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眼
風裡雨里, 我在晉江等你
楚昭昭額頭上的疤痕一兩天是消不掉的, 她也不方便去上班,索性就在自己的小屋裡寫代碼, 周天早上才回的學校。
寢室里只有她和秦舒月兩個人,另外兩個家住得近,早早就回了家。
「咦?」秦舒月看見楚昭昭的額頭,問,「你額頭怎麼了?」
楚昭昭一邊脫外套,一邊隨意地說:「晚上起來上廁所不小心摔了一跤。」
「哦。」秦舒月叮囑了幾句就又鑽回被窩玩兒手機。
從早上到下午, 秦舒月出門了兩趟, 又洗了個澡, 看了一部電影, 而楚昭昭一直坐在桌前沒動過,只有吃午飯的時候起身丟了垃圾漱個口。
下午五點, 甘甜給她們發消息提醒該出發了。
楚昭昭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看見鏡子里的自己, 額頭上的疤痕依然很顯眼。
秦舒月說:「要不拿遮瑕膏抹一下?」
「算了。」楚昭昭撩了撩頭髮,試圖遮住疤痕, 「還沒結疤,抹遮瑕膏不太好。」
秦舒月也不勉強,反正是見室友男朋友,打扮那麼仔細幹嘛。
兩人都只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坐公交車了。
甘甜男朋友訂的餐廳在市中心的一個高級商圈, 菜品價格昂貴, 楚昭昭平時看都不會看一眼。秦舒月也說, 甘甜男朋友可真是豪氣,一來就請這麼貴的地方。
不過想想,或許這對人家來說不算什麼,畢竟甘甜家裡那麼有錢,她男朋友又能差到哪兒去。
楚昭昭和秦舒月坐了公交又轉地鐵,快一個小時才到約定的餐廳,在門口遇到了也才下地鐵的張可。
三個女孩兒被服務生領著往裡走,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都有些怯生生的。
她們遠遠就看見了甘甜,她正朝著她們招手。
落座后,楚昭昭看見甘甜身旁的座位空著,面前卻擺了一個用過的杯子。
「我男朋友去上衛生間了,馬上就過來,你們先點菜吧。」甘甜叫來了服務生,把菜單遞給對面三個女生。
打開菜單一看,大家都驚住了,特別是張可,楚昭昭都能聽到她倒吸冷氣的聲音。
「點吧。」甘甜說,「第一次把男朋友介紹給你們認識,不用跟他客氣。」
話是這麼說,可大家也不怎麼好意思,簡單點了幾個菜就放下了菜單,最後還是甘甜搶了菜單又給加了五六個菜。
服務生走後,甘甜突然抬頭笑了起來。
那模樣,一看就是知道是她男朋友過來了。
楚昭昭她們三個也按耐不住好奇心,齊齊回頭。
卧槽……
楚昭昭是真的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那個從衛生間走過來,正朝著甘甜笑的金髮男人,不就是她前天晚上在雲煙府邸遇上的那個嗎?!
「這是我男朋友,方澤。」甘甜並沒有注意到楚昭昭的異樣,她挽著方澤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說,「這是我的室友們,楚昭昭,秦舒月,張可。」
一開始,方澤也沒有認出楚昭昭,但他看到她額頭上疤痕的那一刻,頓時想起了前天晚上那一幕。
再仔細看看楚昭昭臉上的表情,他便確定了,這肯定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個兔女郎。
方澤很淡定,完全一副沒見過楚昭昭的模樣,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飯桌上,方澤扮演著完美男友的角色,儘力照顧到每個人,甘甜的碗一空就立即給她夾菜。談笑幽默,有會熱氣氛,時常逗笑一桌子人。
可他越是完美,楚昭昭就越覺得可怕。
後來,飯吃完了,他又給每個女生點了甜品,然後出去抽煙。
楚昭昭看見他離開前把手機放在了桌面上。
「我去一趟洗手間。」楚昭昭說。
甘甜點點頭,「快去快回,一會兒甜點來了。」
「嗯。」楚昭昭走在通往衛生間的路上,路過餐廳大門時,她回頭看了一眼,見沒有注意她,便拐了出去。
方澤在外面抽煙,見楚昭昭來了,一點也不意外。
他放手機在桌面上就是在暗示楚昭昭。
「喲,挺懂眼色的嘛。」方澤說。
楚昭昭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說道:「有什麼事。」
「沒什麼。」方澤將煙頭按在垃圾桶上方,碾滅,然後悠哉悠哉地扔了出去,「果然女人不可信啊,鬼知道卸了妝是什麼樣子。我說,你還挺厲害嘛,化了妝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人,要不是你腦袋上那疤痕,我還認不出來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在今天見到方澤的那一刻起,楚昭昭就一直在壓抑心裡的怒火,現下說話就咬牙切齒地帶著一股狠勁。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方澤依然懶散地雙手插兜,低頭俯視楚昭昭,「我和甘甜現在感情很穩定,你少多管閑事。」
楚昭昭咬著牙,怒目瞪著方澤。
他又輕輕「呵」 了一聲,「甘甜常跟我說,你拿獎學金拿到手軟,年年都是模範生,什麼表彰都有你的份兒,挺不錯啊。」
他頓了頓,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但言語里已經有了威脅的意味:「如果你敢在甘甜面前亂說話,我就讓你們全校都知道你是個陪酒女。」
楚昭昭:「……」
這時咬牙切齒都不能表達她的情緒了。
怒火中燒,燒到了五臟六腑。
方澤回去了。
楚昭昭在外面站了許久,久到甘甜都給她打電話了她才回神。她先去了洗手間,洗了手才慢慢走了回去。
甘甜問:「怎麼去那麼久啊?我差點兒來找你了。」
「有點兒不舒服。」楚昭昭岔開話題,指著甘甜面前的冰淇淋說道,「你怎麼又吃冰淇淋?大冬天的,對胃不好,別吃了。」
「是啊。」方澤收走甘甜面前的冰淇淋,說,「換一份兒慕斯吧,等開了春,我帶你去義大利吃冰淇淋。」
楚昭昭:「……」
她快待不下去了。
好在今天周末,大家都要趕回學校,方澤提出送她們回學校,甘甜沒讓,「你最近這麼忙,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又要出差,我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
方澤聽了,只是笑笑,「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去取車。」
他根本不給甘甜拒絕的機會,執意要送她們回學校。
路上,除了楚昭昭,甘甜和秦舒月已經張可聊了一路,方澤偶爾插幾句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學校。
下車后,方澤又把她們送到了宿舍樓下才離去。
上樓的時候,甘甜挽著楚昭昭,問:「你今天都不怎麼說話,是不是不舒服啊?」
「嗯。」楚昭昭說,「來月經了,沒勁。」
「哦哦,那你趕緊回去休息。」說著,她打開了宿舍門,「你去躺一下吧,我給你泡杯紅糖水。」
楚昭昭躺在床上,半蒙著腦袋,看甘甜在宿舍里忙上忙下。
燒水、洗杯子、找紅糖、攪拌、放涼……
二十分鐘后,她站在楚昭昭床下,舉手遞杯子,「不燙了,趕緊一口喝了好睡覺。」
「嗯,謝謝。」
楚昭昭喝了紅糖水,理應很好入眠,但這一整夜,她輾轉難眠。
甘甜是楚昭昭在學校里最好的朋友,三年多同窗情,又是朝夕相處的室友,現在要楚昭昭瞞著她這件事,就跟挖了她的心肺似的。
楚昭昭前幾天就聽甘甜說了,她爸媽和方澤爸媽生意上有來往,兩個人也是奔著結婚去的,如果不出意外,畢業他們就會訂婚。
當時楚昭昭還說沒想到甘甜會是她們幾個中最先結婚的,到時候一定要去給她做伴娘。
可現實……總是這麼愛開玩笑。
楚昭昭覺得,如果自己還是個人,就一定要告訴甘甜方澤是個怎樣的人。
但她要怎麼說,難道要告訴甘甜自己在夜店裡上班嗎?
方澤也說了,如果她多嘴,他就把她陪酒的事情弄的全校皆知。
直覺告訴楚昭昭,方澤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因為雲煙府邸的客人大多不會直呼售酒小姐為「陪酒」的,即便他們心裡覺得兩者沒有太大區別,但也不會只說。
而方澤現在就能這麼稱呼她了,鬼知道到時候他會怎麼添油加醋。
想著想著,一晚上過去了,楚昭昭頂著兩個黑眼圈起了床。
額頭上還有個顯眼的疤痕,楚昭昭現在看起來跟去中東打了一仗似的,狼狽極了。
周一早上第一件事是把全班的平時表現考評拿去給任課老師簽字。
楚昭昭走進穆際雲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有個男生在裡面和穆際雲說話,楚昭昭下意識就想退出去,穆際雲卻叫住了她,「外面冷,你進來坐吧。」
那個男生在問穆際雲關於iOS開發的問題,列了一個單子攢著來問的,穆際雲一條一條地給他解答
。楚昭昭就坐在穆際雲辦公室的沙發上,面前的茶几里擺了一杯奶茶,楚昭昭無所事事,就盯著那杯奶茶看了許久,因為她總覺得這杯奶茶看起來有點眼熟。
等男生離開后,楚昭昭已經坐了十幾分鐘了。
穆際雲摘了眼鏡,說道:「什麼事?」
楚昭昭把考評表拿過去,放在穆際雲桌上,「穆老師,這個需要你簽字。」
穆際雲大致瀏覽了一眼就簽了字。
考評表左下角,「穆際雲」三個字行雲流水,鐵畫銀鉤。
楚昭昭莫名聯想到幾天前,她也曾拿到過一份穆際雲的簽名,不過那是酒水結賬單。
「你額頭怎麼回事?」穆際雲突然問道。
楚昭昭倏地抬起頭薅了薅頭髮,下意識地遮住了那個疤痕,「不小心磕著了。」
穆際雲不再多問,「小心點兒。」
「那個管理系統寫得怎麼樣了?」
「寫了一半,周五上午就能給你行嗎?」
「嗯。」
楚昭昭拿著考評單準備走,穆際雲又問:「你工作找好了嗎?」
臨近畢業,像楚昭昭這樣不考研不考公務員的學生多半都會參加校招。
「找好了。」楚昭昭說,「VM。」
「嗯,是個好公司。」穆際雲點點頭,「什麼職位?」
「移動客戶端開發。」
「嗯,不錯。」
「那……老師,我先走了。」
「好——等等。」
楚昭昭不明所以,回頭看穆際雲,見他指了指沙發前的茶几,說:「外面下雪,天氣冷。桌上有杯熱奶茶,沒喝過,你路上喝吧。」
楚昭昭本想拒絕,「不」字將將要出口的那一瞬間,她想起來了。
上次她在珠寶店做禮儀,穆際雲送她回學校時在車上就是喝的這種奶茶。
那一杯和這一杯,那一天和這一天,好像沒什麼聯繫,可楚昭昭還是端起了奶茶,捧在手裡,說道:「謝謝老師。」
放了十幾分鐘的熱奶茶,溫度剛好,不冷也不燙。
「爸,錢收到了嗎?」楚昭昭問。
楚國華不到五十歲,鬢髮卻已經白了大半。
楚昭昭定睛看了看,猛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爸爸的背已經佝僂了。
「到了到了!」楚國華難得這麼開心,揮了揮手裡的單子,「正在繳費呢!」
「媽在嗎?」楚昭昭看了看錶,這個時候媽媽應該沒在上班吧。
「唉,昨天她加班了,我讓她在家裡多睡會兒,你趕緊上去陪陪你妹妹吧。」
「好。」
楚昭昭上了四樓,走進楚明明的病房,一眼就看到了窗邊床位的妹妹。
十六歲的女孩兒,一張臉白得毫無血氣。陽光透過窗外的樹葉照進來,餘輝灑在楚明明身上,像個玻璃人,碰一下就會碎。
「姐姐!」楚明明本來在看手機,發現楚昭昭進來后激動地揮手,「你快過來呀!」
楚昭昭昨晚四點才睡,早上七點就起來了,一路上疲憊不堪,可一見到妹妹,什麼倦意都沒有了。
「少玩兒手機,對眼睛不好。」楚昭昭拿開她的手機,給她掖好被子。
剛把她的的手塞進被子里,她就不老實地伸出來抱住楚昭昭的脖子。
「哎呀姐姐~我下周就可以出院啦,你回家的時候記得給我帶蛋糕哦!」
「好。」
「我要草莓味兒的。」
「沒問題。」
「叫糕點師多給我放點奶油。」楚明明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劃了兩下,「就多放一丟丟,不會多加錢吧?」
「不會。」
有時候楚昭昭不明白,一個人怎麼會這麼樂觀。
若是第一次住院,出院前興奮一下是正常的。可楚明明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住進醫院了,醫生都跟他們家熟得跟鄰居似的。可楚明明每次出院前,都覺得自己就是痊癒了,要一個蛋糕慶祝。
第一次買蛋糕,楚昭昭很開心。
第二次買蛋糕,楚昭昭很慶幸。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現在,楚昭昭覺得自己都麻木了,楚明明卻還是這麼開心。
可就是因為……她是楚明明啊,她是天使一樣的存在。
楚國華交了費上來,手裡還提著一個水壺。
「昭昭,渴不渴,我給你倒杯熱水。」
趁著楚國華倒水的功夫,楚明明又掏出手機,朝著楚明明招手。
「姐姐,快過來!我們拍照!」
「拍什麼照啊,我今天頭髮亂糟糟的。」
楚昭昭嘴裡雖然嘀咕著,卻還是走過去配合楚明明擺了個剪刀手。
拍好了照,楚明明發了條微博。
「我姐姐,漂亮吧?」
楚昭昭看笑了。
自己不修邊幅,高度近視,帶著一副厚眼鏡,漂亮個鬼。
可她在楚明明眼裡就是最漂亮的。
楚明明有個微博賬號,只有幾百粉絲,她卻認認真真經營著。
自從生病,楚明明便沒什麼機會出門了,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家裡,爸媽都生怕她出門哪兒磕著碰著。而她以前的同學都升高二了,忙著學習,也沒什麼時間陪她,於是她的朋友就只剩這些陌生網友。
楚昭昭聽她說,這些網友常常給她留言鼓勵她,還給她畫漫畫。
臨近中午,媽媽提著食盒來了。
飯菜都很簡單,味道也一般,但楚明明一個勁兒地說香。
她從小就是這樣,誇得媽媽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廚,廚藝就越來越爛啦。
中間那一盤芹菜炒肉是媽媽最拿手的菜,不一會兒就見了低,碗里還剩幾塊肉。
楚昭昭正要夾,兩雙筷子就先她一步把肉夾到了她碗里。
來自楚明明和媽媽的筷子。
楚昭昭捧著碗,心口一陣泛酸。
「你們吃就好了,我又不餓。」
「唉我才不餓呢。」楚明明撇嘴,「吃藥都吃飽了。」
「胡說八道。」媽媽一筷子敲到楚明明碗邊,「別說這些不吉利的。」
飯後,楚昭昭困了,想在隔壁床睡一會兒,楚明明非要她睡自己的病床。
「擠死了。」楚昭昭嘴上不願意,但還是鑽進了楚明明的被窩。
媽媽下午回去上班了,楚爸爸就一個人在陽台上曬太陽。
病房裡安靜得只有爸爸偶爾發出的鼾聲。
「姐姐,你睡著了沒?」
被窩裡,楚明明小聲說。
「沒,怎麼啦?」
「嘻嘻,姐姐,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男朋友啊?」
楚昭昭怔了片刻,笑著揉她腦袋。
「沒有男朋友,你瞎想什麼呢。」
「那有沒有人追姐姐啊?」
「呃……好像有吧。」
「真的嗎?!長什麼樣啊?你的同學嗎?有沒有照片啊!」
被窩裡,楚昭昭嘰里咕嚕地跟楚明明說隔壁那個常常找她聊天,約她去圖書館的男孩兒。
不知不覺,就說了一個多小時,困意也沒了,越說越開心。
最後還是護士來進來的時候打斷了姐妹倆,之後楚昭昭才繼續補覺。
晚上,楚昭昭在醫院吃了飯,又回了雲煙府邸。
今天穆際雲沒來,幸好。
可楚昭昭一晚上也只賣了四五千的酒,邱四哥立馬又不滿了。
「我還以為你開竅了,合著你昨晚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還真是邱四哥說的這麼一回事。
楚昭昭今晚也上二樓了,可那些客人根本就不拿睜眼瞧她,更別說賣酒了。
還好燃眉之急已經解決,楚昭昭壓力也沒那麼大。
周末結束,楚昭昭就該回學校上課了。
大四課不多,周天到周二沒課,楚昭昭就在學校外的服裝店打工,每周三四五才有課。
到了周四晚上,楚昭昭睡不著。
明天早上可是穆際雲的課,雖然他沒認出自己,可楚昭昭卻心知肚明。
上課鈴打響時,楚昭昭下意識一哆嗦。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其實想想,她又沒有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或許,只是不想他再次對自己失望吧。
如果上一周的課是楚昭昭無法靜下心來聽課,那麼這一周就是她刻意躲避每一次與穆際雲對視的機會。
她連頭都不抬。
可穆際雲好像不讓她如願。
「實現運行時的多態性,必須通過什麼函數實現?」穆際雲無波無瀾地說,「楚昭昭,你來回答。」
突然被穆際雲點到名,楚昭昭站了起來,依然沒有抬頭,假裝在書上找答案。
穆際雲對於她這個舉動很不滿,「抬起頭來,這麼簡單的問題需要翻書?」
楚昭昭不得不抬起頭,卻依然不敢和穆際雲對視,「虛函數。」
「坐下。」
楚昭昭坐下后,又把自己縮進了殼子里。
甘甜覺得她不對勁,又低聲問:「怎麼了?有心事啊?」
甘甜是楚昭昭在學校里最好的朋友,人如其名,長了一張圓圓的臉,笑起來有酒窩,像盛了甜酒一般。
「沒有啊,昨晚沒睡好,有點兒累。」楚昭昭說完,偷偷看了一眼講台上的穆際雲。
沒了夜色的修飾,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一板一眼,肅穆冷靜。
楚昭昭突然想到,其實他們倆一樣,一到了晚上就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只是她有化妝品修飾,更難認出而已。說不定穆際雲還更怕自己被學生知道原來他私底下是那個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