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此為防盜章, 訂閱比例低於60%需等待一天才可閱讀, 感謝理解  他輕描淡寫的,彷彿只是又送了他一串葡萄。


  可是陸炳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自己甚至擁有了,可以調查最中樞官員的權力, 甚至可以先斬後奏。


  ——皇上竟篤信他至此!

  「張璁的事情, 你要從他雇養的下人那裡查, 」虞璁叮囑道:「馬夫、婢女,總有法子能盤出線索——此事盡量暗中勘察,不要驚動他。」


  陸炳握緊了手中仍帶著暖意的玉扳指, 注視著他道:「遵命。」


  陸炳一走, 宮裡便放出了消息, 說皇上不慎染了風寒,近日又大雪狂風不止,暫時休停早朝三日, 無大事不得面聖。


  楊慎和王守仁被召進乾清殿的時候,還沒進門便聞到了一股濃烈的中藥味。


  年輕的君王裹著狐裘,面色略有些蒼白。


  他緩緩起身,想要迎接他們, 王守仁忙上前一步, 行禮道:「陛下務必珍重身體!」


  楊慎站在王守仁的身後,神情頗為複雜。


  「王大人, 聽太醫說你害了肺病, 如今好些了嗎?」虞璁示意他們入座, 笑的略有些虛弱:「多虧了你平亂南寧,南方也終於安定了下來。」


  「回陛下,老臣原本肺病頗重,但三月前陛下傳旨令臣赴京,還派了太醫前來救治,」王守仁雖然面孔還有些泛黃,但說話流暢清晰,也不見咳嗽:「如今已好了大半了。」


  「那就好,此次回京不急著接手公務,先把身子養好。」虞璁看著這個五十多歲便已蒼老枯槁的大臣,心頭多了幾分慶幸。


  在歷史中,王守仁大概會因平定戰亂時的操勞,以及肺病的日益加深,在今年冬天病逝。


  這個時代沒有快捷通信,自己剛穿過來的時候左右一琢磨,提前幾個月派了名醫神葯過去,還吩咐換人上陣,讓王老爺子多休息一陣子,竟然就這麼給救回來了。


  「你的家眷我也已經託人接過來了,估摸著不到半個月也會抵達京城,」虞璁看了眼楊慎的神情,淡淡開口道:「京中已為您和楊大人各置辦了一套宅院,婢子之類的也都備好了。」


  王守仁雖然看透世事,才略過人,此刻面對隆恩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再度行禮,感激皇上垂憐。


  相比於王老爺子的寬厚平實,虞璁哪怕沒有跟楊慎對話,也能感覺得到他身上隱隱的抗拒。


  如果不是天子詔令,他絕對不會回京。


  自己現在給他好臉色看,努力安撫,多半也哄不好他。


  「今日各位都車馬勞頓,還請先回去多休息一陣子。」虞璁只瞥了他一眼,便再度看向王守仁:「往後我會派貼身近衛送來相關文件,之後經部的事情,估計還要多麻煩王大人了。」


  「陛下不必客氣。」老爺子沉穩點頭道:「陽明自然鼎力相助。」


  楊慎原以為自己會得到同樣待遇的安撫,沒想到皇上不輕不重的和那老爺子客套了幾句,便喚黃公公來送客。


  他略有些驚異的看了眼那個稚氣已脫的帝王,忍住心中的不滿與憤懣,行禮告辭。


  四年不見,陛下已從少年蛻變出竹鶴之姿,連心思都難揣摩了幾分。


  楊慎行路匆匆,眼神里多了幾分晦暗。


  虞璁孤零零的坐在偌大的乾清殿里,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


  陸炳接了自己的詔令,估計得在外忙個五六天不止。


  整個乾清宮裡又只剩下自己一人,連個對坐著嗑瓜子閑聊的人都沒有。


  他望著門外依稀的飛雪,再度開始思忖下一步的對策。


  這楊慎,可比徐階難搞的多。


  徐階雖然目前還是愣頭青的階段,但他天生就適合玩政治,只是還沒開竅而已。


  但是楊慎不一樣。


  這已經年近四十的男人,在四年前是被廷杖著趕出宮外的。


  他的父親,是三朝首輔楊廷和,在風雨中力挽狂瀾,救大明朝於危難之中。


  是楊廷和讓自己得了個空降的皇位,也是自己將楊家父子統統轟出了京門。


  ——雖然這麼做頗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但就算七年前自己就穿越過來,也未必能有原主那樣的手腕。


  他做不到原主那般的狠決。


  虞璁本身是個土生土長的現代人,他經歷過職場的廝殺和鬥爭,但那都只是逢迎圓滑,不至於拿命懟人。


  可是朱厚熜不一樣。


  他十五歲赴京稱帝,不僅要降服一溜自命清高的文臣,還要在已成大勢的環境里拔除異己,奪得應有的地位和威勢。


  如果他當時不對楊廷和下手,自己就只能做個傀儡皇帝,任由內閣拿捏。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搓了搓手,喚黃錦把自己的披風拿來。


  「皇上想去哪兒?」黃公公小心的問道:「外面下著雪,路也濕滑,老奴為陛下備玉輦吧?」


  「不必。」虞璁任由宮人為自己披好外袍披風,緩緩道:「朕就想自己走一走。」


  整個紫禁城被銀裝素裹,道路上如同蛋糕上被抹了層蓬鬆的奶油,讓人忍不住想踩一腳。


  皇上兩手都縮在狗皮揣子里,慢悠悠又毫無目的的隨意走著。


  從情理上看,原主這麼做確實很混蛋。


  三朝老臣說趕就趕,稀世才俊被廷杖三次,估計要不是陸炳吩咐人手下留情,絕不可能死裡逃生。


  虞璁一開始喚人把楊慎請回來的時候,都想跟這位才俊鞠個躬好好道歉,拜託他大人不記小人過,往後多多包涵。


  可這皇帝一當就是三個月,遲鈍如他都漸漸開悟了過來。


  四年前的那場大禍,終究是楊慎錯了。


  真正要認錯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從前朱元璋老爺子還沒過世的時候,大明朝每年只有三天假期,春節一天,冬至一天,他老人家過生日一天。


  後來假期漸漸放寬,每個月可以放假三天,冬天十二月開始時還有一個月的寒假。


  虞璁十一月時知道了這個消息,但心裡記掛著朝廷上下的一堆事情,直接吩咐把假期改到元月。


  等過年的時候都休息二十天,完事兒了再各自忙活。


  要撂挑子也都給朕熬到十二月結束再歇活兒。


  臘月二十三,過小年。


  群臣沒有敢怠惰的,該上班上班,工部的一眾更是忙得汗流浹背,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就在這天,皇上那又傳來了消息。


  為了安撫群臣,今天中午各部門賜宮宴,直接把做好的飯菜大盤小盤端到衙門裡,都免了他們收拾一通進宮面聖的麻煩事兒。


  朝廷上下都領了皇帝親賜的金葉子銀葉子,一來當做辛苦勞動的打賞,二來也算給他們都討個好彩頭。


  ——皇上御賜的東西,怎麼說也能沾點貴氣吧?


  與此同時,三道指令也落了下來。


  第一,這國子監祭酒徐階,晉為工部正三品左侍郎。


  第二,賜王守仁太子太傅之殊榮,並封其為經部尚書。


  第三,晉陸炳為從三品輕車都尉。


  這三道厚封,猶如一聲驚雷,震住了整個京城。


  首先國家有一半的土地,在這幫蛀蟲般的遠方親戚手裡。


  其次還有六百多萬流民,不務正業到處討飯搞事情,可能隨時都落草為寇,來一出水滸傳給他看。


  ……這當皇帝還真是不好當啊。


  假如把這場穿越看成一場RPG,別人的第一個任務,大概是跟未來戀人來個偶遇,或者跟著新手引導簡單熟悉下環境。


  到了他手裡,怎麼就成了『種田吧少年!』?

  虞璁下意識地推了推鼻樑,又意識到自己沒有眼鏡了,只乾咳一聲道:「張大人,目前這件事情,大概有多少人在管呢?」


  「回稟陛下,如今還有四百萬頃有餘的良田被侵佔。」張璁重重嘆了口氣,又強打起精神道:「目前由臣、夏言、樊繼祖等人主持,各省鎮守內臣也在遙相響應,雖多有波折,但每年清算的數量,也著實可喜。」


  虞璁下意識的一拍椅靠,突然明白過來哪兒覺得不對。


  現在這個國家,沒有農業部!

  他意識到老頭兒被自己嚇一跳,擺擺手示意張大人放鬆些,借著抿茶的動作,又開始琢磨事情。


  三省六部雖然從唐代發展到了明代,但六部只能承載一個國家基本的發展需求,不足以完整的把某個項目給撐起來。


  現在農田方面的事情,看起來好像就是算賬分地這麼簡單,但在古代來說,行政強度不亞於現代的人口普查,又或者是土地改革什麼的。


  「此事由禮部和工部的幾位大臣擔責,實在不妥。」他深吸一口氣,看著張大人道:「朕以為,當召集這幾位主事的大臣,商談七部之事。」


  「七部?」張璁愣了下,皺眉道:「陛下,如今只有六部十二司,何來七部?」


  很多細碎的思緒在腦中彙集,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是的,戶禮工刑兵吏,唯獨缺了一個經。


  古代人商業意識淺薄,也沒有大型項目投資的概念,但凡要修長城挖河道,就瘋狂搜刮民生血脂,造成一幫老百姓哭著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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