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 140 章

  此為防盜章, 訂閱比例低於60%需等待一天才可閱讀,感謝理解  哪怕今天自己能把書文都倒背如流, 皇上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小人愚鈍,諸事聽皇上吩咐!」


  陶仲文這頭還懵著呢,後頭徒弟倒是噗通就跪了, 老道人心裡繞了幾個彎子,終於猜出來哪兒不對勁了。


  從前這皇帝大人是拿他們當藥師,只要葯隨叫隨送,就可以衣食無憂,哪怕不見效都能僥倖落個好。


  皇上最近一個月壓根不光顧葯廬,明顯是又起了什麼新鮮心思了!


  虞璁打量著這一溜兒全跪下的道人,心滿意足的抿了口茶,再度開口道:「是花架子還是真丹術,你們心裡都清楚。」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背著手繞著邵元節走了一圈:「不過, 朕也無意為難你們, 日後說不定還會再賜恩寵。」


  帝王抿唇一笑, 慢慢開口道。


  「畢竟……丹藥之用,遠不及人言可畏。」


  沒出多久, 宮裡便傳來了消息。


  這消息是在欽天監當值的小太監那穿出來的, 一開始只是幾個重臣知道, 後來從後宮到前朝, 再到西城的一眾皇親大臣, 全打聽到了。


  這德高望重的邵元節邵道長, 竟然卦出來皇帝是紫微之命,不僅是天命所歸,還註定成就霸業,振興大明。


  然而紫微這種孤星,身邊僅容得下四顆旁星環繞,相映光輝,其他人若是接近過甚,只會被煞氣所傷,早夭而亡。


  這但凡對皇家了解些的人,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四顆旁星便是宮裡的四個皇子,註定要輔佐陛下大展抱負。


  但是邵道長這話一出來,意思是說,往後都不可能再有妃子了?


  在北京城裡所有人都交頭接耳,茶餘飯後閑聊這則寓言的日子裡,新的消息又不知從哪兒放了出來。


  皇帝要祭天了。


  沒過幾日,宮中城門大開,儀仗隊伍如接天祥雲般飄然而至日壇,文武百官皆跟著觀禮行香,連有些百姓都跟著沐浴焚香,一起折騰了三天。


  三天一過,邵元節被封為靈尊真人,還得了個太子太傅的名頭。


  這是皇帝默認了這件事情啊。


  原先還琢磨著往宮裡塞女人的老臣們都懵了,只好開始物色新的女婿。


  成就霸業之類的話先放到一邊不談,紫微孤星的意思,那是皇帝再近女色,只會讓妃子們加速衰老早亡,難怪這陣子後宮傳來些奇怪的風聲。


  往後若是皇上真的突然起意,召誰來侍寢,恐怕那妃子哭都來不及。


  但是往好處想,這一代的皇帝才是真的天命所歸,簡直給一溜忠臣都餵了顆定心丸。


  皇帝坐在乾清殿內,聽完了陸炳一五一十的複述,笑的快嗆著自己。


  封建迷信這一套,有時候還真的好使。


  給這幫道士一兩個虛名無所謂,俸祿注意著點,別太奢侈就行。


  從今往後,但凡自己有啥不太古代人的決定,都能拿天上的星星來擋槍,也算是相當划算了。


  反正怎麼編都是他們的事兒,我安心折騰就好。


  虞璁蘸了蘸墨,自己抬手寫了兩筆,又意識到自己只會寫簡體字,索性叫陸炳過來。


  這些日子裡,他雖然有提筆練字,但記得頗慢。


  每個字都被加了不少彎彎繞繞的筆畫,真要自己通暢的拿繁體字寫封書信,恐怕還得修鍊個大半年。


  陸炳站在他的身側,俯身接過了筆。


  他的身上,沾著淡淡的清水香。


  清冽而沉靜,便如他本人一般。


  虞璁悄悄嗅了下,又側過身來,不偏不倚地蹭到他垂落的袖子。


  「陛下?」陸炳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略有些不習慣這樣過近的距離。


  虞璁瞥了他一眼,擺擺手道:「你替我把六部的高層名字都寫一遍,還有內閣的那幾位。」


  楊一清年紀大了,桂萼張璁結了小圈子抱團,歷史上還有貪污的黑點。


  眼下之急,是要多提拔幾個能幹的人上來,幫他一把,讓經部的成立和各種事宜都能更高效率的運作起來。


  王守仁和楊慎還在路上,起碼還得等一個月,眼下自己信得過的,好像也只有徐階了。


  想到這兒,虞璁托著下巴發起呆來。


  徐階這時候,還是個小年輕啊,鬍子都沒長呢。


  苗子自然是個好苗子,後來也是官升禮部尚書,鬥倒了嚴嵩還調/教好了張居正。


  但他現在還只是個國子監祭酒……要是貿然予他權位,等同於把徐同學當成靶子,讓他被一幫人追著懟。


  陸炳寫完名簿,便屏息凝神的站在一旁,連呼吸聲都靜悄悄的。


  虞璁想來想去,忽然一拍腦袋。


  青詞!


  原主朱厚熜當年強行讓一幫小臣上位,不就是因為他們青詞寫的好么!

  「陸炳,你現在就去,把徐階給我帶過來,」虞璁一拍陸炳,兩眼發光道:「就說朕有事問他,速去速回!」


  沒過一炷香的功夫,一臉茫然的徐階就被帶到殿中,略有些生疏的行了個禮。


  像他們這樣的品級極低的小卒,頂多在朝會上瞥一眼皇帝模糊的影子,哪裡敢想自己會有被皇上私下召見的機會?

  虞璁隨口讓他免禮平身,然後不痛不癢的問了幾個國子監的問題。


  由於他自己不太熟悉這國立大學里是個什麼情況,也只問些伙食如何,俸祿夠不夠這樣的小事兒。


  徐階按著禮制,不敢抬頭面見聖顏,只沉穩的答完了一個個瑣碎的小問題,言語不多不少。


  「朕從前,看過你殿試的文章,記憶頗為深刻。」虞璁握著哥窯茶盞,用指腹摩挲著光滑的質地:「行文流暢自如,政論深刻有見地,頗為不錯。」


  徐階愣了下,頗有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


  皇上——皇上居然還記得自己的文章!

  這每屆考進來的士子,看似都是全國鳳毛麟角的才子,實際上進了國子監之後,想要出人頭地,做三品以上的高官,可能熬幾十年都未必可能。


  文官數眾,但皇上竟記著自己的文章,這是何等的知遇!

  「徐愛卿,」虞璁頓了一下,心想自己又得昏君一次了:「朕近來頗好道論扶乩,想委你為朕作一篇青詞。」


  青詞?


  徐階怔了下,失望的心情在心底無聲的蔓延。


  他原以為,皇上相中了他的才學,是打算讓他為國家效力,恪盡職守。


  原來——竟是讓他作這樣的錦繡文章!

  什麼青詞,不就是寫給天上神仙看的吹噓之作嗎?盡擇些華麗辭彙,再吹捧下太平盛世、天子功德,回頭一把火燒掉,便當做與上天相談了。


  想到這裡,他只覺得自己內心的雄心壯志被潑了盆冷水,全都澆滅了。


  「可聽清楚了?」虞璁怕他沒理解,又開口道:「明日午時之前,遞到乾清宮前的孫公公那便可。」


  徐階忍下心裡的不甘,低低應了一聲:「臣,遵旨。」


  ……怎麼感覺你怪不樂意的?

  虞璁撓了撓下巴,隱約看出來這徐大才子似乎並不興奮啊。


  這要是嚴嵩被私下邀進乾清宮裡,恐怕當天下午就能把青詞遞過來。


  徐階興趣缺缺的又回答了他幾個問題,便請辭告退了。


  皇帝大人要了碟桃子切塊,邊吃邊納悶哪兒不對勁。


  不過說到這姓徐的,他突然又想起一個人來。


  虞璁啃著桃子,心想自己這穿個越,玩的跟卡牌收集遊戲一樣。


  「阿彷,你聽說過徐渭、徐文長這麼一個人沒有?」


  整個大明朝,真正令後世銘記的大才子,只有三人。


  撰寫《永樂大典》的解縉,被放逐流亡的楊慎,和這既能畫作詩文,又能行軍奇謀的徐文長。


  三個人里,他嘉靖朝獨佔兩人。


  正可謂是天命所歸。


  此話一出,虞璁倒是愣住了。


  他——二十一世紀新時代青年·公交車二十年坐齡老乘客·嘉靖朝創新達人,居然被質疑了!

  「此話怎講?」


  徐階聽皇上的口氣,好像並沒有發火的意思,便又再度深呼吸,沉穩開口道:「陛下,下臣聽六部風傳,此車是為了方便百姓往來從商的,對嗎?」


  「不錯,」虞璁點頭道:「每輛車可容納三十名百姓,兩名車夫,還有兩名侍衛看守秩序。」


  「但是陛下,如果您屬意在南郊設立市場,此車定不能如此設計。」徐階頓了一下,只覺得自己心跳的飛快:「此車運人不運貨,人去南郊,貨又該如何是好?」


  這話一出,虞璁的昏沉睡意被掃蕩一空。


  對啊,我怎麼忘了這一節呢。


  現在一共有八輛車,當然可以分幾輛專供市內交通。


  但是那些賣白菜瓷器的小販,定然不可能同貨物一起擠在一個座位上。


  「還有,陛下以為,此車女眷是否可以同乘?」徐階再度開口道:「雖說禮儀之中,男女大防,但是陛下亦談實業興邦,宮車之設在於利民,女眷亦是百姓。」


  皇帝沉默了幾秒鐘。


  他突然有種衝動,跟這青年說來來來皇帝給你當,小爺我釣魚去了,告辭。


  當然也只敢想想,畢竟徐階不姓朱。


  「是個問題啊。」虞璁想了一會,發現徐階還站在那。


  他不習慣龍椅這樣高高在上的座位,索性又在下堂找了個位置,示意徐階也坐。


  徐階愣了下,推辭道:「臣不敢。」


  「黃公公,取個果盤過來,切點秋梨。」虞璁懶得同他廢話,直接拍了拍桌子,示意他趕緊坐下來。


  「陛……陛下。」方才還梗著脖子超硬氣的徐階,一看皇上突然下場,人都開始慌了。


  「你覺得,這事應該怎麼整?」虞璁盤算著總不能把公交車拔掉幾個凳子,供他們放貨物吧。


  這路上肯定坎坷顛簸,著實不方便。


  「臣以為,這是一個契機。」徐階接過黃錦端來的熱茶,相當拘謹的道了一聲謝謝,再度開口道:「京中百姓里,有力無工者眾,不如御賜車馬,專供他們搬貨往來。」


  虞璁啃了半塊梨子,略有些遲緩的聽懂了他的意思。


  運人是一回事,運貨是一回事。


  運人是政府福利,也就掙個馬草錢。


  但是運貨的話,就可以發展成大型的勞工市場。


  只要出租馬駒和車輿,自然有大量想謀生的壯年男子來幫忙搬卸貨物。


  東西可以一車車的運過去,集中存放在單獨租下的倉庫中,商販每天晨起昏歸,不用再帶任何的東西。


  「這麼說,南郊的場子,還應該設一溜倉庫。」虞璁反應了過來,皺眉道:「朕倒是把這樁事給忘了。」


  「陛下若覺得此事可以,還應當在馬身上集中烙印宮標,防止賊人想些不勞而獲的騙法。」


  被烙印的宮馬都只得在規定路線出入,如果在其他地方發現有此烙印的宮馬,統一按盜竊罪處理。


  「你現在就去找趙大人,讓他把圖紙再改一下,同時考慮京中何處設個勞工市場。」虞璁心想得虧徐階提了一句,不然等投放運營以後再發現問題,不知道該有多麻煩。


  「可是陛下……」徐階為難道:「趙尚書未必信臣。」


  對哦,你現在還只是個祭酒。


  所謂的祭酒,大概就是國立大學校長的職位。


  雖然對於平頭老百姓而言,能登上這種位置已經算是祖墳冒火炮,算是天大的福氣了。


  名位高油水多,還有一堆人巴結。


  但是虞璁心裡清楚,這個從四品的位置,完全不能讓徐階接觸到權力。


  他需要更靠近中心的位置才可以。


  「回頭朕把你調進工部,不過今兒估計來不及了,」虞璁原本想擬個草旨給他,但自己還是不會寫繁筆字啊……


  「這樣,徐祭酒,你先把右手伸過來。」


  徐階愣了下,茫然的挽起袖子,露出白白凈凈的手臂。


  虞璁掏出玉印,在印泥上摁了下,扭頭握住徐階的手腕,在他手背上蓋了個章。


  徐階:「……」


  「行了,就拿這章去見趙大人吧。」虞璁瞥了眼印章的清晰程度,滿意道:「趁早講完,還能再睡一兩個時辰。」


  徐階打量了眼手背上殷紅的章紋,神情複雜的嗯了一聲。


  皇上到底是皇上啊。


  這頭趙璜已鼾聲如雷了,小廝提了一百八十分的小心,還是將老爺從推醒。


  「什——什麼?」趙璜被自己的鼾聲嗆的猛咳了兩聲,恍惚中不耐煩道:「才睡多久,到上朝的時辰啦?」


  「老爺,」小廝壓低聲音道:「皇上派人過來了,要找您談事情。」


  「什麼?皇上?」趙璜愣了下,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更衣啊!」


  徐階被迎進了正廳,衣袍上還沾著霜露的寒氣。


  如今已是十二月中旬,夜裡寒意像是能穿透衣袍般,刺得人骨頭髮涼。


  「你是?」趙璜大步流星的走進了會客廳,一見是個陌生的年輕面孔,訝然道:「皇上派你來的?」


  徐階被凍的有些僵硬,仍起身行禮,亮了手背上的印文,又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趙璜聽他三言兩語交代完,登時明白為何事情如此緊迫。


  如今馬車和市場都已經雛形已定,如果要按照新的思路調整改造,定然要越早越好。


  回頭等漆畫完成再改格局,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倉庫?」趙璜打量了眼這個臉都被凍紅的年輕人,吩咐奴才給他端碗熱茶,把爐子里的銀炭多加一些。


  他猶豫了下,開口道:「你在六部哪裡任職?怎麼從前沒有見過?」


  「回大人,」徐階硬著頭皮道:「徐階司職國子監,官至祭酒。」


  趙璜聽到這個名位,怔了下。


  這徐階呆的位置相當不錯,怎麼操心起工部的事情來了。


  徐階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麼,只作揖道:「陛下言實業興邦,臣才有所冒犯,往大人包容。」


  徐階再年輕,也在朝廷里呆了五年,他清楚自己這麼做,是越級而且越部干涉朝廷的事情,但如果不這麼改,宮車和市場無法完成對接,皇上的抱負也無從施展。


  趙璜沉吟片刻,起身去了書房,將草樣捲軸抱了過來。


  「你與我講,皇上還說了什麼?」


  兩人一談,便直接從深夜談到上朝。


  徐階心思機敏,做事考慮每個細節的相互影響,每處都頗為周到。趙璜更注重宏觀大局,但同樣能聽取意見,善於總結不足和需改進之處。


  兩人一見如故,竟越談越啟迪頗深。


  天蒙蒙亮時,黃錦輕聲將皇上喚醒。


  「嗯?上朝么?」


  要不是宮裡被烘的暖呼呼的,自己還真從這錦被裡爬不出來。


  「皇上,今兒下雪了,您行路時千萬小心。」黃錦陪笑道。


  虞璁知道,這宮裡內外,但凡自己有可能走的道路,肯定有人反反覆復除冰除霜,生怕照顧的不周到。


  儘管如此,黃公公也相當謹慎,生怕哪裡照顧不周。


  這當皇帝的感覺……還真不錯啊。


  用早膳的功夫,黃錦又看著皇上的神情,在一旁小心道:「陛下,老奴聽說,這楊大人和王大人,大概是今日抵達京城。」


  虞璁正咬了口油餅,待咽下以後才欣喜道:「叫他們都不必多禮,人來了直接去乾清宮的暖閣里等著。朕下朝以後去見他們。」


  楊慎、王守仁,還有那個不知道如今在哪兒的徐渭,是世中稀缺的通才。


  虞璁是讀過研究生的人,對這種天才實在是再了解不過。


  這世上有文藝青年,能靠老天爺給的文藻揮墨吟詩,但真要他學高數化學,人家估計只有哭的份。


  而像他們這樣的聰明人,腦子裡所有的概念都是通的。


  說不清是天賦異稟還是智商高,他們不僅能通曉詩書,在藝術上大有成就,扭頭去研究軍事策論,同樣也能成為領兵打仗的一把好手。


  在歷史中,楊慎和王守仁都曾打過以一敵百的勝仗,還都留下過流芳百世的文章詩詞——真所謂鬼馬才華。


  這樣的人才,如果拜託他們幫忙助力工農業的發展,恐怕也會有無窮的驚喜。


  虞璁想到這,連喝粥時臉上都帶著笑。


  他拿手帕凈了凈嘴角,扭頭問道:「對了,如今這二位,都多大年紀了?」


  黃錦對這般從前不甚得寵的官不太熟悉,一時語塞:「老臣……不知道。」


  一旁的陸炳候在旁邊,突然開口道:「我依稀記得,這王大人如今五十來歲,楊大人估計得四十了。」


  黃公公愣了下,對陸炳自稱『我』的這個行為頗有些詫異。


  他依稀記得,從前剛入宮時,陸炳與還是少年的皇上,如同親兄弟般,後來不知怎的就漸漸生疏了。


  如今……竟又如此熱絡起來?

  「那王大人年紀有點大了啊。」虞璁沒意識到公公奇異的眼神,抬手道:「待那兩位抵達之後,先派太醫過去診脈,往後每月都得給他們請平安脈,調養身子的方子都往好里開,清楚沒?」


  黃公公回過神來,忙不迭的應了一聲。


  虞璁拾起剝好的鴿子蛋,開始慢條斯理的想些新心思。


  這張璁楊慎夏言,一個個都是中年往老年走的路上。


  如今國家連大業都談不上,得等經濟發展好之後,才能往軍工強國的方向走。


  你們這些老頭,得為朕多活個幾十年啊。


  「陸炳,你知道五禽戲么?」


  陸炳愣了下,垂眸道:「臣不知。」


  皇上咽下最後一顆鴿子蛋,不緊不慢道:「不會就去學,下午之前得學會。」


  是時候開啟全□□動/健身的潮流了。


  但是五禽戲是個什麼戲?


  乾清殿中靜悄悄的,所有宮人都不敢交頭接耳,只有陸大人踱步的聲音。


  他思來想去,回了趟錦衣衛的衙門裡。


  如今的陸總旗依舊是個低品級的小官,可大伙兒現在都心知肚明,這陸大人是新得了皇上的寵眷,成日里都與聖上形影不離,地位未必比三品大官低。


  以至於陸炳一回來的時候,大小官吏都一窩蜂的上前攀談敘舊,生怕伺候的不夠周到。


  陸炳自然清楚這些人心裡都在想什麼,僅隨意應付了下,便謹慎問道:「諸位可知,這五禽戲是個什麼東西?」


  人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拍了拍桌子,爽朗道:「咱都是沒讀過書的粗人,陸大人要不去問問國子監里的人?」


  陸炳想了一刻,點了點頭,徑自就出了衙門。


  「這陸大人是真得寵啊,回衙門了想走就走,壓根不擔心得罪那幾個頭頭。」一個小吏感慨道:「腰桿挺直了就是不一樣。」


  「你懂什麼,頭兒剛才還給陸大人倒水來著。」一旁的大叔一巴掌拍到他腦袋上:「往後陸大人指定混的比誰都好——你可等著瞧吧。」


  今兒早朝上的頗快,主要還是歸功於皇上宅心仁厚的性子。


  他左右手都有銀爐暖炭,渾身燥熱的慌。


  龍椅一架,左右儀仗都來的整整齊齊,全陪著皇上在高殿中看雪聽奏議。


  可大殿外的幾百個臣子,全都被晾在寒風呼嘯的廣場上,小雪還慢悠悠的飄揚,時不時的落進哪個倒霉蛋的脖子里。


  這種會議效率也太低了些。


  如果再寒冷些,大臣們估計能一批批的凍出毛病來——回頭還剩誰替自己幹活出力?

  虞璁有意快點結束朝議,便跟黃錦低聲交代了兩句,黃錦是個何等精明的人,回頭就催鴻臚寺唱班的小吏加快速度。


  好在今天確實奏事的人少,一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就能完活兒收工。


  在這一刻,虞璁突然格外懷念從前寫字樓里寬敞又暖和的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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