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二天.時尚暗號和心機刀
一期一振和宗三左文字在門口尷尬了有一陣子了,宗三左文字失去耐心, 準備離開了。
「開門。」走廊下傳來聲音。
「二哥.……我.……我.……」
「:)」
「我……」嗚嗚嗚嗚二哥笑的好可怕啊啊啊啊.……
「開門:)」
宗三左文字和一期一振趕緊抬頭往門前看, 浦島虎徹垂頭喪氣地被他家二哥拎著后領子, 還在負隅頑抗。
「浦島,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蜂須賀虎徹從上午就看著浦島虎徹不對勁,躲躲藏藏地不知道在收拾些什麼東西, 他以為傻弟弟要離家出走,不放心跟著來, 沒想到是來找小姑娘了。
難怪宗三左文字怎麼找都找不到人, 還連著短刀也一起失蹤了,原來是小姑娘嫌棄他們管閑事, 於是和短刀偷偷藏起來了。
都怪宗三左文字。
蜂須賀虎徹覺得都是宗三左文字的鍋, 明眼人都知道小姑娘是在躲宗三左文字,宗三左文字管的太嚴, 這個不許吃, 那個不許做,偏生小姑娘拿他沒辦法, 於是又氣又無奈。
「我……」
蜂須賀虎徹只是瞪了瞪眼, 浦島馬上縮縮脖子往門前湊了湊。
「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浦島剛敲完門, 裡面傳來亂藤四郎扯著嗓子吟誦的聲音。
「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
浦島馬上扯著嗓子嘶吼回應。
「想念你白色襪子的味道!」
「.……什麼玩意.……」襪子的味道???一期一振和宗三左文字對歐豆豆們的腦洞表示甘拜下風。
「.……」門裡陷入了沉默, 沒有人來開門。
「浦島?你學會跟哥哥撒謊了嗎?」蜂須賀溫柔地笑了笑, 輕輕摸了摸浦島的狗頭。
「啊啊啊啊啊我沒有我沒有,我對上暗號了!!!」浦島抱著腦袋慌慌張張地蹲下身。「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給我開門嗚嗚嗚嗚……」好希望門打開證明他沒有撒謊,又希望他們不要開門,不然他就是引狼入室的叛徒了QAQ。
「我說.……剛剛那是什麼啊……」門裡秋田猶猶豫豫地說話。
「都怪亂醬,非要設置這麼難的暗號。」
「這是流行音樂!你們這群土鱉知道什麼!」時尚達刃亂藤四郎聽遍各大流行榜單。
「這麼智障的對法,門口一定是浦島,不用懷疑.……」
「附議.……」
浦島傻乎乎地抱著腦袋蹲在門口,陷在被小夥伴拋棄和出賣小夥伴的拉扯中不能自拔。
「浦島?」今劍拉開門,一臉懵逼地看著蹲在地上的浦島虎徹。
「我……QAQ」為什麼給我開門了,我是叛徒啊。「我不是故意的。」
「什……0-0」
「今劍。」蜂須賀虎徹一手提起蹲在地上的浦島,一手拉開了門。「下午好。」
「啊!」今劍張開雙手撐在門框上,大聲和蜂須賀虎徹打招呼,「啊!!是蜂須賀虎徹啊!今天天氣真好啊!好巧啊!你也在這座本丸里啊!真是好久不見啊~」一邊扯著嗓子用喊的說廢話,一邊拚命給浦島打眼色。
「.……」蜂須賀虎徹一臉冷漠。
「啊!」浦島虎徹不愧是個小機靈,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也跟著扯著嗓子棒讀起來,「哎呀!二哥,我們今天吃什麼啊!你今天又好看了呢!不愧是我們虎徹的驕傲啊!真厲害啊!好厲害啊!真是厲害了!」
「浦島.……」蜂須賀虎徹微笑著摸了摸浦島虎徹的頭,「你最近是不是和那個贗品待多了?」
「.……」
屋裡的短刀聽懂了今劍和浦島的嘶吼,蹭蹭蹭動起來了。
秋田抱著麵糰子手忙腳亂往山姥切肚子上塞,亂和小夜趴在地上把零食推成一個小山,然後把小夜左文字的斗笠往上一蓋。
「今劍,下午好。」
「下午好。」
宗三左文字和一期一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粟田口家的糰子一下子慌了。
「喂喂喂!一期尼也來了!」
「包丁!小說!接著!」亂一揚手,一本花花綠綠封面的小說朝著包丁藤四郎凌空飛去。
「知道了!」
包丁藤四郎無影手唰唰唰接住四面八方飛過來的小說,一本一本摞好放在五虎退的漫畫下面,最後不放心,乾脆抱起五虎退往書堆上一放。
「退醬!保持平衡啊!」
「哎哎?我.……我會努力的!」
「不用藏了。」一期一振已經進來了,站在門口涼涼的說。
「主君。」宗三左文字偏垂著臉,露出細白的脖頸,雙手環胸,削肩斜斜倚在門框上,纖瘦身子擰的像山路十八彎,聲音里都帶著涼涼的水汽,「就那麼討厭我?」
小姑娘支著短短的胳膊被秋田抱住往山姥切懷裡塞,還沒關上門帘就被發現了。
宗三又生氣了。
言希咲人小了,也變傻了,腦子裡只有這麼一句話。
「沒有。」麵糰子努力端出平淡的表情,乾脆自暴自棄坐在山姥切懷裡咔嚓咔嚓吃起零食來。
「哼,您這話怕是鯰尾都不會信。」
「.……」
「宗三殿下對舍弟有意見?」那一期一振就很不開心了。
「您若是不想見到我,直說就是,讓您這樣躲躲藏藏,倒是我給您添麻煩了。」宗三左文字冷笑了一聲,話里話外越髮帶刺。
「.……那我就直說了。」糰子抱著薯片口袋仰著臉看宗三左文字的表情。
「您!」宗三左文字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氣的眼角發紅,禮數全拋到一邊,抬起頭來直視那張滿臉無所謂的小臉。
「哎哎哎?大人不要這樣嘛。」秋田一下子慌了神,是他躥騰大人和他躲起來的,沒想到宗三會生氣。
「小夜,我們走吧,別在這裡礙別人眼了。」宗三左文字蹬蹬蹬走進門彎腰拉起小夜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宗三你不要衝動嘛!」今劍連忙用力扯住小夜左文字另一隻手。
說起來也奇怪,宗三左文字一個打刀,力氣竟然不如今劍,真的就被定在門口。但還是倔強地擰著頭不往回看。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蜂須賀虎徹抱胸站在房間一角,看看脾氣上來的宗三左文字,又回頭看看那邊也在氣頭上的小姑娘,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阿咲.……」今劍求救地喊了一聲,他雖然口口聲聲說希望三日月擠掉宗三,但是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心裡除了慌還是慌。
宗三左文字一手牽著小夜站在門口,低垂著頭等著被挽留。
他後悔了。
從轉頭往外走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
明知道小姑娘根本不會說什麼軟話,他還不知好歹地往槍口上撞。
很討人厭吧。
總是這樣小氣地發脾氣,很討人厭吧。
但是忍不住啊,他的小主君千方百計躲著他,嫌他煩,一轉眼又老老實實坐在山姥切國廣懷裡,開心的小模樣看的他頭皮發麻。
他的性子不討喜吧。
一定是的,不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阿咲QAQ」今劍又軟軟地叫了一聲,想要小姑娘說句軟話哄哄宗三左文字。
言希咲脾氣上來了,假裝沒聽見,鼓著腮幫子歪歪頭去摸了一個麵包吃。
站在門前的宗三左文字等來等去等不來挽留的話,屋子裡他等的那個人一聲兒都不出,剛剛還懊悔的心裡突然又點起火來。
加州清光是好的,膝丸是好的,現在山姥切國廣也是好的,偏就是他不夠好?不合她的心意?
「呵!今劍是忘了?我們主君聽不得逆耳的話,當然不喜歡我這無用又多管閑事的籠中鳥。」話音沒散盡,袈裟翻滾間,人已經牽著小夜走遠了。
「阿咲.……你.……你不要生氣,宗三他性格就這樣子。」今劍倒是成了現場最成熟的一個,慌慌張張的去扯小姑娘寬寬的袖口。
「唔……」言希咲也覺得自己理虧,剛才嘴硬,現在已經開始頭疼了,但暫時還不想服軟,於是轉過頭鼓著臉嚼麵包,不說話。
「我……我.……都怪我……我不該把大人藏起來QAQ」秋田說著說著小臉就垮下來了,自己覺得自己考慮不周,開始後悔起來。
「怎麼能怪秋田呢。」一期一振突然彎著眼睛揉了揉秋田粉色的天然卷,「雖然說確實是有些考慮不周,但是秋田也沒想到宗三殿下反應會這麼激烈的,對吧。」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什麼時候該說些什麼話他當然也清楚的很。
「我……我.……」秋田要是被罵了還好,倒是被這麼一安慰,撇撇嘴巴,圓圓的小臉垮下來,海藍的大眼睛里馬上水汽氤氳。
「不怪你。」小姑娘嘆了口氣,也發現自己的性格和小時候倔強的樣子越發像起來,說話做事都是咬著牙的。於是伸出短短的胳膊幫秋田擦了擦濕乎乎的眼睛,順帶著抱了抱軟趴趴的蛋糕,「是我的錯。」
「大人.……大人……嗚嗚嗚哇啊啊啊啊……」秋田被他家大人軟乎乎的手安慰著,鼻子一酸,突然沒崩住大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嗝.……對不起.……嗚嗚嗚.……」
「秋田.……不要哭啊。」小姑娘乾脆從山姥切國廣身上爬下來,笨手笨腳抱住秋田蹭了蹭。
兩個糰子摟在一起,一個仰著臉只知道傻哭,一個伸著不大的手掌幫著擦淚。
「秋田,不要哭了,去跟宗三殿下道個歉。」一期一振又提起那件事。
「唔……我.……嗝.……好.……的。」秋田又打起嗝來,蓬鬆的自來卷跟著一跳一跳的,慘兮兮一手揉著眼睛,一手牽著小姑娘乖乖地點點頭。
「別去。」言希咲皺了皺眉,不大高興地把秋田亂揉眼睛的手拉下來。「不關你的事。」
一期一振不再插話,悄悄往後退了兩步,弟弟們圍上去安慰秋田。
「不愧是一期一振殿下啊。」一側身後突然傳來似是而非的讚歎聲。
蜂須賀虎徹抱臂站在一邊看了半天,不得不驚嘆於一期一振的心思。
「何意?」一期一振也溫柔地笑起來,不再看哭唧唧的秋田和圍上去的弟弟們,偏過頭專心和蜂須賀虎徹說話。
「沒什麼,只是覺得一期一振殿對自己的弟弟真是十分嚴格呢。都是為了弟弟對吧。」搶先一步把過錯攬到明明沒什麼大錯的秋田身上,其實話里話外都在諷刺宗三左文字反應激烈。秋田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被兄長一安慰,不會感到寬心反而會自責地哭起來。他不相信一期一振會想不到。
小姑娘心疼秋田,一期一振這麼突兀地要秋田去道歉,只會顯得秋田更可憐,小姑娘見不得秋田受委屈,心裡只會越發怪宗三左文字。
他不相信這些只是巧合。
一期一振會想不到?
不可能的。
「做兄長,一味的縱容總是不對的啊。」一期一振笑眯眯地偏偏頭,慈愛地看圍成一圈的弟弟們。
「這樣的心情,想必同樣身為兄長的蜂須賀殿下也很了解吧。」
「嗯。」為了弟弟們?還是為了不夠坦誠的自己?「浦島還算讓我省心,這樣的心情我倒是很難體會呢。」可憐人。
「還真是幸福。」
「是啊。」蜂須賀虎徹沒有回頭,看著秋田不再哭,小姑娘皺成一團的包子臉也漸漸舒展開來,慢悠悠走過去彎腰和坐在地上的麵糰子說話。
「主啊,我們回去吧,快要到晚飯時間了哦。」蜂須賀虎徹盡量讓自己和麵糰子平視,這是他在書上學到的和小孩子交流的方式。
「好。」言希咲乖乖點點頭,短胳膊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回頭像模像樣地和山姥切國廣點了點頭,「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轉身去牽秋田的手。
蜂須賀虎徹半蹲下身,漂亮的紫發從肩頭流淌下來,彎彎的眼睛遮住泛紅的眸,金色羽織華貴又溫柔。「主,我抱您……」張開雙臂,寬寬的袖口垂落。
「主人!我回來啦!!」障子門被唰啦一聲拉開,加州清光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不知是跑的還是開心的,兩頰緋紅,在小姑娘臉前強強剎住車。
「主人我今天可厲害啦!找到了好幾個我自己呢!但是你不是說了只要我嗎!那都不是我所以我就.……」打刀少年興高采烈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手牽住了小姑娘塗著同色指甲油的小手。
捏了捏。
「主人.……你不開心嗎?」
加州清光眼睛閃閃發著光,水潤潤的唇抿起來,精心描繪過的眉微蹙,滿滿的擔憂幾乎要從琉璃眸里淌出來,少年漂亮的臉蛋不再靈動飛揚,換上小心的無措,「有人欺負你了嗎主人……」說著話揮了揮拳頭,「誰欺負你了?我去打他!」
「沒有。」小姑娘搖搖頭,「今天都順利吧。」
「順利!」加州清光手上一用力,把小姑娘穩穩抱進懷裡,「大和守那個傢伙表現也還算看得過去,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變得很厲害啦!」
「是嗎。」
「當然啦,到那時候,不管是誰欺負你,我都能把他打的滿地找牙,哼!」加州清光不滿地低頭蹭了蹭小姑娘的發頂。
「真的?那我提前謝謝你啦!」言希咲被加州清光耀武揚威的小表情逗得一樂。
「主人不生氣啦?」
「.……」
「嘿嘿嘿。」
加州清光抱起小姑娘轉身往門外走,秋田見狀怕被落下,也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噠噠噠跑著去追,一手牽著加州清光的衣角一手揉著眼睛委屈巴巴跟在後面往外走。
三個人說著話出去了。
留下一屋子寂靜。
沒有人說話。
蜂須賀虎徹面無表情收回張開的手臂,慢慢站直身體,垂眸拍了拍衣角的褶皺。
「真是的,加州清光.……」今劍小小聲的抱怨打破寂靜。
太讓人.……那三個人,總是這樣……總是在他們竊喜著以為都沒有什麼差別了的時候狠狠捅一刀,憑什麼,他們有什麼不夠好。
「蜂須賀殿下,會沮喪嗎?」果然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只能接受加州清光嗎?一期一振意味不明地問了一句。身後看上去粗神經的弟弟們其實最是敏感,現在都一個一個低下了頭。
誰能甘心呢,萬般寵愛都是虛妄。
「沮喪?」蜂須賀虎徹沒什麼表情,一雙蒙著血霧的眼沉沉看不見盡頭,左手按在浦島垂著的腦袋上,眼裡卻在放空,「有什麼可沮喪的呢,一期一振殿下倒不如想想自己吧。」唯一一個嘴硬的刀,做了佩刀還一副被強迫了的樣子,連自己的心思都不敢面對的可憐鬼,口口聲聲都是為了弟弟,哪來的資格說他?
宗三左文字?
宗三左文字可是聰明的多了。
一期一振愣了愣,心頭說不清什麼滋味,定定地看了弟弟們一會兒,終於習慣性笑出來。
「我可沒什麼可想的,弟弟們都很懂事,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兩個大的明裡暗裡互相拆台,粟田口的糰子們倒是都默不作聲地收好了東西從地上爬起來,整理好自己和山姥切告辭。
「我說你們.……」角落裡從頭沉默到尾的山姥切國廣突然出聲。最近突然備受小主君喜愛的沉默青年依舊習慣性地扯扯帽檐遮住清澈的眼。
「有時候,也不要太聰明了。」
和這些名門出身的的刀劍不同,他們連生命里那些充滿怨懟的曲折都帶著榮耀,被疼愛慣了的,總是想要更多,更長久。而他不懂他們的萬般心思,千般考量,只知道做刀的,盡自己的本分,其餘的都是空的。
比起做人,他更像一把刀。
有人由聰明而貪婪,有人由貪婪而聰明。
由智多而貪婪,會嫉妒會沮喪會變得可怕,覽盛景后而淡泊,也並非因為開悟,只是明白所求不可得。
二者殊途同歸,都是兩手空空。
不如不求。
「她不會喜歡的。」三日月宗近都已經學到教訓了,他們還不懂?
刀劍是喂不飽的,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刀劍,膝丸難道沒教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