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展露鋒芒
宋悅腳步頓了一下, 微微側過頭,斜睨了司空彥一眼, 不再像往常一樣,語氣嚴肅而沉重:「此事……你在宮中守著就好, 注意一切風吹草動, 莫讓人有機可乘。」
他一介商人, 而非軍隊, 就算要幫忙,也有心無力。雖然他的忠誠值沒滿,但只要她手裡有藥水, 他就一定站在她這邊,她出去的時候,把皇宮交給他, 是安全的。
司空彥似乎也感受到了宋悅的慎重,眸中流轉著晦暗莫測的光:「燕都出了什麼事?」
放在御花園中,姬無朝還在藤葉纏繞的鞦韆上小憩, 他在一旁翻閱賬簿,一切都顯得寧靜而平和。無外人打攪。可就是在一瞬間, 他猛地驚醒,神色就變了。
是夢見了什麼不詳的預兆嗎?
「……答應我。」宋悅猛地轉身,抓住了他的手。司空彥下意識想抽身離開, 卻在被她握住的時候, 輕輕一顫, 終究沒有躲開。
那樣一雙柔軟的手, 就像是……
他的視線落在了宋悅的領口,不曾回答。
宋悅不再自稱為朕,神情帶著懇切,緊緊握著他的手,從未如此認真的沉聲道:「如果……一夜之後,還未見到我的人影,燕宮……託付於你。」
「皇上怎能說這樣的話!」司空彥心中一震,面上變得雪白一片,剛想反握住她的手腕,她卻先見之明的放開了手,後退一步,深深望了他一眼,遂即旋身離開,一點也不猶豫。
隨行的宮女太監們,只能在曲折的長廊上小步跑著,才能跟上她快走的步伐,沒人知道一臉陰沉的皇上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麼,也沒人知道他要去哪裡。
有眼線匆匆跑開,去御書房向玄司北彙報這一異常,但是宋悅已經無暇顧及了。
她低頭迅速走在宮道上,甚至動用了幾分內力,直到帶人衝進了仰天宮的大門,不顧兩旁侍衛的阻攔,直接進了大殿。
一個白眉白須的老者正揣著拂塵,穿著一襲黑白八卦袍,安靜閉目坐在蒲團上打坐。聽見外面的雜亂腳步聲,猛地睜開雙目,神情不善。當訓練有素的太監魚貫而入,分列兩旁,一道明黃色身影從他們之中冷冷走出。
「姬無朝?你來這裡做什麼?」老者分明不待見這個皇上,張口便是直言其名。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宋悅見怪不怪。
姬無朝很放任這個老者為所欲為,因為他是江湖上一位德高望重的修道之人鶴天翁,在民間享有極高的聲望,姬無朝因為他的道術而慕名前去拜訪,卻遭到他的言辭拒絕,一怒之下,把他攝進了宮裡,關進了仰天宮,揚言要是他不教他修仙之術,就把他關在這裡一輩子。
可鶴天翁從小飽讀詩書,最見不得不講道理之人,更別說姬無朝作為一國之主,昏庸無道,任性妄為,讓他對燕國失望透頂,於是他乾脆整天關閉宮門,獨自一人賞花釣魚,調養身心,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自得其樂,他連掉腦袋都不怕,姬無朝威脅不了他,卻又不甘心放他出去,於是只有乾耗著。
宋悅環視一圈,目光落在他身後碎了一地的古董花瓶上,又四面八方巡視了一圈,最後自顧自地去取掛在牆壁的一把長劍,完全沒顧及即將跳腳的鶴天翁。
事不宜遲,這把劍才是她的目的。至於這位老者,回來再和他解釋。
就在她即將拿下那柄長劍時,耳後突然傳來極其暴躁的一聲:「姬無朝!」
宋悅猛地撤了一步,下意識避開耳旁的破空聲,與此同時,鶴天翁一掌向她剛才所在的位置劈了下去,在牆上留了一個掌印,恨聲說道:「姬無朝,這把青鋒劍,你不配!」
寶劍應配君子,姬無朝這種人,碰都不配碰它!
宋悅已經全將內力提起,配合系統的功法,讓自己身輕而敏捷,眸子輕輕一眯,微微閃身,手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伸出,猛地拽下了牆壁上那柄青鋒劍:「不好意思……借劍一用。事出突然,回來再解釋。」
因為內力,讓她的衣擺翩躚飛揚,一縷縷髮絲舞動起來。鶴天翁一手抓向她的後腦,卻被她詭異的身形閃了去,連她的一根頭髮絲都沒抓住。
鶴天翁眸中閃過一絲驚異,動作頓了一下。
姬無朝什麼時候學會的武功?
在場分列兩旁的太監也都驚呆了,皇上每次都是好聲好氣來求鶴仙人,但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就算碰了冷釘子,給駁了面子,也不會動怒,從未如此強勢過。
皇上為了一把青鋒劍……第一次不管不顧的和鶴天翁對上,還交了手!以皇上的三腳貓工夫,竟然還能在鶴仙人的手上過幾招,雖然沒出手傷人,只是躲閃,但那身形,已經完全不像以前演武場上那個被莫清秋手下小卒打飛出去的皇上了。
宋悅將青鋒劍拿在了手裡,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過多停留,轉身就走:「多謝借劍,翌日歸還。」
鶴天翁看著她的背影,眼神猶疑不定。
……
得了青鋒劍,披上戰甲,宋悅調動僅有的一小隊御林軍,飛身上馬。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宮門已開。
她故意沒驚動其他人,畢竟皇帝不在宮中,又掉離了大部分守衛,如若有人想做手腳,甚至佔領皇宮,也比以往更容易些。
「只希望莫清秋早點到……」宋悅騎在馬上,喃喃自語著,猛地將青鋒從劍鞘中拔出,視線從那精巧的劍柄一路掃到鋒利的劍尖,恍若冰雪的劍面折射出她眼中的寒光,手腕一抖,劍尖指南,「守住南門。」
銀光爍爍的戰甲,在月色的披灑下顯得冰冷如霜,她策馬揚鞭,迅速帶著兵馬往南門而去,緊張的馬蹄聲驚得一些家戶打開了窗子,探頭探腦,但她已經不在意了。
姬無朝基本是在皇宮活動,很少有人認得她的臉,任他們看也無妨,頂多以為官兵要出城辦事。腦中罪惡值在增加,她也是根據這個數值推測,叛軍應該和南門的城守纏上了。
或許她還是來晚一步,一炷香的時間不止。當快馬轉過一個拐角,終於到了南門的那條街道,宋悅一眼看去,正看見最後一個穿著守兵制服的人被一刀捅了個對心穿。
她呼吸一緊,眼神一利,右手使劍,將金戒指換到了左手,緊緊扣上。
會是一場惡戰了。
「洪家的叛軍?動作可真夠快的。」她嘴角勾起冷諷的一個弧度,讓身後之人停下。
成片的御林軍,動作整齊劃一,凌亂的馬蹄聲一停,陣勢立顯。而對面一眾反軍,前排之人手裡的刀劍已經染成了鮮紅,同樣整齊有序,令人不敢小覷。
洪家的領頭人竟然是一個眼神冷傲的女子,黑色勁裝勾勒出那有致的身材,手中拿著一柄雪白的長劍,看著她,輕輕抬頜。
她是洪府的大小姐,在此之前根本沒見過姬無朝,所以也沒認出來:「御林軍的頭領么?你反應也夠快的,沒想到皇宮中還有人能這麼快意識到不對勁……呵。」
宋悅沒承認也沒否認,上下打量著她,稍稍猜出了些她的身份:「聽說洪家紈絝二公子之上,還有個囂張的大小姐洪媛,是你么?」
洪媛冷笑一聲,沒答話,只冷冷盯著她,對身後人比了個手勢。
此時街道上已經清場,已經是夜晚,百姓也不會無故在外城南門附近走動,只隱隱傳出騷亂的聲音,就足夠讓附近的平民家家閉門。雜亂的馬蹄聲、兵刃交接聲不絕於耳,有人發覺不對,也會遠遠繞路避開以保命。
宋悅披著一身銀白月光,手腕一抖,青鋒劍揮出,直指洪媛。身後的人已經戰成一片,她已授意御林軍,讓他們盡量將叛軍壓出南門外,而她,不負眾望,沖在了最前頭。
「招式不錯,力道不足。」洪媛的評判一針見血,眼神帶著絲絲不善,「我們洪家的兵馬遠遠不止這些,你所看到的,只是先遣隊而已,還是早日投降的好。」
洪媛那雪白的長劍一掃過來,勢不可擋。宋悅眼見那利刃劈來,支起青鋒劍豎著抵擋,卻正好應了洪媛所言,力道不足,虎口一震,青鋒劍隱隱有脫手之意。她瞥見洪媛得意的眼神,忽然加了左手的力量,將金戒指的戒面抵上了青鋒。
她所承受的壓力驟然減輕,在獲得能量值的時候,趁機將青鋒推出,「哐當」一聲,讓洪媛後退了幾步。
御林軍早就習慣了皇上親自上陣走過場,今日親眼見到皇上與對方將領交手,已是不可思議,更別說方才洪媛臉色突變,驅著馬匹向後退了幾步,像是被皇上的劍氣所傷——以皇上的武功,竟然能重傷洪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