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絕路
凡用兵之法,將受命於君,合軍聚眾,圮地無舍,衢地合交,絕地無留,圍地則謀,死地則戰,塗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
——《孫子兵法.九變》
1942年5月13日 英多以南 9連陣地
蕭天河將一封親筆信交給了一名年輕的戰士,囑咐道:
“一定要找到新38師的連長馮大勇,把信交給他,告訴他,我們這裏守得住,英多就安然無恙。如果我們這裏失守了,那麽以英多正麵的防禦寬度來說他是絕對守不住的,守住我們的陣地就是保住英多。上次通訊,我知道他有了增援,但是這還是遠遠不夠的。如果他能夠給我兩個排,我就能確保我們的防線,最起碼,也要給我一個排的增援。如果實在要不來增援,就給我個電台,保持聯係,或者是他們了解到的我軍主力目前的情況也行。”
“是!連長放心,我一定送到!”
這個年輕的士兵急忙點了點頭(戰區禁止敬禮),眼神中依然有些迷糊。
蕭天河知道這位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士兵很難把他的意思完全轉達,10分鍾不用就能忘得七七八八。所以又著重拍了拍他那個裝著信的上衣口袋。
“把信親手交給馮大勇連長,讓他一定看完,然後回來匯報,不管有沒有增援,明白嗎?”
“是!”
“去吧!路上小心點。”
士兵背起一隻李恩菲爾德步槍,迅速跑出據點,向英多方向跑去。蕭天河有些不安的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蜿蜒的道路盡頭,才惴惴不安的回頭繼續部署。
“周排長那裏呢?要不要找人去聯絡一下?他們那裏的電台應該還能用,隻要他回來,我們就能和英多聯係上了。”
楊成峰急忙提醒。
“老周是個明白人,跟了我這麽多年,通訊中斷的話,他會自己回來看看的。而且說不定他已經直接和英多方麵聯係了……不過安全起見,你找個身手利索點的去找找,這一路翻山越嶺的,很危險,要他千萬小心點!”
蕭天河看了看在一旁維護的幾挺維克斯重機槍,默默的抄起了自己的M1930——他知道下一輪鬼子的攻勢必然比上一次更加凶猛,到時候憑借這剩下的人還能堅持多久就很難說了。不過他也知道,一旦放棄這處據點,撤往英多,他們將再無險可守,而且也很難逃掉,剩下這點殘兵敗將,沒有了工事的掩護,鬼子一個小隊就能把他們輕鬆解決掉。
隻是蕭天河並沒有想到,日軍的動作比他快的多,也低估了日本工兵的能力……
9連陣地到英多的路上。
那名來自9連的士兵一路小跑,向著英多方向跑去。此處距離英多1.5公裏,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在緬甸炎熱的天氣中,這個原本應該屬於22師64團的士兵跑得大汗淋漓。
這是自己的大後方,唯一能夠過來的公路已經被9連的人炸斷並用山石堵塞,前麵就是38師的陣地,有了這些先決條件,他的警惕性也降到了最低。
突然,一旁的草叢中,一個身穿偽裝服的身影猛地竄了出來,將他一下子撲到,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一陣痛打之後下了他的槍,把他拽到了一旁的草叢中……
從3天前的進攻受挫開始,日軍就利用當地向導,在周圍拚命尋找可以抄到9連據點後的路線,還派出了不少擅長山地戰的士兵去探路。在當地人的協助下,最終找到了一條勉強可以繞過去的“小路”。
隻是這並不是路,難走程度讓一般人根本無法行進,跟隨的工兵正在這“路”上連夜趕工,鋪設了一些棧道一樣的設施。爭取勉強讓這裏能夠提供一人通過。
不過這種棧道別說車輛,重武器,就連重機槍都很難運過去,隻能派遣輕裝小隊一個一個的前行。但是總算是有機會抄到9連的背後直接觀察情況了。
為此,在他們對9連陣地全麵進攻的同時,一隻10人的偵察分隊,從這條尚未完工的小路翻山越嶺的過去偵查敵情。這隻分隊費勁了千辛萬苦好容易跑到了9連後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見一個愣頭青顧前不顧後的一路小跑跑到了他們這裏,於是就順手牽羊了……
214聯隊聯隊部
佐間大佐現在非常想打人,一雙憤怒的小眼睛看著手下每一個人,都有種要輪拳頭上去揍一頓的衝動——從偵查分隊審訊俘虜和繳獲的信件得到的消息,他一個聯隊,在得到空中支援的情況下,竟然被中國軍隊一個加強連拖住了足足3天時間,付出了好幾百人的傷亡代價還折損了自己的參謀長,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突破敵人的陣地。這要是傳出去,他豈不是成了整個日軍的笑話?
當然,在好容易翻譯完了蕭天河的信和審訊完俘虜後。更詳細的報告也沒有了,那個俘虜算是個新兵還是個文盲,隻知道基本情況,要他畫出陣地布防圖或者最合適的進攻路線估計先得把他送去培訓一段時間的基礎軍事素質。
所以在審訊完後,偵查小隊毫不遲疑的解決了他,以免出現意外。
不過作為職業軍人,佐間大佐還是了解了目前最要緊的問題——眼前的據點過於堅固,地形卡的位置太關鍵了,而且彈藥充足。而英多還有中國軍隊起碼三個連,如果讓他們得到了增援,那麽眼前的戰鬥將更為難打。
想到這裏,他給那個偵察分隊下達了一個命令——先對英多發起佯攻。
與此同時 英多
“通知全連,準備戰鬥,派一個偵察班,去摸摸情況!”
新38師113團2營6連連長馮大勇上尉現在也是心急火燎,幾小時前,日軍不惜出動空軍向9連的陣地發動大舉進攻,炮火猛烈的連英多都能看得見。更為糟糕的是自那之後,9連的通訊中斷了,他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
之後周向遠的電台和他倒是聯係上了,隻是周向遠的位置屬於深入敵後的狀態,視線被山體遮擋,也看不見自己的陣地上發生了什麽。於是請他派人去查看的同時,自己也在向陣地前進,之後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山地地形過於複雜,阻擋了無線電傳播還是電台也出了問題,就再沒有回複了。
現在英多的兵力早已經不止一個連,足足有3個連駐紮在這裏。資曆最老的馮大勇奉命結過了指揮權。
然而,沒等他的偵察班出動,英多外圍就響起了槍聲和爆炸聲。
“怎麽回事兒?”
馮大勇急忙跑出自己的指揮部,隻見幾個士兵架著傷員跑了過來。
“鬼子向我們的巡邏隊開火了,有擲彈筒,有歪把子,看火力應該是斥候部隊。1排死傷了好幾個人,但是把他們打回去了!”
一個士兵急忙報告。
“完了,22師那個連完了!偵察班別去給鬼子‘送菜’了。”
馮大勇心裏一沉,已經默認了9連全軍覆沒的“現實”。隨即安排手下的3個連備戰,準備應對日軍的進攻——趁著9連這幾天抵擋日軍的工夫,他們修建了不少防禦工事,多少有了點底氣。他對著部下大聲命令道:
“英多是我們38師最後的退路,無論如何必須死守英多,堅持到師部主力抵達為止。”
“是!”
38師的官兵們立即嚴陣以待,等待著日軍的進攻。
與此同時 緬北 曼西地區
中國遠征軍龐大的隊伍在這裏終於走到了道路的盡頭,四周都是茫茫的山林,參天的樹木一望無際,真正意義上的林海在山巒起伏的地形上錯落有致。茂密的樹葉遮擋住了陽光,讓那片山林下的大地顯得黑漆漆的,仿佛無底深淵一般。
在這裏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工修建的道路。
他們眼前的就是胡康河穀,包括野人山,高黎貢山等一係列廣袤的原始叢林。胡康在緬甸語的意思中是魔鬼居住地的意思,就是說,這裏是魔鬼的住處,不適合人類在這裏生存。當然這句話也不完全正確。在這片原始叢林中,還有少量處在原始部落時期的野人,與世隔絕的生活在這裏。
第五軍經過數日的長途跋涉,終於抵達了這裏,他們裝備齊全,但是臉上卻早已是一副頹敗之相。
重裝備已經在周圍的開闊地擺開,俄國的坦克,意大利的裝甲車,美國的卡車,吉普,德國的榴彈炮,高射炮,戰防炮,重機槍,還有一箱一箱的彈藥。這些橫跨大洋,從不同國家不遠萬裏來到中國的武器擺在一起時何其壯觀。隻看這些武器,仿佛這是一隻即將踏上征程的雄壯之師。
不過當看到士兵們正在這些對於中國任何一隻軍隊來說都及其寶貴的裝備上麵綁炸藥和澆汽油,準備徹底炸毀這些耗費重金購買的武器裝備時,也足以讓任何一個軍人痛心疾首。
武器是軍人的第二生命,如果這些武器真的有生命的話,也會為自己的遭遇感到惋惜——它們中相當一部分甚至還沒來得及向敵人開過火,就將在這裏徹底終結。
眼前隻剩下那些茂密的原始山林,早已經沒有任何能夠供這些裝備行動的道路。為了避免資敵,毀掉這些武器也就成了唯一的辦法。
但是對於這些敗軍之兵,他們也沒有辦法,在長官們的帶領下一路的逃跑,他們早已經丟掉了軍隊中比武器更為重要的東西——軍魂。
隨著一片片巨大的彈藥殉爆聲的響起,這些本應彌補中國軍隊和日軍裝備差距的寶貴物資頃刻間化為一堆廢鐵,燃燒著,默默地看著這支軍隊接下來的命運。
實際上,當在拚死殺出一條血路和不顧一切的逃跑之間做出選擇時,這隻軍隊,這些武器的命運就已經被決定了。
遠征軍前敵司令,第五軍軍長,遠征軍的實際指揮者杜聿明惋惜的看著這些坦克大炮的覆滅,心如刀絞。他的手握住了自己上衣的口袋,握緊了裏麵那封來自蔣委員長的命令。
“軍座!”
參謀長羅又倫上校走了過來,麵色沉重似乎不願意開口,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才下定了決心:
“軍座,關於那1500名無法行動的重傷員,我們……”
杜聿明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了,自己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命令道:
“讓他們自行處理吧!”
羅又倫無奈的點了點頭,剛打算離開,又被杜聿明叫住了:
“通知93師和38師,讓他們立即放棄陣地,向我們靠攏後,跟著我們進入胡康河穀,自行選擇路線回國!”
“是!”
……
溫藻車站 新38師師部
一場激烈的戰鬥剛剛結束,已經快要被炸成廢墟的車站到處都是來不及收拾的屍體和彈坑。112團團長陳鳴人一臉疲憊的站在孫立人麵前敬禮:
“師坐,敵人荒木大隊已經撤退。”
“鳴人啊,損失怎麽樣?”孫立人有些關切的問道。
“死傷200餘人,我團還能堅持!但是彈藥嚴重不足。”
孫立人點了點頭,表情有些為難。實際上他現在非常的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沒有狠心用全師的力量強攻密支那,打通這條回國的通路。
日軍的所謂“南北包抄”在38師原地防禦,穩定下來之後徹底顯形了——一共也沒多少日軍參與進攻,大部分襲擊都是騷擾式的,但是卻讓38師在這裏被拖延了好幾天。
通過前線偵查和對俘虜的審訊,現在孫立人對於幾天前密支那日軍的基本情況終於有所了解,但是已經太晚了。
這幾天的時間,大量日軍增援瘋狂湧入密支那布防,總兵力已經超過了一個聯隊,還有更多的日軍正在向密支那集結的路上。敵56師團在發現了遠征軍逃跑的確切行蹤後甚至不顧臘戌,傾巢而出,導致新38師的112和113團都在正麵遭到了越來越強大的壓力,112團竟然在溫藻被日軍包圍,幸好孫立人親率114團來為其解了圍。兵力上對於僅有一師的38師來說大大不利。而這些天,密支那的日軍也沒閑著,動員當地老百姓在密支那瘋狂修建防禦工事,外圍陣地已經初具規模。
相關情報孫立人已經通報給了杜聿明,但是後者不為所動,甚至連那個原來支援38師的炮兵連也調回去了。
總之,讓現在的38師以一己之力強攻準備就緒的密支那,還要同時應對敵人多個方向的進攻,倒是確確實實是送死了。
他看著地圖上密支那,又抬起頭看著中國騰衝的方向望眼欲穿——家就在那裏,然而由於怯懦和猶豫,他們已經錯過了回家的最好時機。
“師坐!”
參謀長何均衡拿著電話跑了過來,臉上還帶著一臉的激動:
“是羅參謀長!”
孫立人深吸了一口氣,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做的事情,呼吸也開始有些急促起來——在國軍將領中,敢像他這樣的,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他伸出手,結過了電話,裏麵立即傳來了羅又倫轉達的杜聿明的命令——立即放棄溫藻,北上向第五軍靠攏,銷毀重裝備後進山回國,沒有討論和商量的餘地。
孫立人冷冷的聽他說完,又猶豫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的回答道:
“羅參謀長!我新38師已經完成掩護遠征軍主力轉移的任務。請您轉告杜長官,我部決定執行遠征軍長官司令部史迪威司令和羅長官的命令由英多轉向英帕爾,前往印度。”
電話另一端頓時沒了聲音,孫立人已經可以想象到羅又倫參謀長現在是處在一種怎樣的懵逼狀態了。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裏才傳出羅又倫結結巴巴的聲音:
“孫師長!你……你說什麽?這可不能開玩笑……”
“羅長官,日軍攻勢淩厲,北上匯合第五軍已經不太可能,我部現在準備返回英多,遵照史迪威和羅長官的命令轉向沿路前往印度。”
孫立人大聲又說了一遍,話音剛落就聽見電話另一邊一片雞飛狗跳,過了好一會兒,羅又倫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杜聿明那充滿了憤怒的聲音:
“孫立人,你瘋了嗎?“我軍伺機回國,不得進入印度!”這是委員長的訓示,你有哪一個字聽不明白?還是你要公然抗命不成?”
“軍座,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從野人山回國是九死一生,眼下隻有從英多轉向英帕爾才是我遠征軍唯一的生路……”
“生路個屁!空中偵察顯示,日軍33師團已經開始向英帕爾地區穿插,等你沿著英多的道路前行的時候,那裏早已經有日軍在等著你。新38師現在是彈盡糧絕,你們想被日軍全殲嗎?”
孫立人沉默了片刻,然後果斷的回答道:“軍座,餘決心已定,若沿途有敵軍阻攔,誓率餘部8000將士一起殺出一條血路,前往印度和羅長官匯合。”
“你……你……”杜聿明氣的說不出話來:“孫立人,你給我聽著,我現在以第五軍軍長,遠征軍前敵司令官的身份命令你……”
“對不起,杜長官,我新38師隸屬於66軍,直屬長官是張珍張軍長。由於66軍的長官都不在,因此,我決定單獨行動!同時,為了保密起見,從現在起,全師進入無線電靜默狀態,請長官保重。”
孫立人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臉上的表情仿佛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才看著參謀長何均衡,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英多還在我們手上吧!”
“是!”何均衡急忙回答:“我剛剛和馮大勇連長確認了,英多還在我們手上,隻是新22師那個連和日寇血戰3天,杳無音訊,陣地可能已經被日軍突破,守軍估計已經……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
孫立人的目光立即轉向一旁工作的蕭雲山身上:
“他哥哥的那個連?”
何均衡用力點了點頭。
“他們為我們這條退路爭取到了時間,到時候路過英多的時候,給他點時間去祭奠一下吧。”
孫立人走過去拍了拍蕭雲山的肩膀,蕭雲山回過頭,看了看他的師長,眼睛裏充滿了悲傷,不過還是轉過頭,一言不發的進行著自己的工作:
“我們將來會為他報仇的。”
孫立人小聲說了一句。
“是,我們一定會殺回來的。”
蕭雲山擦了一把眼角,低聲說道。
“去準備吧,通知部隊,命令113團在卡薩斷後,等齊副師長從軍部回來,由他指揮向我們靠攏,其他部隊,立即出發!”
孫立人轉身對參謀長何均衡命令道,不過自己的心中也有些隱隱不安——敵人正在圍追堵截,38師現在的彈藥儲備十分有限,能否突破日軍的包圍圈還很難說。更何況他這次得罪的可不僅是杜聿明,更是公然違抗了蔣委員長的直接命令,將來還不知道有什麽懲罰在等著他。
孫立人並沒有猜錯,這一次的行動讓蔣介石記下了他的“不忠”,也算是為他和幾名部下後來近40年的囚禁生涯拉開了一個序幕。
無法再接通新38師,電話另一邊的杜聿明憤怒的將電話摔在了地上——66軍軍長張軫早已經逃回國內,自己又怎麽可能找來他給孫立人下命令?
一旁的羅又倫等人急忙上來勸:
“軍座,是孫立人自己違抗委座的命令,擅自行動,他又不是我們第五軍作戰序列的,這也怪不到咱們頭上啊!”
杜聿明喘著粗氣,有些不依不饒的說道:
“給委座發報,孫立人無視命令,擅自帶隊脫離我軍作戰序列,向印度轉移,不知軍紀為何物,為我等所不齒。第五軍及遠征軍大部官兵仍按照委員長訓示,棄車上山,分頭突圍回國。絕不與史迪威,孫立人等人為伍。”
“是!”
羅又倫急忙擬定電報內容,一旁的杜聿明還有些惱怒的說道:
“等孫立人部陷入日軍重圍之時,內無糧草,外無救兵,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我看他怎麽辦?”
與此同時 英多以南第九連陣地
“再派一個人回去,這都幾個小時了,爬也該爬回來了!”
蕭天河對楊成峰命令道。現在,他有些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陣地上來回踱步,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馮大勇這個人他不熟悉,不過一般的連級指揮官沒有高級軍官那種根深蒂固的派係觀念,應該不至於見死不救。就算他的長官不許,起碼也應該派那個士兵回來帶來幾句擊節讚歎的話,表示“精神上的支持!”。
“連長!”
楊成峰又帶著一個戰士走了過來——為了保險起見,這次是一個老兵,經驗比較豐富。
蕭天河急忙把重新寫好的信塞在他的上衣口袋裏,又囑咐了幾句。
這名老兵倒是很淡定,複述了一遍內容後,拿起一隻盒子炮藏在身上,就向山下跑去。
蕭天河站在據點後麵的高台上,目送著這名老兵的身影逐漸遠去,心說別再出什麽問題了。
突然,那名老兵仿佛發現了什麽,身體閃電般的向一旁一塊石頭後麵滾了過去,同時抽出盒子炮開槍,大叫一聲:
“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