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二天.阿咲的小狐丸
審神者沒有理會小狐丸的悲傷糾結，拎著刀心情十分愉悅地回到了審神者起居室。
「唉……」鶴丸國永拍拍小狐丸的肩膀, 「節哀。」
「.……」好難受。紳士的小狐丸先生不想說話。
鶴丸國永偏偏頭, 發現小狐丸沉浸在悲傷里一時無法自拔, 開開心心去糟蹋短刀了。
「鶴丸.……」小狐丸無摸著自己的本體，「我為什麼不行？」「因為不是她親自召喚出的刀嗎？」「本丸里有兩把小狐丸，我……」
「真的很喜歡……」
小狐丸悲傷了一陣子發現無人回應, 一轉身找不見驚嚇鶴了。
「.……」
「唉……」像這種憂傷果然應該去找風雅的歌仙分享。
小狐丸去找歌仙兼定分享憂傷了，完全忘記了鶴丸國永糟蹋了自己的小梳子的事。
事實證明小狐丸的擔憂完全沒有必要。
在被言氏少女拎走之前, 小狐丸在黑暗中待了很久很久了。
靈力被強行抽離時的痛苦太強烈, 以至於他再也記不起其他的事情。
「那個.……」他曾經小心翼翼地試探，「請問.……有人在嗎？」
沒有回應。
後來, 後來就獨自待在刀劍的殘骸中, 醒醒睡睡渾渾噩噩不知朝暮。
偶爾被鋼鐵碎片落地的清脆聲音吵醒。
從有意識起就獨自一人的話，是不會覺的孤寂的。
也不會想著如何終結。
可是, 如果有朝一日看到世界的話.……
「哦呀！原來先天不足是這樣可愛的後果嗎！」言氏少女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孩, 十分驚喜地睜大了眼。
「阿諾.……」白髮獸耳的小孩只到審神者腰際，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緋紅的眼, 抿嘴看著眼前的漂亮的少女。
「我是小狐丸。」連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紹都不會。
「我……我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刀了。」有點緊張的把左手背在身後, 小孩明明是肉嘟嘟的嬰兒肥臉頰, 小下巴卻尖尖的，正努力挺起胸膛，讓自己看上去強大又鎮定。
「我會永遠保護你的。」小孩仰著臉, 大聲許下誓言, 故作嚴肅地點點頭, 露出老成持重的表情，臉上卻悄悄紅了一片。
「你好呀。」少女彎起眼睛，再也不用掩飾自己對蜜汁耳朵的渴望，十分開心地伸手揉了又揉，「小狐狸。」
「哎哎？」被突如其來的摸頭搞得臉一片紅，小孩努力爭辯著，「不是小狐狸，是小狐丸啦！」
「嗨嗨~知道了，小狐狸~」少女完全不放在心上，摸了摸支著的耳朵，「哎？原來不是耳朵嗎？」
「是小狐丸啦！」小孩動了動腦袋，被揉的渾身暖洋洋的，反抗的聲音怎麼聽怎麼沒力氣。
「唔……毛髮……」忍不住眯起眼睛，「毛髮都亂掉了.……」聲音越來越小。
「小狐狸記得之前的事情嗎？」擼得一手好毛的少女乾脆盤腿坐下，抱著小孩子坐在自己腿上，一邊梳理柔軟的白髮一邊問。
「唔。」小孩身子一僵，「不記得。」悄悄握緊本體，又重複了一遍，「不記得了。」
「哦？不記得？」少女漫不經心地問，懶洋洋地給梳頭，倒沒放在心上。
「我……」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被一問就害怕了，緊張地悄悄握緊手。
「我……不.……」我不是你的刀，召喚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是陌生的靈力，我都知道。
「我不記得了！」大聲重複了一遍，明明是在嘴硬地撒謊，卻自己把自己逼得淚眼汪汪。
「是你把我召喚來的，為什麼問我！」背對著少女的小孩又緊張又難過，抬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僵硬地挺直了脊背，大聲惡狠狠地說，「是你召喚我來的。」可就是不敢回頭。
「嗯？」少女本來當真以為小孩子不記得了，可是這反應真是把人嚇了一跳。
「到底記不記得了？」失去記憶所以難過嗎，這可就難辦了。
「我……你想拋棄我嗎！」小孩終於轉過身來，大睜的水汪汪紅眸嚇得少女手一縮，也不敢伸手揉頭了。
「我……我是你的刀！」白髮的小狐狸炸毛了，騰地一下子站起來，抹了一把淚，短短的眉豎起來，露出尖尖的犬牙，握拳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來，「我是你的刀，你不要想拋棄我！」
像個竭盡全力炸起全身毛髮企圖嚇退敵人的小奶貓。
「不管我記不記得……都不要.……」小狐狸又委屈又害怕，強行撐起的氣勢並沒能持續多久就一點一點垮下來，「我……我會很努力的，請不要拋棄我。」
「我……我很喜歡你呀。」跪坐在地上低下了頭，不想被看到哭泣的樣子，本體也不要了，兩隻小小的手掌捂住臉.
「別討厭我.……求你了。」第一眼看到的人，第一眼喜歡的人，怎麼能拋棄我呢。
「好了，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少女嘆了口氣。這下子可以肯定了，這小孩鐵定記得，不光記得，還十分清楚召喚他的不是自己。
「別哭了。」少女揉揉小孩的頭頂兩簇頭髮，順著滑下來捏了捏小狐狸藏在發間的耳朵，另一手把小狐狸捂住臉的一隻手拉下來握在手裡捏了捏。
一套熟練的哄小孩套餐。
「我叫言希咲。」接下來拍拍背給人安全感，「從今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了。」
「真……真的嗎？」小狐狸有點難以置信，自以為自己撒謊騙過了少女。
「那……那你不可以反悔哦。」
「不會的。」
「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可以哦。」定定地望著少女，固執地要一個承諾。
「是。」這小孩怎麼這麼缺乏安全感。
「那……阿咲？」假裝不在意地撇過頭，卻還在悄悄地觀察少女的反應。
「嗯。」簡直可愛死了！！少女內心怒吼。
「嘿嘿。」耳尖紅紅的小狐狸頂著亂糟糟的白毛和哭的慘兮兮的小臉，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阿咲。」又叫了一遍。
「嗯。」
「主人。」換個稱呼花式叫。
「嗯。」少女看著白髮獸耳軟趴趴，還自以為成熟厲害的小孩，越看越喜歡。
「阿咲。」還是這樣叫好聽。
「怎麼。」少女已經起身了，美妝博主之魂熊熊燃燒，轉身快步走回梳妝台。
「嘿嘿嘿。」小狐狸努力讓自己顯得可靠，還是忍不住發出奇怪的聲音。
「小狐狸，來。」少女跪坐在梳妝台前前，對小狐狸招招手。
小狐丸覺得成熟厲害的刀不應該有這麼一個幼稚的名字，嚴肅地糾正，「是小狐丸啦~」配上亂糟糟的頭髮和哭的通紅的臉反而像撒嬌。
「過來啊。」少女並不理會小孩的糾結，「這麼一直不過來的話，」眨眨眼，對著小孩的方向張開雙臂，「是想要被公主抱嗎？」聲音里滿滿都是揶揄。
「哎哎？什麼啊，才沒有呢！」十分成熟十分厲害的小狐丸小朋友手忙腳亂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撿起被自己丟到一邊的本體，回身就要朝著少女跑。
來不及了。
言氏少女樂呵呵地走過來，趁著小孩撿起本體剛站起了身，手臂穿過小孩子腋下膝彎，輕輕用力。
公主抱。
「放……放我下來啊，好丟臉啊……」小狐丸小朋友可能是拿錯了劇本，教科書般地紅了臉，小幅度地掙扎著，手卻不由自主圈上少女脖頸。
啊，小言女主！
少女這樣感嘆著。
「小孩子就是應該這樣活潑才行啊。」少女居然過分地掂了掂懷裡的身體，在小狐狸尖叫著摟得更緊的時候十分平靜地打趣。
「我……我不是小孩子！」氣呼呼地爭辯，手上比誰都誠實地緊了緊。
「好好好，你不是。」少女哄小孩的語氣這樣回應著。
「哼╭(╯^╰)╮，這還差不多。」滿意了。
果然是個小孩子啊。
「坐好，給你梳頭髮。」少女把小孩子放在軟墊上，自己在人身後盤腿坐下，開始美妝博主換頭時間。
「嗯」小狐狸乖巧地坐好，到底還是忍不住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我的毛髮，很棒吧~」
「是~」
「你很喜歡吧。」故作不經意地問，豎起耳朵等著答案。
「喜歡~」
「那每天都可以給你梳哦~」
「不行。」
「為……為什麼！」慌了。
「小孩子要學著生活自理才行呢。」
「什……什麼啊，真是的，嚇我一跳.……」還以為你不想留我在身邊。
「什麼？」
「沒什麼啦……你梳頭髮就好了.……」好丟臉，絕對不能被知道。
審神者手底下動的飛快，把小狐狸的辮子打散，左右留兩縷鬚髮，剩下的打的蓬鬆披在小小的脊背上。
「阿咲~」小狐狸聳聳鼻子，有點不大高興。
「你身上有.……」
「有什麼？」少女一邊動手，一邊問。
「有野狐狸的味道。」不高興地抿抿嘴。「我不喜歡。」
「噗。」少女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小狐丸糾結悲傷的臉。「你不喜歡別的小狐丸嗎？」一樣的刀難道不應該有共同語言？
「不喜歡。」小狐狸斬釘截鐵的回答，「我不喜歡。」「尤其是阿咲的別的小狐丸。」
「哼！野狐狸！」╭(╯^╰)╮
「來，小狐狸。」審神者突然伸手去解人盔甲的動作嚇了小狐狸一跳。
「我我我……你你你.……幹什麼脫我衣服。」軟趴趴的聲音一點不像反抗。
「給你穿新衣服，你不願意嗎？」
「給我的嗎？」
「嗯。」
「那個小狐丸有嗎？」
「沒有。」
「我穿~」開開心心解衣服。
審神者瞧著換好衣服的小狐狸，紅色開襟和服與火鼠衣一模一樣，襯得小臉越發白嫩，白髮蓬鬆披在身後，正張開雙手好奇地打量自己的新衣服。
「好看嗎？」小狐狸歪歪頭，蜜汁耳朵跟著人動了動，仰著臉問少女。
「好看~」
「那就好。」小狐狸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的，「你喜歡嗎？這樣。」
「喜歡。」少女給小孩帶上犬牙項鏈，「下次給你更好看的。」
「我……」阿咲對自己好呢。
小狐狸反而有點良心不安了。
「怎麼了？」少女越看越開心，童年記憶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抱住一通揉。
「沒事。」下次再說吧。
「走吧。」少女揉搓夠了，給人整理好領子，牽著往樓下走。
「這裡的刀劍多嗎？」
「嗯……挺多。」
「他們對你好嗎？」
「還可以吧.……」
「你喜歡他們嗎？」
「有的喜歡。」
「那個野狐狸也喜歡嗎？」心心念念野狐狸。
「嗯，我……」
「犬犬犬犬犬夜叉！！！！！」秋田藤四郎幾欲昏厥。
「大人.……大人把犬夜叉從漫畫里抓來了嗎？」小蛋糕蹬蹬蹬跑過來，圍著小狐狸轉著圈上看下看，最後得出了一個了不得的結論，仰著臉問。
「沒有，這是小狐丸.……」
「你好，我是阿咲的小狐丸。」小狐狸意外地成熟禮貌，對著小蛋糕點點頭。
「你你你你.……」難以置信，「小狐丸？！！」和秋田玩耍的短刀們都被震住了。
「是小狐丸。」少女嘆了口氣，重申了一遍。
小狐丸聞聲趕來，笑眯眯跨進門。
「主，您叫我？」
「.……」
「.……」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付喪神們都閉了嘴，默默圍觀一大一小兩個小狐丸的宿命相遇。
「你就是．．．」小狐狸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大的付喪神，頗為不屑地開口，「那個野狐狸嗎？」
「.……」野狐狸的微笑碎裂了。
「哈哈哈，小姑娘真可愛呢。」
「小狐丸……節哀。」鶴丸國永拍拍小狐丸的肩。
「幫不了你了。」今劍也嘆了口氣。
「死棋。」石切丸給出了中肯的評價。
歌仙兼定仍然兩眼一抹黑，聽了五虎退描述半天，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也拍了拍小狐丸的肩，「早告訴過你，不必擔心的。」像這種百分之百會被比下去的狀況，根本不需要無意義的擔憂。
小狐丸：「.……：）」刃生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