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巷子口。
唐詩往巷子裡面看了好幾眼, 看見陸揚挺拔從容地走出來，把黃毛和一群校霸們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
看著人高馬大蹲在搖搖欲墜的小破路燈底下, 居然還有點怪可憐的。
唐詩忍不住關心道：「他們沒事吧？受傷嚴重嗎？」
陸揚走到她身邊站定。
「人沒事。」
他回首掠過不遠處的黃毛們一眼，語氣漫不經心地解釋道：「就是打架輸了。」
聽見這句話的黃毛：「……」
蔣盛：「……」
所有五大三粗、人高馬大的校霸們，全都默默低頭, 一臉羞愧。
……對不起, 我們出去丟人了o(╥﹏╥)o
唐詩不禁莞爾, 眼瞧著眾人的傷不嚴重，大多都是皮外傷，當下放下了心。她想再多靠近黃毛們過去看兩眼, 好好聊聊他們為什麼跟五中的人打了起來。
不成想，腳步還沒踏出去, 陸揚抱著她的腦袋, 將她拐走。
「別看了, 走了，回家。」
霎時間，黃毛他們就跟被遺棄街頭的小奶娃似的, 紛紛仰著腦袋眼巴巴地看著陸揚將唐詩帶走，越來越遠……
黃毛撲棱撓亂自己的一頭亂毛, 滿臉小傷疤, 下巴上微微濺著一點點血跡, 有些痒痒的, 讓他忍不住撓了撓。
他回頭看了一眼兄弟們, 迷茫道：「回去寫作業嗎？」
老大可是給他們布置了八百十道的作業題, 不抓緊時間回去熬夜做題，恐怕今晚是寫不完了。
蔣盛：「……」
其他兄弟們：「……」
「走！」所有人齊齊從牆根底下站起身，撿起書包溜達著按著原路走回。
陸揚陪著唐詩走了一路，將唐詩送回了家。她問了一路，也沒弄懂黃毛他們到底和五中的人有什麼血海深仇。
總之，就是一句話。
兩方人馬看見對方的身影，就一致覺得不順眼，再加上以前群架輸輸贏贏結梁子的事情，現在碰見起來，越發地難以克制。
唐詩聽陸揚說了今天的事情經過，發現今天這次干架還真不能賴黃毛他們不對。
五中的人偷偷摸摸趁著市一中學校運動會，溜進市一中大門就算了，可偏偏行事囂張，仗著自己帶的人多，肆意地在校園裡徜徉遊盪，時不時地沖著一中的女生流氓式地吹個口哨，引起了周圍眾多男生們的厭惡和憤恨。
黃毛和蔣盛他們路上碰見了，當然壓不下火氣，揪著五中的刀疤臉等人就是一頓惡揍，想往學校外面拖。
這雙方怒火衝撞之下，就免不了一場惡仗。
可惜，五中帶的人多，學校外面又埋伏了人，讓黃毛他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最終被對方打輸了。
但黃毛他們也痛快地出了一口惡氣，深信五中的人也沒落著一丁點好處。雖然他們看著面上狼狽，但是對五中的人下得都是死手，下手又狠又黑，絕不可能讓對方落得著好處。
黃毛他們洋洋得意，哪怕被陸揚懲罰加倍了作業題量，摁在家裡帶著傷老老實實做卷子，那也心情痛快淋漓，叼著筆刷卷子刷地幹勁兒十足。
臨分開前，唐詩見陸揚眼神微垂，臉色淡然，似乎一直在沉思著點什麼，她不禁輕笑，鼓勵地拍了拍陸同學的肩膀笑道：「別愁了。你們還有我呢，下次打架叫上我，保准躺贏！」
她笑容舒朗，說話聲輕快又爽然，清脆的聲音驀然讓人心情舒暢。
陸揚不由輕輕揚起了唇角，黑漆漆的眸子含著笑意。
忽然，一隻溫暖寬大的手毫不客氣地落在她的頭頂，懶洋洋地揉亂了她的頭髮。
「用你這個小豆丁幹什麼？」
手掌抱著她的腦袋，在她頭頂用力往下壓了壓，惹得唐詩一陣臉紅的掙扎。
看著這一幕，陸揚輕笑著揚起了眉梢，懶散地開口：「這是大人的事兒，用不著你擔心，等你多長高十厘米再說吧。」
說著，摁了摁她的腦袋，就從容悠然地揚長而去，遠遠地背對著她，愜意地揮了揮手告別。
看著他的背影，唐詩又好笑又羞怒。
她個子矮，比同班同學小上兩歲，身量未張開，沒想到被同桌陸揚歧視了……
氣到轉圈圈！
她踮著腳，看著陸揚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才快步轉身跑上了自家的老筒子樓，躡手躡腳地進了家門。
市一中炙手可熱的商業圈，各種深受年輕人喜愛的網吧、KTV、撞球廳、舞廳酒吧……生意火爆，門庭若市。每天的夜晚，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
黃毛他們溜溜達達排著隊，乖巧回到了陸揚買下的那棟商業寫字樓一樓大廳會議室，齊齊坐了一排翻出作業本試卷輔導書，開始聽話地寫懲罰作業。
等了許久，也不見陸揚回來。
平時最皮得像猴的黃毛，不禁有些坐不住了，左挪挪右看看，興奮地壓低了聲音，好奇地猜測道：「老大不會跟唐詩約會了去吧？」
話音剛落，腦袋就被旁邊的蔣盛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
黃毛含淚抱著腦門疼，心裡淚流滿面。
……他又犯什麼錯了？？
老大手下的一號馬仔最沉穩的蔣盛目不斜視，收回了揍在黃毛頭上的課本。
「就你多話。」
聽到這句話，黃毛簡直欲哭無淚。卧槽，他就是只說了一句大實話啊……兄弟你至於這麼下狠手嗎？
不過寫了一會兒卷子，黃毛就有些悶悶的，憤憤難平地小聲念叨：「你們說五中那群傻子現在在幹嗎？」
這句話，霎時間打破了一會議室齊刷刷低頭認真寫作業的安靜。
眾多帶著渾身傷的市一中大佬校霸們開始紛紛出聲，猜測推測。
「肯定是去新天地慶功了！」
新天地，隔壁新開的一家豪華KTV，超有錢超炫酷，裡面玩的花樣也多，早就在全市所有年輕人中間打開了名聲。
但是玩一夜的價格也不斐，黃毛他們最近被陸揚圈著好好學習不出去惹事，只能對這家新營業的KTV心裡小小地艷羨一回。
什麼時候他們也能去玩一回？
今天五中人不講江湖道義，在群架中掏了刀子，小勝了黃毛他們一把，想來肯定會囂張爆棚地去新天地揮霍放蕩一回，大肆宣揚慶祝他們的勝利。
黃毛臉上鬱悶不忿，眼睛都快紅成兔子了，放出一百二十分的羨慕嫉妒。「新天地？一瓶酒就能讓他們錢包破產了！」
他哼哼著一臉不服氣，彆扭氣鼓鼓的樣子又被旁邊的蔣盛看見了，又再次狠狠打歪了他的腦袋。
「裝什麼可愛。」
黃毛「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懵又炸毛。
卧槽！！！！我裝什麼可愛了？？？？我……
……我特么就是可愛本尊好嗎！！！！！！
整個會議室都被黃毛炸毛要衝過去跟蔣盛干架的舉動，給逗樂得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肚子疼。
聽著一屋子兄弟們毫不客氣的嘲笑和笑噴，黃毛滿心覺得自己更加鬱悶了。
雖然他知道老大是為了他們好，把他們圈在屋子裡面好好學習寫試卷，但是——不能拎著棍子出去揍五中的人一頓把這回的輸架給報復回去，太不爽了……
他萬分想出去報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大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黃毛滿心鬱悶地苦著臉詢問道，四周所有校霸們都默契地搖了搖頭。
蔣盛倒是坐得住，一臉淡定地回應。
「放心吧，老大肯定會給我們報仇。」
離黃毛他們這棟商業寫字樓不遠的地方，就是生意火爆刺激喧鬧的音樂聲震天的新天地KTV。
一身帽衫的陸揚，身量頎長、腳步懶散地隨意踏了進去，在大廳門口立刻有服務生迎上來接待。
「先生，您預約了嗎？」
服務生好奇地多打量了他幾眼，一身帽衫遮住了頭孤身一人走進來的陸揚，完全不像是深夜十一點會出入這種地方的人。
更何況，新天地生意火爆，定位高端，沒有提前預約包廂或者有一定人脈關係財力實力，幾乎預定不上這裡的位置。
而一身低調清爽的陸揚，完全不像是這類有財力實力人脈關係的人。
見服務生阻擋在自己的面前，陸揚伸出了一張高級會員卡，從容隨口回答：「朋友在裡面，已經約好了。」
服務生看了一眼，立刻神色一變，態度瞬間轉變得一百二十分恭敬，笑容滿面地殷勤引領著陸揚往裡面走。
「您裡面請。請問是哪間包廂？需要我帶您過去嗎？」
服務生態度熱絡，笑容萬分熱情。陸揚輕輕搖了搖頭，拒絕了對方，「我自己進去。」
霎時，服務生瞭然，熱情周到地帶著他走到了新天地包廂的入口分岔處，就懂事地停下了腳步，恭謹地伸手讓陸揚入內。
總有像陸揚這樣的客人，不喜歡服務生跟在身後摻和太多。
服務生的態度熱情禮貌，陸揚沖對方點了點頭，懶散著腳步走上了厚厚的地毯。
偌大的KTV走廊內，兩邊的包廂隔音不算太好，音樂聲熱鬧吵雜地響得震天，時不時地還有幾聲高嗓子跑掉的老歌躥出來，響徹了一整條走廊。
每間包廂的門上，都有一小條玻璃帶，可以瞥見包廂內的情形。
陸揚一邊從容地走在走廊上，一邊隨意地掠過每個包廂。
此時正值深夜近凌晨十二點，正是放蕩的時候。有的包廂裡面空酒瓶子擺滿了一桌，所有人喝得爛醉如泥；有的乾脆耍起了酒瘋，包廂裡面又說又笑又哭又鬧，抱著點歌機和屏幕就搖搖欲墜吼著情歌哭得淚流滿面；還有的，乾脆裡面已經徹底糜爛成了溫柔鄉，一頭鑽向了紙醉金迷的方向……
陸揚走過二樓轉角的一間包廂里，終於看見了自己想找的目標。
裡面一個二十人的包廂裡面，五中刀疤臉凶神惡煞一臉張狂的男人，正左擁又攬懷裡抱著幾個漂亮女孩，精神煥發地滿臉囂張。
「喝！」
桌子上密密麻麻擁擠地開了一桌酒，地上還散亂地放了不少空酒瓶，滿包廂的氣氛熱鬧到了極點。
在酒精和勝利的刺激下，所有五中參與打架的人已經徹底瘋了，鬼哭狼嚎抱著話筒不撒手，爭相搶著笑嘻嘻懟市一中那群傻子，逢迎坐在包廂中央的老大。
「老大，我們今天太牛了，把市一中那群傻子全都給橫掃干趴下了！」
「都是老大的功勞，老大一出手，一個頂三！」
「放屁吧，最起碼能頂十個，你會不會拍馬屁啊！」包廂里熱絡喧囂地笑鬧轟然捧場，讓刀疤臉男人一臉得意，臉上說不出的亢奮和刺激。
他鄙夷地冷笑道：「我還以為一中的人有多麼牛逼，沒想到連市一中老大的沒敢出來。」
話音剛落，當即引起了滿包廂的轟然響應。
「可不是，不是都傳言市一中最近新換了一個大佬嗎，人呢？慫到家了！」
「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這算哪門子的老大，怎麼配跟我們老大比？」
「市一中的人就是一群慫貨！」
屋子裡面吵吵鬧鬧，吵雜高分貝的音樂聲混合著一嗓子一嗓子高音調的說笑怒罵聲，喧鬧得險些翻天。
不用推門進去，就在走廊里聽得清清楚楚。
陸揚腳步微頓，忽然輕聲笑了一聲，從容輕鬆地踏步離開。
今天那場群架，他得知消息趕到學校外面的時候，兩方人早已經打完了，五中的人撤得飛快，只讓他抓住了負傷留在原地的黃毛他們。
倒是見他出現，黃毛他們的表情立刻齊刷刷地變成滿臉不在乎的樣子，推著擋著不讓他看傷處，滿口拍胸脯保證他們屁事都沒有，打得對方落花流水，不肯讓陸揚擔心。
那時，陸揚心裡便隱隱有個感覺，黃毛他們是故意不讓人通風報信提早告訴他消息。
因為擔心他被牽連進這些打架鬥毆受傷的爛事情，從而乾脆從一開始就從頭瞞到尾。
直到陸揚聽到學校里的傳言接到信趕過去，黃毛他們才嬉皮笑臉地帶著一臉傷，說架已經打完了，自己什麼事情都沒有。
看著他們這副把他這個老大護在手掌心裡，小心翼翼用心保護他的模樣，陸揚禁不住想起了許多年以後的事情。
那時，他們也是這樣在他眾叛親離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決然鼎立一心支持在他的身後。
這群好兄弟，他怎麼可能坐視他們被人打得滿臉傷？
陸揚望了一眼熱鬧翻天抱著左右一圈漂亮女孩開始肆意親抱紙醉金迷的刀疤臉男人，眼神平靜地邁步起來。
離開了這家KTV，陸揚從路邊隨手買了一張電話卡，用公用電話打了一通電話。
二十分鐘后，數輛警車齊齊包圍住了新天地KTV，毫無預料地帶隊肅然闖了進去——
第二天一大早，開心攢了無數積分從系統抽獎抽到手軟的唐詩，心情大好地早早醒來。
她邊吃著唐媽做的豐盛早餐，邊和老爸一起看著電視上播報的早間新聞。
電視上，正好振奮地播報到一條昨夜的晚間警方雷霆行動。
「……昨晚凌晨十二時，警方接到熱心市民陸先生的舉報，在新天地KTV緊急臨檢中發現了大量的色/情活動，現場控制了30餘名涉案人員。其中，市五中20餘名學生亦參與在內……」
聽著這條震驚全市的新聞，唐詩驚愕地「噌」一下站了起來。
電視機畫面上，正好移過新天地KTV案發現場一張張年輕桀驁又晦暗喪氣的面孔。
她有些驚訝地疑惑，這些人是五中打架的那群人？
電視台的新聞仍在繼續：「……在此，警方熱情感謝熱心市民陸先生的舉報，希望和呼籲廣大市民發現此類情況，積極向公安部門舉報，提供相關線索……」
唐詩聽著耳熟。
「熱心市民陸先生」？
市中心商業寫字樓里，正在看新聞的黃毛「砰」地一下掀翻了椅子，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一旁的電視新聞，滿臉懵圈地望向不遠處正在吃早餐的陸揚。
「熱心市民陸先生？？？」
昨晚凌晨十二點恰好不在……在外未歸……給他們報仇去了的……熱心市民……陸揚。
卧……槽！！！！！！！
黃毛滿臉驚喜，精神開心激動——
老大大大大大大大大，我要為你痴為你狂為你哐哐撞大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