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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優先目標(下)

  大英帝國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丘吉爾

  1944年10月22日 緬北西堡

  八莫的戰鬥還在持續進行,孫立人指揮的新一軍以坦克部隊作為先導,沿著外圍清掃日軍的防線。戰況異常激烈,駐守八莫的日軍堅守每一處陣地,利用預先修建好的工事頑強抵抗,誓死不退。


  而孫立人則總結了之前密支那和鬆山等地攻堅戰的經驗,先是將炮火集中在那些日軍的火力點上重點炮擊,將那些火力點和碉堡一個一個的摧毀。然後以坦克為先導,掩護步兵跟隨,打出了一套完全的步坦炮全麵協同推進,一個據點一個據點的拔除,開始將八莫外圍的日軍據點逐步拔除,開始對整個八莫形成包圍狀態。


  麵對這些33噸的謝爾曼坦克,日軍手頭的輕武器完全沒有任何效果,隻能看著這些鋼鐵怪物一邊開火,一邊衝上來,將自己活活碾死。


  不少日軍情急之中自己綁上炸藥企圖去炸毀坦克,但是在謝爾曼坦克機槍的火力下被打得死傷慘重,中國軍隊的坦克部隊卻沒有什麽大的損失。同時,由於炮火猛烈,步兵官兵死傷也很小,隻是進展比較緩慢——現在打回國在即,孫立人寧可放慢進攻速度,也要減少傷亡,好讓更多的官兵能夠活著回國。


  不過,和他們比起來,西堡這邊的新六軍50師簡直不能太輕鬆。


  那些剛剛補充上來的日軍新兵,不少連射擊訓練都隻是匆匆做過,在嘈雜的戰場環境下,那些子彈很少能夠命中目標。隨著大批日軍潰逃,整個日軍防線變得如同漏鬥一般,全部被中國軍隊輕鬆突破。


  而看到大勢已去,剩下的日軍也不再堅持抵抗,一起加入了逃跑大軍中。


  麵對這種一邊倒的態勢,新六軍官兵們都有些驚訝,因此也不敢放開手追擊,生怕遇到埋伏,隻是有條不紊的控製整個西堡地區,開始打掃戰場。


  倉皇逃出城外的日軍慌不擇路,全部擁在了南下的大路上,在中國軍隊延伸的炮火下逃竄,不少人還心有餘悸的回頭看看,生怕中國軍隊追上來。


  突然,從道路兩側傳來了猛烈的槍聲,交叉飛舞的子彈瞬間交織在路麵上,編織成一道嚴密的火網,將猝不及防的日軍統統打倒。這條逃亡之路也瞬間變成了一條血路。


  蕭天河和他的9支隊並沒有參加攻城戰,而是一開始就埋伏在了日軍撤退的必經之路兩側,現在看見這麽一大堆日軍殘兵蜂擁而來,自然不能放過,頓時火力全開。


  遭受偷襲的日軍頓時人仰馬翻,驚慌失措。他們並不像那些訓練有素的日軍那樣能夠迅速尋找掩體來組織反擊,甚至連釋放煙幕彈都忘記了,而是扔掉武器和所有能夠扔掉的東西,不顧一切的向後方跑去,留下一地的屍體和傷員。


  蕭天河等人從隱蔽處衝了出來,按照習慣,他們會給那些在地上掙紮的日軍傷兵每人補一槍,然後立即開始追擊。然而,看著那些14,5歲的孩子和不少4,50歲的中年人在地上哀嚎的樣子,這些中國軍人們都有些於心不忍。


  “通知軍座,這裏需要醫療救援!派一個醫療隊過來。”


  蕭天河一腳將一隻步槍踢開,避免一旁那個15歲左右的日本兵去拿槍,然後命令丁武的隊伍留下,其他人跟著自己繼續追擊。


  日軍已經成了驚弓之鳥,逃跑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快,有的眼見跑不了,幹脆跪在地上,高舉雙手表示投降。蕭天河的部下也一改以前殺伐果斷的作風,留下一部分人去收容這些俘虜,然後自己繼續帶人前往追擊。


  然而,當他們剛追到河邊的時候,一排迫擊炮彈就落在了他們旁邊,兩名戰士被當場炸飛。接著是無數子彈從河對岸直射而來,又有幾人中彈倒地。


  “鬼子增援來了,隱蔽!”


  蕭天河急忙大吼一聲,自己已經躲在了一棵大樹後麵。9支隊的官兵們也都是老手,紛紛在四周隱蔽,架好迫擊炮和機關槍,準備迎接日軍主力的攻擊。


  然而隨著炮響,河對岸的“敵軍”出現在他們望遠鏡的視野中時,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哪裏是日軍,分明是一群英軍官兵。


  “自己人,別打了,自己人!”


  楊成峰用英語高叫道,不過迎來的卻是又一輪迫擊炮彈。


  “我們是中國軍人,盟軍!”


  蕭天河找來一個鐵皮喇叭用英語大喊,四周9支隊的官兵們也紛紛用漢語和英語喊道,然而對麵卻絲毫沒有反應,反而架好了重機槍,不顧一切的向著9支隊開始掃射。


  凶猛的火力壓得9支隊抬不起頭來,然而可以明顯看見遠處那些潰逃的日軍在英軍的“掩護”下不顧一切的向南方逃跑了。


  “WC,TMD!”


  看著自己這邊被炸傷打傷的部下,蕭天河直接端起了自己的M1918輕機槍,對著手下命令道:“別客氣,給老子打,打這幫沒長眼睛的白皮豬!”


  “蕭隊長,你不能向盟軍自己人開火!”


  聯絡官格力斯少校大聲說道。


  “兔崽子先開火的!老子的人死傷了不少,出了事兒老子兜著!”


  蕭天河怒吼道。


  “FXXK!你TMD擔當不起!”


  看著蕭天河憤怒的眼神,格力斯少校也豁出去了,他喘著粗氣看了看對岸火力的漏洞,迅速摘掉鋼盔,露出那一頭金發,以嫻熟的動作躲避著射擊,不顧一切的跑了上去,用那一口標準的美國腔大聲吼道: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們是盟軍!”


  “聯絡官!”


  蕭天河大叫起來,也急忙命令手下不要開火。


  還好英國人好歹還能分辨的出白種人和黃種人的區別,終於停止了射擊。


  格力斯這才怒氣衝衝的走了過去,和對麵的英軍指揮官說起了這裏的情況,沒過多久,一個英軍少校就趾高氣昂的帶著幾個隨從跟著格力斯少校走了過來。


  “這幫該死的英國佬!”


  蕭天河也整了整軍裝,和楊成峰等幾個軍官一起走了出來,準備接受英軍的道歉。


  不料,那個英軍少校一臉麵無表情的走過來,通報了自己的身份後,強硬的表示中國軍隊越界了,必須立即返回西堡,不許在這一帶停留。


  “我TMD沒聽說過有什麽邊界?現在我有兩個兄弟死了,6個受傷了,你就跟我扯這些?我問你,我們死傷的弟兄怎麽算?”


  蕭天河衝著對方大吼道。


  英軍少校露出了一臉鄙夷的神情:


  “我們東南亞戰區司令部已經做出了兩軍作戰的邊界規劃,你們中國人自己不主動去看,這是你們自己的責任!”


  “我們沒有收到任何東南亞盟軍司令部的通報!”一旁的格力斯少校也說道。


  “沒關係,反正目前沒什麽損失!隻是個小誤會,以後你們記得不要靠近這邊的邊界就可以了,現在你們可以立即返回西堡了!”英軍少校滿不在乎的說道。


  “老子的兄弟死了,在距離回家就差一步的地方死了,鬼子沒能打死他們,反被你們打死了,這叫沒有損失?”蕭天河直接用英語憤怒的說道。


  英軍少校沒有回答,臉上卻出現了一個嘲諷的表情,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然後轉身就要走。


  蕭天河猛然爆發,憤怒的揪住英軍少校的衣領子,抽出手槍頂住對方的腦袋,用生硬的英語吼道。


  “混賬東西!信不信老子要你償命!”


  “你幹什麽?”


  一旁的英軍軍官們紛紛拔出搶來,指著蕭天河,而另一邊的楊成峰等人反應也很快,也在第一時間拔出槍或者抽出刀,瞬間就壓製住了那些英國軍官。


  接著,大批英軍端著槍從橋上衝了過來,而9支隊這邊的官兵也一擁而上,雙方都端著槍指著對方,然後用漢語和英語對罵起來。隻是對麵的英軍聽不懂漢語,而這邊的中國軍人英語大多都是半吊子,還都是美式英語,也聽不懂英軍那些英式英語,所以都隻是試圖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格力斯少校被夾在中間,一會兒用英語,一會兒用漢語試圖調解,然而都被四周憤怒的聲音蓋住,無計可施,隻好試圖將蕭天河和英軍少校分開,中間還挨了不知道誰打出的幾拳,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統統給我住手!”


  “STOP!”


  隨著兩聲吼叫,9支隊和那一小隊英軍終於停了手,紛紛後退了一步。隻見廖耀湘和英軍36師師長艾倫準將分別帶著一隊人從兩邊走了出來。


  “師……軍座!”蕭天河急忙迎了上去:“那些英國佬放跑了鬼子不說,還向我們開火,我們弟兄2死6傷,您得給弟兄們做主啊!”


  “閉嘴!”廖耀湘咬著牙說道:“這是國際事端,我們有命令,禁止和英國人起衝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問你,你是打算主動挑起我們和英軍的戰鬥嗎?”


  “卑職不敢!”


  蕭天河隻好低下了頭——他知道在這種對外的交涉中,中國人從來就沒有勝利過,自己那兩個手下算是白死了。所以才火上心頭。


  “回去領5天的禁閉,讓自己腦子清醒點,我們還是在英國人的地盤行動,寄人籬下!”


  廖耀湘咬著牙說完就盯著對麵的英軍看去,而那邊的英軍艾倫準將隻是簡單的問了一下問題,便讓那隻英軍部隊回到自己的陣地上,似乎帶著一臉滿意的神情。


  接著,那些英軍官兵便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高傲的返回了自己的陣地。而艾倫準將則親自走過來,衝著廖耀湘開始交涉。


  “根據盟軍東南亞戰區的命令,中國軍隊不得進入西堡以南的地區,這一地區是我們英軍36師駐紮的範圍,你的人越界後才遭到了我軍的打擊,這很遺憾,不過雖然是你方士兵越界在先,加上我軍不少人還沒有學會分辨你們和日軍的區別,所以此事我們也有一定責任,我回去會訓斥我的手下,現在,請你帶著你的人立即離開。”


  廖耀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急忙叫來通訊兵,一通聯絡,總算是聯絡到了美軍司令部,再由美軍司令部聯絡了盟軍東南亞戰區司令部,才得到了那份從未通報過的“地盤劃分範圍”——整個西堡外圍全部都是英軍36師防區,將西堡半包圍起來。


  “你們炮擊我們的軍隊,造成我方人員傷亡,我會向盟軍司令部抗議,要求徹查此事!”


  廖耀湘一臉不甘心的說道。


  “那請便吧!祝你好運!”


  艾倫準將說完就背著手轉身向自己的陣地——他知道現在美軍司令部不管事兒了,往上報也隻能到東南亞盟軍司令部,那裏本來就是英軍的司令部。至於蔣介石,隻要對他的統治沒有威脅,他才不在乎死幾個中國軍人呢。


  “軍座,就這麽讓他們走了?”


  蕭天河跟上去問道。


  “帶著你的人,給我撤下去!”廖耀湘厲聲說道。


  “是!”蕭天河看著廖耀湘那張無奈的臉,垂頭喪氣的說道,然後命令9支隊集合開始向西堡的方向走去。蕭天河走在隊尾,親自抬著擔架,抬著那兩名陣亡的士兵。


  在經過廖耀湘身旁的時候,廖耀湘拍了拍他的肩膀:“西堡已經拿下,你的部隊提供的情報很關鍵,你們都立功不小。”


  “多謝長官!”


  蕭天河隻得低沉的說了一聲,就向後方走去。


  廖耀湘卻沒有離開,他看著河對麵英軍構築陣地的樣子,心裏既有憋屈,也有放鬆——現在這隻英軍擋在自己的部隊和日軍第二師團之間,不管怎樣,自己的側翼算是安全了,甚至可以抽調一部分兵力去增援正在八莫血戰的孫立人。


  隻是,廖耀湘想錯了,對麵英軍的想法要比他想象的齷齪的多……


  1944年10月27日夜

  西堡此刻一片寂靜,完成了作戰任務的官兵們早已經休息,進入了夢鄉——很快,他們即將啟程前往八莫參戰,支援孫立人的新一軍。


  蕭天河也在禁閉室內等待著自己最後一天禁閉的結束。突然,門口的衛兵起了敲門,將一封信交給了他……


  與此同時,一片爆炸聲和槍聲在最南端的149團團部響起,149團的官兵們飛快的爬了起來,拿起武器,腦子裏還是一團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兵立即躲到掩體後麵,開始發射照明彈。


  隨著幾顆照明彈升空,這一帶頓時亮了起來,在亮光的映襯下,6輛日軍坦克排成一列向著團部壓了過來,後麵跟著無數的日軍——沒人知道這隻配備了坦克的日軍部隊是怎麽無聲無息的突破英軍36師防線的,也沒人知道這麽大一支部隊經過,英軍為什麽一點交火甚至預警都沒有?


  “鬼子來了!”


  149團的官兵們頓時大叫預警,同時開火還擊,然而這次的對手和之前截然不同——為了這次進攻,日軍第二師團抽調了自己手下所有能夠作戰的精兵強將,戰鬥力和之前在這裏的守軍不可同日而語,在加上動用了坦克,中國軍隊則陷入了完全的被動狀態。


  在爆炸的火光中,那幾輛日軍坦克格外的顯眼,坦克上的機槍不斷射出火舌,瘋狂向中國軍隊射擊。


  日軍的第一輪攻擊就直接衝入了南部149團團部,149團一點防備都沒有,團長羅錫疇從睡夢中剛醒,還沒來得及指揮就被一發流彈擊中頭部,幸好警衛部隊急忙將他送到後方急救,才保住一條命。


  不過,團部被端,團長重傷,整個149團立即一片混亂,各部各自為戰,在日軍的攻勢下死傷慘重。


  “進攻,幹掉他們!”


  就在此時,一陣猛烈的火力突然灑在跟在坦克後麵的日軍步兵身上,接著隨著楊成峰一聲大吼!9支隊的官兵們殺到了——在蕭天河被關禁閉後,楊成峰奉命帶著這支隊伍駐紮在149團旁邊修整,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9支隊的官兵都是有一定作戰經驗的老兵,戰鬥一開始就隱蔽好了,現在看準了時機,直接從日軍的側翼衝了出來,一看到那些日軍坦克和後麵跟著的步兵,二話不說,從側翼殺入了日軍步兵的隊伍中。


  楊成峰親自指揮這場戰鬥,他先是利用火力優勢密集射擊,壓製住敵人,然後衝入日軍步兵中展開了一場慘烈的白刃戰——在近戰中,他們的手槍和彎刀比日軍上了刺刀的步槍更好用,而且日軍的坦克頓時起不到作用了。


  日軍也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自己反被中國軍隊打了一個側翼包抄,頓時也有些措手不及。和坦克部隊隻見的距離也被拉開了。


  正當兩軍混戰的時候,4輛中國軍隊的坦克趕到了,立即加入了戰鬥。相比這些33噸的謝爾曼坦克,日軍的豆戰車隻來得及在對方的裝甲上打出一點點火花,就被謝爾曼的75MM反坦克炮直接炸成了一堆廢鐵。接著149團1營的官兵們也一路掩殺過來。


  眼見偷襲失敗,剩下的日軍急忙撤退,被9支隊追著一陣砍殺後,總算是脫離了和中國軍隊的接觸,向著南方第二師團的方向逃去。


  被擺了一道的中國軍隊立即在坦克的掩護下追擊過去,然而剛到河邊,就看見英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河邊布防了,而日軍竟然已經越過了英軍防線向著南方一路逃去……


  “不要越界,這裏是英軍防區!”


  英軍36師不知道什麽時候架上了喇叭,衝著對岸的中國官兵們吼道。


  “WC!這TMD是通敵啊!通敵!”


  一路追擊到這裏的楊成峰頓時火冒三丈,用英語衝著對方罵了起來,隻是英軍並沒有回應。接著,跟上來的中國軍隊也隻能在河邊“望河興歎”……


  接到報告的廖耀湘氣的暴跳如雷——他現在大概明白對方36師的目的了——故意放日軍過來打下西堡,然後自己再奪回去,再讓東南亞盟軍司令部發一個命令,就能名正言順的控製這一片地區了。


  “往南邊放出警戒哨,命令149團加強戒備沿河駐防,別再讓鬼子摸過來了。另外,別TMD管英國人的劃界,老子這是用命打下來的地盤,通知各部隊,英國人要是敢來強行驅逐,就給老子揍,他們敢開火就給老子開炮打回去,把重炮營,機槍連都給老子拉上來,老子今天就是上軍法處,也要看看這幫英國人想怎麽著!”


  廖耀湘歇斯底裏的命令道。


  與此同時,西堡禁閉室。


  蕭天河拿著那封剛從國內送來的信,借著禁閉室內昏暗的燈光,仔細看了起來,仿佛外麵的戰鬥已經遠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放下了這封信,陷入了沉思中。


  而那封掉落的信上赫然署著第十一集團軍先遣團團長楊繼武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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