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乘勝追擊
當一方的士氣有如神助時，通常他們的敵手將無法抵擋。
——色諾芬（希臘將軍，曆史學家）
1944年3月7號 印度英帕爾地區
隨著日軍105MM大口徑火炮的轟鳴，無數的炮彈在英軍陣地上爆炸。趕來支援的英國空軍卻在空中很難得的遇上了日本陸軍航空兵的驕傲——一式戰鬥機（由於外形酷似零式，因此經常被誤認為零式），高速的噴火式戰鬥機被這種機動性極強的飛機打了個措手不及，無數英軍的轟炸機和戰鬥機從空中隕落。
當炮火肆虐過後，日軍步兵在最新型的97式中型坦克（重達12噸，日本自己分級為中型）的掩護下向著英帕爾的英軍據點開始了一個接著一個的進攻。
顯然，等著蒙巴頓那遙遙無期的“海盜”計劃的日軍終於不耐煩了，搶先一步對英軍發動了全麵進攻。
日軍指揮官15軍軍長牟田口廉也中將親自率領南線的3個主力師團（15,31,33師團）共計8.5萬人向駐守英帕爾地區的英軍14集團軍發動了全麵進攻。在進攻部隊後麵，大批日軍甚至驅趕著活生生的牛羊豬搭載著輜重前行——物資運送完後可以直接殺了吃肉，當然，也無需管當地人的信仰問題。
實際上，現在的日軍情況並不理想——若開會戰的失敗，讓他們兩路並進的計劃泡湯，隻能讓15軍孤軍深入。而北線18師團的節節敗退，以及中緬邊境的11個國軍美械師壓境，又讓日軍北線和大後方岌岌可危。
更糟糕的是由於這兩年美軍在太平洋地區的節節推進，以及緬甸人在認清了日軍的嘴臉後各種抗拒，日軍南方軍籌集物資的難度更加巨大，好容易籌集的物資不少也被運回本土供應本土防禦。之前的若開之戰便是因為物資補給不足而最後功敗垂成的。
不過這些對於有著“鬼畜”之稱的牟田口廉也來說都不算什麽——為了趕時間，在這場預計為一個月的戰役中，他隻帶了半個月的給養就匆匆出發了。
當參謀們問起給養問題時，才發現他提前把“繳獲敵方的物資”算在了自己的給養裏。
至於北線得危機和若開地區的戰敗？牟田口廉也大手一揮——沒事！
在他看來，若開地區一定已經吸引了英軍主力進駐，尤其是主力的第五英印師，所以現在英帕爾的兵力有限，是最好的時機。隻要突破了英帕爾，日軍就可以從背後襲擊若開和駐印軍的大後方利多地區，對整個壓在一線的盟軍形成一個反包圍——當然這是理論上的。
不隻是日軍，那位有“印度汪精衛”的錢德勒也率領一支“印度國民軍”配合日軍一起前進，一旦日軍占領英帕爾，他們會隨機宣布在英帕爾建立政權，呼籲整個印度配合日軍來反抗英軍。
看著日軍擺出的這個決一死戰的架勢，英軍司令蒙巴頓也不敢小覷，親自趕往英帕爾地區組織會戰，並調集大量部隊增援，讓前線的英軍總兵力增加到了15萬，始終處於優勢兵力。英軍官兵們也奮勇作戰，憑借武器裝備的優勢拚死阻攔日軍。
英帕爾頓時成為了整個東南亞戰場的核心，吸引了全世界的關注目光。而同時在孟關發生的另一場聲勢浩大的戰役就很容易被人忽略了。
但是對於參戰的中國軍人來說，這才是他們最要緊的戰鬥。
隻是由於現在的中國軍隊，對後勤依賴很大，所以在到打洛的公路修好前，進攻部隊再次進入了休整期，也給了日軍喘息的時機，戰場上沒有爭取到的時間，卻因為中國軍隊未能繼續進攻而獲得了。因此，當3月8號中國軍隊發起全麵進攻時，對麵的日軍18師團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孟關外圍某高地 駐印軍新38師
當先頭的搜索連剛剛抵達這裏的時候，四周便衝出了無數埋伏好的日軍一股腦的殺了上來。搜索連急忙開火還擊，衝鋒槍猛烈的射擊立即讓日軍倒下一片，然而這些日軍仿佛不要命一般連續不斷的衝了上來，混戰到了一起，很快，雙方就陷入了短兵相接的狀態。
搜索連都配備著砍刀，所以在子彈打完後第一時間開始和敵人拚砍，一時間竟然不落下風，將日軍砍得血肉橫飛。但是隨著日軍數量的增加，搜索連漸漸不支，官兵死傷慘重。
這時，蕭雲山突然率領一個警衛連的官兵殺了上來，日軍措手不及，被打了個先機。
混戰中，蕭雲山找到了已經快要親自上陣的搜索連連長潘德輝少校——後者已經一手拿著砍刀，另一手拿著手槍開始射擊了。
“師坐有令，立即撤下去。”
蕭雲山大聲命令道。
“什麽？”
潘德輝殺紅了眼，剛準備帶人反擊，聽到命令後愣住了。
“這是命令，撤下去！”
蕭雲山又囑咐了一遍，潘德輝這才帶著人匆忙撤離。
當他們剛剛撤出高地，一片猛烈的炮火就開始在高地上肆虐開來，將剛剛占領高地的日軍炸得七葷八素，血肉橫飛。
借著這炮擊的空隙，潘德輝這才有機會對蕭雲山問道：
“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參謀嗎？”
“現在整條戰線都打成一片了，跟你們的樣子一樣，鬼子早就計劃好伏擊我們了，師部也被鬼子的狙擊手偷襲了，還好師坐無恙。但是現在犧牲的長官太多，我隻好臨時代理了。”
蕭雲山喘著粗氣說道，然後繼續傳達命令。
“等一會兒炮擊結束，你們就衝上去，把鬼子幹掉！我們現在要去增援113團2營了，你們保重！”
潘德輝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等高地上的炮擊剛一結束，搜索連的官兵就衝了上去，準備對那些沒死的鬼子補刀。
隻是他們剛剛占領高地，日軍的炮火就響了，無數炮彈落在高地上，還沒來得及構築工事的搜索連死傷慘重，隻得又撤了下來，然後呼叫炮火繼續炮擊上去的日軍……
整整一天，新38師和新22師在孟關外圍遭遇了日軍的頑強抵抗，所有的陣地都經過雙方反複爭奪，進展緩慢。18師團也真正展現了他們的戰鬥力，並且投入了大量的火炮，一時間竟然和中國軍隊有來有往。
當蕭雲山率領傷亡了近三分之一的警衛連返回師部的時候，可以看到無論是師部的人還是作戰的官兵都已經疲憊不堪。
“師坐！先頭各部隊都已經攻入指定位置……”
蕭雲山走到孫立人麵前，剛要匯報，一顆子彈就直接命中了他的鋼盔，鋼盔落地，強大的衝擊力將他撞倒了下去。
“狙擊手”
軍官們急忙趴下，師部警衛連頓時散開，向一旁的大樹一帶開火後衝了上去。沒過多久，就拽著一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日本士兵走了過來。
“帶下去審問！”
蕭雲山站起身命令道，又拿起那頂鋼盔扣在了自己頭上，感覺臉上的傷口有些隱隱作痛，可能是摔倒時候將傷口又拉得裂開了。
不過看著那個日軍狙擊手，他也明白為什麽自己和孫立人在一起挨槍子的是自己了——現在的孫立人立誓，不攻克孟關不刮胡子，臉上早已經胡子拉碴的像個邋遢的老兵，亦有點後世拉登的雛形。而孫立人身材高大的情報怕是日本人也早已經知曉。所以當同樣身材高大的自己和孫立人站在一起，兩人又都穿著沒有軍銜標識的軍裝的話，看起來自己才比較像孫立人。
“以後最好還是離師坐遠點吧！”
蕭雲山暗自下定決心……
雙方的戰鬥異常激烈，第二天也是如此，焦灼的戰況讓雙方的指揮官都有些不耐煩了。
孟關日軍指揮部
看著徐徐前行的中國軍隊，田中新一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臥不安。雖然戰況焦灼，但是很明顯，士氣高漲的中國軍隊還是在憑借強大的火力不斷推進，他們發瘋了一般的向日軍進攻，顯然是日軍抵擋不住這樣的攻勢的。
田中新一看了看地圖，最後目光留在了孟關以南的那條由日本工兵開鑿出來的小路上。
“組織兩個大隊，從這裏出發，進攻打洛地區，切斷敵人的補給線！”
“長官，我們正麵作戰的兵力不足，這時候抽調兩個大隊……”
一個參謀急忙提醒，不過話沒說完就被田中粗暴的打斷了。
“管不了這麽多了。這條小路美國人的空中偵察應該還沒有發現，我們隻能趁現在扭轉戰局，不然哪怕我們再頑強也會被中國人一口口吃掉！”
“但是這條小路出去可是敵人的縱深，就怕留守的敵人數量太多，我們兩個大隊不夠用……”
片岡衷又提醒道。田中新一咬了咬牙：
“給他們配一個戰車中隊！”
與此同時 打洛南部的小路
這是一片空中偵察無法發現的小路，日本工兵在修建這條小路時，刻意沒有將周圍的參天大樹砍倒，形成一個宛如洞窟的小路。這才讓之前日軍的部隊能夠在美國的空中偵察下逃走——當然，和習慣於空中偵察的美軍不同，中國軍隊還是比較習慣地麵偵查，所以才能在事後發現這條小路。
而此刻中美混合特遣隊的主力部隊就在這裏悄然前進。
這是一隻3000人左右的部隊，其中除了蕭天河率領的9支隊外，就全部是美國士兵。由梅裏爾準將率領的5307支隊為主要力量——這也是美軍在這裏唯一投入的地麵作戰部隊。
蕭天河的9支隊被安排在隊伍的尾部，這倒是讓他們非常吃驚——原先，他們都以為自己會被安排在最前方作為斥候和炮灰給這些美軍提醒，沒想到這些美軍戰意如此之高，竟然怕他們拖後腿，讓他們跟在後麵，順便帶著主要的輜重，自己則一路向前狂奔。
雖然沒被當成斥候，但是被當成輜重兵，想到這裏，每一個中國官兵都有些不甘。
而這些美軍和他們之前見到過的也有所不同，比起其他地方的那些人高馬大的美國人，這些美軍士兵顯得有些“矮小”，當然，隻是相對而言，他們畢竟還是有著近1米7以上的身高。而且他們在茂密的叢林中健步如飛，呼吸勻稱，顯然是受過嚴格叢林戰訓練的，卻又和格力斯少校那種軍官相比多了幾分殺氣。不少人身上還有槍傷和刺刀傷留下的傷痕。
“這幫都是打過仗的老兵！”
蕭天河早就做出了如下判斷。隻是這句話還有後半句：
“都是一幫精神不太正常的老兵！”
確實，這些美國兵在營地看還隻是有些“皮”，到了戰場上就覺得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了。比如楊成峰就看見不少美軍竟然把自己褲襠的部分撕開，穿起了“開襠褲”。當他問原因的時候，這些美國大兵卻輕描淡寫的說道：
“上廁所可以隨時解決，不用到路邊浪費時間。”
果然行軍的時候，他們經常可以看見前麵的路中央就有一長串的尿漬。對此，不少9支隊的人還深以為然。
要知道，人有三急，急行軍時候如果還像平常那樣離隊在路邊解手。那麽鐵定完事後會掉隊，萬一找不到自己的部隊那就麻煩大了。所以不少人遇到這種情況尿在褲子裏也不敢停下來，當然，這樣不但味道難聞，而且運動也很不舒服。
生怕自己手下效仿的蕭天河專門提醒部下們：“等有螞蟥鑽進你褲襠，在那玩意兒上吸血的時候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
不過有了這些美國老兵“打前站”，9支隊的官兵們明顯放鬆了不少。而楊成峰似乎也放下了心——在部隊出發前，蕭天河專門托聯絡官格力斯和美軍指揮官梅裏爾準將弄清楚了吳敏的情況，並且特地讓他們派人將那些信交給了吳敏——她就在利多的戰地醫院任職，隻不過當他們返回的時候，她正好去新平洋將一些傷員護送到阿薩姆的醫院未歸，而在他們離開後，她又將和一批支援的護士一起返回利多基地。
也就是說，等這次戰鬥結束就又應該能見到她了，楊成峰滿懷期待著。
隊伍繼續前行，突然，一陣槍炮聲從前方傳來，9支隊的官兵們都緊張了起來。
聯絡官格力斯少校拿過通訊器，和前方部隊一陣聯係，才胸有成竹的說道：“不用擔心，鬼子的偵察部隊，沒多少人，正打算從這裏過去。梅裏爾準將怕日軍有所察覺，顧不得他們了，讓部隊繼續前進，迅速通過，指示我們將他們最後消滅掉。”
“小意思！”
蕭天河立即站起身，開始四下觀察地形，在周圍尋找到最合適將敵人消滅的地形。然後將整個支隊部署成了一個口袋陣，就等著日軍來鑽了。
“聽好了，一個也別放走！”
蕭天河命令完，就端起了自己那隻M1918自動步槍，對準了道路前方的一小塊開闊地，心裏卻還有些覺得不過癮——以為是來幹大事的，沒想到收拾這些零碎。
9支隊的官兵們也駕輕就熟的進入各自的位置——經過拉加蘇等戰鬥，他們對於防禦戰更是太熟悉不過了。
隻是遠處的槍聲並沒有停息，反而愈演愈烈，很快就到了蕭天河這邊。
眼看著一小群日軍出現在開闊地一帶，還在四下觀望著，蕭天河終於下令開火。
凶猛的火力瞬間消滅了這一小隊日軍，然而在他們身後，更多的日軍卻衝了上來，開始用迫擊炮和擲彈筒向兩翼的9支隊射擊，不少人還直接包抄上來，強攻9支隊駐守的陣地。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這TMD是小股部隊？”
蕭天河一邊射擊，一邊憤怒的向格力斯少校吼道，後者則拿著通訊器一臉焦急的和梅裏爾準將聯係。
實際上，這隻擁有兩個大隊的“日軍小股偵查部隊”一開始也把對方當成了“小股偵察部隊”，於是下令不許戀戰，快速前進。兩隻部隊邊打邊交錯，結果越前進發現對方的兵力越多，火力也越凶猛，這才意識到遇上了對方的大部隊，為了避免被敵軍切斷後路，不得不停下腳步，開始和對方廝殺。
一時間，這條臨時開鑿出的小路也變得和正麵陣地一樣槍聲大作，喊殺聲四起。
幾架美國P51戰鬥機從空中飛過，然而下麵濃密的叢林和雙方混戰的狀態，讓他們無計可施。
9支隊運氣不錯，一開始就占據了有利地形，讓進攻的日軍處在一個不利的位置上，死傷慘重。而其他美軍官兵也充分展現了自己的戰鬥力，一上來就把日軍打得措手不及。
但是隨著日軍的不斷增加，也開始搶占有利地形，雙方再次打成了焦灼狀態。
從戰鬥力角度來講，這些從各處精挑細選的美軍精銳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戰鬥經驗，都優於日軍。因此在最初的戰鬥中，一度將日軍壓製住。但是由於此地距離日軍陣地較近，日軍的增援源源不斷的趕到，在兵力上很快形成了優勢，同時開始提供炮火支援。甚至幾輛95式輕型坦克也被開了出來，作為步兵的援護。
指揮官梅裏爾準將這回有些懵逼了——他明白自己這隻部隊不是用來和敵人的常規部隊打正麵的，不然是絕對的浪費，而且這個樣子，偷襲的效果已經不可能達到了。
想到這裏，準將果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這些經驗豐富的美軍官兵立即開始了全麵撤退。而正在隊伍最後方的蕭天河9支隊也接到了命令——由於他們事先占據了有利地形，因為要為全軍斷後。
聽到這個命令，蕭天河有些吃驚這位準將的“未卜先知”，知道怎麽“用”他們。
不過命令既然已經下達，他也隻有在這裏死守了。
隨著美軍官兵不斷從他們陣地周圍撤退，不少還幹脆將隨身的武器彈藥留給他們（此地空投難度極大，基本不可能獲得空投物資）9支隊的官兵也開始迅速加固自己的防線。
“支隊長，這美國佬不會就把我們丟下當替死鬼吧！”
一旁的丁武憂心忡忡的問道——畢竟在國軍中這種斷後的部隊一般最後都是全軍覆沒，不會等到任何的增援。
“但願吧！”蕭天河隻能無奈的苦笑了一聲，然後下令部隊做好準備。
很快，那些“乘勝追擊”的日軍就到了，然後一頭撞在了9支隊的防線上，挨了當頭一棒。
不過這已經不能阻擋這些士氣高漲的日軍了，從拉加蘇開始，他們就一敗再敗，被他們一向蔑視的中國軍隊打得苦不堪言，潰逃上百公裏。現在，他們已經在戰場上“擊敗”了“更強大”的美軍，哪裏還有什麽能擋得住他們的進攻步伐呢？
隨著更多的日軍很快向他們湧來，9支隊的陣地也陷入了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