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煙火

  看到這行字說明購買的V章不足50%, 請補訂或24小時后再來哦  但凡事總有例外。


  一身軍裝的青年屈膝靠坐在樹下,身邊草葉青青,額前水藍的碎發不掩琥珀般的雙眼。他神情恬淡, 服飾的華麗不僅不顯其突兀,反倒更襯得這溫和尤為珍貴,唇角那一抹笑意能讓任何一個見了他的女生溺死在這笑容里。


  鏡頭選取的角度巧妙, 從樹梢上飄落下的一瓣櫻花落進他掌心, 裹上白手套的五指修長。狀似無意間接下的這花瓣與他仰視鏡頭時的眼神讓整個畫面都溫柔起來, 斜下角那一枝模糊了焦距的櫻花枝也恰到好處地沒有喧賓奪主。


  看著新推特下一條條刷出的評論, 水落時江滿心典型的老母親式欣慰, 一得意踢上桌腳, 紅腫的腳腕撞上桌腿又不由疼得齜牙咧嘴。


  她倒抽著冷氣碰了下熱敷著的水袋, 覺得自己簡直不能好了。


  腳踝腫得一挨地就疼, 時江單腳撐著想往床上蹦。


  「誒?!」


  正好側身推門進來的和美見狀嚇得趕忙把托盤放到一邊,這就來扶她。


  「您小心點啊,」她嗔怪道, 「萬一磕著碰著或者再把另一隻腳也扭了怎麼辦?」


  「不會啦不會。」


  水落時江滿不在乎道,對上和美責難的眼神時自知理虧, 老老實實讓她幫忙換掉用來消腫的熱水袋。


  「您到底是從哪裡跳下來的?」


  一邊動作, 和美狐疑地問:「樓梯?」


  「啊——對對,樓梯,」有人幫忙腦補了原因, 她馬上順著台階下, 「我圖省事來著, 也沒想到居然崴到了,都是我不小心。」


  水落時江當然不敢說是樹頂。


  她是趴在樹上拍一期一振那張照片的,爬樹前還記得換掉了校服裙。而在拍到了滿意的畫面后,她鬆口氣,放下相機。


  「不愧是吉光先生一生的傑作。」


  看著顯示屏上色澤鮮亮的畫面,時江誇讚道。


  「『一生只有一會』——連本人也當得上這個稱呼。」


  樹下的一期一振已經在她宣告收工時站起身,聞言有些難為情地笑笑,「請您別取笑我了。」


  「怎麼會是取笑,」她的語氣里是純然的欣賞,「我說真的啦。」


  儘管很不願意承認,但和很多行業一樣,攝影圈也還是男人的天下,男性的數量佔據了絕對優勢。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站在金字塔尖的她和小泉真晝,既是女性攝影師代表也是相對的異類。


  因此在這個凡事奉行從眾的日本社會偶爾也會招來些異樣的目光,但禍福相依,這也讓水落時江積累了不少跟男性打交道的經驗,如今在這個本丸里跟付喪神們相處也毫不發怵。


  而作為攝影師,無論模特是男是女長相如何,她從不吝於坦然地表達自己的讚揚。


  「主人謬讚了。」


  一期一振笑著搖搖頭,展開雙臂。


  「我來接著您吧。」


  打交道是一回事,肢體接觸是另一回事,就算對方還是以刀劍這樣的所有物自居,水落時江也還是輕咳了一聲。


  「不,沒事。」她把相機先遞過去,一本正經道,「看我來個信仰之躍。」


  她錯就錯在還習慣性地以為自己是以前的身體素質。


  落地的同時,她清楚地聽見了錯位的「咯噔」一聲,笑容不由僵在臉上,尖銳的酸軟疼痛讓整個人站不穩地往前倒,如果不是一期一振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怕是要摔個狗啃泥。


  審神者受傷,本丸里少不得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一期一振還在自責他為什麼沒有堅持己見,時江苦惱著怎麼說服他不是他的問題是她自己作死。葯研提出先幫她做簡單的包紮,水落時江想想覺得不好交差還是作罷,冷敷了一會兒拖著扭到的右腳回了家。


  ——然後第一時間又一次被送去醫院拍了片子。


  醫生說她是從高處跳下時衝擊太大,再加上沒保持住身體平衡,萬幸沒傷到骨頭,只是軟組織挫傷,不過也得休養一陣子了。


  扭傷挺嚴重,至少是沒法保持正常站姿拍照了。


  「您也不用著急,」諾亞轉達時之政府的安排時,這麼說道,「下次任務本來也有一陣子才會派發,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現在就當病假吧。」


  還行。


  她想。


  還算人道。


  而這也意味著至少這周的委託無法完成,水落時江打電話說明情況打算退回定金時,那位年輕女性也很善解人意地表示沒關係,如果這邊方便,她不介意將時間延後。


  商量了一下,顧及到江之島盾子也約好了時間,雙方協定在了再之後的一周。


  一切搞定,她坐在桌前安心刷推,沒想到又踢到了桌腿。


  「搞定。」


  和美拍拍手站起來。


  「您還是就這麼躺著吧,」她囑咐道,「這兩天別亂動了。」


  水落時江嘆口氣。


  「扭腳而已,你們不用這麼擔心啦。」


  她幽幽地說。


  「坐下坐下,為藝術獻身這都是基本操作。」


  和美:「……」


  和美:「就是您這樣的態度,夫人才會有那種憂慮吧。」


  「夫人過陣子就回來了,您可收斂點,要是再接二連三出事,搞不好真會禁止您攝影呢。」


  「是是,我知道了。」時江倒是真沒把這禁令放在心上,前幾年都頂過來了,快獨立的十六歲還怕什麼,「和美,可以幫我拿一下桌上的手機嗎?」


  「好啊,來。」


  從她手上接過手機,水落時江隨手一刷新,看到刷刷又來了幾條新評論。


  【看到櫻花了www櫻花跟美男子果然是絕配啊,不過應該不是最近拍的?畢竟上個月就都謝了呢wwwww】


  水落時江:「……………………」


  ……我去還真是。


  幸好可以解釋說照片是提前拍的,她滿頭冷汗地想,要是被人發現照片上的時節跟現世不符就不好了。


  本丸跟現世時間流速不同,還好這回時間跨度不大,下次得多注意這方面才行,不然要是冬天來了張春照估計會被認為是積壓了快一年的照片吧。


  別的不說,更新中斷了一段時日,熱度卻因為照片的質量不降反漲——知道這推特一直有人關注,就算沒什麼新推也不會掉人氣,這很讓水落時江欣慰也鬆了口氣,之後一周的休息時間也過得愜意不少。


  由於腳傷的原因,這陣子都是專車接專車送,家裡雖然以為她還日日留在攝影部做部活,但嚴令她回家養傷。一到放學時間就出現在校門口的黑色轎車讓水落時江都找不到能長時間回本丸的借口。


  她只能趁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的期間悄悄溜回本丸一會兒,不過到了那邊也是嚴防死守的待遇。時江自認一生瀟洒不羈,像這樣被看得死死的實在是令人唏噓,她在宗三哀嘆籠中鳥命運時也湊過去感嘆了兩句,被對方鄙視地看了半天。


  「如果不是您作死要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


  付喪神語氣優雅而犀利地戳破了真相。


  「何必會落到如今的下場呢。」


  ……摔!


  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挨來挨去,腳傷總算好了個七七八八。一周的時間過去,雖然還有點隱隱作痛和不利索,但她至少能走了啊!

  掐指一算也到了周六,水落時江翻出江之島盾子留的地址,收拾收拾打算出門。


  「您確定就這麼走嗎?」


  臨走前,她聽見諾亞語意不明地提示道。


  「對啊,」她不解,「不然呢?」


  「不論對方是什麼人,我覺得都應該更當心點。」AI提醒,「您也不知道她家裡是不是還有誰在。」


  時江想了想,覺得沒錯。


  「這樣吧,我跟爸爸說好,半小時發一次簡訊,如果沒有,他知道該怎麼辦。」


  再說了,她還有諾亞這最後的保險,真有什麼危險隨便躲進哪個房間一關門,發動結界只是分分鐘的事,誰也不會知道她是怎麼憑空失蹤脫逃的。


  AI沉吟片刻,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同意了她的提議。


  出了站口,水落時江開著導航左拐右繞,穿過一道道人家間的小道,最後在一戶佔地面積不小的房屋前停下腳步。


  還挺不錯的。


  她看著旁邊「江之島」的門牌咂咂舌。


  這比起她家也不遑多讓啊。


  這麼想著,她按下門鈴。


  「來啦。」


  有女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江之島盾子笑眯眯地開了門。


  「啊,果然是水落前輩。」


  她招呼道:「進來吧。」


  「所以,」葯研沉默兩秒,稍稍拉了下襯衫的領口,「這就是大將叫我換內番服的理由?」


  水落時江訕笑。


  長谷部讓她嘗到了制服的甜頭,所以在得知葯研藤四郎的內番服是白大褂時,她毫不猶豫地選了這一套。


  「當然——」


  她一把推開洋室的門。


  「不止是這樣。」


  寬敞的房間展現在葯研眼前。時江一直覺得這是時之政府有意為之——他們為她準備的本丸初始物資齊全,連存糧都夠支撐一段時間,而除了卧房外的房間風格多有不同,用來當場地再適合不過。


  這間是典型的西式風格,落地窗的玻璃透亮,白色的窗框映襯著淺金亮光,同樣潔白輕薄的窗帘在窗縫漏進的微風吹動下搖晃。


  「這一身更符合我想要的感覺,」她笑問,「葯研君聽說過『世紀末最後的美少年』嗎?」


  說出口才想起他們前身是刀劍,未必對現世的事都有所耳聞,果不其然聽見他道了句「沒有」。


  「要讓大將失望了,我是在戰爭中長大的,風雅的事情可不太懂啊。」


  「所以我也不知道怎樣表現才合適,」葯研眼角帶上點點笑意,「還麻煩大將多指點了。」


  他這一番話反讓水落時江不好意思起來。


  「沒那麼誇張,我也只是在這方面懂得多一點。」


  「葯研君對戰場就更了解吧。」


  她走到事先支好的三腳架旁,比照著葯研身高又調整了下相機的角度。


  「好,現在請站到窗戶那裡。」


  「眼鏡不用摘嗎?」


  「不如說務必戴著。」


  少年模樣的付喪神按照她指示略顯隨意地靠上落地窗,半敞著的白大褂下是貼合腰身的襯衫,栓系著短褲的背帶旁的口袋中插著把止血鉗。


  短褲下配上卡其色系的短襪,讓人不自覺就將注意力放在他筆直的雙腿上。


  「大將?」


  注意到審神者的怔愣,他歪頭疑惑出聲。


  水落時江這才猛然回過神,重重地咳嗽一聲。


  這樣發獃也實在是太……!

  沒事,攝影家的職責之一就重在發現美的過程,只有自己先產生共鳴,才能將美最大化地感染其他人。對,就是這樣!


  成功給自己找好借口,時江心安理得地看向取景器。


  黑髮柔順服帖著,鏡片下那一雙紫眸正隔著鏡頭與她相望,水落時江努力尋找著其間的不協調之處。


  「葯研君,」她想了想,「眼鏡往上推一下。」


  他聞聲應是,抬起插在白大褂兜里的右手,被純黑手套包裹的食指正要碰上鼻樑,時江眼睛一亮,立刻道:「對對對,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


  這激動的語氣讓葯研不由失笑。


  與此同時,水落時江條件反射地按下了快門。


  *

  有前兩次的基礎打底,水落時江對這次這一波小小的熱轉一點都不意外。


  黑髮少年半靠在落地窗上,窗外清風帶得窗帘紛飛,他稍長的額發也被吹起些許。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在一起,側起推上鏡架的食指纖長,唇邊不經意的微微笑意溫柔了眉眼,連人帶景都透出了一股乾淨的澄澈。


  【????EXM???】


  【為什麼我的注意力全在腿上,少年你的腿為什麼這麼長!】


  【啊這山,啊這水,啊這腿】


  【腿!控!福!利!】


  【窒息了】


  【po主給的這鏡頭犯規啊!你故意這麼拍的吧!而且這一笑怎麼那麼蘇啊啊啊啊啊啊不行我得控制自己向未成年伸出的手!!!】


  【誰幫本腿控打個120_(:з」∠)_】


  【看著這三條推特,就我想知道po主這都上哪兒找的模特嗎……】


  【同好奇!一個個帥得我心痒痒!!】


  【母胎單身求手機號求line號啊啊啊啊再不濟郵箱地址都行啊!】


  水落時江瞄了眼同樣打聽的幾條私信,挑挑眉,第一次發了條正經帶字的推特。


  〖請勿打聽模特資料和聯繫方式,這是秘密也是隱私,以上,勿念。:)〗


  選擇置頂,頓時引起一片哀嚎。


  幾條推特的轉發量一條比一條高,后一條的熱度還會帶動前面兩條瀏覽量的增長。已經拿到上回獎勵的水落時江,盤算著這回結算的靈力補充劑還能把本丸提升到什麼程度。先前因為她靈力有限,鍛冶所和手入室能自由使用的空閑位置都只有一個。


  可這跟她能支撐的付喪神數量不可兼得,升級本丸還是鍛更多新刀劍,兩者選哪邊是個問題。


  水落時江還在糾結,餘光瞥見提示關注對象上線的彈窗,乾脆戳進去寒暄了幾句。


  她跟基爾里安偶爾會聊聊天。根據對方的語氣和措辭,時江感覺這是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生,而且對攝影也頗有見地。單這兩點足夠讓她迅速生出了跟對方的親近感,更遑論她照著基爾里安的建議將價格提到了五萬円后,這兩天還真有好幾個人找過來。


  她不是什麼生意都接,學生加審神者的身份壓下來本來也沒多少空餘時間,還跟森下尚彌承諾過安全問題。於是打聽過幾人的大致狀況后,水落時江選定了一名年輕的上班族女性。


  她是用馬甲約單,放出的只有兩三張樣片,對方理所當然想看看更多照片以求個質量保證。水落時江這時才只跟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想攢錢給竹馬買個生日禮物,她也不想搞得太大張旗鼓。


  約定時間在下周六,雙方談攏后就打來了定金,她第一時間把這好消息告訴了基爾里安,後者也真誠地恭喜。


  ——這相當於這周末的時間也就空了出來。


  「我今天要出去一整天。」


  早餐桌上,水落時江如是宣布。


  她算著能在本丸待的時間,「晚上七八點再回來。」


  「小時江要去哪裡,」森下尚彌警鈴大作,「跟男生約會嗎?」


  水落時江:「……」


  她愚蠢的歐豆桑啊。


  自從上次山姥切的照片被他看到,森下尚彌就自動進入了高度警戒狀態。好在他們都還以為她在正常參加部活——她以前為了跟五月一起回家,從來都是謝絕司機接送,自己坐電車回去——不然這段雷打不動的空閑時間又要解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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