜好眠，亂藤四郎和一期一振倒是輾轉難眠，弄的葯研藤四郎也睡不著。
一期一振自然是擔心弟弟，亂藤四郎是忐忑中帶著擔憂，新主人威儀頗盛，又眼盲，沒有了外貌優勢，亂藤四郎晚飯時幾次撒嬌都宣告失敗，這讓他心中滿是挫敗感。
失去了嬌美似女孩的容顏利器，單憑聲音吸引審神者……完全沒用啊！
於是天亮起床后，三位藤四郎全是熊貓眼。
葯研藤四郎心知心結只能靠時間來治療，他說的再多都沒用。
所以起來后葯研藤四郎只是笑著說了一句早上好，就換衣服去準備早飯了。
倒是一期一振和亂藤四郎面面相覷，隨即苦笑起來。
早飯後，一期一振和葯研藤四郎出陣了，泉奈帶著亂藤四郎離開本丸，前往醫院找日暮巫女看病。
昨日笑面青江已經將注意事項告訴亂藤四郎了，是以亂藤四郎扶著審神者趕路，注意力大半都在腳下——可不能讓審神者摔倒。
從本丸到達萬屋，有一段不短的小路，四周綠樹成蔭，景色頗美。
感受著微風拂面的愜意，泉奈冷不丁開口：「五虎退他們怎麼樣了？」
亂藤四郎正盯著地面，猝不及防下順口說道：「已經逃過追……」
話說到一半，橘發少年猛地反應過來，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團、團扇大人？！」
泉奈輕笑，他拍了拍亂藤四郎的手：「穩住，可別將我帶歪了。」
亂藤四郎強笑道：「我、我會小心的……」
「無需多心。」泉奈的語氣特別溫柔：「既然時之政府將你和一期一振交給我，自然也會告訴我前因後果。」
黑髮青年悠悠道：「那三把在逃的暗墮短刀都是你的兄弟，他們犧牲自己為你和一期一振拼出一個未來，實在令人欽佩。」
亂藤四郎的心緩緩落回肚子里。
下一秒，泉奈就道：「但是暗墮刀是無法恢復的，他們只能被刀解，我希望你能理解。」
「！」亂藤四郎心亂如麻，他胡亂點頭：「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泉奈的語氣漫不經心：「本丸付喪神可以隨意出入萬屋，萬一帶回來不好的東西就麻煩了，為了大家的安全，我覺得新來本丸的付喪神需要一個月的觀察期，你和一期一振先忍一個月。」
他伸手摸了摸亂藤四郎的腦袋，溫和地問：「你覺得呢？」
「……」
亂藤四郎的心冰冷極了，原本他還想著努力出陣賺小判，買點御守給在逃的兄弟們，可現在……
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微微顫抖著，眼角隱隱落下淚水。
「嗯，聽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