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因思而疾

  【我就是傳說中玉樹臨風英俊瀟洒的防盜章別說話吻我!】


  「放肆!」芷螺簡直要恨死瑤山這張嘴了, 「天意命數豈容爾等小兒隨意污衊!」


  瑤山挑眉:「哦?你不想?」


  芷螺一陣語塞,說想也不是,說不想也不是,咬緊了牙關不說話。


  只聽亓涯仙君淡淡說道:「凡人命數,無人可以左右, 並不存在天地仙官寫命安排的事情。」


  此時他說的話, 瑤山都不願多聽,只嗤笑一聲:「不是安排好的?切,誰信啊。」


  現在的瑤山渾身都刺,真是誰都惹不起。亓涯便與芷螺仙奉道:「你先回去吧。」


  「仙君, 」芷螺忍不住叫了一聲,又看了瑤山一眼。


  瑤山感受到她厭惡又不放心的眼神, 勾了勾嘴角說:「讓心上人和我這個低賤的人一起走是不是特別不放心?」


  被他幾次三番拿著心底事捉弄嘲笑, 芷螺仙奉當真是要氣瘋了,怒道:「仙君!今日我必教訓他不可!」


  「完蛋了, 殺人了, 以大欺小了, 」瑤山立刻嚷嚷起來, 要多大聲就多大聲:「九重天的仙奉就是厲害啊!連實話都不讓人說,否則就要殺人滅口了!蒼天無眼啊!神君做主, 神君做主!」


  太不要臉了!聽到他這麼瞎喊的人都忍不住這樣想。心道這麼柔柔弱弱的一個長相, 怎麼就是這麼一個不要臉的性格!當年父神是怎麼覺得此人可愛的?

  「哎呀哎呀, 要動手了, 要動手了!」瑤山不斷喊著, 指著芷螺說:「大家看到了啊,芷螺仙奉是真心要殺我的。以後我如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一定是她下的手!」


  亓涯聽著他胡說八道,大喊大叫,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竟流露出一絲笑意來。見他真的要把芷螺仙奉臉給氣歪,忙阻止了一句:「芷螺,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辦。」


  芷螺仙奉抖著身子忍了半晌。大庭廣眾之下她的確不能把瑤山怎麼樣。私下裡她原本也有法子懲治。可是瑤山剛才那麼一喊,他真要是出了什麼事,自己也脫不了關係。如果只是一個普通小仙,她隨手殺了也就殺了,可偏偏……


  只要那三世情劫沒有完成,她就不能把瑤山怎麼樣。一想到要報今日羞辱之仇,就必須助仙君完成三世情劫,芷螺就嘔得不行。她有些埋怨地看了亓涯一眼,終於甩著袖子走了。


  瑤山看著她憤憤的背影,竟沒有方才那等張牙舞爪的樣子,只剩滿臉冷漠。如此模樣,倒叫亓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還被瑤山捉住了,他瞪回去:「看什麼?」


  」不曾,」亓涯搖搖頭,主動駕起雲,「我們走吧。」


  回去的路上,瑤山並不和亓涯說話。話不投機半句多,他總覺得亓涯跟過來是有利所圖,感覺和他多說一句話都會吃虧。


  可是盤旋在山腰附近的邪魔之氣不能不除,這個時候再得罪亓涯仙君也不值當。如果他拿捏這個脅迫自己去完成什麼情劫自己還真是沒辦法。一時之間,瑤山十分痛恨自己不是武神,而只是一顆草植。


  又道:如果仙君真的拿這個脅迫自己,那就先假意答應下來,然後哄得他料理完了瑤山的危機。然後再做打算。不過是出爾反爾而已,瑤山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問題,已經是熟手了。


  仙君駕雲就是夠快,不過片刻時間,就已經從煌煌仙門到了原野千里的一重天。再往東南略走十餘里,就是巫水瑤山了。遠遠就看見自家山頭烏雲罩頂,瑤山心情很是不好。也不再想著和亓涯保持距離,便問:「仙君何時可動手?」


  亓涯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彈指便射出一道金光入了那黑氣濃雲之中。


  只見那黑雲之中電閃雷鳴,隱隱可見無數怪物冒頭露尾。一股腥氣隨著風隱隱飄過來 ,激起瑤山一身雞皮疙瘩。


  他皺眉說:「我離開前,還沒這麼嚴重。」


  「他們在爭鬥,」亓涯望著遠處說,又指著下方:「我們先下去。」


  二人落地便看見腳邊許多植物都已經枯黃凋萎。瑤山極是不忍,正想施法輔以凈化之氣,卻被亓涯一把拉住了。


  瑤山不可置信地瞪著亓涯越界的手:「仙君?」


  亓涯說:「如今邪魔未散。你的清蘊靈氣容易招來他們的覬覦。等將他們趕走,再做凈化不遲。」


  此言甚有道理,瑤山點點頭收回了手,側身引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也不知道亓涯會在這裡待多久。但無論怎麼樣都會在他的隨香洞里落腳。找人幫忙卻不招待,實在說不過去。瑤山不想被人在這些事情上指指點點,說他不懂感恩。


  一路分花拂柳,二人回到隨香洞。剛至門口,茱萸和青麻就哼哼唧唧地跑了上來,一看到亓涯,都駭了一大跳,險些被嚇得現出原形。


  「仙君估計會在這裡留……」留幾天呢?瑤山說不準,他巴不得亓涯早點走,「留一二日,替我們趕走半山腰的妖魔們,你們去打掃一個卧處來。」


  「哦哦,」茱萸獃獃的,「哦哦哦,我這就去——」


  瑤山又與亓涯說:「寒舍簡陋,仙君早些了事,就能早點回天庭去了。」


  他就差說你早點解決早點滾,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了。


  亓涯自知不受待見,只道:「不必辛苦,與我一個蒲團便可以了。」


  瑤山哦了一聲,心道這種陳年老仙就是不一樣,一晚上站著也能隨便打發,耐磨得很。


  「侍主啊,你不是去天庭找武將的嗎,怎麼把他給招來了!」青麻瘋狂地拽著瑤山的袖子。


  瑤山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指著前面說:「九重天最牛的武將就在前頭站著呢。」


  青麻臉都綠了:「侍主你真……有面子。」


  「是嗎,」瑤山不明所以地哼了一聲,煩躁地甩甩頭髮問:「我去了這半日,瑤山還好吧?」


  「不說好還是壞,侍主剛上去不到一個時辰,整個瑤山的天色就陰暗下來,一點兒光都不見。那團黑雲里似乎是有什麼東西鬧得厲害。是不是還有血肉飛濺出來,一砸到地上連土都是臭的,茱萸的葉子都萎了。剛才天上有道金光飛過,方才好了。我和茱萸都打算封山了,侍主就回來了。」


  瑤山道情況竟然比我想得還要嚴重。如果是這樣,神君叫仙君過來也不是沒有道理。難道真是我想太多了?思量一番,他又問:「你說有血肉,在哪裡?」


  「那些玩意兒噁心得很,我們都不敢碰。侍主你就不要看了吧。」


  擼了一把青麻的頭髮,瑤山叫住了前面的亓涯:「仙君,黑雲之中有來者血肉掉落。仙君可要去看一看?早日知曉來者何物,也好早早了結這些事。」


  亓涯原本在洞府門前瞧著一朵野花發獃,聞言便說:「也好,勞煩侍主帶路。」


  瑤山忙叫青麻帶他們去,青麻嘆了一口氣,指著另一邊說:「仙君,侍主,這邊請。」


  青麻帶著兩人走到了後山一處草木茂盛的地方。滿眼濃綠之間,兩塊裸_露的黃土實在明顯,就像是人頭頂的斑禿一眼就看到了。腥臭的味道還殘留著揮散不去,從幾塊碎掉的骨頭和肉塊上散發出來。


  「實在是太難聞了,」青麻指著前頭說,「我叫旁邊的草木全都挪開,空出半尺的位置來,否則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時日才會散掉。若不凈化就這樣生吞,只怕開出的花都是臭的。」


  「做得好,」瑤山摸摸青麻頭上的葉子,「你回去吧,這裡我來就是。」


  青麻不放心地看了亓涯和瑤山一眼,邁著步子走了。


  瑤山走到在前面查看遺留之物的亓涯身邊問:「仙君可看出什麼了?」


  亓涯抬手捏著一塊骨頭,反覆確認了一會兒,才沉聲說:「魔骨。」


  聽到這個詞,瑤山的眉頭狠狠跳了一下。


  他雖然是一介散仙,不學無術,不求上進,修得了人形就一天到晚安閑度日。最遠地方也就是到了人間一些熱鬧的大城大鎮而已。許多東西他並不知道,但一些常識總是會有的。


  譬如這個魔骨,就不是一般魔族會有的東西。


  魔和仙一樣,都是生靈修行才成為的。死後化出的原形自然也是原本的種族。但如果一個魔身上有魔骨,只有兩種情況。


  一種為天生大魔,是父母皆為魔種。或者父母一方為魔族與其他強大生靈所誕下的孩兒才有。這強大的生靈包括魔、仙、妖、鬼、靈、人等等。一般生靈是生不出魔骨孩兒的,就算有孩子也不過是魔種賤種。


  因為本身稀少的緣故,魔族反而更加重視血統,血統的純正就代表著力量的強大。


  而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修為在五百年以上的大魔,就可由肉體凡胎往鋼筋鐵骨上進化,生出叫人聞風喪膽的魔骨來。


  這種大魔一般都生活在三十弧之外的混沌之境。不管是天生還是後天生出來的,他們千里迢迢從三十弧外跑到天界邊境,本身就十分敏感和可怕了。一個不慎,便又是一場仙魔大戰。


  「竟然……是魔骨……」


  瑤山不可置信地念了一句,心想自己之前果然想得太簡單了。如果真是一般武將下來,只怕剛鑽進那層黑雲,就被吃得屍骨無存。自己連給那倒霉蛋收屍都做不到。


  這麼一想,他倒是慶幸來的人是亓涯了。


  「仙君你可決斷?」


  亓涯臉色凝重,坦言:「情況比我想的還要嚴重一些。」


  他隨後用真氣將這幾塊骨肉包裹起來,讓他的氣味不再污染瑤山的土壤,說:「那團黑雲里不僅僅有一二隻妖魔。更多的是未曾開化的魔族。他們現在在觀望,但如果一旦發起進攻,這些魔族吞吃了瑤山等有靈氣的草木,開化生智,便極為難對付。」


  瑤山臉色不妙,問:「那要怎麼做?」


  「先要探清對方人數幾何,再做決斷。又或者,等他們自相殘殺……」


  現在黑雲裡面已經打起來了,從掉落的血塊來看,還打得極為兇殘血腥。只怕一些小魔族在打鬥裡面都已經成了炮灰。這樣一些小麻煩便容易解決,但也有危險。因為最終贏下來的那一隻魔族吞吃了其他的魔族的力量,會變得異常強大。


  有多強大,並不知。


  而這種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亓涯這麼一提,瑤山就將後頭的事情全都想到了,包括他們可能遇到的麻煩和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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