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美麗的誤會
畫面中的少女笑得格外可愛。
「她」半彎著腰，柔順的橙發和插在腰間的右手一起軟軟地垂落在腰際。另一手的食指豎在唇前, 海水般靛藍的雙眼調皮地閉上一隻, 睜著的右眼靈動地注視著這邊, 下巴尖尖微微揚起。
分開站立的雙腿更顯修長，長及膝上的黑襪下蹬著雙藏青色的短靴，不高的鞋跟看上去也有點可愛。
可愛，可愛和可愛——這是張看了讓人再想不到其他形容詞的照片。
【？？PO主轉性了居然拍女生了？！】
【是是是妹子？驚恐.jpg】
【啊啊啊啊啊啊怎麼可以這麼可愛？！來人啊拿我的呼吸器！】
【蘿莉，是蘿莉啊忍不住捧臉由乃笑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那已經是痴漢笑了吧右邊？！】
【大哭, 蘿莉是世界的瑰寶！！！我要原地炸成一朵煙花boooooooom！！！】
【WTF我要控制著自己的麒麟臂關上手機——可惡不僅沒關還誠實地點下了轉發……完了完了怕不是要彎成麻花】
【正好相反啊暗戳戳關注這麼久終於感覺自己是直的了……簡直感動到熱淚盈眶】
【不不行這是犯罪orz】
【十分想知道右邊在想什麼，男人啊嘖嘖】
【看眼評論，原來男同胞不少啊還以為只有妹子們平時在舔屏呢, 沒想到一張照片炸出這麼多……嗯, 不跟你們同流合污, 我才沒有邊看邊姨母笑了十分鐘, 我不是我沒有】
諸多轉發中，水落時江一眼看到了某個直男眼熟的用戶名。
【我說什麼來著？我說什麼來著！等待果然是有回報的！感謝po主啊啊啊看到這麼可愛的妹子已經死而無憾了！！TAT都說了我是直的！】
啊……
時江眼神飄忽。
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是給他們留點幻想的空間還是殘忍地戳破這幻想泡泡，這是個問題。
思來想去半天, 水落時江心道自己實在是太善良了。
留一張看不出真實性別的照片讓粉絲們自由想象, 她帶著迷之微笑合上電腦，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撤退。
走之前，她還是先去了陸奧守那邊一趟。
「啊, 是, 對相機是沒什麼疑問, 」面對她的詢問, 陸奧守吉行咋舌道，「但怎麼上手，咱還是有點……」
時江想了想。
「我正好還留了本入門書，不過放在社團的活動教室了。」
「這樣，」她說，「後天——啊，我們那邊的時間——周一，我去拿過來。」
這邊事情算是定下，等回到安定原先在的地方，她發現那裡圍了好幾個人。
大和守安定自不必說，同樣圍成一團的還有葯研、加州清光和新來的亂，甚至還有滿臉新奇的鶴丸國永。
「哎呀，」他還在打量柴犬，「狗會說話還真是嚇到我了。」
……你們自己不就是刀劍成精嗎？！
忍住再吐一次同樣的槽的慾望，水落時江舉起手晃了晃。
「讓一讓讓一讓，大和守君麻煩把繩子給我吧。」
清光「咦」了聲：「主人這就要走了么？」
「是啊，時間差不多也到了。」
「好。」 大和守安定笑著遞過，「主人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嗯……我們那邊的後天。」
看見毫不掩飾的失望神情，水落時江笑得有些心虛。
「抱歉，明天有個客戶，上次受傷已經放過人家一次鴿子了，這回得準時到才行。」
「主人的後天，」一來被科普過兩邊時間不等的亂嘟著嘴道，「四捨五入就是一年啊。」
「……沒那麼誇張啦！」
她倒也明白這是刀劍對主人的依賴，可惜這也沒辦法，兩邊都有一大堆事等著她去辦。
她這位客戶等了她兩周，在時江看來好說話到不行，見到真人後發現也是同樣——電話里聲音溫和的葵小姐是個笑起來也溫溫柔柔的英語教師，一副眼鏡和長長馬尾更顯得面容柔和。
「沒關係哦，」非但沒接受她因為逾期提出的折扣，還狡黠地眨眨眼多劃了一筆，「水落同學來幫忙已經很好了，這就當成是給年輕人的鼓勵吧。」
——超，超好人啊！
可惜，儘管雙方合作都很愉快，因為葵小姐住得離東京市區有點遠，拍攝地點雖說選在了兩人間距離的中點，一番折騰下來到家也到了晚上。
如時江所想，根本沒抽得出時間回本丸。
隔天周一，她一反常態地提早去了趟攝影部的活動教室。
沒想到有人比她到得還早。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正背對著收拾柜子里東西的松沢陽向聞言回頭，看見她時調侃道，「說要去修行的某人怎麼回來參加部活了？」
「啊，這個……」
水落時江仰頭看天花板。
「我不是參加部活，準備拿個東西就走。」
松沢陽向：「……」
嘖，他就知道。
「拿什麼？」他直起身，懶懶打了個哈欠。
「以前我應該把家裡一本入門教材放這邊給新手用了。」時江糾結道，「不記得這麼久過去放在哪裡……」
「行啊。」
松沢部長爽快地一口答應，「你要用我幫你找找。」
「多謝多謝，麻煩部長了！」
「反正我這邊也要找東西，」松沢無所謂地揮揮手，「舉手之勞。」
說是這麼說，時江也不好光這麼讓他動手。她走到飲水機旁取出兩個紙杯，倒滿后把其中一杯放到桌上留給他，自己端起了另一杯。
「對了。」
找著找著，松沢不知道想起什麼。
他本也不是個安靜的性格，想到便提起話題，「最近刷推特了嗎？」
「唔。」時江正在喝水，順口應了一聲。
「有個叫『EKKI』的推主——」
水落時江：噗——
松沢詫異地看著正捂著嘴死命咳嗽的學妹。
拚命搖手示意自己沒事，時江好容易喘過氣，看他表情心知他還沒想到那一層，強裝鎮定地問：「哦，怎麼了？」
「你關注了？」
只當她是聽到了認識的推主，松沢沒想那麼多。
「沒怎麼，」他說，「一開始刷tag瞄到兩眼，結果現在火到一直轉到我首頁。你說妹子轉也就算了，你們副部長跟著轉是什麼事啊？」
水落時江：「……」
啥？
看不出來啊副部長，她心情複雜地想，原來你是這樣的副部長。
「尤其前天那張刷出來，」松沢語氣古怪，「當時正好出外景在快餐店，他一個蹦高興奮得差點把手機扔了。」
「啊，找到了。」
他手下可沒閑，見到那本眼熟的封面往外一遞，「水落啊，你怎麼看？」
她怎麼看？
接過教科書，水落時江語氣五味陳雜。
「別從表面看。」
松沢：「……？？？」
他顯然沒懂她的意思，然而為了避免掉馬，時江只能言盡於此。她拍拍自己部長肩膀，再次道了聲謝后拂衣而去，不留功與名。
「不知道為什麼……」路上，她狀似自言自語，實則跟諾亞吐槽，「跟熟人聊自己的馬甲感覺好奇怪。」
「我不是很懂您們人類的情感。」
人工智慧無奈道。
「不過，我得提醒您，限時鍛造剛剛開始了。」
水落時江聞言牙疼似的吸了口氣。
她昨天被提前告知，之後的拍攝對象是繼上次后新一度的限鍛刀劍。
明石|國行。
在她練度還不足以出兵池田屋的眼下，只有限鍛可以獲得，更要命的是，這次所謂的限時只開放一天。
這還是時政那邊的時間，而非她這裡的現世。
要相信自己……相信個頭啦！
水落時江看著鍛造爐上的二十分鐘欲哭無淚。
「某種意義上，」諾亞沉默兩秒，「您能用all800鍛出短刀還是很厲害的。」
……這安慰根本就是補刀！
她的滿腔悲憤在看到白髮正太和他的五隻小老虎時化為烏有。
「我、我是五虎退，」白髮少年拽著衣角囁嚅道，「其實沒有治退過老虎，主公大人……」
時江忍了又忍，沒忍住擼虎的衝動。
看著很乖，應該不咬人……吧？
她試探著把手放上去，小老虎立刻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原本還帶點緊張的五虎退見狀悄悄鬆了口氣，露出個有些羞澀的笑容。
這模樣完全落入眼裡，完全被治癒的水落時江滿懷希望地心想，沒關係，這只是個開始。
這確實只是個開始。
她咬咬牙，乾脆用不少靈力又開了一個鍛造爐，可雙管齊下的結果是兩個四十分鐘。
得知這是脅差的鍛造時間后，時江並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對黑白雙子，名叫鯰尾的活潑開朗，骨喰則沉默寡言，粟田口大家族又添兩個新成員。
安排一口一個「兼先生」的堀川國廣去找和泉守兼定，水落時江瞄了眼另一口爐子上還剩兩小時二十分鐘的三小時，搬了個小板凳坐下來開始思考人生。
最大的問題果然是時間不夠。
說是限時鍛造一天，可她那邊是周一，最多只能在這裡再留兩個小時了。
「算了，至少一期殿會很高興。」
她幽幽道。
畢竟多了三個弟弟。
「別這麼快放棄啊！」
諾亞急道：「要不您再試著立個FLAG？」
「得了吧，」時江吐槽，「上次三日月的時候不是已經證明不行了嗎？」
誒，等等。
她眉梢一跳。
三日月？
半晌，水落時江終於下定了決心。
「嗯，實在不行就這麼辦吧。」
——還有最後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