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五天.糰子式滄桑.jpg
鯰尾是真的記不清發生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了。
他喂花柑子吃完晚餐,自己也開開心心地走回前院吃晚餐。可是廣廳里一個人都沒有, 他以為自己來早了, 打算去幫燭台切殿下打下手, 路過燭台切殿下的房間時聽到宗三左文字說話的聲音。
「除了政府,本丸的位置不可能被知道。」
宗三左文字語氣陰沉得嚇了他一跳。
這話他明白,雖然不願意回憶那些事情, 但是不得不承認,本丸的確是特殊的。外面的審神者對本丸避之不及, 時之政府也諱莫如深, 一方面不願意損失戰力,另一方面又確實忌憚本丸刀劍的實力, 所以找來了阿咲。
「那位小姐說是本丸名聲大, 其他審神者隨隨便便就給出了地址,撒謊!」
自從本丸出事之後, 位置就被時之政府強行做了調整隱藏, 除非阿咲願意本丸對外人可見,否則不會通過除了刀劍和審神者以外的任何途徑泄露。
甲字區有座戰力強大的暗黑本丸。
這一直是審神者之間的傳說而已。
「哦?小姑娘她.……可清楚?」三日月宗近的語氣還是不疾不徐, 鯰尾總覺得不像是泰山崩於前的鎮定, 倒像是真的成竹在胸。
「她恐怕.……不知。」一期尼的聲音里沒有溫溫潤潤的笑意, 鯰尾想象中現在一期尼臉上的表情大概就像當初在前任審神者面前護住亂的時候一樣。不過,本丸的刀劍拚命不讓自己顯得特殊,希望阿咲能不在意他們是暗墮刀這回事, 對於本丸的特殊性也有意不在她面前提起。
但是……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些?
鯰尾眨眨眼, 悄悄把耳朵貼上去。
這些事情, 他想知道。
一期尼只會說「鯰尾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了,這些事情不用操心」這種話。
可他明明就不是小孩子啊。
大火給了他如今的少年容貌,他沒有辦法改變,可他是與一期尼一起經歷過大火與漫漫長夜的啊,他不該是如今的模樣的啊。
鯰尾藤四郎,見過滔天大火,見過淋漓鮮血,見過兄弟殘破的屍體,見過自己丑陋的紅眼睛,怎麼會是小孩子呢。
「她走了多久了。」
走了?去哪裡了?萬屋?出陣?
「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那麼久?不回來了?扔下他了?嫌棄他們了?
「那位審神者,只怕沒有什麼好心思。」
「那就去找啊!」
呆毛少年拉開障子門,急得要落淚,背後是暮色初生的寂靜庭院。
「鯰尾,你先回去,不要亂說。」一期一振沒有驚訝太多,揮揮手趕鯰尾回房。
「我不要回去!阿咲有危險,我要去找她!」
「哈哈哈,太急躁了可不好哦。」三日月宗近還在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黑髮呆毛的少年捏著袖口抹了一把眼睛,喉嚨里堵的難受,像忍痛低吼的小獸,「你們不找她,我去找!」
回頭就往外沖。
「鯰尾!別添亂!」一期一振煩躁又恐懼,來不及向另外幾位道聲抱歉就起身去追。
「我沒有添亂!你們聰明,你們要商量要考慮要打算要好好計劃!我笨!我只知道我要去找她!」鯰尾碎碎念著大步往門前走,委屈又害怕。
「鯰尾你……」
一期一振準備好的話沒有機會說出口了,因為鯰尾直挺挺倒在庭院里,胸口見血,圓滾滾的眼睛里全是讓他心疼的恐懼。
「啊呀,鯰尾藤四郎啊。」
一期一振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的面孔,掛著與往昔無二的微笑憑空就出現在他眼前。
像以前一樣無所謂的笑容,負手而立,站在黑夜中央,就在他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
太相似了,太相似了。
與以往的場景別無二致。
他要幹什麼?下一個動作是什麼?責備鯰尾出陣不利?會打他嗎?會要他一遍遍切開血管嗎?
從那個男人出現的一剎那,一期一振就失去理智了。
一心以為自己還在黑暗裡掙扎。不知今夕何夕。
不能讓他傷害鯰尾。鯰尾會死的。他要什麼?血嗎?還是他?不是的,他要他們都死掉才開心。不能等,必須先出手才行,先出手,否則一定.……
必須,殺了他。
即使是死,也要殺了他。
「一期一振啊,好久不見。」男人沒有動作,笑眯眯打了個招呼。
回應他的是華貴的利刃和不堪一擊的刺殺。
「不要激動啊。我只是回來取東西而已。」他揚揚手裡的匕首,架住一期一振的本體,轉頭對倒在地上的鯰尾道謝。
「要不是鯰尾幫忙把它取出來,我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過來取它呢。」
「什……么。」
「忘記了嗎,大火啊。」
鯰尾心臟緊緊縮了一下,他不敢告訴任何人,那天大火,他失去了一段記憶,記不得自己回房之後發生了什麼。但是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聽見過那個奇怪的聲音。
現在想來,那個聲音之所以熟悉卻又記不起。
因為……
是他下意識不敢去想的那個人。
「鯰尾幫我從盒子里取出來,就放在你們房間里,不記得了?」
「我們約好的,你幫我一個忙,我也幫你一個忙,幫你留下她,是嗎?」
呆毛少年腦子裡嗡的一聲。
「原來.……真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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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的記憶也是斷斷續續的,一時是回到叛主的那夜殺紅了眼,一時是在如今的本丸看著少女抱著包丁責怪他管的嚴,一時又看到鯰尾滿身是血倒在地上喃喃自語。
最後都歸於鮮紅。
他只知道砍殺,眼前的一切都模糊得像是山水遠景。
「一期一振。」有人用腳尖踢了踢他的手臂。
他還沒睜開眼,就先咬著牙去手邊摸本體。
「趕緊的,忙著呢。」小姑娘的聲音里像以往一樣充滿了嫌棄。
他陡然鬆了一口氣,本體剛拿起來,手上失了力氣,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驚慌恐懼宣告結束。
一期一振沒有睜開眼睛去看,慢慢抬起握過刀的手搭在了眼上,手背上的泥土混著血,濕濕的蹭在臉上,剛好遮住他突然酸脹的眼。
「知道你疼,所以趕緊去手入室,別在這躺著了。」
「不……」
「你說什麼?」
「不。」
「不疼?」都捅了個窟窿了,讓人家打到頭上都長角了,還不疼?
「疼,不去。」一期一振心裡有氣,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反正就是突然不想再溫和知禮了。
「.……」你牛。
言希咲早就接受了自己難以和刀劍,尤其是暗墮刀交流這件事,難以理解這群刀的思維方式是經常的事情。但是被人家捅個窟窿,刺激得暗墮加深還不去手入室,即使是不能理解也是要抱個拳的。
老鐵,敬你是條漢子。
「給你兩分鐘,自己去手入室。」
小姑娘說完就回身抱住委屈巴巴的鯰尾去手入室了。
一期一振躺在地上,疼倒不是很疼,就是很生氣。
氣死了。
劫後餘生很累了,幹什麼還要踢他,幹什麼還要對他不耐煩。
好氣。
就是不去,大不了死掉好了,就是不去!
小姑娘安撫了陷入自我懷疑委屈巴巴的鯰尾,又頭疼地安排了幾個衝動得強行攻擊結界受傷的刀劍躺進手入室,誇獎了葯研關鍵時刻保持理智管住了弟弟們不亂來,虎著臉嚇唬了一下亂爬樹被抓的小夜左文字,最後和歌仙兼定保證了眼睛不會有事。
完好無損的三日月宗近幫忙點了人數,回來報告說少了一個。
「你……」識數嗎?言希咲及時收住傷人的話,換了個委婉的問法。
「少誰?」
「一期一振。」
「.……」還真是錯怪你了。
小姑娘點點頭,揮手示意三日月宗近哪涼快哪呆著去,抬腳往一期一振躺著的地方走。
一期一振果然是個說到做到的真漢子,說不去就是不去,還在地上躺著,地方都沒挪。
「一期一振,你想幹什麼。」小姑娘很累很不耐煩,只想回去收拾一下自己。
「主君.……會碎掉我……嗎?」一期一振沒有說笑,他剛剛摸到自己額角小小的骨刺,心涼了半截。
他自認沒有膝丸那麼受寵愛。
刀劍暗墮到這種地步,為了審神者的安全死去,理所當然。
這回肯定要被碎掉了。
「以後.……請您疼惜我的弟弟們。」雖然有諸多難捨,但是最放心不下的,果然還是弟弟們。
「包丁他……雖然會說奇怪的話,但是他沒有惡意的。退……有些膽小,但是戰場上很努力,鯰尾雖然傻,但是他很樂觀很.……總之很好。」
「秋田吃得多,他不是故意的。」
「亂……會花很多錢,但其實他和博多還是好兄弟。」
「信濃看上去很幼稚,其實也很幼稚,請主君……不要嫌棄他啊。」
「平野和前田獃獃的,但是很懂事很省心。」
「厚和后藤有時候會打架,隨他們打就好了。」
「骨喰看上去很難搞,其實是個溫柔的孩子,只要鯰尾不犯傻,他們不會惹禍的。」
「葯研.……葯研……葯研是個好孩子……」
「就此死去,並無怨言,只求您能夠再找到名為一期一振的太刀代替我,保護您和弟弟們。」
「.……一期一振。」言希咲很懷疑一期一振是不是感官遲鈍,嘩嘩淌著血淌的臉都白了,還在這躺著叨逼叨都不喊疼,已經不是真漢子的問題了,可能是生理上出了什麼毛病。
「你最近是不是吃什麼奇怪的東西了。」腦子吃壞了吧。
一期一振沉浸在即將離世的哀痛中不能自拔,想著想著就悲從中來。
「趕緊的。」小姑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一會手入室沒位置了。」
「!」一期一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主君.……主君,不要我……碎刀嗎。」是和膝丸一樣,即使是暗墮也能夠被接受了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要碎早碎了。
難道暗墮程度和戲精程度成正比?
小姑娘后腰受了傷,急於回房間,但是這個一期一振很難搞,「你是秋田他們的兄長,我不想讓他們傷心。」
「你不會死的。」
「我會救你。」
說完直接走掉了。
一期一振思來想去覺得很不對,於是躺在手入室仰臉問忙活的燭台切。
「在主君眼裡……我是什麼呢?」
「什麼什麼?」燭台切被小姑娘緊急治好了傷拎出來幫忙,然後小姑娘就甩手走掉了,現在他忙的腳不沾地,還要抽空解決一期一振的心理問題。
「我……只是藤四郎們的哥哥嗎?」
「不然你還想是什麼?」燭台切對一期一振這個問題感到生氣。他有種被秀了一臉的感覺。
秀弟弟也是秀。
「我只是一期一振不好嗎?在主君面前,只作為一期一振這把刀。」
「不可能。」
「因為是藤四郎的哥哥們,所以才有活下去的權利嗎?」
「一期,」燭台切光忠受不了了,把手裡的東西一扔,轉過身跪坐在一期一振身邊,「我問你。」
「你可愛還是秋田可愛?」
「.……」一期一振不懂為什麼會突然被問這樣的問題。
「秋田可愛。」歌仙兼定的聲音涼涼地飄過來。他聽了半天,也很受不了一期一振了,眼睛上覆上主君溫柔的靈力,現在他舒服得要睡過去,可是一期一振一直說話搞得他睡不了,內容還讓人很火大。
「你漂亮還是亂藤四郎漂亮?」
「亂藤四郎漂亮。」又是歌仙兼定回答。
「你反應快還是包丁反應快?」
「包丁反應快。」歌仙兼定躺在一期一振旁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你有老虎還是五虎退有老虎?」
「五虎退有老虎。」
「你會說話還是博多會說話?」
「博多會說話。」
「你多才多藝還是葯研多才多藝?」
「葯研多才多藝。」
「你傻還是鯰尾傻?」
「鯰尾傻。」
「你看,所以你在不服氣什麼?」燭台切先生的每一個問題吃瓜群眾歌仙兼定都給出了滿分回答,讓燭台切先生的邏輯得以延續。
「我不是……」
「沒什麼可不服氣的。」歌仙兼定應道。
「你有弟弟這件事很幸運你知不知道。」
「是的,我.……」
「真的很幸運。」
「我們大家都很羨慕你。」
「什……」
「很羨慕。」
「你覺得你沒有弟弟主君能搭理你嗎?」
「這.……」
「必然不會。」
「所以我覺得,你這是在炫耀嗎?」
「不我.……」
「他就是在炫耀。」
燭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一問一答,兩個人中間隔著一期一振互動度高得可怕。
「其實.……是挺羨慕的喲。」次郎在手入室的角落發來附議。
「小一期啊……」鶴丸嘆了口氣,「要懂得感恩老天。」
「一期一振,決鬥吧。」壓切長谷部撐著身子坐起來,兩眼閃閃發光,「我贏了就送一個給我!」
「我排個隊!」
「你們願意跟我決鬥嗎,誰輸就把明石送給誰!」
一期·頭上長角·暗墮成傻子·被洗腦·不可愛·不漂亮·沒老虎·不夠傻·不會說話·不多才多藝·沒有歐豆豆就絕對不會被搭理·今天也愛著歐豆豆們·一振:突然感激上天(祈禱.jpg)
吃瓜群眾髭切:弟弟丸在哪裡,扶我回房,這地方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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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咲拎著刀一路往房間走,一路思考是不是暗墮程度和智商成反比這件事。
思考無果,最後決定暫時擱下這個猜想,先去處理傷口。
「主人!」黑髮紅眸的打刀少年從角落跌跌撞撞跑過來,摟著她話都說不清楚了。
他頭髮還濕漉漉的,身上亂七八糟裹著浴衣,身上冷汗淋漓,雙臂抖得使不上力。
「害怕?」小姑娘輕輕拍打少年薄薄的脊背,摟住加州清光腰身,少年發尖水珠滑進她脖頸里,留下一條涼涼的印記。
「不怕。」加州清光嬌氣的聲音此時悶悶的,窩在她頸間搖了搖頭。「主人不會丟下我的。」
「嗯。」
「我怕給主人添麻煩,一直乖乖待在這裡。」加州清光抽了抽鼻子,「我是不是很聽話。」結界罩下來的一剎那,他怕的要死,不是怕自己會怎樣,而是怕她出事。他告誡自己不能衝動,一定要相信主人,主人會回來找他。
小姑娘見加州清光情緒還算平靜,除了說話顛顛倒倒有點發抖之外沒有更嚴重的癥狀了,於是滿意地拍了拍濕漉漉的腦袋,想推開少年的身體。
「清光.……」
「嗯。」
「放手。」
「不要。」
「.……」
「.……」
「放手。」
「再一會兒。」
「.……」
「再一小會兒。」
「.……」小姑娘不再說話,轉聲問,「秋田呢?」
「我把他打暈了,他一直往外沖。」秋田藤四郎簡直瘋了,咬著牙用本體去砍那個堅固的結界,後來直接用身體去撞。
「嗯。」
「主人。」
「怎麼了?」
「誇誇我好不好。」加州清光聲音嗚嗚咽咽的,嚇了小姑娘一跳。
「快誇我啊,我很厲害吧,很懂事的對不對,我乖乖的,我還照顧秋田,主人喜歡我的對不對。誇我吧好不好.……」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清光,很好,很厲害。」
「主人.……主人喜歡我的對吧」
「喜歡」小姑娘揉了揉加州清光濕漉漉的頭髮,感覺頸間傳來抽泣聲。
「喜歡清光。」
話音剛落,打刀少年突然哇地一聲爆發了。哭的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了這是。」
「嗚啊啊啊,我好怕,我好怕啊主人。」加州清光緩過神來了,巨大的恐懼和驚慌壓抑太久,一下子爆發了,胳膊摟得死緊,把她按在自己懷裡淚水橫流。
「我好怕你不見了,好怕你會丟下我啊主人。」加州清光爆炸哭泣。
「我會很懂事很聽話,所以無論如何一定不要丟下我好不好。」加州清光真劍必殺式爆炸哭泣。
「好,」小姑娘第一百零一次許下承諾,「不丟下你。」
加州清光哭的嗆住了,咳個不停,趕緊摟緊懷裡的小姑娘,生怕被看到不漂亮的樣子。
「就算死,也不能丟下我。」哭夠了,開始耍脾氣。
「我不會死。」
「那也不行!」
「好,死也不丟下你,行了吧。」
「好。」加州清光埋頭在她衣領上蹭了蹭,抽了抽鼻子,「我沒有哭。」
「.……」
「我沒有哭哦。」
「.……」說瞎話越來越厲害了。
「沒有,主人快說沒有。」
「好,清光沒有哭……」
「嗯。」加州清光帶著濃重的鼻音,滿意地伸出一隻手擦擦臉上的淚水。
「清光.……」
「嗯。」緊了緊胳膊。
「放手.……」
「再一小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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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趴在榻榻米上,等著加州清光哆哆嗦嗦上完葯,秋田剛醒來。
「大人!大人你受傷了!」秋田藤四郎爬起來就想往小姑娘身邊跑,奈何剛剛加州清光下手太重,敲得他腦子昏昏沉沉的。
「咚!」結結實實摔了個嘴啃泥。
小姑娘抽抽嘴角,這聲音聽著都疼。
秋田顧不上揉揉膝蓋,彷彿沒感覺自己摔了一跤,再次爬起來衝到他家大人身邊。
「大人QAQ……」秋田眼睛紅紅的,「剛才有壞人來了。」
「已經走了。」
「大人QAQ……」扁扁嘴,看著被加州清光包的像殘廢了一樣的傷口,淚水在大眼睛里轉啊轉,「你是不是很痛QAQ。」
「不痛。」那匕首刺得不深,她剛剛從傷口填了靈力進去加速恢復,現在確實不怎麼痛,只有加州清光大驚小怪,非要包紮上不可。
「唔……一定很痛。」秋田不相信,軟軟趴在小姑娘身邊,小心翼翼把自己團成團靠在她身上,「大人一定很痛。」
粉色捲髮的小孩擦擦眼睛,「我剛剛好害怕。我想去救大人,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暈過去了。」
「你摔頭了。」加州清光趕緊接話。
「唔……不管怎麼樣,大人在就好了。」秋田感覺腦子一思考就混混沌沌的,想了一陣子,還是想不出自己是怎麼摔的,於是放棄思考。
「大家呢,都還好嗎。」秋田蹭蹭小姑娘的臉蛋,糯糯地問。
「你一期尼……不太好。」
「哎?」
「受傷,在手入室。」
「受傷到了需要我去看看的地步嗎?」秋田歪著腦袋問。要是蹭破點皮什麼的他就不去了,還是在這裡守著大人好了。
「.……」不太好說。看上去很嚴重,可是一期一振的表現很鎮定。
「等會兒,我帶你過去吧。」別再嚇著。
「好。」小蛋糕乖乖點點頭,把自己蹭過去,軟趴趴地擺弄小姑娘衣擺上的紐扣。
「不行,主人受傷了,秋田你自己去。」
「唔……對。」秋田難得沒有和加州清光互懟,嚴肅著一張肉呼呼的小臉,認真地點點頭,「我自己去。」
「也好,你過去吧,害怕就回來。」
秋田爬起來穿上小皮鞋噠噠噠跑走了。他跑到手入室門前的時候包丁藤四郎正在門口滄桑地蹲著。
「包丁,你受傷了嗎?」秋田伸著小手去掀包丁的衣服,想看看兄弟有沒有受傷。
「沒有。」包丁打掉秋田的手,從懷裡摸出一個棒棒糖開始扒糖紙。「但是一期尼受傷了。」
「嚴重嗎?」秋田有點害怕,生怕進去看見一期尼奄奄一息的樣子,於是想退縮。
「嗯……挺嚴重的。」包丁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一期尼雖然重傷,但是還是生龍活虎地要打他。
「那你為什麼不進去看看?」秋田歪歪頭很疑惑。
「我進去了。」包丁扒完糖紙,發現正是想要的口味,於是美滋滋放進嘴裡,「現在出來吃個糖壓壓驚。」
「一期尼的傷口嚇到你了嗎。」
「唔,不是.……你自己進去看。」
秋田噠噠噠跑進去了。
包丁蹲在手入室門前剛滄桑地吃了兩口糖,秋田又噠噠噠著急忙慌地跑出來了。
「你怎麼出來了?」包丁很疑惑。
「給……給我個糖吃壓壓驚QAQ」秋田臉色有點難看,但是看上去也不像嚇到了。
包丁摸摸口袋,取出兩個棒棒糖,對比了一下,看不出是什麼口味,只好選擇了一個看上去不好吃的伸到秋田臉前。
「喏。」
秋田也顧不上看,扒開糖紙就和包丁肩並肩蹲在手入室門口吃起糖來。
「唉……」秋田悠悠嘆了口氣。
「你怎麼回事。」包丁憂傷地看了看天,回憶起一期尼從手入池跳出來就要打他的樣子很是傷心。
「一期尼長角了。」秋田嘬了一口糖,長嘆了一口氣,「好醜。」
他剛剛慌慌張張跑進去,只看了一眼,慌慌張張又跑出來了。
被丑到。
手入室里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接著是燭台切光忠慌亂的聲音。
「一期一振怎麼了?」
「暗墮加深了嗎?」
「眼紅的要滴血了!」
「太郎次郎快來按住他!」
「他要砍人!快奪了他的刀!」
門口兩個小的還在聊天。
「你說出來了嗎?」包丁問。
「我沒有。」
「你真聰明。」包丁把糖從嘴裡拿出來,發自內心地讚歎。
「以後都沒辦法堂堂正正地對今劍說一期尼最好看了。哎~」秋田覺得又輸給今劍了,好氣。
「我不覺得丑。」包丁嘬了一口糖,也滄桑地嘆了一口氣。
「你真厲害。」秋田也發自內心地讚歎。
「我覺得很搞笑。」包丁還是滄桑臉。「我覺得像獨角獸。」
他剛剛著急忙慌地跑進去,只看了一眼,就不小心笑出來了。
「.……」秋田沉默了一下,深沉地舔了舔糖,「你說出來了嗎?」
「我沒有。」
「你真聰明。」
「但是我笑了。」
「.……」
「一期尼要砍我。」
「.……」
「還好我跑得快。」
「你把一期尼的眼都氣紅了。」
「暗墮的一期尼真暴躁啊。」
「唉~對啊。」
兩個糰子滄桑地蹲在手入室門口,望著天舔糖。
手入室里突然陷入沉默。
時間過了很久,久到秋田都忍不住把糖咬開了,久到葯研和大和守安定都出來找人了。
「你們在幹什麼。」葯研皺眉問並排蹲在手入室門口滄桑臉的糰子們。
「我們來探望一期尼。」
「.……探望完了?」
「.……沒。」
「出來抽根煙,不是,吃個糖,一會再進去。」包丁揮了揮手,示意葯研不用管他。
「一期一振.……怎麼不動了?」手入室里傳來蜂須賀虎徹的聲音,猶猶豫豫的。
「還……還活著嗎?」
「在……在喘氣。」
「兩眼發直.……沒問題嗎?」
「是……心死了吧。」文科生歌仙兼定嘆了口氣,覺得羨慕一期一振有弟弟的自己真是太草率了。
「什麼!?」理科生葯研小哥哥大驚失色,趕緊推開門往手入室沖。「心梗?一期尼撐住!!」
「.……」大和守安定蹲在手入室門前,也滄桑地嘆了口氣。
又想起哭到爆炸的加州清光。
好擔心主人的未來。
「大和守殿下,吃糖嗎?」包丁想了想,還是伸出一隻棒棒糖。
「.……」
「一期尼你怎麼了,你看看我啊!」
「他是心累了,讓他休息一會吧。」
「心臟怎麼能休息,那不就完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心累,不是心臟累。」
「不是一個意思嗎!一期尼一期尼你跟我說句話啊!」
「你別晃了,他要被你晃死了。」
「包丁.……給我個糖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