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清澈又性感
「啊？」關紗一愣，隨後條件反射報了一串數字。
關鶴在搜索欄打下【藍鯨】，第一個跳出來的關鍵詞就是藍鯨直播，進入網頁后，關鶴在直播網站的搜索欄輸入了關紗剛才報的房間號。
【你摸我一下的直播間：你摸我一下就死】
囂張到極致的個人介紹。
關紗見關鶴似乎破天荒地對主播有興趣，熱情洋溢介紹道：「最開始摸哥的直播間介紹不是這個，後來有人問他ID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女朋友給你摸摸大？摸哥說，意思是你摸我一下就死。」
關鶴一進直播間，就聽見主播在唱歌。
關紗聽見這個聲音眼睛一亮：「他的號段位太高，一般要很長時間才能排到人。一些主播喜歡在這個時間鬥地主或者玩些小遊戲，他喜歡唱歌。很多妹子都是這樣被他吸粉的。都說他唱歌堪稱直女斬。」
關鶴聽著從音響里傳出的嗓音。對方唱的是周杰倫的老歌，不加伴奏的清唱更容易體現出嗓音的質感。主播唱歌很隨意，當他哼唱到「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時，關紗小心翼翼問：「好聽嗎？」
過了很長時間，關鶴才說：「好聽。」
是真的很好聽。主播的嗓音帶著點兒沙啞，假音性感、真聲清澈。光是聽這個聲音，就會想到聲音的主人站在陽光下，隔著空氣中的塵埃望過來的模樣。
歌唱完了，還沒有排到人，【你摸我一下】開始和直播間里的觀眾聊天。
有人提到了上一把和主播ID相似的琴女，問他：[老摸你是不是護妻狂魔？]
[摸摸不會真的和她認識吧？對她就很寵]
[護妻狂魔？不存在的，都是日常騷作罷了]
彈幕鬧夠了，關鶴聽見主播說：「都唱發如雪了，你們還不明白？」
一堆人紛紛猜測發如雪是什麼意思，主播似乎是笑了一下：「她撒野我奉陪，人家和我情侶ID，我不寵她寵誰？」
[看你還是這麼騷，我就放心了]
[又開始打嘴炮，電競孤兒穩得一批]
[肯定不是女朋友，散了吧]
……
關紗被彈幕逗得直笑，關鶴看著，眼神漸漸有些放空。腦子裡浮現出謝聞星帶著調笑意味的聲音：
我不寵她寵誰？
*
年底，藍鯨直播舉行了年會。
作為融資后的第一場大型活動，藍鯨在這次年會的各方面下足了功夫，不僅全平台放送，年會開始的前一天藍鯨讓女主播們預先到場地試穿租來的高訂禮服。男主播們雖不用試衣服，但年會直播時的妝容、走位和活動都預先排練了一遍。
謝聞星作為英雄聯盟區的大主播自然也在受邀行列，他熟悉了一遍自己要走的流程後到休息廳里和其他主播碰面。這次來的有不少都是謝聞星的熟面孔：主機區一哥時間、美食主播顧盼、和謝聞星同屬英雄聯盟區的FF5……
「一段時間不見，小謝還是這麼帥。」時間是個高個胖子，人總是樂呵呵的：「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公開露臉？你女粉多，正好讓你的太太團一飽眼福。」
謝聞星笑，時間掃了一圈：「怎麼沒看見瑤瑤？剛才還嚷嚷著要看摸神的真容，摸神來了，她人呢？」
顧盼抬頭：「瑤瑤化好妝就去裡面了，說是要找關先生合影。」
關鶴居然也在？
謝聞星有些詫異，原本以為關鶴這種大老闆只會在明天的正式年會出席，想不到他卻提前過來了。顧盼說完又漫不經心劃了兩下手機：「剛才好多人找關先生要合影，他好像不怎麼喜歡拍照。估計瑤瑤一會兒就出來了。」
時間一怔，而後笑道：「那好，晚點還要吃飯吧？我們等等她。」
他說完看了看顧盼，又朝謝聞星努了努眼，意思是瞧，這也是個才被拒絕的。
沒等多久，陸瑤瑤從走廊走了進來。陸瑤瑤穩坐藍鯨一姐多年，真人好看得像個洋娃娃。她的粉絲一直引以為傲，經常嘲諷顧盼等女主播脫離了美顏攝像頭活不下去。陸瑤瑤今天穿得很公主，妝容清新。她回頭跟身後人說了什麼，臉上的笑容說明她的心情很不錯。
謝聞星抬頭一看，心態有點崩。
跟在陸瑤瑤身後進休息廳的男人比她高了快兩個頭，陸瑤瑤有一米六，她身後的男人至少在一米八七以上。對方穿著深黑大衣，身姿挺拔。
男人的面龐讓人挪不開眼，比樣貌更出眾的是他的氣質。那種不驕不躁的沉穩，是長居上位之人特有的氣場。
謝聞星不由自主將視線投落過去，後者卻連眼神都未曾給他，謝聞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對方長眸深斂，越看越顯冷淡。
陸瑤瑤面對一室人各異的表情，像是還嫌自己領進來的人對他們造成的衝擊不夠大，她語氣輕快道：「老闆說請我們吃飯，都別客氣啊。」
*
吃飯地點是一家老牌的牛肉涮鍋，開在深巷裡，食客卻絡繹不絕。看見菜單上的數字時謝聞星還以為自己眼花多看了一個零。
陸瑤瑤說：「他們這裡的牛肉都是進口的，據說國外的飼養員會給牛喝啤酒做按摩，以確保肉質鮮嫩。」
FF5吐槽：「如果我是牛，死前女神給我大保健我也不會高興。」
他這話逗得大家一陣鬨笑，剛好打完電話的關鶴此時推門而入。房間里還有兩個座位，一個在女主播那邊，一個在男主播這邊。關鶴理所當然坐到了男主播這邊，恰好挨著謝聞星。
謝聞星面不改色，一半身子卻直接僵了。他聞到了關鶴身上的味道。
少年時的關鶴身上有種淡淡的檸檬香，而現在，那裡面混入了烏木的氣息，還有一點煙味。謝聞星不敢側身，他都不知道那幾分鐘自己是怎麼度過的，直到牛肉鍋煮開，時間單獨敬了關鶴一杯酒。
關鶴喝了一口，時間喝完了。有人起鬨讓時間熱場子，時間說：「那玩個遊戲？我說一句話，符合條件的人就喝一杯酒，酒過三巡嘛。」
大家都沒有異議，時間站起來：「第一杯，我是單身狗。」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個男主播就作勢要揍他：「我靠可以，兄弟這波打出了團滅，在場有誰不是單身狗嗎？」
「遊戲宅和宅男女神，一桌人全都要喝。」
謝聞星承認，自己開始不爭氣地用餘光觀察關鶴，察覺到關鶴也給自己倒了酒，他那顆懸著的心回歸了原位。
有人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叫：「大佬也喝酒了！」
「大佬個屁大佬，有沒有一點禮貌的？叫老闆。」
「老闆你也喝酒嗎？單身狗才喝酒的。」
「嗯，」關鶴答應：「我喝酒。」
不怪大家驚異，關鶴這種頂級配置的男人現在居然單身，聽起來簡直不可思議，在場的幾個女主播眼睛都亮了好幾度。
折騰完了，時間說：「第二杯，我現在有喜歡的人。」
說完他一攤手，把酒杯放了下去：「對不住了各位，目前沒有喜歡的人，這杯酒我先放為敬。」
「空手套白狼，耍流氓啊你。」
「兄弟可以，螺旋穩。這波我也放。」
依次有人放下了杯子，謝聞星猶豫片刻朝斜對方的FF5說：「酒放桌上，轉給我。」
FF5把酒轉了過去，聽見他們對話的其他的主播紛紛起鬨：「不是吧？」
「真的假的？摸神心有所屬了？」
「哪個妹子啊？是不是圈裡人？」
謝聞星一律不回應，他伸手倒酒，倒完后正要把酒放回桌上，他旁邊伸出了一隻骨節修長的手。
所有人都看見關鶴拿起了酒瓶，安靜地給自己倒滿了酒。這無異於一場風暴，陸瑤瑤最先打破沉默：「關先生，你有喜歡的人啦？」
關鶴淡淡應了一聲。
謝聞星聽見他那聲回答，只覺得一瞬間血液倒流，像是一腳踩在懸崖的邊緣。
關鶴有喜歡的人再正常不過，他們已經分手這麼多年，關鶴喜歡誰完全是他的自由。可剛剛才因為聽見他單身而雀躍的心瞬間沉入谷底，謝聞星突然覺得眼眶有些酸澀。
最後一杯了。
時間笑得一臉陰險，看得旁邊人先罵了他一句，時間站起來：「第三杯，我喜歡的人就在這個房間里。」
一室沉默。
接著炸開——
「開什麼玩笑？！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你這個問題有點敷衍啊兄弟。」
「時間你是不是暗戀一姐藉機表白？」
「真不是，」時間說完瞟了謝聞星一眼，眸中帶調侃：「我放了，這杯有人要喝嗎？」
謝聞星的手捏緊酒杯。他飛快看了眼已經被轉遠的酒瓶。
不能喝。
就算喝了沒人能肯定，這杯酒他也絕對不能喝。謝聞星剛下定決心，桌子就轉動了起來。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關鶴拿起了酒瓶。
本來想套路謝聞星的時間直接傻了，他喃喃道：「關先生，是符合條件的人才喝，您前兩杯…和這一杯……您是不是弄錯了？」
關鶴剛站起身給自己倒滿酒，他放下酒瓶，裁剪精良的襯衫勾出恰到好處的腰線。關鶴微微垂眸，他看了看一直低著頭的謝聞星，眼裡情緒明滅不定。
「沒有錯，」關鶴說：「三杯酒我都符合條件，我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