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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大公子還沒等緩過勁又被一通打, 終於好利索起身了, 這日便悔不當初的徘徊在吳家的門前。


  李言蹊總算明白那日表哥為何讓她注意安全了。


  聽到下人回稟, 原本正親熱拉著她手說話的吳嵐冷哼一聲,一腳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銀槍, 提著槍便在眾小姐的驚呼聲中出了院子。


  因為爹爹生意遠及海外,李言蹊自認見多識廣,卻沒見過這樣果斷兇狠的女子, 拍著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著出了門。


  喜歡看熱鬧的不止李言蹊一人, 其他小姐也都三五成群的聚在門外。


  許是她出來的晚了,又或許是吳嵐動作太快, 她出來的時候便看到吳嵐已經將那薄情寡義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 脖頸間還被閃著寒光的槍頭抵著。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 抱著勢在必得的心思前來,當下又被眾多小姐看著, 便穩了穩心緒, 雙手舉起輕聲道:「我自知對不起你, 但我現在知錯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 你若覺得殺了我能消氣, 我寧願被你殺了, 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 嵐兒,求你原諒我。」


  這話說的又舒緩又動聽,再加上宋大公子人長得清俊儒雅,眼神又如此堅定不移,還真有幾位小姐羞紅了臉,暗自猜測是不是世人判斷此事太武斷了,這宋大公子不像是絕情寡義的人啊。


  四下有竊竊私語聲響起,吳嵐眼眸驀然發紅,她不擅言辭,卻能感受到事態急轉而下,她想憤怒的罵他道貌岸然,但越吼越顯得她蠻不講理,明明是他對不起她的,他竟然將他與她的定親信物給了綾安,讓綾安拿到大庭廣眾下讓人瞧見,至她家臉面於不顧,明明是他的錯……


  攥緊手中的槍,吳嵐咬牙只想一槍戳出。


  李言蹊心中冷哼,鳳眸微眯,好個吏部尚書的兒子,嘴皮子利索啊,本著同為女子的應互相幫助的心態,李言蹊不想顧忌會惹下什麼麻煩的要張口,畢竟如若吳嵐當真在大庭廣眾動了手,那便真的至她自己於不利之地了,然而她足下才動,那廂令四下眾女子紛紛掩目的一幕發生了。


  吳家三小姐「鏘」的一聲扔下了手中的長槍,大步走向府門前的照壁,在眾人不解時,吳三小姐已經一手攬過一男子的脖頸,仰頭便吻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又轉身走近宋家大公子面前,紅著眼眶開口:「我知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男子大庭廣眾之下吻個女子算不得什麼,年少風流嘛,女子若敢這般,餘生恐是會在咒罵嘲諷中度過的,失了名節的女子自掛東南枝了事才是世俗正途。


  宋大公子面上的溫潤散去,徒留青白,頜骨微動,眼眸陰鬱,再不顧眾人,猛地轉身揚長離去。


  李言蹊驚訝於吳嵐以玉石俱焚的心態拒絕宋大公子,也第一次了解了這位吳三小姐的真性情,上前幾步,拉起她的手,柔柔一笑:「你不說要給我講講你修習的武學嗎?」


  抬袖擦了擦眼淚,吳嵐仰頭笑道:「走吧。」


  眾人神色各異的重新回到府中,原本擁擠的吳府門前恢復了寂靜,誰還記得那個被吳三小姐吻著的人是誰。


  虞應戰記得,從眾人看不到的巷口走出,蹙眉看著僵立在人家府前照壁旁的男子:「我要回府了。」


  意外得了便宜的男人從僵硬中回神,面上的笑容越咧越大:「她親我了,那破衣乞丐的符真有用,她親我了。」


  冷哼一聲,虞應戰轉身,薛定洲現在即便對著石頭都能分享喜悅,更何況身邊是好友,一邊說著自己的傳奇經歷一邊不住的傻笑:「她真的退親了,她親我了!大庭廣眾之下親我!那符靈驗了!」


  耳邊聒噪,虞應戰難得側頭:「你是二十四歲,不是四歲。」


  許願符?

  他看薛定海應該先給他弟弟看看腦子。


  中途分離,虞應戰徑自回了國公府,想到自己打算的事,便也沒回院子而是去了他從未去過的一處院落。


  正是晌午府中各院用飯的時候,虞國公凈手坐下,李氏一邊奉上了筷子一邊回頭對著兒子道:「瞧你這幾日的模樣,娘還沒見過你這樣高興呢。」她雖不知兒子為何改了主意,答應了與侄女的婚事,但見兒子高興便也跟著高興。


  聽到娘親的打趣,虞應朗面上微燃。


  李氏笑著搖頭:「高興就好,但要好好養傷,莫要耽擱了學業,算算日子秋闈也快到了。」


  虞應朗點頭,輕輕鬆了口氣,雖然這些天他心神都是表妹,但他對自己的課業十分有信心。


  一家人正要用飯,門外傳來小廝的通報,聽到是大兒子過來,虞國公一臉驚喜,同時便開了口:「知淵快進來吧,一家人哪有那麼些講究。」


  虞應戰進門,李氏也笑著起身,看到他身上的朝服還未換便局促道:「還未用飯吧,既然來了便一同用吧。」


  李氏不過客套一說,本也沒想他能留下用飯,哪知她剛說完,來人便自顧自落了座:「叨擾了。」


  許是有虞應戰在,所以飯桌上一片寂靜,連咀嚼聲都聽不見,還是虞應戰先開了口:「剛剛從吳府路過,聽聞吳家小姐舉辦酒會,突然想起府中妹妹們也該學習主持儀會了。」


  虞國公聞言詫異的看向大兒子,隨即哈哈一笑,原以為兒子性格內斂,在外多年早已與家人生疏,沒想到他會主動關心起家人,再想到他今日肯與他一同用飯,虞國公大為欣慰,往日對兒子因故生出的些許隔閡消散了些,點了點頭轉過頭看向李氏:「夫人是府中主母,這事便由夫人張羅吧。」


  府中小姐雖然都有教授禮儀的嬤嬤,但還未曾有教授置辦儀會宴席的嬤嬤,學習主持禮會宴席通常是官家夫人,教授這種禮儀的嬤嬤自不是尋常的禮儀嬤嬤能比的,要重新張羅的,李氏想了到侄女日後也是要扶持兒子掌管府門的,藉此讓喃喃跟著學些也好,點了點頭:「也是的,府中姑娘都快要到定親的年齡,也該學些夫人的禮儀了。」


  虞國公沒有說話,那邊虞應戰卻放下了筷子,抬起頭:「薛家二公子與我交好,如今又在禮部任職,明日下朝會有宮裡人過來,我先告辭了。」


  起身大步離開,獨留一家三人納罕。


  不過是請嬤嬤而已何須勞煩了宮裡?

  幾人神色游移不定的用完了飯,虞應朗拜禮離開,李氏則與虞國公一同回了院子。


  解去了外袍,兩人休息在榻上時李氏有心討好,便窩進丈夫懷中柔聲道:「前日出門做衣裙,看到秦家夫人穿著流光絲做的裙子,當真好看。」


  李氏嫁給丈夫二十幾年,自知他喜歡自己私下裡的軟語撒嬌,本以為他會與往日一樣說讓她也置辦些,卻沒想到他聽到她的話眉頭卻蹙了起來,李氏有些不安:「怎麼了?」


  虞國公看著李氏,手摸著她仍舊光潔秀美的臉頰,心中卻一嘆,以前她犯了些言語上的小錯他總覺得她天真可人,現在聽得多了卻覺得她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些年依舊擺脫不了小門小戶的性子,垂下眼帘,虞國公沉聲:「那秦府穿的流絲是一品誥命夫人才能穿的。」


  猛地反應過來自己的短識,李氏面色通紅,虞國公見狀也心有不忍,尋了台階給她下:「柔兒是期盼著咱們兒子日後考取功名給你掙個誥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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