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參觀
實際上，這群人的行蹤早就在公司員工的各個群里擴散開了。每到一站，緊挨著的另一個部門提前就開始如臨大敵，各種檢查審視，從個人面貌到工位衛生，巨細靡遺，以求給領導們一個好印象，更別提有秘書處的人為防止萬一，提前來通知了。
時間倒退二十分鐘，接到通知后，原本沉醉在新總監年輕、顏值、家世猜測和殘疾八卦中的音樂製作部員工們，意猶未盡地停止了網上群里的交談。最後公推秘書小劉去請方副總監準備，她之前就火速把材料整理好送進副總監辦公室一次，算是混了個臉熟。
聽了小劉的彙報，方文清放下手裡的材料，想了想，見眼前的娃娃臉女員工眼神亮晶晶地看著自己等待答覆，便道：「好，我一會兒就出來，讓大家正常工作，不用特意準備迎接。」
「好的，副總監。」小劉很快接話，笑容可掬，迅速微鞠一躬就轉身出門去。雖然對方極力剋制，但方文清總感覺眼前的姑娘正處於一種莫名的興奮當中。
正當方文清帶著疑惑低下頭繼續看材料時，門口卻又傳來一個弱弱的女聲：「請問您是阿清老師嗎？」
方文清抬頭，見小劉站在門口要走不走，摒住呼吸緊張又興奮地等著自己的答案。
這本來就沒什麼好隱瞞的，方文清大方地點了點頭。
得到確定答案的那一刻，小劉眼睛頓時亮得嚇人，興奮地告辭后，歡喜地幫他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留下方文清一個人在辦公室里不明所以。不過時間不多，他沒有多想，迅速離開辦公室，就在辦公區的大開間里跟眾人簡單開了個碰頭短會，交代了一會兒的接待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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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二十分鐘后，接收到唐博雲散發出「稍安勿躁」、「一切有我」等安撫信息的眼神，方文清不著痕迹地點頭，有自小依賴的大哥在，他心裡確實放鬆了一些。
唐博雲很自然地上前接手推起輪椅，笑著向眾人正式介紹方文清，也就是傳說中的「阿清」，對於他是自己繼弟的身份也坦然說明，此言一出，頓時讓人們的目光更加灼灼。
驚艷過後，有人開始目光閃爍，有些人開始竊竊私語，不遠處強裝鎮定工作的音樂製作部員工們更是豎起耳朵，聽到這一新聞后，不少人的雙手更是快速地不停打字，臉上表情專註淡然，實際上心裡不定多麼興奮。
在這樣一片炙熱的目光中，饒是方文清再厚臉皮，心裡也開始微有些不適應，不過面上依舊泰然清冷，波瀾不興，只頷首朝眾人打招呼，目光掃過中間人那醒目的黑色皮衣皮褲。
想到前幾次見面，方文清對此倒也不怎麼詫異了，心中升起本該如此的念頭。視線往上，不小心撞上展旭的目光，那視線存在感極強，方文清讀不懂他眼中的情緒，卻本能感覺不太自在，不過在他動作之前，展旭就先一步移開了目光，彷彿剛才只是隨意一瞥。
「聽說，音樂製作部前任總監孫正英半個月前已經辭職，他的職位一直沒人補上？」靜立在中心的展旭忽然開口，頓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搶走。
唐博雲鏡片下的眸子一閃，笑道；「是的，這陣子公司事多，沒來得及辦這事。」
展旭點了點頭，隨即徑直大步朝部門裡走去，一行人忙跟了上去。
唐博雲推著輪椅落後了幾步，方文清朝唐博雲投去疑惑的眼神，後者朝他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一切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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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前，方文清已經向唐博雲要來了公司和音樂製作部的一些資料，今早再用一個多小時的突擊，在應對新BOSS的檢視時，也並不露怯，如果有具體的疑惑，方文清便點名讓和負責那部分的下屬回答，倒也應對得當，整個部門並沒有出現群龍無首的雜亂窘態。
對此，知曉音樂製作部真實情況的其他部門主管不免高看方文清一眼。
十分鐘后，對音樂製作部的參觀完成，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電梯間方向走。
後勤保衛部姜經理看了眼綴在隊伍後面不再前行的方文清，眼珠子一轉，朝他道：「方總監不跟我們一起上去？」
方文清剛要打道回府，聞言只好停下，客套地笑著答道：「我腿腳不太方便，就不上去了，以後有時間再單獨參觀。」
聞言，姜經理眼裡閃過一絲不悅，眼裡一閃，朝展旭等人那邊看了一眼，卻發現對方對此毫無反應，反而唐博雲瞪了自己一眼。
得，馬屁拍到馬腿上。
姜經理摸了摸鼻子，見電梯就要到了，忙識相地快步跟上了隊伍。
等送走這群人，音樂製作部上下才真正鬆了口氣。
方文清看了眼手錶，想了一下，朝眼前一個個眼巴巴看著自己的下屬道：「下午開部門會議，每個人準備一下工作總結。具體時間秘書會通知大家。」
說著，他朝劉向美點了下頭，然後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12點到下午一點半是盛唐的午休時間。正在方文清思考是不是要推遲一會兒再下去餐廳避開高峰期時，唐博雲派秘書給他送來了一份愛心便當。
微信上也收到了幾條信息——
唐博云：「方姨特地讓人給你送來了午飯，一定要按時吃完。還有，工作不要太辛苦，慢慢適應就好，有事儘管找哥。」
方樺：「恭喜大寶貝今天第一天正式上班\(^o^)/~，加油！幹得不高興咱就回家～別累著自己！」
唐守信：「我讓你雲哥好好關照你了，有不懂的就去找他幫忙。要是有人敢欺負你，回來告訴我！」
方文清：……
看著這些信息，他覺得自己彷彿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明明在美國自己也是獨自實習過的。
方文清輕笑著搖了搖頭，打開保溫桶，飯菜果然色香味俱全。
吃罷午飯，方文清去部門的休息區準備弄杯喝的，卻聽到裡面沙發上幾個下屬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什麼，他好奇地聽了一耳朵才知道原委。
原來是展旭拒絕了後勤保衛部姜經理的去VIP包廂的邀請，直接在8樓員工餐廳的大廳用自助餐了。各部門的主管們只好紛紛跟在展旭後面領餐盤，打飯，打菜。二十幾個人，坐了6、7個四人桌，把好些來餐廳吃飯的普通員工們嚇了一跳。
原本熙熙攘攘的餐廳今天格外清凈，大家都下意識地輕聲細語。
當然很多員工對新老闆也很好奇，紛紛往海旭幾人那桌瞟。剛剛來部門參觀的時候只匆匆看了幾眼，而且因為各級領導都在，只能老實待在自己工位上，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午休時間就沒太多限制了。
「我原以為小老闆那種英俊型就已經很養眼了，沒想到新老闆好酷好有型好蘇，簡直想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我願意接受他的領導，去征服星辰大海！」
「是啊，他這種氣質氣勢，在演藝圈都沒幾個，如果在ABO文里，活脫脫就是個頂級Alpha！」
「家世頂級，學歷不錯，能力又好，長得又高又酷，啊啊，簡直完美情人。聽說他還單身，今天參觀后，公司里打他主意的人可不少。」
「以前是小老闆作風好，沒給人機會，不知道展總是個什麼性子。」
「桃花一看就很旺啊，當他的老婆應該很有壓力。」
「喲，你野心不小啊。」
「別，我可不敢痴心妄想。」
「跟他一起來的吳總也不錯啊，」說話人聲音壓低，繼續道：「斯文敗類型。」
「小妮子你真敢說。」
「哎哎，展總如果是Alpha，那咱方總監豈不是Omega？」
「唔，我覺得方總還挺有范兒的，勉強……可以算是Beta？」
「沖著那張臉也是清冷美人Omega吧？」
「這麼一看，CP感豈不是爆棚？」
「你真是腐眼看人基。」
……
方文清沒想到原本興緻勃勃聽八卦，最後又扯到了自己身上，還亂YY，頓時有些尷尬羞惱，正當他進退維谷的時候，身後忽然一人高聲道：「方總監，中午好，您喝咖啡嗎？我幫你泡！」
那音量足以讓原本休息區的人好一陣兵荒馬亂。
方文清咳嗽幾聲，掩飾尷尬，見來人是秘書小劉，朝她點了點頭，說：「有沒有冰糖雪梨？我今天嗓子不太舒服。」
小劉忙應道：「有的，我這就幫你倒。」
「嗯，一會兒送到我辦公室來吧。」說罷，方文清操縱輪椅轉身回了辦公室，從頭到尾並沒有進入休息區，也沒有看到裡面是哪幾個人。
見副總監辦公室的門關上，小劉才鬆了口氣，忙大步走進休息區，見到裡面幾個同事，嗔怪道：「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居然說領導壞話，還被領導聽到了！要不是我正好過來，你們要怎麼收場？」
其中一個瘦小的女孩不安地說道：「那些綠植正好把方總監給擋住了，我們根本沒察覺他過來了，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想到剛才幾人的對話，她臉都白了，要是總監介意那些Omega什麼的……
「也許總監聽不懂ABO的意思，咱別自己嚇自己。」另一個樂觀些的女孩，自我安慰道。
「即使他真的不知道意思，但背後說他，會不會給總監留下不好的印象啊？」一人懊悔道。
小劉見幾人都有些惶惶，她想了想，道：「剛才方總監沒進來，他對我們還不熟，聲音應該對不上號，或許就是不想露面怕大家尷尬的意思，你們也不要自己嚇自己了。咱們以後都注意一點，工作上表現好一點，我想應該就沒事了。」
幾人一聽，也是這個理，於是紛紛感謝小劉，一個個乖乖回到了工位上，提前結束了午休茶話會。
其實，方文清的心思小劉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有一點她錯了，方文清的耳朵對聲音非常敏感，今天早上的碰頭短會，他已經大概把每個人的聲音和職務名字對上了號，所以即使不看臉，他對休息室里人的身份也已經心中有數。
而且，作為資深網路二次元大神CV，即使他沒配過ABO文，也難免聽說過，說實話，對於剛才下屬們討論的內容，方文清真不想懂，但他偏偏全聽懂了！
就是聽懂才更加無語。
偏偏把自己和展旭牽扯到一起……想到那人初見時傲慢不羈的態度，冷酷的眉眼，方文清打了個冷戰，忙搖了搖頭，把那些畫面驅逐出腦海。
不想工作第一天就跟下屬因為休息時間的私事鬧得尷尬，因而他決定暫且裝作若無其事。
領導，也不是那麼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