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戰敗的前兆
曾經在狄道城外吃過虧上過當，前些天才被迫將整個戰鬥經過說出來以供參考的陶信卻很不小心地遺忘掉了一個細節，隻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他，畢竟同樣的事情若發生在這個時代其他將領身上或許也不一定能夠得到重視。
在兩軍對峙的時候突然就受到了無恥偷襲，要說起來也確實很容易讓人覺得憤怒，但不到兩千人的傷亡對於統帥十萬大軍的完顏蒲帶來說也確實不算什麽大事，即使是那長長的陣亡名單上還有百餘都頭也不會引起太大波瀾。
並非是不知道都頭在軍中的作用，但無論是完顏蒲帶還是陶信或者說其它那些個大金國猛將都認為，這十萬大軍要是僅僅因為少了一兩百號人就無法行軍作戰，也確實是屬於有那麽點匪夷所思的事情！
畢竟老祖宗也說過“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有時候這枯的可不一定就隻能是敵軍，己方必要的損失應該還是能夠被接受的，況且都頭說穿了也不過就是些不入流的小官，沒了就沒了，再隨便挑幾個心腹湊合著頂上去也就是了！
並沒有意識到正是因為都頭的大量傷亡才導致了軍令無法得到正確執行，或許完顏蒲帶在想明白這個問題之後首先應該慶幸自己對於手下軍隊的掌控力還不錯，否則現在就不會隻是出現點混亂這麽簡單，而是很可能有那種操刀子自相殘殺的情形出現。
沒有找到錯誤的關鍵所在，也沒有發現值得驕傲的地方，更沒有打算現在就鳴金收兵讓城內那些土賊們在虛驚一場之後回家睡覺，完顏蒲帶隻是想出了一個非常傳統的辦法去控製前軍出現的混亂。
“兀魯黑……”在完顏蒲帶看來，這個時候派騎兵上去幫忙壓住陣腳，無疑是迅速消除前軍混亂的好辦法，而眼下有能力做到這一切的也就隻有那個跟自己地位差不多的大金國猛安。
“大人，我那可是輕騎！”趕在完顏蒲帶正是下達軍令之前做出了提醒，要知道兀魯黑可不傻，別看他手底下的騎兵部隊能夠在西夏戰場上耀武揚威把馬賊們給打得落花流水，但換到狄道城外麵對土賊們那密集的箭矢，除了給人家當靶子意外還真就起不到別的什麽作用。
“依你之見，何人可領軍前去增援？”這次倒是非常及時地認識到了錯誤，況且不管是兀魯黑還是完顏蒲帶都舍不得讓那些據說是弓馬騎射天下無雙的女真族人就這麽憋屈地被人給收拾掉，所以也是迅速改變了說辭。
“依下官看來，洮州鐵騎可當此重任！”很清楚這是完顏蒲帶在給自己留麵子，兀魯黑也是投桃報李迅速想出個了比較合適的人選。
既然是奉旨調用臨洮路兵馬，完顏蒲帶怎麽可能因為洮州剛經曆了戰火就予以特殊照顧，任由剛投誠過來的那近兩千騎兵繼續呆在家裏吃喝玩樂？
別看那些個曾經的吐蕃馬賊在裝備上無法跟真正的金國鐵騎相提並論，但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名副其實的重騎兵，強大的防禦力在對上城內土賊的箭矢時肯定能夠起到不少作用。
況且老祖宗也說過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最終決定是由身為西北路招討使的完顏蒲帶做出，負責執行任務的更是洮州駐軍，就算真要出了什麽問題也跟兀魯黑這個推薦人沒太大關係，他幹嘛不趕緊給自己找個比較靠譜的替罪羊？
“蒲繼祥，去安排一下，一刻鍾後叫你的人上去壓住陣腳！”一個就算是有些私心卻也非常正確的推薦，完顏蒲帶找不到任何理由做出拒絕，也當即就把那個代表頂頭上司率軍前來的洮州留守給叫到了身邊。
“啥玩意？叫咱兄弟去替他們送死？”誰都明白在敵軍如此密集的箭矢打擊下前去增援會是什麽結果，也難怪從吐蕃過來投誠的龐雷會對這個倒黴差事如此抵觸。
“小點聲！小點聲！沒人讓你們去送死！”完顏蒲帶可以不做任何解釋就直接下達軍令，但全家老幼都被人攥在手裏的蒲繼祥顯然沒這種膽子，一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生怕龐雷的吆喝聲惹得那些個大人物心生怨懟，一邊還得好言勸慰著自己名義上的屬下。
“你的意思是，讓咱上去像驅牛趕羊一樣把那些個笨蛋收拾服帖了？”整個任務並不算複雜，再加上蒲繼祥的解釋也非常詳細，龐雷倒是也很快就明白這確實不是人家打算黑吃黑順手把他給滅了。
“差不多就這意思！”從吐蕃過來的馬賊麽，誰能指望他們擁有多大的學問，所以蒲繼祥也隻是要求龐雷能夠準確領會到具體任務就行，並不介意這話說得是否難聽。
“那行，這買賣咱兄弟接了，不過……”反正是不用送死的差使，龐雷也琢磨著在大金**營中擺的譜太大確實不太容易有什麽好下場，所以也沒再繼續做出拒絕，隻是他這話似乎說得有那麽些……
“兩千兩！你要是真能把這差使給辦好了，等今春稅賦上來之後，我就讓方大人把錢給你送過去！”名義上是洮州駐軍，實則不過是一群強買強賣的雇傭軍，為了身家性命著想的蒲繼祥也不介意用這種更直接的方式把官場上某些潛規則給體現出來。
“行！書生，把帳給記下來！”洮州剛經曆了戰火，如今正是府庫空虛的時候，龐雷倒也並非那種不懂得變通的蠻子，隨**代了一聲就朝著身後嚷道：“兄弟們，走著，咱去把差使給好好辦了！”
“嗷嗷嗚……”馬賊麽，有還是長年在吐蕃境內胡鬧的，這出征的口號自然是跟尋常軍隊有些個不太一樣。
“龐？”別看洮州駐軍因為曾經做過吐蕃馬賊而習慣了使用那種有些特別的吆喝聲，但他們的其它行為還是非常正規，至少那迎風飄揚的帥旗就很符合時代特征，也一眼就被狄道城頭上的項鵬給看了個仔細。
“不會是那家夥吧？”金軍依舊是在混亂中保持前進，但能夠對狄道城構成的威脅顯然是極為有限，暫時找不到什麽事好做的魚寒卻看到這支奉命增援的敵方騎兵後顯得有些神色異常。
“可不就是他麽？這西北地界上，除了那混蛋之外還有誰會把自家帥旗給整得像招魂幡似的？”金軍上下都認為洮州駐軍會扛著那麵怪異帥旗是因為沒見識，但曾經在隆慶府受到過自家兄弟救助的項鵬卻很清楚，那不過就是某個混蛋為了獨樹一幟而瞎胡鬧折騰出來的破爛。
“又來搶咱買賣？”這天下的混蛋很多，但能夠被項鵬這麽親切給叫出來的似乎也就隻有當年一起接受特訓的那些書童，魚寒對於這些人的能耐可是非常清楚。
“您以為呢？他總不能是真跑來送死，或者給大金國勇士們撐腰壯膽的吧？”突然之間，項鵬有些替完顏蒲帶感到悲哀，把這群禍害派出來壓陣，如今這種並不太嚴重的混亂場麵會不會得到有效製止是沒人敢保證的事，但金軍會遭遇一場莫名其妙的失敗也是早已注定！
“要不，咱先把他給揍一頓？”前一天辛大俠才帶人把好不容易送還給完顏蒲帶的糧草給燒了一大半順便搶走了頭功，眼瞅著敵軍就要掉入陷阱卻又突然躥了群自家人出來，魚寒這心裏的憋屈勁就別提有多難受。
“行！您給那混蛋留口氣就行！”仿佛又回到了當年接受特訓的日子，總是能夠看到自家混蛋公子變著法地找借口欺負人，當年被人裝進麻袋從隆慶府給捎回祐川的項鵬也很想看到某個倒黴蛋吃點苦頭。
“柳長河，把你那些個神射手叫上來，朝著……”說是要揍人出氣，但這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萬一真把自己人給傷著了，魚寒怕是要後悔一輩子才行，所以有些必要的特殊安排還得提前準備好。
又是自己人？話說這小混蛋到底在城外藏了多少後手？先前突然躥出來燒了金軍大營的那些家夥已經夠嚇人了，如今居然還有藏在金軍隊伍裏的鐵騎？麵麵相覷的狄道城豪強們突然覺得眼前這根本不是戰爭，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或許繼續下去，完顏蒲帶也得自縛手腳跑來投降？
豪強們的荒唐猜測在繼續著，倒是柳長河跟他手下那些神射手可沒含糊，當即就按照魚寒的命令對正在高速前進的那些自家人展開了無情打擊，隻不過他們這命中率麽也確實低得讓人根本無法想像。
沒有對龐雷所部構成任何威脅的遠程打擊，但在金軍將領看來也是純屬正常，因為城裏那群土賊射出的箭矢本來就沒個準頭，他們要是能準確命中高速移動的騎兵隊伍那才真的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滾一邊去！你個王八蛋，擋著老子幹嘛？”沒有遭到任何致命打擊，但這一路上的驚嚇可是不少，也難怪龐雷在堪堪躲過一支利箭之後會一腳把擋在麵前的自家步卒給踹飛出去。
“讓開！讓開！都他娘的站好了，誰再亂動，老子剁了他！”其實不僅僅是龐雷，他身邊的那些鐵騎如今也是遇上了麻煩，不過那些據說是吐蕃馬賊出身的洮州駐軍可不像他們的主帥那樣顧慮重重，直接就開始用戰刀維護起了戰場秩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