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
握著兩個糖葫蘆,李言蹊含笑的將表哥送出了院子,隨即疑惑的看著手中的玉蘭,不是表哥送的那是誰送的?
再看看手中表哥送來的糖葫蘆,李言蹊嘆了口氣,老實講,她自退牙后就不大喜歡吃糖葫蘆了,雖然下人也會買給她,那也只是她惦念爹爹的時候。
納罕轉身,李言蹊驀地看到了一雙凌厲的寒眸。
下意識的退後,待看清來人,李言蹊牽強一笑,福了一禮:「見過將軍。」
居高臨下的看著神色自若的她,虞應戰冷哼一聲。
李言蹊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正想如剛剛那般繞過他回院子,便聽到那邊開了口。
「我不會娶你。」
嗯?
李言蹊疑惑的抬頭迎上那染寒的眸子,仔細端詳了一番,他這是有什麼誤會?
聽聞這位西遠將軍素不喜近女色……
稍稍遲疑,驀地明白他之前對她的種種排斥及異狀因何而來,他莫不是以為她是來勾引他的?再一想到自己曾被他逼至角落受那樣的委屈,李言蹊也不顧心頭的懼意了,鳳眸微眯,冷笑開口:「將軍看來是誤會了吧,我雖未與表哥正式定下婚約,但也是有訂婚的契約書在身的,我雖未入門,但確確實實只是將軍未來的弟妹,將軍這番話說的沒由來,我自認出身小門小戶,但絕非不安分的女子,自小也熟讀女則,明白規矩,將軍可莫要平白無故的污衊與我,你我清清白白,什麼娶嫁?將軍莫要再說這等令人聽而遐想,引人誤會的話了。」
再福了一禮,不去看那男人臉色如何,李言蹊垂眸輕道:「若有衝撞之處,望將軍恕罪,民女告退了。」
繞過面前的男人,李言蹊毫不遲疑的離開,心裡雖疑惑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誤解,但著實不願再與他有牽扯,自己與表哥的關係剛剛穩定些,為了能夠快些將小刀接入京中,她絕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她一口一個表哥,一口一個將軍將他與知微叫的分明,本懷怒而來的虞應戰,怒火還沒發,便被那伶牙俐齒堵在喉間,但聽了她的話,他自是猜到了些,怒火堆積,虞應戰面上陰沉一片,冷聲道:「讓高昭一速來見我。」
室內昏黑。
虞爾與高昭一兩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
「表小姐確實是二爺未過門的妻子,有說是當年夫人回淮南娘家時候定下的,這個小的不清楚,除了那院的,府里也少有人知曉,爺不在京中,小的沒事愛各院打聽才知道些,那羹湯也不是表小姐讓人送來的,是小的想著爺隔一段時間就提一次,應是夜裡想喝湯了,小的才自作主張的吩咐了小廚……」
虞爾說到最後隨著那自上而來的氣壓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囁嚅道:「爺您不是也……也挺喜歡喝的嘛……」
高昭一越聽背後汗出的越多,他身為斥候的副將,行軍打仗多是要靠斥候傳回的消息來做判斷,將軍對他信賴有加,一手提拔他為斥候軍的副將,他也從未出過錯,然而這一次卻帶回了錯誤的消息,讓將軍顏面盡失。
高昭一雙手抱拳,垂頭在地:「末將甘願受罰。」
靜靜的端坐在椅子上,虞應戰心頭寂靜一片,他是要懲處高昭一的,因為他帶來了錯誤的訊息,日後打仗或許會犯更大的錯,可他現在提不起心情與他說一句話。
起身走入房中,將門闔上,男人面色青白的端坐在床榻之上,揉著額頭。
原來是誤會。
還好,他知道了真相。
頭越來越疼,眼前已經迷茫一片了,他知道是頭疾又犯了,可哪裡似乎與以往不大一樣?
手撫上胸口,忍下唇齒間的血腥,一手緊扣床沿,極力隱忍痛意。
疼痛之際眼前再一次出現那抹明艷,這一次他看的清楚,她是透過他看向了坐在他身側的知微,悶哼一聲,口中的鮮血染濕了衣襟。
*
黃沙漫天的沙漠隨著呼嘯而過的大風瞬息萬變,柔軟的沙石用最溫柔的方式吞噬著一個人的意志,一望無際的沙丘上,一席土色衣袍的男子踉蹌前行。
腰間的水已經飲盡,男子的嘴唇已經皸裂開來,原本白皙的皮膚也在這一個月的趕路中變得黝黑,臉上泥沙交錯,竟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
薛定海知道,倘若今日他不能走出這一片黃沙,他只怕要永遠留在這柔軟的沙海中了。
舔了舔嘴唇,舌頭一如嘴唇一樣乾澀,望著一望無垠的黃沙,他自嘲一笑,他估摸是走不出去了。
一陣風過,早已沒了體力的人仰倒在沙漠中,灼熱刺眼的日光讓薛定海眼眸眯起。
他苗疆沒找到,只怕要先葬身在這裡了,不知知淵日後會不會尋到他的屍首,好在他未告知他為何來這裡,否則那心思敏感的人只怕餘生都要在愧疚中度過了。
光暈越來越小,閉眸之際驀地想起那個掩唇回眸對著他輕笑的女子,薛定海扯了扯嘴唇,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