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三天.你是誰的故人
下午小姑娘帶著弱雞們出陣去了,完事回來的時候被蹲在傳送陣前的貓耳少女抓了個正著。
「阿咲阿咲阿咲!!」貓耳的小姑娘看見言希咲的時候兩眼猛的一亮, 從地上噌地就跳起來往上撲。
「春奈。」言希咲躲開擋在面前的膝丸, 迎著貓妖小少女張開雙臂抱了個滿懷。「等我?」
「嗯嗯。」貓耳的少女點點頭, 「我來喊你吃飯。」
「喊我.……吃飯?」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對啊,」綠野春奈的機動高的不得了,一邊說話一邊「啪」地拍掉膝丸來搶人的手, 一個眼神都不帶給的。「今天哥哥下廚,我之前說想請你吃飯, 哥哥說今天請你一起呢~」
「你不好好看店, 怎麼找到我這兒來了?」
「沒關係啦,店裡有西子婆婆看著, 沒關係的。」「至於地址嘛, 哥哥跟我說的,他說你這個本丸很有名氣的。」一邊說一邊又抬手拍掉膝丸的手。「哎, 不愧是阿咲啊, 有時候人太有名也是一種負擔對吧。╮(╯▽╰)╭」綠野春奈一邊說一邊擠了擠眼睛,做出我都明白的表情。
「.……」這個表情好賤.……
「我跟你說!哥哥手藝超級棒!當年在北平的時候.……那可是.……嘖嘖」
膝丸又默默地伸手去拉小姑娘的胳膊, 想把小姑娘從貓耳少女懷裡拉出來。
「哎我說你這個刃怎麼回事!!」綠野春奈第三次拍掉膝丸的手, 終於生氣了。「你好沒有禮貌!對阿咲動手動腳要幹嘛!」
「你才沒有禮貌!」秋田先生氣了, 「你幹什麼對大人摟摟抱抱!」
「哇你這個秋田藤四郎!」綠野春奈頭一回見這麼有個性的秋田藤四郎,「你是假的吧。」
「噗。」加州清光少年笑出聲來。太棒了加州清光你果然是最理智的,給你點贊!
「你笑什麼?」大和守安定本來以為第一個擋在小姑娘是身前的應該是加州清光, 「說實話我覺得你才是假的。」沒想到不光不是, 他加州清光還在這兒吃瓜臉看戲。
「瞎說什麼, 你才是假的呢!」加州清光翻了個白眼,「大和守安定,要是一般刃問我這種傻問題我都不會回答,就問你能不能動動你的玉鋼思考一下,她既然在這守著,那肯定是找主人有事。這個時間來八九不離十是要邀請主人用餐,主人一定不會同意,那不如不攔她,讓她早說完早死心早……」
「好。」
加州清光打臉現場.jpg
這次換大和守安定吃瓜臉看加州清光。
「好險差點就誇他了解主人了.……」大和守安定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也要如此做一個人狠話不多的刀。
「你才是假的!」秋田氣壞了。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懷疑是把假刀,「我是大人的秋田藤四郎,你不要污衊我!」氣的鼓著臉拚命吼。
「你不應該是個軟萌嗎,你怎麼這麼凶?」綠野春奈是真不懂這個秋田怎麼這麼橫,「你是不是鍛造的時候冷卻液放少了?」
「沒。」言希咲見不得秋田不高興,趕緊揉了揉天然卷,「沒放少,秋田什麼都夠。」
「.……」這種解釋並不能讓人開心吧。髭切目睹全過程,陡然生出一種智商鶴立雞群的優越感。
就很想叉會兒腰。
「你聽見沒有!」還真有人會開心,比如聽了他家大人的話驕傲地挺起胸膛的秋田,「我什麼都夠!」
「.……」綠野春奈好擔心阿咲跟這些刃在一起會變得奇怪。「我知道了,你不光夠,還多了。」腦子裡也是玉鋼。「像你這種刀,鬥地主穩贏。」王炸。
「哼!」秋田抱著言希咲的胳膊,得意地揚了揚頭。雖然聽不懂鬥地主是什麼,但是葯研哥說了,只要是贏就是好的!
「我們走吧。」綠野牽起小姑娘的手,直接就想進傳送陣。
「你真要去?」膝丸著急了,「晚餐后就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回來……」
「走傳送陣又不是走夜路,你怕什麼?」綠野春奈真的很不懂這些刀的腦迴路。
「傳送陣也離本丸有一段距離呢!」安全起見,本丸里的傳送陣只能單向抵達戰場。要去別的地方還是要走本丸外的傳送陣。
「對呀對呀,萬一他們居心不良,改了傳送陣的出口怎麼辦。」加州清光也擔心起來了,「萬一主人你去了人販子窩點怎麼辦。」
「嗯,有可能會發生大學女生深夜打車失聯慘遭先嗶-——再嗶——這樣的事情哦。」髭切也托著下巴幫腔。
「第一你不用手動給自己消音,第二我不是大學女生,還有膝丸以後不要讓你阿尼甲看社會版了。」
「不用擔心我。」小姑娘握了握加州清光的手,「我很快就回來了。」
「可是.……」加州清光還想勸,「你說句話啊。」揚手拍了一下大和守安定的後背。
「說什麼?」大和守安定一頭霧水,「我跟主人一起過去不就行了嗎?」
「.……」
「.……」
「.……」
原來心機的在這。
髭切想要奪回智商高地,「太弱的話跟過去只會拖後腿哦。」
「.……你.……只是比大和守殿下多參加了一場演練吧。」秋田對膝丸的不屑已經上升到針對整個源氏的高度了。
「不是!」膝丸趕緊幫阿尼甲辯白,「還有手和!和我!」
「走吧主人。」大和守安定已經笑眯眯地站在小姑娘身邊了。
「.……安定,不會讓你去的,你太弱了,只會添麻煩。」加州清光說了句大實話。
「你想打架嗎:)」
「不想。」加州清光搖搖頭,特別老實地說,「你打不過我。」
「.……」
大和守好慘。
膝丸同情地唏噓著,以後一定要常常和阿尼甲手和。
「不如我去啊。」加州清光興沖沖地舉手,「我能代表我和安定!」
被代表的大和守安定:「喵喵喵?」
「我剛剛不是剛升了一個級嗎?那一級就算安定的!安定與我同在。」加州清光對同伴比了個心,覺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太棒了。
「我說你們。」綠野春奈不耐煩了,「拜託,你們很弱哎。」哥哥家裡的短刀都能分分鐘把這幾個戲精懟趴下。
「好了,我們出發了。」小姑娘點點頭,拎著小狐狸的本體不再多看這幾個糾結的刀,直接和綠野春奈進了傳送陣。
「.……」留下幾個刃內心一片蕭索地往本丸走。
「就這麼讓大人和那個小妖精見家長了,真氣人!」秋田藤四郎總是有新詞,並且經常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情況下就敢張口就來。
門剛一打開,走在前面的大和守安定就被螢丸撲住了。
「.……」大和守鎮定地撕下來螢丸,「螢丸,我感覺你對我有意見。」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螢丸倒是不怕大和守安定要跟他打架,但他怕他不小心把大和守打殘了阿咲生他的氣。
「不要怪螢啊。」愛染國俊噠噠噠跑過來,「他只是剎不住車而已。」一起做好姿勢往上撲的短刀們一看不是小姑娘就都趕緊停住了,只有螢丸一個刃勇猛無比地衝出去,但這並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制動系統不如短刀。
「.……信你一回。」
「阿咲呢,阿咲怎麼沒回來?」今劍探著頭往門外看。
「去萬屋了嗎?」宗三左文字也跟過來了。
「不是.……」雖然說主人是自己的親主人,跟這個本丸里的刀才是后的,但是現在加州清光莫名有種把人家閨女帶出去弄丟了的感覺。
「不是?」宗三左文字果然是擔心閨女的表情。
「被那個白貓叫走了,說是去吃飯。」秋田不高興地皺皺鼻子。
「白……白貓?」洗潔精也能成精?
「綠野春奈。」還是膝丸理智,知道直接說名字。
「嗯。」這個本丸的刀對小姑娘的生活有種近乎詭異的求知慾,點點滴滴都要知道的明明白白才行,所以打從在演練場相遇那次之後,幾個做監護人的就把小孩聚在一起,把浦島,亂藤四郎和博多的口供一串,完整地摸出了綠野春奈這個人和小姑娘從相遇到如今關係好的發展全過程。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瞞著他們聯繫。不然關係不至於這麼好。
「她怎麼找過來的?」
「據她說……是這座本丸太有名,她那個做審神者的哥哥告訴了她地址。」膝丸這樣回答著,心裡總覺得不對勁。
「她是這麼說的?」宗三左文字臉一下子沉下來了。
「嗯。」
「去找三日月宗近。」宗三左文字頭也不回安排了今劍一句,臉色肅得可怕,轉身就往燭台切的寢屋走,「就說主出事了。」
不可能不可能。
不會出事的。
她那麼厲害,怎麼會出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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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邊小姑娘跟著綠野春奈剛從傳送陣出來就被震驚了。
她家哥哥的本丸,居然……在山上。
傳送陣設在山腳,甫一睜眼望,當真是滿眼蒼翠層疊欲滴,所以半山腰朱紅的鳥居就格外扎眼,山勢說不上陡峻,與其叫山,倒不如叫坡。植物太葳蕤了一點,花花草草都像要成精似的。
只是距離有點長,鳥居本來就在山腰了,穿過鳥居往上望,竟然還要走上一段才能見翠瓦紅門。
「神社?」安了鳥居,雖然不倫不類的但到底是把這些個刀當做神明看待了。
「嗯嗯,哥哥說這個樣子好看。」綠野春奈興奮得要上天,拉著小姑娘的手一路往前沖。
過了鳥居似乎有專門的法陣等著,說不上縮地成寸,但是沒走上那麼老遠就到了本丸門口。
這位審神者,說是做了快要一百年了,是個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角色,馭下之道更是一頂一的精通,雖然她不怎麼關心時之政府的消息,但是狐之助周周傳來的簡報上,無論其他本丸戰力如何變化,這位的本丸幾乎永遠排在前十位裡頭,近五十年每逢大戰,赫赫戰功必定有他一份,又難得是位經驗老道心思安分的審神者,對付喪神動輒虐待寢當番之類的醜聞更是沒出過一次。
「你哥哥很喜歡植物?」本丸坐落的這個山頭景色太秀麗了些,草木蔥蘢,清砂白水,想必是受了這位審神者大人靈力的照拂。
「我哥哥啊.……那可是一枝花呢,當然喜歡植物了。」綠野得意地搖頭晃腦,伸手去推本丸厚重的大門。
「春奈小姐。」剛進門就遇上了打庭院里經過的壓切長谷部。煤灰色短髮的付喪神撫胸施了一禮。
「切。」小貓妖好像對這個付喪神有點意見,揮手就是一個捉弄人的小法術丟過去。
「主在大廳等您。」那位練度滿的付喪神輕鬆躲過,仍然是波瀾不驚地低著頭顱。
「你敢躲?!」貓妖小姑娘氣的直跳腳,「我打你你敢躲?我我我我……我叫哥哥罰你!!」說著揮著手噼里啪啦往外丟法術。
「不躲.……」那位付喪神當真就停了動作,低著頭站在原地等著法術砸上來。
然後「噗」地一聲,擁有了一對毛茸茸的貓耳朵。
「哼!」綠野春奈收回手,有幾分酸又有幾分得意,「就知道你怕哥哥。」「這樣……就跟我一樣了是吧。付喪神大人!」
說完一甩手牽著言希咲往正廳走。
「春奈小姐,需要我帶您……」
「你不許跟過來!!」
「.……是。」
言希咲被氣嘟嘟的小妞牽著往前走,別過頭饒有興緻地瞥了一眼後面那位始終不痛不癢的付喪神。
紫色神父裝的嚴肅青年還站在原地,抬起手愣愣地摸了摸自己頭上的貓耳朵,迷迷茫茫望著兩個女孩子的背影。
「有趣。」言希咲彎彎眼睛,回過頭來專心跟著往正廳走。
沉香檀,雕花椅。
紗屏風,琉璃簾。
厚重地毯色澤沉重,開著大片大片艷麗的花朵。
好在採光夠好,才把沉重變作古舊的溫柔。
「哥哥哥哥哥!」春奈一路跑一路叫,「你看你看,這是阿咲!!比你還好看呢!」
屏風后先傳來輕輕淺淺的音調。
一詞一字捏的像唱戲一樣,大概是水榭青衣,比不上花旦氣焰明麗,一顰一笑都漫不經心又漂亮爽利。
「這麼大人了,還說這樣的話,小心嫁不出去。」
「我才.……」綠野春奈像個傻貓一樣撲了一下帘子,留下噼里啪啦的一陣響,沒瞅見人,接著扯著嗓子喊,「你在哪啊。我看不見你啊。」
「不是說給你這個朋友吃好的嗎,我不做你請人家喝西北風去?」
這廳的格局特別任性,一側二進的地方垂簾也就罷了,沒幾步還隔著屏風,大概是臨時辟出來的地方。
有人在幼貓戲碟的屏風后扣了扣桌子。
「你藏那麼深幹什麼。」綠野春奈嘮嘮叨叨繞過屏風往裡走,「又不是大姑娘。」
有個黑髮男人坐在木質圓桌前,他穿的是一件天青色交領緞子琵琶袖,腰封同色絲絛,腰間有深深淺淺的墨色牡丹開上來,那個男人臉色白的有些過分,眉眼間距窄,又是個彎唇杏子眼,不笑也像在笑。
明明是七月天,他穿的厚重不說,還頂著一張慘白的臉,不急不躁笑眯眯地坐在桌前,手籠在寬大的袖口裡,只伸出蔥白的指尖。五官衣著水墨氣那麼濃,偏偏唇紅齒白對比太鮮明,坐在擺設講究的房間里,簡直像一隻病弱的艷鬼。
「哥,你怎麼穿這麼深色,我不是說了穿好看點兒嗎。」綠野春奈此時的心態大概就像第一次帶同學到家裡玩耍的小學生,特別想給人家留一個好印象,連著菜色衣著怎麼說話全都跟在她家哥哥身後嘰嘰喳喳安排好了才敢去請的人。
「我可是把最貴的衣裳都拿出來了,你還不滿意?」
「你應該穿的喜慶一點。」
「我穿個大花襖行不行?」
「那倒不必,穿個紅的就行。」
「你還真是好伺候。」
「那是,不然早讓你養死了。」
著兄妹倆一句一句地拌嘴,把客人晾在一邊也不管了。那個男人身後站著佩刀的一期一振,低眉順眼帶著笑,跟政府發的小畫冊上一模一樣。
跟暗黑本丸整天焦頭爛額的那一振簡直就像兩把刀。
言希咲挑挑眉,也不多話,就靜靜站在那等。
「哥哥哥,你看你看,這是阿咲。」貓妖少女把言希咲從身後小心翼翼拉出來,帶點驕傲和小炫耀地仰起頭,一字一頓,「我!朋!友!」
「言小姐?」那個男人笑眯眯地望過來,終於站起身。
「嗯,你好。」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只好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久仰大名了,我是琅玕,琳琅的琅,從玉玕。」
「言希咲。」
「言小姐,這一桌子菜可都是為你準備的。」
言希咲坐下身,這才看桌上的菜色,清蒸鱖魚,酒釀圓子,板栗燒雞,火腿鮮筍湯,雞丁油菜尖,加一個碧梗粥,全和她口味。
燭台切先生都得羞愧切腹。
「您還真是了解我的口味。」
「言小姐喜歡就好。」叫琅玕的男人滿意的點點頭,似乎真是覺得自己的辛苦有意義了。
「阿咲,我跟你說,酒釀圓子最好吃。」綠野春奈拿了個小瓷盅,伸著手盛了個十成滿,一路顫顫巍巍端過來擱在小姑娘眼前。「還有鱖魚,是我從萬屋買回來的喲~」「板栗燒雞的雞雖然不是我殺的,但是這個栗子是我一顆一顆扒的,也算是我做的吧嘿嘿。」「至於這個筍湯就更不得了了,要不是我看著火,早就燉幹了!」
貓妖小姑娘是真的喜歡言希咲,從她有了人形的這一百年裡,這是頭一個朋友。
她對朋友的定義不是很清楚,一個人過慣了,況且她還有哥哥,哥哥說居心叵測的人太多,沒必要為有的沒的關係冒險。
哥哥為她好,她都清楚。
這次她說想要和那個被檢非違使損壞的丙31號本丸主人做朋友的時候,哥哥沒有反對。
現在她終於擁有朋友了。
還是自己努力交到的朋友。
這太棒了。
棒呆了!
「再這麼說下去,這一桌子菜都是你的功勞了?」言希咲也彎了彎眼睛,小心地從滿到碗沿的瓷盅里盛了一口酒釀圓子。
「好吃。」
「是吧!本來就是我的功勞嘛!」綠野春奈咬著筷子尖等小姑娘吃下去,瞪著眼等來了滿意的反應,樂的歪起頭笑起來。
「琅玕先生手藝好。」
「先生?」琅玕猶豫地眨眨眼,「不必這麼客氣,就叫琅玕。」
「嗯。」反正是個作里作氣的假名字,講究那麼多確實沒什麼意思。
「酒呢哥哥?」貓妖少女敲了敲桌沿,「不是說拿好酒出來嗎?」
「嗯,沒忘。」長發男人轉了個身,從身後的的矮腳櫥里抱出一壇酒來。
「阿咲可能會喜歡。」自作主張叫上名字,直接倒進了個平口小碗。「我聽說,你們姓言的逢年過節喝酒都是用碗的,那我們也這麼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