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天.請問今天也要來點弟弟丸嗎？

  日落時分審神者才帶著加州和秋田往本丸走。


  暮色像薄薄的蟬翼籠下來。


  逢魔時刻。


  合戰場的傳送陣只連接到公共通道，剩下的路要走回來了。


  快要抵達本丸的時候突然下起大雨，天色青黑，雨點打在身上直發疼。


  再穿過一片樹林就可以回到本丸了。


  審神者皺起眉，緊了緊握住一期一振的手，心裡悄悄擔心的是身後兩個付喪神。


  「突然淋雨，生病了不知道手入治不治得好。」


  身後的一大一小最先憂心的是身前的少女。


  「加州殿，大人淋雨會不會生病啊…」以前的主人都很…脆弱。


  「……不清楚」打刀少年皺起秀麗的眉，望向雨幕里纖細的身影。


  「嗚…好討厭，為什麼要下雨…討厭討厭！！」秋田著急地碎碎念，想到少女可能會臉色蒼白地倒下，聲音裡帶上嗚咽。


  一心一意擔心的一大一小根本就忘記了柔弱的少女是怎樣面不改色黑虎掏心的了。


  「主人，那邊！我們去躲一下吧！」加州清光眼前一亮，急急上前抓住少女的垂在身側的手。


  「什麼？」少女順著少年指向的方向看去，是一棟小小的廢棄屋舍，門檻淹沒在亂石荒草中，門板已經直直躺倒在草叢裡。


  向前看，樹林的邊緣幾乎已經可以看的見，馬上就要到了……


  秋田拉了拉少女的手指，仰著的一張小臉上雨水已經匯成行往下淌。


  「主人。」打刀少年的睫毛上有雨水流下來，黑髮貼上臉龐，越發顯得尖尖的下頦惹人憐愛。


  「嗯。」少女點頭同意了建議，加州清光鬆了一口氣，拉著少女的手就向著房舍在雨里跑起來。


  「.……」刀劍果然都不喜歡水吧…少女被拉著加速，滿頭黑線地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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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神者坐在乾草上，一條腿曲起，摘下手套擦拭臉上的雨水。


  唔…一期一振的臉掉了。


  這波彩妝防水不行啊。


  少女無奈地抹了幾把，露出俏生生一張白嫩的臉龐。


  秋田藤四郎低頭擰了幾把衣服上的雨水，一抬頭髮現一期尼不見了。


  「哎哎？大人你回來啦~」蹭上來又想抱，顧忌著自己一身水，只好停在少女身邊難耐地晃了晃身子。


  「.……」什麼叫回來了：），你這孩子會不會說話？少女看向這兩個水裡撈出來的付喪神，加州清光好像很苦惱自己全身濕透，正蹙眉擰了一把圍巾。


  憑什麼，你的妝一點都不花：）

  美妝博主憤憤不平。


  別回頭再著涼了。養孩子習慣已經深入骨髓的少女嘆了口氣，還是默默運起靈力。


  「.……嗯！」正埋頭難受地甩著小皮鞋的秋田藤四郎身子一僵，驚喜地睜大眼看向少女，被突然湧入身體的靈力暖的心都熱了。


  「嗚哇…大人，好溫暖~」一臉陶醉地眯起眼睛享受。


  「嗯。」少女點點頭。靈力緩緩流動著。


  「主人…」總覺得有不祥的氣息……打刀少年的話還沒出口，寒光閃閃的利刃已經劃破空氣向著少女劈下來。


  「大人！！！」秋田一躍而起拔刀就要衝上去。


  「等等！！」打刀少年緊緊握住本體，用力到指尖已經發白，身體都緊張的僵硬起來，看向襲擊者透紅的眼，還是伸手拉住了秋田。「不要…給主人添麻煩…」喉嚨乾澀到幾乎發不出聲音，瞪大眼睛盯著少女，艱難地說出令人傷心的話。


  不能添麻煩，弱小到連站在主人身邊的資格都沒有的自己，即使不能保護她，也絕對不能添麻煩。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對，不能…添麻煩」秋田藤四郎也僵在原地，回過神來一下子卸了全身的力氣，垂頭喪氣的默默退回加州清光身邊。


  討厭，不夠強大的自己還需要大人保護……身為刀劍……


  沒看出來啊你們戲還挺多：）


  如果少女知道一大一小心裡在想什麼一定會這樣說。


  審神者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從地上起身，單膝跪地，握住一期一振擋住對方劈下來的刀鋒。


  刀還沒拔.出來，心已經開始興奮地發顫。


  抬眼對上對方的臉龐，無神的金棕眸蒙上血霧，薄綠的髮絲遮住一隻眼，似乎已經成了失去理智的妖獸。


  哦呦，是暗墮的付喪神呢。


  稍一使力讓自己站起身，抬腿狠狠踹上對方的胸口，雙手凌空拔刀，一期一振脫離刀鞘的囚禁，興奮地嗡鳴著。


  「來吧~醜陋的野獸」少女陷入興奮中，無意識歪頭勾唇露出嗜血的笑。


  對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瞬間就滾地而起，睜著一雙無神的眼揮著刀衝上來，這次是斜砍，刀鋒雪白冰冷。


  少女乾脆扔掉一期一振的刀鞘，雙手握刀揮向耳邊格擋，刀劍相接，鋒刃貼合著滑行的的聲音聽得人牙酸，少女動動脖子，手部肌肉緊繃著，低頭猛然發力，挑開對方的武器。


  下一個動作…一定是突刺吧……少女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果然，薄綠髮色的付喪神矮下身子，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執刀刺上來。


  真沒意思……少女不開心地皺眉，神色間帶上小女孩撒嬌一樣的埋怨。


  飛身抬腿踢上對方的握刀的手腕，瞬間的麻痹果然使對方握在手中的刀飛出去。


  就是現在哦~

  趁機衝上去，左臂愛憐地擁上對方的肩。


  「噗！」輕輕一聲響，寒冷的刀劍沒入血肉的聲音。擁抱愛人一樣的姿勢，右手卻在腰側執刀狠狠捅進對方小腹。


  少女動了動握刀的手，做好準備享受拔刀后血液噴洒的溫熱。


  「您……終於來接我了嗎」被自己攬在懷裡的暗墮付喪神好像因為刀劍入體獲得了短暫的清醒，露出一個怪異的微笑，如釋重負地看過來，泛紅的眸子溫柔的不像話。


  「終於……等到…了」青年眯起眼，顫巍巍抬起手，好像打算行個禮，又好像打算擁少女入懷。


  「主……」沒有成功，發出這樣的一個字，就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白色制服包裹的修長身軀砸在地面上，刀劍脫離小腹，鮮血汩汩噴涌，眨眼間就染紅了衣衫，略長的薄綠髮鋪散在髒兮兮的地上，過長的劉海遮住了右眼。


  就算倒下了也是滿足的表情，安詳地像只是睡過去。


  「什麼？」少女不懂對方的小言台詞，一般情況下，不是都應該說「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好狠毒」這樣的話嗎？疑惑地偏偏頭，執刀獃獃站在原地，還保持著刀劍刺入對方小腹的姿勢。


  遇到了不認識的付喪神，好像腦子還不大行。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加州清光。


  「咕咚。」看完主人的血腥小劇場的加州清光咽了口口水，走上來盡職地介紹。


  「應該是…膝丸…」


  「.…..」不，知道他的名字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少女仍然拎著染血的刀目光灼灼地盯著打刀少年，完全把對方當成了新手指南，等著聽進一步的介紹。


  「看樣子…應該是暗墮了…大概是主人您的靈力吸引了他。」失去靈力供應，為執念瘋魔。


  「應該是有主的……」卻四處遊盪著。


  「哦？」渴望靈力所以變成了怪物嗎？少女抓住了（自以為）的重點，表示並不關心對方是誰。


  「會不會是自己接手的這座暗黑本丸的付喪神呢？」這就是個嚴重的問題了，如果是的話，那應該也在五虎退的「大家」里。


  畢竟這裡就在這座本丸附近。


  「可能…被主人拋棄了…」不能相信自己被拋棄的事實，四處遊盪尋找。


  「.…..」這麼辛酸嗎？少女簡直不懂這些審神者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有這麼忠心的刀劍還要拋棄。


  像加州清光和秋田藤四郎這麼弱我都沒有…… :)

  少女忍不住瞄了一眼加州清光和秋田藤四郎。


  啊果然我真是個稱職的審神者啊。


  少女看向屋外開始小下來的雨勢，示意加州清光和秋田藤四郎再等一會，頭疼地為疑是自己管轄的刀劍手入。


  「大人？」秋田驚異地湊過來，大人這麼善良嗎？

  「可能是那座本丸的刀。」審神者心情奇差地解釋。


  還有……


  像極了在大雨傾盆的夜一身血污來找自己的言未歡。因為背離主家而無路可走，奄奄一息也只能跌跌撞撞來找自己的魔女。


  如果真的是無家可歸的話……就帶你走吧，剛好可以撿回去做佩刀。


  遲早要把一期一振還給秋田小蛋糕的審神者尋覓著下一個佩刀。


  青年的本體浸潤在溫暖里，身上的傷口漸漸癒合，留下淺淺的紅。


  「為什麼還不醒來？」秋田小蛋糕蹲在審神者身邊，拿著本體輕輕戳了戳青年的身子，「喂，不要裝睡啦！」惡聲惡氣地催促臉紅的太刀。


  「唔……」青年終於不好意思地睜開眼。


  「這位大人，多謝您……」青年有點不好意思地道謝，臉上還有紅暈，聲音沙啞，微微開口就露出兩顆尖尖的犬牙。


  「你是這座本丸的刀嗎？」少女涼涼地打斷青年的道謝，指向本丸的方向。


  「？？」青年一頭霧水，還有審神者不認識自己的刀劍？

  「我是接手這座本丸的新任審神者。跟我走吧。」少女只當對方默認，順理成章就要帶人走。


  「哎？我不是…我…有主人」最後一句話說的自己都有點不相信。「抱歉出現在您的本丸附近……」青年沉聲敘述著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因為主人的疏忽，加上戰況十分慘烈，不小心把自己遺落在戰場上……沒有靈力定位，找不到回去的路……主人一定也在著急地尋找，所以一定要趕緊回去才行。


  大概就是這樣自欺欺人的說辭。


  這根本就是被扔掉了吧…加州清光神色複雜地默默吐槽，連靈力都切斷了……


  好可憐……秋田藤四郎揪著審神者的衣角，淚眼汪汪的難受的一塌糊塗。


  「那你要跟我回去嗎？」少女點點頭，表示了解了對方的經歷，雖然很想帶人回去，總歸還是要尊重對方的意見。


  「不，主人還在等我回去。」青年突然嚴肅起來，對少女邀請自己的話似乎有點生氣。「我要趕緊回去才行。」


  「多謝您的照料了。」青年站起身行了個禮，「告辭。」說完就轉身走進雨幕中。


  「哎哎？就這麼走了啊~」秋田對對方虎著臉走掉的行為有點不滿，另一邊又在暗暗高興幸好不是這座本丸的刀劍。畢竟大人好像十分喜歡他的樣子。


  「聽說是源氏重寶呢~脾氣真差」加州清光也不遺餘力地抹黑對方。


  「嗯，收拾一下，回去吧~」陽光開始穿透雲層，雨停了，只剩下黑沉沉的雲還壓在天邊。


  天總要晴的。


  付喪神們收拾好自己，跟著主人走上餘下的路程，果然沒走出樹林天就放晴了，空氣里滿是泥土和草的清香，花和草和伸向高遠天空的枝椏全都被清洗的閃閃發著光，天空透亮，秋田走著伸手去摸半空中的蝴蝶，撲了個空之後垂頭喪氣地蹭回少女懷裡求安慰。


  遠遠地就望見宗三左文字站在樹林的邊緣。


  看見了少女的身影，粉袍的付喪神乾脆走了幾步迎進密林里。


  「主殿。」看向少女泛著潮氣的衣服，宗三左文字皺了皺眉。果然，本丸外下雨的時候就應該去接的，到底還是淋了雨。


  「歡迎回來。」你…您總算回來了。


  「宗三……」美麗的異色雙眸讓少女想起雨中狼狽的太刀青年，是不是……你們所有刀劍…也曾經經歷過那樣的絕望。


  膽小的五虎退和活潑的今劍，會做飯的燭台切和看上去很可靠的葯研，粟田口家唯一的少女和沉默的無口美少年……還有…你，你們是不是都曾經絕望地發誓再也不相信人類……


  「主殿？」宗三左文字等著少女接下來的話。


  「沒事……回去吧。」少女點點頭，緊了緊牽著秋田的手，帶著付喪神走向本丸的大門。


  反正我又不是人類~一瞬間就想通的少女毫無心理壓力。


  剛一進門，正跟短刀們玩耍的今劍就張開雙臂飛撲上來，血紅的眸子里全是喜悅，白髮飄飛著。


  「阿咲~你回來了~」


  穩穩接住，少女揉了揉揉今劍的小腦袋。


  「大人回來啦~」


  「今天順利嗎~」


  「大人大人，燭台切殿做了點心哦，我們在等你一起吃~」


  「我有幫忙哦~」


  「退…退和…小老虎也有…也有幫忙」


  「我有…我有陪鶴丸殿一起玩哦」


  嘰嘰喳喳，本丸因為少女的回歸一下子熱鬧起來。


  穿白大褂的少年站在包圍圈外，看著兄弟們一個一個都賣完萌了，才輕輕推了推眼鏡。


  「大將，歡迎回來。」


  「嗯。」寡言的少女越過短刀們看向粟田口家的小哥哥，輕輕應了一聲。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