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秘密
沒了戰甲, 宋悅只覺得身上涼颼颼的,在司空彥異樣的目光下, 慢慢往角落裡縮去:「大司徒,這樣不妥吧……要不還是叫個宮女來, 你知道的, 朕不喜歡大男人伺候在身邊,這是心理上的癖好……」
「我的隨從都是男人, 現在還在回宮的路上,沒有宮女供皇上使喚。微臣既然拿了皇上的俸祿, 那自然要為皇上辦事。」司空彥的話語幾乎無懈可擊, 伸出白皙修長的指頭,揪起她的衣領,猛地撕下。
宋悅:「……」
一陣長久的靜默之後。
司空彥動作依然僵在原地,盯著她胸口纏的白布。傷口正好在白布下面一寸, 按理說, 他沒有拿掉的理由。
宋悅往胸前瞥了一眼,原本懸著的心忽然落回了肚子里,眉毛一挑。
不知道怎麼的,她有點心情複雜。
雖然說這樣能逃過一劫,但和她原本身材毫不匹配的這小身板……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看什麼看, 沒看過32a大胸肌?」她故作男人般的拿起一隻腳,放在了座位上, 大大咧咧任他打量, 故意笑道, 「愛卿,對你看到的,可還滿意?」
姬無朝本來就年紀小,沒胸,被白布輕輕一包,就算穿著一身薄薄的中衣,也不會露陷。她甚至敢打包票,別看司空彥這麼緊迫逼人,實際上根本不敢再揭最後一層,就算她故意拉開,他估計也會捂著眼睛衝出轎子。
【……宿主你不做攻略任務真是浪費人才。】
宋悅:談戀愛?這輩子都不可能談戀愛的,死了這條心吧,打架互毆劃線爭地盤還差不多。
【整天就知道打架報復社會,你上輩子肯定是折了翅膀的天使吧?還是被丟去做奧爾良烤翅的那種。】
宋悅:……
司空彥臉上迅速一紅,看著小皇帝披散著頭髮,抬頭定定望著自己的模樣,頓時有些迷惑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是姬無朝常年在宮中,養尊處優,膚色偏向於女子,白皙細嫩,讓他總是下意識以為他是個女人,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可若說不是女子,喉結之間隱約的觸感,又是怎麼回事?
他的心跳似乎在加快,或許是皇上如此孱弱的受傷模樣太像女子,讓人不由自主的憐惜。他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經宋悅笑著提醒,才恍然記起手裡拿著的傷葯。
為姬無朝上藥的過程,司空彥意識到了自己過快的心跳。等上完一輪后,肉眼可見的,他的額頭沁出了些細小的汗珠。
宋悅慢條斯理的穿上了中衣,倚靠在車壁上,斜睨著他,心裡偷笑。
他不會還在懷疑人生吧?
司空彥避免直視她,半闔的眼眸中,神色變幻莫測。上完葯后,他依然不能平復心緒,視線時不時狐疑的掃過她的脖頸,最後還是放下銅盤,去拿了一塊濕巾,給她擦去手上和臉上的血痕。
他只是好奇而已……卻不知什麼時候,這一份好奇,忽然變了質,牽引了他的心,讓他的手不再穩定,微微顫抖著。
不管皇上是男是女……他似乎對皇上起了別樣心思?不知為何,他依然有些懷疑,總是忍不住想驗證心中的猜想。
「洪家軍應該會駐紮在附近,這些天要提高警惕,別讓他們打進城。至於糧草,暫時不用擔心。」宋悅一面說話轉移著司空彥的注意力,一面順勢去拿他手裡的毛巾,將戒指悄悄放在手心握著,自顧自的擦拭著臉上的血跡,「既然是洪家大小姐領軍,場面多半就不是一個洪全寶能控制的了,就算我們抓著洪家人去城頭,他們也多半不會受威脅。」
「你是說,洪家其實已經裂成了兩派?」司空彥驚嘆於姬無朝的敏銳,他也隱隱有此猜測,沒想到姬無朝也不差。
洪家真正令人忌憚之處在於他們暗中養的兵馬,而在此前他們並不知道洪家養兵的多少——原來是洪全寶令他們的大小姐親自操練,而二公子則在燕都享樂,這樣的確不會引人注目。但洪全寶想不到的是,洪大小姐洪媛手握精兵之後,根本不顧老爺子的死活,想一舉打下燕都。
人么,有了權力之後,都是會變的。
「洪家軍駐紮在南門外,這就是最好的證據。」不是猜測,是肯定。她轉過腦袋,「大司徒,朕想這些天趕工打造些弓箭禦敵,銀子有些周轉不過來,能不能先在你這兒挪些,今後連本帶利還你?」
司空彥掌管財政,知道她手頭有些緊。現在面臨戰事,各項支出都是燒銀子,更別說因為圍城而即將上漲的物價,這些都算在了他的考量里。
他不介意皇上從他這兒拿銀子,只是商人的本性使然,讓他也想從皇上這裡得到些什麼。
「微臣怎麼敢和皇上談利息。只要皇上答應微臣一個條件,臣便答應借出銀子。」他頓了一下,緩緩開口,一雙溫和如水的眸子靜靜看向她。
早就聽說,從前國庫空虛的時候,姬無朝就喜歡巴著人莫清秋的大腿借。從前聽見人提起,他心裡還有些嫌棄,但真正到了今天,他卻更希望姬無朝會像他們說的那樣,弱聲弱氣挽著他的手臂央求他……
待他回過神來,被自己突然興起的想法嚇出了一身冷汗。
「無論什麼條件,愛卿儘管提。」宋悅只注意到他前一句話,眼睛放光。
連利息都不要了,世上還有這麼划算的買賣?
「臣……只想知道一件事。」司空彥突然在她沒能預料的情況下出了手,一招直取她的喉嚨,「聽說中原有個名叫魯十三的巧匠,能做一把變聲鎖,貼上假皮之後,便能偽裝成喉結,變幻人的聲音——皇上是不是也有一把?」
「……是。」
當他如願以償的捏上了她脖頸上帶著體溫的鐵塊時,宋悅回答得乾脆利落。
他的手按在她的喉嚨上,她的手則是按在他的手上,不讓他摘下那塊變聲鎖。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一瞬,直到司空彥把手縮了回去。
「畢竟朕也十幾歲了,也是變聲期的時候,聲音嘶啞得難聽,所以就戴上了。」宋悅強行維持著臉上的平靜,不讓自己在他強烈的目光注視下顯現出任何破綻,裝作不甚在意地撇開眼去,「今天也是事發突然,為了鼓舞士氣,朕必須用這樣中氣十足的嗓音……」
穩住!她還能掙扎一下!
男人么,沒有喉結也是正常的。再說她完全可以借口青春發育期,喉結還沒長成,以此糊弄過去——當然,前提是偽音器沒壞。
司空彥的目光卻愈發狐疑,但以他長年累月的教養,為了上藥,這樣做便已是極限,更無禮之事,他做不來。被她緊握的那隻手有些微微的發燙,心下,已經猜到了什麼。
或許……
皇上當真不是男子。
雖然他依舊不敢肯定,但他已經沒了試探下去的勇氣。如若站在燕帝這個位置,承受著這一切的,是個女子……他不知道這會對他的觀念產生多大的衝擊。
真正到了這一刻,反倒不敢去想。在他看他如同一身氣力用盡般栽倒下去的那一刻,當他明白這位君王暗中付出的鮮血的那一刻,他竟不希望他是個女子。
每個人自生下來,就想被捧在掌心裡長大,但姬無朝的隱忍與堅毅,顯然是歷經千般坎坷挫折才鑄就的。平日里她坐在龍椅上,有時候會很不正經的歪著坐,叼著桂花糕,一點皇帝的樣子都沒有。但在接待重要人物時,她從來都是壓抑著自己的性子,有禮而周道的。
分明才十幾歲,卻懂事得令人心疼。
他的心微微抽痛,搭在她脖頸上的手,緩緩放下,又替她攏好了中衣,將身上那件織金綺脫下,披在了她的肩上,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皇上……莫要著了涼。」
【司空彥忠誠度80%。】
突然暴漲的忠誠度讓宋悅滿頭飄著問號,她有點懵了,剛才司空彥盯著她好一會兒,盯得她後背發毛,結果最後他非但沒把她變聲鎖扯掉,還漲了好感度?
她就這麼簡單的矇混過去了?不可思議!
【叮咚,友情提示,當忠誠度達到滿值的時候,這位忠臣所在的層級所有道具將打折出售。】
宋悅:驚喜……也就是說,如果司空彥對我忠誠度條滿了,我就能便宜買下小電話?!
【是的。再友情提示一下,當忠誠度小於層級解鎖標準時,這位忠臣所在的層級所有道具將不能再購買。】
宋悅:……蛤?
意思就是……忠誠度也是會掉的?那她剛才拉著人家借錢的行為……是不是在作死?會人財兩空嗎?!
她臉色透明了幾分,連忙裹緊了他給的衣服,低頭小聲碎碎念道:「那……大司徒所說的……還作數么?」
現在他已經打消了懷疑,也達到了目的,那她的銀子……有沒有著落?
司空彥看著她垂眸斂目的模樣,在他面前,竟是少有的乖巧。卷翹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遮住眸中閃動的精光,分明在打著小心思,看著卻無比老實。
就為了銀子的事,她甚至不惜以此為代價?
其實……只要她開口。
不僅不要利息,本金他也不會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