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壁壘（上）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孟子》
1942年5月9日，卡薩 中國遠征軍部隊
貧瘠的小城此刻到處都是匆忙的中國軍人的身影，滿載的軍車向著西北方向一輛一輛的開過，無數士兵緊緊地跟在他們後麵，扛著槍，排著整齊的隊列向著緬北茂密的山林方向走去。
跟著中國軍隊一起撤離的華僑們，一片茫然的看著這一切。當看到軍隊開拔。很多人費力的站了起來，扶老攜幼的跟著軍隊一起走去。而不少因為饑餓，疲憊或者是疾病而死的人就被孤零零的遺棄在道路兩邊，無人問津。
蕭雲山快步走在這座城裏，看著那些本該是西服筆挺的華僑現在落魄的樣子，不禁有些心酸——他自己本來也該算作是華僑一類的，但是現在，卻無法對這些同胞施以援手。
一陣急促刹車尖銳的聲音突然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們，都給我下來！”
一輛卡車正麵，一名幹練的女少校站在卡車前，衝著卡車上的士兵們吼道。
“你幹什麽？延誤軍機你擔當得起嗎？”
一名上尉怒氣衝衝的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不過沒等他來得及和對方辯論，卡車後麵就傳來了一片騷亂，似乎是上尉的部下和什麽人吵了起來。
上尉急忙回過頭，隻見一群醫療隊的官兵正在強行把擔架上的傷員往卡車上塞，和看守卡車的士兵開始了推搡。
“你們幹嘛？”
上尉顧不得卡車正麵的林雪風，急忙跑到車尾去指揮，不料林雪風已經一個箭步竄到了他麵前，擋住他，厲聲質問道：
“你們是去打鬼子嗎？”
“軍事機密！”上尉惱火的回答道——所有軍隊的行進方向顯然沒有一隻是去密支那的。
“那你們是在輸送弟兄們或者軍火彈藥嗎？”
上尉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汗水順著臉往下滑——車上根本不是軍用物資，而是某些長官路上劫掠的財物，要他們幫著運走的。
林雪風說完有些罵罵咧咧的說道：“TMD軍部說是給我們分配一輛卡車來運傷員，說完就都TM溜了，也TM沒安排下去，現在我隻好征用你的卡車……”
“你誰啊？”上尉看見這個女軍官的舉止，心裏有些發怵。
“第五軍醫療隊副隊長林雪風，我現在要征用你的卡車，有人要是找你麻煩你就讓他來找我！”林雪風雙手叉腰，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說道。
上尉頓時有些泄氣——在軍中這麽長時間，他還是聽說過這位有背景的林大小姐的。
“不是，長官，我們也是奉命……”
不等上尉說完，林雪風就直接打斷了他：“你們奉的什麽命令？執行的什麽任務？搶占陣地？輸送補給？你給我說出一條要緊的任務來。比你這些受傷的弟兄們還要緊的任務！”
上尉頓時語塞——他們隻是軍部直屬的一支負責善後的部隊而已，焚燒完了機密文件後奉命攜帶財物追趕軍部一起撤退，現在文件已經焚燒完畢，確實沒什麽要緊的任務，隻是想快點追上軍部好回國。
“沒有是吧？”林雪風不屑的哼了一聲：“你們從到緬甸開始和鬼子拚過嗎？幹過嗎？待在安全的軍部無所事事？這些傷員都是和鬼子力戰受傷的，你們就忍心自己坐著車，運著反正也不歸你們的財物，看著他們徒步走回國？”
林雪風湊近了上尉的臉，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你被鬼子打傷，我也會為你去搶一輛卡車送你回家的！不會讓你被那幫狗娘養的王八蛋為了幾個帶不回去的臭錢扔到路邊活埋！”
上尉有些慚愧的後退了一步，然後轉頭看見四周的人無論是軍人還是華僑都停止了活動，都在看著這裏發生的事情，議論紛紛。他咬了咬牙，對自己的手下下了命令：
“車上東西不要了，先送傷員撤離。”
看守的士兵們立即將車上的貨物直接扔到路邊，然後將傷員們抬上了卡車。而那些金燦燦的“貨物”在路邊也無人問津——畢竟大家現在想的更多的是生存問題。
醫療隊的大部分人並沒有上車，隻是派遣了兩個女醫療兵在車上照顧那些傷員。剩下的則在林雪風的帶領下，每人帶上一頂鋼盔，端起槍，也不管周圍人的眼光，跟在卡車後麵帶著剩餘的傷員向著軍部的方向步行前進。
蕭雲山麵帶微笑的看著這場搶卡車的劇情演完，不禁有些佩服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少校——他曾經從其他渠道聽說過似乎蕭天河有個醫療隊的相好。如果是這個少校的話，那麽將來估計有他受的了。
不過看著卡車和那些士兵遠去的背影，他又為這些人感到擔憂——野人山雖然從地圖上看距離中國不遠，但是如果看地圖就能萬無一失，也不會有軍事地形學這種學科的出現了。而這些傷員到時候怎麽從那裏撤離？
與此同時 英多以南 第九連駐地
蕭天河沒學過軍事地形學，不過他對於戰場地形有一種先天的敏感，無數次死裏逃生的戰鬥後，他已經非常清楚怎麽利用地形才可以讓敵人付出巨大的傷亡——現在躺在他們陣地前麵的鬼子屍體已經有二十幾具了。
從今天中午開始，鬼子的部隊終於抵達了九連的陣地前，這一路可謂是經曆了千難險阻。到處都可能有地雷，而且埋得十分分散。一旦工兵出來排雷，他們就會遭到擲彈筒發射的榴彈或者是隱藏在遠處狙擊手的射擊——他們打完就跑，而日軍作戰部隊忌憚前方的地雷不敢快速追擊。一趟路下來，步兵死傷不多，工兵卻死傷了20幾個，讓急於進軍的日軍惱火不已。
不過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道路上已經再沒有中國軍隊的地雷，而狙擊手和隨時可能從天而降的槍榴彈也不見了，道路上倒是偶爾還能看見一些中國軍隊散落的攜具，子彈帶，軍帽甚至一部分損壞的槍支之類的物品，地上的腳印也十分雜亂，看起來像是匆忙撤退的。
昨天還在頑強作戰，今天就已經一溜煙跑沒影兒的情況在中國戰場上是很正常的，因此日軍部隊也做出了判斷——中國人已經撤退了。
先頭的一個先鋒小隊立即加快速度追趕，終於抵達了9連的陣地前。
小隊長藤井少尉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這個怪異的地形條件——在他左邊，是一條蜿蜒的公路，繞過一旁的山丘。道路上依稀可見雜亂的腳印和散落的中國軍隊的物品。而正麵，則是那個看起來已經廢棄的據點，帶著陣陣殺氣擋在他們麵前。
“火力偵察！”
少尉對手下一個軍曹命令道。
幾發槍榴彈立即在據點上爆炸，接著是輕機槍和步槍的連續射擊大約1分鍾左右。
當火力停止，整個據點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隻有驚鳥慌亂的飛走。
“長官，看起來應該沒有中國軍隊在這裏埋伏！”
藤井少尉沒有理會手下的報告，一雙警惕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住了這裏——多年的戰鬥生涯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第一分隊沿路搜索前進，第二分隊，上去看看，剩餘部隊，做好火力掩護的準備。”
日軍立即分散開來，一個分隊的日軍開始攀爬這座山丘。
而此刻，在據點內的蕭天河也親自帶領著手下的十幾個老兵油子，端起了手中的李恩菲爾德步槍，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穿軍官服的優先打，帶望遠鏡，軍刀，手槍的優先打，有大胡子的（一般為日軍老兵）優先打，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別TM放空槍，也別被鬼子打中了！”
老兵油子們一個個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這段時間，他們在那位英國佬的幫助下，抓緊熟悉了一下這些英製的李恩菲爾德步槍，對這種國內常常因為搞不到子彈而被迫棄用的精良武器非常滿意，畢竟據點裏儲藏的英製子彈管夠，這儼然變成了他們的射擊遊戲。
蕭天河又轉過頭，對剩下的士兵命令道：“沒有我的命令，誰敢開槍，就地正法，都明白了嗎？”
說完他已經趴在了一個隱藏的射擊口前，槍口對準了正在往上爬的一個腰間上掛著軍刀的日軍——這個應該是個分隊長什麽的。
無需命令，無需指揮，老兵油子們一個個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那個叫伊森的英軍少尉臉上則露出了報複式的笑容。
“碰”
隨著蕭天河第一槍的響起，十幾隻步槍幾乎在槍響後不到半秒的時間同時開火。
對麵正在攀爬的日軍立即人仰馬翻，倒下去一片，還有不少人由於坡度原因做戰術規避動作的時候滾了下去。而正沿著一旁公路前進的日軍也沒有幸免，幾個破片手榴彈被扔了下來，淩空爆炸，讓他們死傷慘重。
“開火，火力壓製！第三分隊，衝上去，幹掉他們！”
藤井少尉急忙大叫起來。
日軍的反擊立即開始，輕機槍，擲彈筒發射的榴彈立即砸在陣地上，而進攻山頂的日軍則趁著火力壓製一邊開火，一邊向上衝去——敵人的第一輪射擊雖然給他們造成了一定的死傷，不過聽火力，對方也不過一個班的人而已。
然而在這片偽裝的很好，又有頂板防禦的陣地上，這些老兵們早在第一輪槍擊後跳開，換了位置，日軍的火力壓製並沒有造成任何死傷。
當日軍小隊以為對方已經被壓製，趁著火力間隙準備衝上來的時候，那十幾隻步槍又響了，還有幾個手榴彈被扔了下來，血氣上頭的日軍又被當場斃傷數人。
老兵們的陰損在這裏被體現出來，第一輪射擊打死的都是日軍的軍官，軍曹和老兵，接著對於新兵們，則采用射傷的手段，在他們身上開孔，卻刻意避開直接致死的要害，打得不少日軍士兵腸穿肚爛，腸子都流出來了，卻還沒有當場斃命，隻能躺在那裏哀嚎。
趕來的日軍第三分隊全然不顧自己的戰友，企圖強攻。不過李恩菲爾德的高射速和大容量優勢卻直接體現了出來，作為世界上射速最高的栓動步槍，他們的射速比日軍快得多。再加上這些老兵精準的射擊甚至直接壓過了日軍分隊的火力，又給他們平添了不少傷亡，還有一些被扔下來的手榴彈，讓第三分隊很快就被徹底壓了下去。
“撤退，撤退！放煙幕彈撤退！”
藤井少尉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隻是他由於著急，犯了一個戰術失誤，將自己的身子露出了隱蔽地一部分。
按理說，這個小小的失誤並沒有什麽大問題，畢竟他距離中國軍隊的陣地直線距離有大約600米以上，而此刻中國軍隊的火力都集中在進攻的第一和第三分隊上。
然而他不知道，一雙複仇的眼睛已經瞄準他所在的位置很久了。
伊森少自開戰以來，就用瞄準鏡死死的盯著日軍的隊伍，像一尊雕塑一樣蹲在那裏，一槍不發。直到現在，他的手才第一次扣動了扳機。
一聲清脆的槍響，藤井少尉的腦袋上多了一個冒血的窟窿，倒了下去。
蕭天河雖然也在射擊日軍，但是作為指揮官，他必須眼觀六路。開戰伊始，他就發現伊森少尉的不同尋常——那個醉醺醺的少尉渾身露出一股冷靜的殺氣，他也沒有去管。
當看見日軍陣地那裏有一個像是軍官一樣的人倒下時，他已經明白了什麽。
“好槍法！”
蕭天河不禁讚歎了一句，然而，沒等他聽到伊森第一發子彈的彈殼落地的聲音，子彈重新上膛的聲音已經一蹴而就，第二槍已經響起，遠處日軍的陣地上，又是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小隊的指揮陣地連續被擊斃兩人，其他人不敢怠慢，急忙施放煙幕彈掩護。
後方遭襲，正麵進攻的日軍也不敢戀戰，急忙釋放了幾個煙幕彈後一溜煙撤了下去，而他們背後的中國軍隊，並沒有追擊。
這次攻擊，日軍小隊自小隊長藤井少尉以下，死傷了20餘人，可謂損失慘重，更為糟糕的是，他們陣亡的幾乎都是軍官，士官和部隊裏的老兵，這讓他們不敢繼續進攻，隻得撤下來等待增援。
增援的小隊很快就抵達了，隻是這個小隊長中村少尉詢問藤井小隊對方情況時才大吃一驚——自始至終，對方開火的步槍也不過就十幾隻，這也撐死就是一個班的規模，竟然能夠打的他們一個小隊這麽狼狽。
中村少尉沒搭理藤井小隊的忠告，直接指揮他的小隊衝了上去，施放煙幕彈，企圖以煙幕來掩護自己的進攻，直接密集衝鋒，衝上去肉搏。
二十分鍾不到，也是在煙幕彈的掩護下，他的小隊也丟下十幾具屍體撤了下來，他們是被中國軍隊的手榴彈直接炸下來的——那地方的地形對於進攻方來說實在是太見鬼了，攻擊的道路過於狹窄，哪怕有煙幕掩護，對方也知道他們隻能從哪裏進攻，於是密集的手榴彈仿佛不要錢一樣一股腦砸下來。反倒是由於被煙幕遮擋住視線，日軍的火力支援完全無法起作用，人員也看不到自己的攻擊目標，隻能幹挨炸，導致仰攻的日軍連陣地的邊都沒摸到也死傷慘重的滾了下來。
至於中村小隊長和手下的兩個分隊長，也都各自在腦袋上多了一個窟窿被抬回來了……
兩個小隊剩餘的官兵雖然都覺得憋屈，但是鑒於指揮官已經全部陣亡，而且確實沒有繼續進攻的好辦法，隻好在原地繼續等待增援。
而蕭天河這邊，則是士氣大振——得益於地形和英國人工事的堅固，他們做到了0傷亡，老兵們開始不斷吹噓自己的功勞和槍法，讓不少新兵們興奮不已。
“弟兄們，看到了嗎？鬼子沒什麽可怕的，一槍一個，都學著點！”
蕭天河放肆的吼道：
“記住，這裏，不是我們的墳墓，這裏是鬼子的墳墓。我們要讓鬼子在這裏血流成河，這是我們來緬甸，來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唯一的目的。等我們把他們打幹淨了，後麵接應我們的部隊到了，到時候我們大搖大擺的離開，回去告訴那些兔崽子，咱們9連才是殺鬼子最多的連隊！到時候找長官們要賞錢去！”
“歐！”
士兵們振臂高呼起來，完全忘記了他們此刻已經是一隻被上級拋棄的孤軍，在堅守著一個孤島一樣的陣地。
突然，無線電響起了緊急呼叫的聲音，蕭天河一個箭步竄了過去，裏麵傳出了周向遠的聲音：
“鬼子來增援了！人數大概一個中隊，還在增加，可能有一個大隊，後麵增援源源不斷……呃，等一下，好像有一個大官，都在向他敬禮。”
周向遠帶著幾個人此刻並不在9連的陣地上，蕭天河知道情報的重要性，在日軍抵達前就安排他翻山越嶺，前往陣地南邊一個可以俯瞰整個戰場的製高點上埋伏，帶著電台報告日軍的動向，好讓自己早有準備。
“報告他的位置！”
蕭天河拿出這幾天緊急畫出的地圖檢查了一下，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對方在他手上的迫擊炮射程之內，而英軍給他留下了8門迫擊炮。
“連長，要不要炸他一下子？”
已經被“晉升”為後勤負責人兼迫擊炮組組長的孫超軍士長急忙湊過來建議。
“不忙，現在還不是暴露我們實際兵力的時候!”
蕭天河一臉壞笑著拍著一旁的英製維克斯重機槍說道;
“鬼子白天受挫，晚上該考慮夜襲了，到時候，這些家夥們該開葷了……”
與此同時，日軍前沿指揮部。
“混蛋，八嘎，一群飯桶，你們把大日本皇軍的臉都丟盡了！”
日軍33師團214聯隊聯隊長佐間大佐憤怒的開始掌摑兩個先頭小隊剩下的幾個曹長。
這個在仁安薑被英軍和38師重創，急於挽回自己麵子的聯隊長在聽完了手下的匯報後頓時火冒三丈——在中國戰場，日軍一個小隊收拾中國軍隊一個連綽綽有餘，但是當聽報告說這裏敵人可能隻有一到兩個班，而且隻有步槍和手榴彈卻讓他們慘敗而歸，還折損了兩個小隊長後，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真該讓你們立即切腹謝罪！”
佐間聯隊長扇完了還不解氣，直接上腳去踹，直到被一群參謀阻擋了下來。
“聯隊長閣下，請立即下令，讓我的大隊去殲滅這一小股中國軍隊，一路衝到中國軍隊背後，給他們致命一擊！”
第一大隊，大隊長德重少佐建議道。
“不忙！先把你的大隊集結完。”
佐間大佐此刻卻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根據先頭小隊提供的情報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中國軍隊雖然少，但是顯然都是精兵，兩個小隊都是因為輕敵，一上來就死傷了大部分的軍官和士官，甚至老兵都損失殆盡，才被迫撤下來的。
現在他們又占據了地形上的優勢。雖然他並不懷疑自己一個大隊衝上去對方可能擋得住，但是畢竟自己的隊伍是遠道而來，尚未集結完畢，重火力也沒有運到，士兵還比較疲憊，強攻很可能會造成較大的死傷。
況且他們的目標可不僅僅是這座地圖上不起眼的小據點，而是據點後1.5公裏的英多，占領這裏，不但徹底切斷了遠征軍的後路，還意味著獲得了進攻印度的一座橋頭堡——根據情報，那裏也有不少中國軍隊布防。而強攻眼前的據點，已經給英多的守軍報了警，他們可能會加強那裏的防禦。所以還是等部隊集結齊，采用正統的步炮協同攻擊戰術才比較穩妥。
“我們的目標可不隻是這座據點，今晚發動夜襲，10分鍾拿下這個據點，然後立即向英多發動進攻，明天早上，我要在英多和軍部通話！”
“放心吧，聯隊長閣下！一切盡在掌握！”
德重少佐信心滿滿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