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因思而疾

  【我就是傳說中玉樹臨風英俊瀟洒的防盜章別說話吻我!】  不過瑤山也不是那種沒心眼的性子, 仙君走之前特意說有一股魔邪之氣經過瑤山,讓他多小心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


  此世間,仙妖魔人鬼並立共存, 也不是非要殺個你死我活。既然有輕靈之氣,當然也要有混濁之氣, 否則天地平衡不得維持秩序。修仙修魔的最終目的是差不多的, 不過一個偏向求長生, 一個偏向求強大。有仙人在修行時沒有找到往仙途去的法門,成了魔也是有的。


  譬如瑤山草,他是生在瑤山這樣的洞天福地, 得了造化成了散仙。那如果他生在人間外的四十九弧的路邊,得了造化便是成了魔。


  凡人喜好修仙,是因為修仙入門簡單,哪怕再沒有悟性,耗費二十多年總也比普通人多出幾十年的壽命。修魔便十分困難了, 找不到系統的法門不說, 還容易短壽。但如果能修成,那可比一般的仙人甚至是仙官更能稱雄了。


  所以有邪魔之氣經過瑤山巫水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怕就怕在有些急功近利, 不思正道的妖魔鬼怪借著這一股邪氣的遮掩禍害瑤山。瑤山位處一重天,是個修行的好地方, 誰都能來去。


  瑤山草在此地多年, 見過許許多多的人在這裡飛升, 見到他們飛升時的五彩雲霞。也看到過時時沒有進益, 在這裡衰朽枯萎成了一具具白骨,反哺了給他提供許多輕靈之氣的瑤山。


  因為那蟒怪的緣故,瑤山對這次來的邪魔之氣抱上了十二萬分的警惕,特命周山已經生出慧心的草植時時注意,若有不對就要立刻回報過來。而他自己在洞府里待了一兩日,實在有些不放心。於是特意繞了遠路,來到當日埋葬蟒怪屍體的地方。


  那處已經平坦如初,周遭草木尤為旺盛,瑤山忍不住問了一二句。旁邊的草植開心地晃動著身子告訴他:那蟒怪早就被消解乾淨了。且因為凈化過後,養料充足,叫這裡的植物們都撿了大修為。已經有植物可以口吐人言了。


  「這麼快?」瑤山忍不住嘀咕。


  於是他又蹲下來檢查了一番,發現的確如周圍草植所言,蟒怪的屍體已經被消解了。


  但願是我多心了,瑤山心道。又叮囑說:「這幾天會有邪魔之氣經過瑤山,你們時刻注意一些。修出腿的不要亂跑,當心根被人拔了。」


  周圍的植物聽到他的話,蹦躂的可歡,腰都要扭斷了。瑤山笑了笑,抬頭看著崖高萬丈,想到那日亓涯帶著自己一躍而下。最後聳了聳脖子,說:「得,我還是繞路回去吧,不敢飛不敢飛。」


  然而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股邪魔之氣到了瑤山,竟然流連不肯隨風而去。雲霧之中也有毒物,時不時落到瑤山邊界上試探搗亂。山下的草木修為不高,根本不能抵禦祛除這些毒物。而靠瑤山一人去凈化,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最重要的是要把頭頂的那團妖霧給趕走。


  否則,連太陽光都照射不進來,這瑤山上下怕是要死球。


  瑤山決定上天庭求助。


  「侍主這個時候去上界不是自投羅網嘛,」茱萸愁得頭頂的果實都要掉了。


  瑤山手一伸,接過旁邊的珊瑚藤遞過來的一截兒帶著粉紅小花的騰株,綁住了自己的長發,又稍微理了一下衣服說:「那能怎麼辦呢?總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吧。」


  青麻說:「只怕會遇上挾恩圖報了。」


  瑤山冷笑一聲:「挾恩圖報的應該是我才對。再說了,驅邪降魔本就是他們的份內之事。有本事別管瑤山啊,到時候我看他們那些信徒到哪裡修行去。」


  「也是,」茱萸點點頭,「修仙的人太多了,洞天福地都不夠用了。」


  「好了,我要走了。這一上一下不知何時回來。你們看好家,如果我三日不歸,就把山封了,誰也別想進誰也別想出。」


  「是,侍主!」


  叮囑好自己兩個侍童,瑤山來到山頂,閉著眼睛細感東來之風,然後飄搖隨風而起,駕雲直往九重天上去。


  ·

  「仙君。」


  「仙君……」


  「見過仙君。」


  「仙君恭安。」


  「仙君……」


  在十二仙官的請安見過聲中,亓涯回到了彌羅殿。他落座后,仙官們成隊列而立,皆道:「仙君巡視辛苦。」


  亓涯嗯了一聲,問:「近日天庭如何?」


  妙儀仙官上前一步,合手做禮回稟:「天庭安平。只是近日外圍四九弧動蕩,影響人間安定。許多散仙都上來,請求天庭派遣武將剿除邪魔。」


  如英道:「這樣報上來一撥,拍下去一撥,實在不是辦法啊。」


  「如果是以往的仙魔衝突倒也有解決的辦法。可是這次的動蕩來由不明,有妖魔趁機搶掠,騷擾人間,甚至往一重天的邊界試探。」


  常棣將近日的情況略一說明,上前請示說:「下官以為,應派人駐守一重天界。」


  他這麼說,也有仙官表示反對。一名叫做銜巫的仙官說:「還不到如此地步,如此杯弓蛇影,容易造成恐慌,平添不安。」


  下面爭論起來,亓涯沒有表態。只是想起前幾日從瑤山離開時,看到的那一股邪雲,開口道:「可有瑤山地界散仙來報?」


  仙官們皆都一靜,只有妙儀上前:「還請仙君稍等,這便派人去問。」


  ·

  此時,瑤山已經到了天門口。


  天門口人聲鼎沸,雲從之中站著一群一群的仙人。他許久沒有上九重天來,從來都不知道天庭竟然這麼熱鬧了。


  因為人太多,瑤山倒不急沒有往接引之處擠去。慢慢走著,聽著這些仙人們的對話。他們有定期上界稟報人間好壞的仙官,也有過來碰運氣找找有沒有任職的普通仙人。而進了天門東邊的初引台更是仙山仙海。


  報惡處更是被許多人給圍攏著,裡頭負責登記的備守仙吏忙得分出三頭六臂都來不及聽人說話,一直在喊:「排隊,排隊!一個個來!」


  瑤山哎喲了一聲,站在了最外圍。眼風一掃,瞧見了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友中的一個——桃淵散人賀舒元。和瑤山草得造化修成人形不同,桃淵散人本是人身。他是一個書生,屢試不中就去了家門口一個桃園子里種地為生。種著種著,就成仙了。


  可惜成仙了依舊是一個文弱書生,擠在人群中被擠得東倒西歪,然後被一把推了出去。瑤山上前一步,接住了他。


  「哎喲,」賀舒元叫了一聲,對身後道:「多謝兄台,多謝兄台,多謝——誒呀?」


  瑤山笑嘻嘻的:「好久不見呀,舒元。」


  「喲呵,那可真是好久了,」賀舒元拍著大腿,嘿喲回憶著:「有,有六百年十月三十一天了!」


  桃淵散人對自己的時間沒有什麼關注,對朋友的來往記得倒是非常清楚。


  把人扶起來,瑤山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報惡處:「你怎麼來天庭了?你不是一直在種地嗎?」


  賀舒元沒好氣的嘿了一聲:「我也想啊。可是我家那桃園子里最近老有邪魔之氣盤旋。來了走,走了來,把我的桃子都禍害光了。我捉不住他,只能上天庭來求助了。」


  瑤山道:「看來你我同病相憐啊。」


  「你也是?」賀舒元驚訝地瞪起了眼睛,「連瑤山那個地方也?」


  「我猜不止是我們了,這裡的許多散仙都是為了這個來的吧。」


  「嗨喲,這麼多人……何時才輪得到我們呀?」


  賀舒元正憂愁不已,只聽到初引台響起了一陣鐘聲。雲頭出現一個仙官,朝下方宣布:「神君納明,眾仙覲見!」


  「哎喲,」旁邊一個仙人叫了一聲,「今兒運氣這麼好,竟然碰上了神君納明?」


  一個仙人都快哭了:「我都來了七八日了,終於可叫我趕上機會了!」


  如此旨意下來,眾仙亂做一團,全都鬧哄哄地要往裡面擠。仙吏們爬到高處大喊:「排隊排隊!不許無禮!不許無禮!」


  可惜沒人聽,依舊轟轟地亂。此時空中傳來一聲清吒:「吵什麼!你們這樣也叫做仙?!」


  一個嚴妝高髻,滿身榮華的女仙出現在高處,怒視下方:「再有無禮者,推出天門,不得覲見!」


  隨著她的話音,一隊金甲衛出現在天門口,亮出了兵器。有刀劍在前,亂鬨哄的仙人們安靜了,學乖了,都聽話地自覺排起了隊伍。那女仙看到下面情況,略一甩袖駕雲而去。瑤山都能看到她這個動作里的輕蔑。


  隨著人流往裡走,瑤山問:「她是誰啊?」


  賀舒元正拍著自己剛才被踩成一團的帽子上的土,聞言道:「哦,那是芷螺仙奉啊。可是了不得的一位女仙。我還是人的時候,就聽過她的傳奇啦。」


  瑤山哦了一聲,並沒有什麼興趣。


  見自家侍主這麼一副樣子,茱萸是真的知道這是勸不動了,只好搖著頭上的紅果子,委屈地說:「好吧,那我就說你病了,在休養。」


  茱萸期期艾艾地出去了,瑤山侍主的另一個侍童青麻端了一杯山泉水過來,遞給榻上的年輕男子,說:「侍主啊,這三世情劫才過了兩世,還有一世呢。上界肯定不會讓您說不幹就不幹的。這麼拖著不是事兒,您得想個法子出來啊。」


  榻上歪躺著的年輕男子乃是洞天福地瑤山地界的一方散仙,封號為瑤山侍主。他的本身乃是此處的一株瑤草,機緣巧合之下修成散仙之身。多年在瑤山逍遙度日,好不快活。可這般的快活卻在兩百年被打斷了。


  卻說兩百年前,上界的祝禹神君有意退位,將自己的神君之位傳給座下極為看重的亓涯仙君。這亓涯仙君出類拔萃,舉世無雙,天地上下莫不拜服。此神意一出,無人反對。


  可惜好事多磨,在奉九重天地意的日月宮祭祀占卜之後,得出結論亓涯仙君現在還不適合繼承神君,回歸正神之位。上界嘩然,若是亓涯仙君的資歷都不夠,那還有誰?

  此時日月宮又傳出話來,說並非亓涯仙君不夠優秀,而是因為九九大劫之中,他尚有一劫不曾磨礪。正有此緣由在,才阻礙了亓涯仙君的神君之路。


  此處生靈皆可修仙,只要找到合適的法門坐卧行至,修行吐納,再配以日月精華,仙丹妙藥,達到延年益壽,超脫凡塵倒是不難。不過這種修成的只能稱之為散仙。若想成為九重天上的正統仙人,需歷經九九劫難,煉骨洗髓,方可成之。


  歷經的劫難越多,這仙身也就越完整。


  作為上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亓涯仙君自然是歷經考驗了。眾人聽說不過還有一劫,皆道不難。便問是何劫數。那日月宮中傳出話來:「乃是還有一劫未應,不過?」


  這問一個才說一個的作風可真是磨死個人了,皆急:「是什麼啊!不過什麼啊!」


  「仙君不曾應的劫難乃是情劫。而因為仙君修得正果已久,又有常人萬萬不可及之能。這最後的劫難嘛,便也多一些,難一些。需得歷經三世,方可有正神歸屬。」


  「說來說去,竟然是個情劫。」


  「你莫要小看這個情劫,多少人栽倒在這上頭。」


  「既然修仙,當然要斬斷凡塵。」


  「我還以為是個什麼玩意兒呢,情劫於仙君來說,不過小意思吧。」


  「若是沒記錯,這情劫得要同時歷劫之人吧?是誰這般有幸與仙君歷情劫?」


  「嗨喲,你這可真敏銳。這消息傳出去,只怕天地上下莫管男女都要瘋了吧。」


  消息傳來,天庭議事的天罡殿里莫不是猜測議論紛紛。而亓涯仙君作為當事之人,並沒有太多的激動異像,只問何時,何地,何人?


  磨磨蹭蹭的日月宮又開始一通占卜算運,終於說:「與仙君有三世情劫的人正是一重天洞天福地之一,瑤山地界的瑤山侍主。」


  「瑤山侍主?那是誰?」


  「一重天,不過是一方散仙罷了。」


  「何來的運氣,竟是與亓涯仙君有情劫之緣。」「什麼?三世都是他?我不服!」


  「瑤山侍主……瑤山侍主……啊!我知道啊!」


  殿上一位仙人的驚呼,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他立刻道:「瑤山侍主,就是那個啊!傳說父神當年經過瑤山,看到那裡風景秀美,便心生留戀之情。據說瑤山有神草,柔情溫婉,父神尤為喜愛。於是賜下三滴神血,助其成型!就是他啊!」


  此言一出,眾仙紛紛恍然:「原來就是他!」


  隨後皆也嘆息,此散仙的運氣果真是好。有父神相助,還能與亓涯仙君有一段淵源。日後憑著這一份交情,謀取一二分好處也是可得的。


  殿上眾仙多對瑤山取羨慕之意,而亓涯仙君卻是一言不發。之後祝禹神君特問仙君之意,問他可願意立刻開啟情劫。仙君不過思量一瞬,便也答應下來。既然已經找到了對象,上界也不耽誤,立刻降了旨意下去,召瑤山上界,為亓涯下界歷經情劫,感悟昭明做起準備來了。


  瑤山端著山泉水的杯子,秀致的眉毛擰成一個小結,與青麻抱怨:「當初他們召我上天,說什麼情劫的事情。說的大義凜然,一副我要是不答應就是三界的罪人的口吻,說得我噁心。他亓涯歷經情劫能做神君,我又得到什麼好處了!好心幫他們一把,結果竟然那麼坑!去他娘的情劫,老子不幹了!」


  瑤山侍主心性疏懶安閑,當初被急急召上上界去聽到這件事,本沒什麼興趣。只不過想到凡人一生極其短暫,一會兒也就過去了,幫這個小忙也無妨,於是也就答應了。


  哪裡想到這情劫歷得他呀,簡直如同開膛破肚,抽筋扒皮,實在是痛不欲生!哪怕他回歸本體,根本不記得這兩世到底經歷了什麼。但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依舊是留在體內,久久不能散去。


  這等傷痛讓瑤山既痛苦又鬱悶。說這些感覺和自己沒關係吧,又好像有點關係。就好似在旁邊看人玩胸口碎大石,結果那鐵鎚咚一下砸到自個兒腦袋上去,砸了個頭破血流。


  於是那第三世,瑤山是怎麼也不願意去了。


  說到底,那個什麼亓涯仙君能不能繼承神君之位,關他一個散仙鳥事啊!


  然後瑤山侍主就瀟洒利落地從輪迴台上跑了,跑回自己的洞府里,說不見客就不見客。愛誰誰去吧,他才不管呢。


  眼見著九九大劫即將圓滿,三世情劫就只剩下一世了,重要的事主跑了!這可真是急壞了上界一眾人等,一天三道召令的催。見催不來,就乾脆派仙官在瑤山居住的隨香洞門口守著。你不出來我不走,兩邊就這麼杠上了!

  這不門外又來了一個仙官,只管在門口等著呢。瑤山不願搭理,就叫自家的小侍童茱萸去打發了。茱萸走到外頭,見那仙官一身高華,打扮可真稱得上是上界的人。


  他道:「仙官有福,我家侍主這幾日病了,不見客。」


  這樣的借口十分沒誠意,那仙官也只是哼笑一聲,將手中的召令遞過去說:「侍主既然病了,總有好的時候。等他好了,自然會見我們的。」


  他一副十分篤定的模樣叫茱萸心生不喜,心道:難怪侍主不願去了,上界的人都這般傲慢無禮,著實叫人討厭。


  那位仙官似是知道茱萸在想什麼,說道:「亓涯仙君乃是天庭儲裔。他不願強迫你家主子,乃是他寬宏大度。侍主又何必恃寵而驕呢?侍主現在不見倒也無妨,等仙君等得不耐煩了,不願給你家主子體面了,可由不得侍主如此任性了。」


  茱萸呵呵乾笑一下,說:「哦,那他就等著吧。」


  說著,不知從哪裡伸出一支藤蔓將那召令捲起,帶走了。


  那仙官怒瞪:「你!」


  茱萸甩了甩手,道:「現在有求於人的是你們。真不想辦砸了你家主子的差事,回去學會怎麼說話再來吧!慢走,不送啊!」


  這仙官怒悶不已,可也知道不能生事,於是氣哼哼地架雲走了。茱萸朝他做了一個鬼臉,轉頭跑回洞府。他原本還擔心侍主得罪上界呢,現在倒是支持瑤山莫要去受氣了。


  瑤山看他搖頭晃腦的進來,懶懶地問:「打發走了?」


  「走了!」茱萸哼了一聲,將方才外頭的情況略一說,「簡直狗眼看人低,叫人噁心壞了。」


  瑤山摸了摸茱萸頭上的紅果子,說:「若是一直都是這般沒腦子的來,還能罵回去。等派個說不動打不動的木頭樁子來,那才氣悶呢。」


  茱萸沒想到這茬,忙問:「那怎麼辦啊!」


  青麻瞪了他一:「你啊,修成人形就忘記自己是個什麼了。我們本是植株,只要腳下有土,這瑤山地界我們哪裡去不了?待悶了,侍主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是啊,哈哈哈,我忘了!」茱萸摸了摸腦袋,一揮手,「隨他們來,來了也見不著!咱們把洞府一封,下山玩去!」


  「哎呀,遭不住遭不住啊!」茱萸搖頭跺腳,「我現在看到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她怎麼這麼有耐心呢?」


  青麻哼了一聲:「說不準是那個什麼亓涯仙君說等不到侍主,就不讓她回去呢。」


  茱萸瞪眼:「這麼狠的嗎?」


  「誰曉得呢,」青麻轉頭問瑤山,「侍主,怎麼辦啊?」


  瑤山正伸著懶腰,感慨自己的烏鴉嘴招來這麼一個油鹽不進的人物。聞言翻了個白眼:「她反正就守在門口,我從後頭溜出去就是了。今兒都沒曬到太陽,可真是憋死我了。」


  瑤山草本是喜陽喜暖的植株,就算已經是化作人形,修成散仙,這個習慣也改不了。平常這個時候,他早在瑤山的山頂山癱成一個大字了。


  他既然要出去,茱萸和青麻自然不會攔著,皆說:「那你出門可小心些,從後門走,別被逮住了。」


  瑤山哈哈一笑:「放心吧,我還能在自個兒家丟了不成。」


  ·

  此時九重天光明宮,彌羅殿外,直屬亓涯仙君的兩位仙官相遇了。


  「如英,上哪兒去?」


  「常棣?哦,正領了命去西南的武神殿。」


  常棣走過來,瞧見如英手中的玉簡,便問:「奇了,你前幾日不是接了去瑤山接人的差事嗎?」


  提到這個如英就是一肚子氣,一揮袖子:「嗐,你別提了。我真是被坑死了!」


  「何意?」


  「前兒我本領了兩件差事,一件急往東海,一件便是去瑤山。結果剛出了門就遇見芷螺仙奉座下的楊波仙官。他說他正要往瑤山方向去,說可以替我辦此事。我當時急著去東海就沒多想,竟還千言萬謝地答應了,誰知道!」


  常棣呀了一聲,拿袖子遮住口,小聲問:「辦砸了?」


  「何止是辦砸了,」如英拍著大腿,「簡直就是搗亂!」


  「我昨兒從東海回來剛進了大門就被仙君叫過去訓了一頓,說日後彌羅殿之事不管大小都不可怠慢,不能交於他人。仙君雖從不重言,可那神態亦是苛責了!」


  「我說昨天下午仙君的心情瞧上去不太好呢……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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