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術中出血
我抓著莫天辰的袖子，弱弱的問著，眼睛一直望向搶救室那裏。
“是，不過沒事的，溪兒隻要沒事就行。”
莫天辰猶豫了一下，微作沉吟，還是回答了我。
“溪兒沒事，溪兒沒事就好。但是，溪兒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孩子不見了該怎麽辦啊？”
“沒事的，她會慢慢接受的，你和安智陽陪著她，她會慢慢走出來的，她也會和安智陽再有孩子的。”
莫天辰說了極多的話，與他平日裏不同。
他不停地講話，讓我得以安心許多，但我感覺我的心一直疼著，痛著。
溪兒醒了之後該怎麽麵對這些呢？
“匡!”
搶救室門再次被打開了，但這次幾乎是被裏麵的人給衝出來的。
我，，安智陽，還有莫天辰齊齊像搶救室門口望去。
搶救室門打開後，衝出來了兩個小護士。
這兩個小護士衝出來之後就急匆匆的跑著，麵色焦急。
“護士，怎麽了？”
安智陽又蹭的從地上站起來，抓住其中一個不管不顧的小護士。
“病人大出血了，我們現在去血庫調血。”
小護士一邊掙脫安智陽一邊急忙回到。
安智陽驚得瞬間放開了小護士，小護士沒了禁錮再次馬上跑走，向血庫跑去。
“她說溪兒大出血了!”
我這次卻是怎麽也坐不住了，我上前抓住安智陽的胳膊，不敢相信的望著他。
安智陽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再次抱著頭緩緩的蹲了下去。
“啪!”
安智陽一下沒撐住，直接坐在了地上。臉上痛苦茫然。
“怎麽會!”
我放開安智陽，又衝到了搶救室門口，搶救室已經再次關上了，上方的燈也一直亮著。
顯示還在搶救中，我的溪兒已經在裏麵呆了三個多小時了。
現在已經是午夜了，向來聽說午夜的鬼神最是活潑。
那麽如果現在有路過的鬼神，我可不可以求求你們救救我的溪兒。
我現在隻與溪兒隔著一扇門，卻好像快要隔了生死，我的溪兒到底在裏麵都遇到了什麽。
人們一想到午夜總是會有很多不好的聯想，所以午夜也一般最是安靜，夜生活的都市男女們也大都累了，倦了，想要休息了。
午夜，也代表著另一天的開始。
零點一過，便是新的一天了。
新的一天，人們總還是會充滿希望，充滿幻想，不管昨天，以前發生過多麽糟糕的事情。
新的一天，一定會是充滿希望的。
新，這個字，隻看著便就讓人覺得開心，愉悅。
我的整個身體都在發抖著，一顆心好像被吊到了天空，又好像被一顆很重很重的大石頭給壓著，快要窒息，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的兩條腿也一直瑟瑟發抖著，已經不受我控製了。
我將自己整個身子向搶救室的大門上趴去，拚命想看清楚裏麵正在幹什麽，想看清楚我的溪兒在裏麵遭受著什麽。
但是，什麽都看不見。
我瞪大了眼睛，用盡身體裏麵的力氣，巴不得把身體嵌進去。
但是依舊，什麽都看不見。
“你過來坐好，不會有事的。”
莫天辰擔憂的看著我，想將我扶過來，但我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我雖然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幫不了溪兒，但我現在心裏也什麽都放不下，做不了了。
我好害怕，好害怕。
我一想到溪兒有可能出意外，我就整個人都用抖起來。
不可以的。
溪兒不可以出事情。
隻是一扇門啊。
我好希望現在可以陪在溪兒的身邊，陪她一起遭受這些痛苦，這些折磨，陪她一起在這個鬼門關走一趟。
這種感覺我曾經在伊然和莫天辰做骨髓移植的時候有過。
這種感覺經曆過一次酒已經足夠刻骨銘心了。
整個世界像是處在地獄裏麵，身受水深火熱的折磨。
但是，上次，伊然和莫天辰兩個人安全平安的從手術室裏出來了，所以有驚無險。
我相信，希望溪兒也一定如此，她一定會安全從搶救室裏出來的，孩子沒有了沒有關係，以後一定還會有的，而且，溪兒，你永遠有我這個沈姐姐。
我也生過孩子，所以，我知道，女人生孩子的時候不異於在鬼門關走一遭。
“讓開讓開!”
剛才的那兩個小護士又跑回來了，拿著血袋，滿滿兩大袋血。
她們一邊跑過來一邊向趴在門上的我大喊著。
我心中害怕驚慌一時之間沒有緩過神來，隻是傻傻的看著她們衝過來。
最後，還是莫天辰一把把我拉了過來。
兩個小護士打開門後馬上又關了門，我本想趁機看一眼溪兒，也沒有來得及。
兩個小護士如同一陣風一樣跑進去後，走廊裏再次恢複靜謐。
剩下痛苦等待的我們三個人。
現在已經是淩晨了。
淩晨的月光最亮，天空也因此最亮。
再亮的月亮也顯得很柔和，不像白天裏那炙熱的太陽。
初秋的淩晨已經有些秋日裏的涼爽了，醫院走廊裏的窗戶沒有關嚴實，會時不時的透過幾絲風來。
這種大自然的風是人造的空調比不了的，涼爽，沁人心脾，而且風一路吹過來，帶了許多樹的醇，花的香，草的翠。
這種風對一直悶熱的夏天來說，太過久違了，太過難得了。
這幾絲風微微吹清醒了些我，莫天辰趁剛才小護士跑回來時又將我拉回來了凳子上。
身體有了著落，心也微微有了一點。
搶救室上方亮著表示搶救的紅燈，嚴肅，莊嚴，令人緊張。
我現在根本什麽都不敢想了，不敢想剛才醫院門口溪兒的血跡，不敢想剛才醫生出來問保大保小的情形，不敢想剛才護士邊跑邊說溪兒大出血的情形。
我本能的拒絕去想這些，腦海裏不敢去回憶。
但是一邊又忍不住害怕的去想，我的溪兒在裏麵到底如何是了?
如坐針氈，如臨深淵，如熱鍋螞蟻，便是這般吧。
“智陽，你起來坐著等吧，我相信溪兒會沒事的。”
安智陽還一直呆坐在地上，兩隻胳膊無力的垂下，上身弓著身子，整個人都如同失去了支撐，眼睛已經哭紅了，臉上也分不清是淚是鼻涕了。
這可能是安智陽這一生最狼狽的人了，他這個人向來如同一般的富家子弟一樣，注重形象衣著。
此刻臉上因為哭泣髒兮兮的，頭發也被他剛才揉的雜亂。
身上還是一如他平日裏最愛的裝扮，上身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件有點微微嘻哈的破洞牛仔。
但是衣服雖然精美，質量上乘，卻已經滿是灰塵，還有些溪兒的血跡。
觸目驚心。
安智陽很明顯根本已經顧不及這些了，也不在乎這些了。
他現在好像哭累了，眼睛裏麵不再有淚水了，像兩條幹涸的小溪。
安智陽已經神情呆滯，兩隻眼睛癡癡的望著搶救室的大門。
“智陽?”
看到他這幅樣子，竟像是傷心過度，要傻了一般。
我知道他心裏的痛苦一點也不亞於我，甚至於超過我。
安智陽遠遠比我更離不開溪兒。
我喚了他一聲，一出聲才發覺自己已經聲音幹啞，晦澀。
但安智陽完全沒有反應，依舊是剛才的模樣，姿勢。
我又連喚了幾聲，莫天辰也喚了他幾聲。
但安智陽還是沒有絲毫的反應，好像失去了聽覺。
我和莫天辰不再喚他了，我的嗓子感覺也說不出話來了，而且也喚不回他了。
我和莫天辰無奈的任由他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癡癡望著搶救室的大門。
“一定沒事的。”
莫天辰心疼的將我摟入了懷裏。
我也好累，便也軟軟的倒在了他的懷裏。
我倒在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避風港灣裏。
莫天辰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我，我感受到他的心疼，難過。
我的溪兒。
我緩緩閉上眼睛，一瞬間眼睛泛起酸澀，是那種終於得到休息時的酸澀。
閉上眼睛後，溪兒的種種，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灑脫明媚歡快。
在美國的照拂，相伴。
回國後的永遠在我麵前相護的情誼。
還有那麽多次的夜聊。
都是溪兒。
我想，我可能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溪兒的人。
我知道她的堅強，她的善良，她的正直，她的心裏傷，她的自卑，她的溫柔。
這麽好的溪兒，上天怎麽可能舍得把她給帶走呢?
“溪兒~溪兒~”
安智陽突然出聲一遍遍的喚著溪兒的名字好像這樣便可以把她從那個冰冷可怕的搶救室裏喚出來一樣。
“溪兒~對不起~溪兒~我愛你~溪兒~你一定不能有事~”
安智陽先是輕聲的喚著，後來越喚聲音越重，最後直接差不多斯喊了出來。
眼淚也隨之再次決堤。
這樣一個驕傲慣了，任性慣了，萬事順心慣了的富家子弟，今天完全變了模樣，哭的不成了樣子。
時間過得又快又慢，每一秒鍾像是比一年還要漫長。
我不停地看著時間，但時間卻好像不走了一樣。
可是一不小心，溪兒已經在搶救室裏呆了六個小時了。
還沒有出來。
之前伊然和莫天辰在手術室裏時，我便是這樣一直在外麵水深火熱的等待著，這種等待，堪比古代的酷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不傷形體，卻狠狠折磨人的心神。
若是有個儀器可以看見，我的心現在一定是殘破不堪了。
“匡!”
搶救室的門突然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