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強行投誠的馬賊
孝宗皇帝在擔心把陸遊放到魚寒身邊後會導致西北戰局失去控製從而招來金國大舉南侵，完顏雍也害怕即將率軍收複狄道城的完顏蒲帶會殺伐過重影響和與宋國的和談，雖說這看起來還真是有點應了麻杆打狼兩頭怕那句老話，卻也從側麵說明宋金兩國君主都還是比較理智！
但遺憾的是這世上也不誰都能夠像這樣理智，更不是誰都能夠在麵對巨大利益誘惑的時候還能保持頭腦清醒，畢竟有些人做事是不需要考慮後果的，比如……
“方大人，您還是趕緊給拿個主意吧，否則城外這些個……”站在破破爛爛的洮州城牆上，轉運使哭喪著一張老臉苦苦哀求著，就差沒直接跪在地上。
前些日子就因為烏老太監一時貪念所致而收留了個據說是來自吐蕃孟尼部的佛爺家女婿，結果便宜沒占到反而惹來了一群據說是跟那群蠻子有著深仇大恨的蠻子，還沒說上幾句話人家就開始對洮州城發動了全麵進攻。
靠著堅固的城牆和城內那幾百號駐軍的浴血奮戰，終於熬到了援軍抵達，可這還沒等到大夥為之歡欣雀躍又傳來狄道城因兵力空虛而被土賊攻陷的消息。
搬空了洮州府庫，又強忍著心疼獻上了部分家產，這才陪著方大人一起低聲下氣地求得援軍在離開之間幫忙把吐蕃蠻子給揍了回去。
眼見的危機好不容易得到了解除，如今既沒琢磨出該用什麽法子來貼補自家虧空，也沒想好該如何應付來年勢必會因朝廷大軍抵達而變得日益繁重的差使，洮州城突然又被另一群從吐蕃過來的蠻子給圍了！
話說這吐蕃些個吐蕃蠻子怎麽就一根筋，老是盯著破破爛爛的洮州城？也不知道換個地方瞎胡鬧？去南邊的宋國或者去北邊的積石州折騰一段時間，不好麽？
“主意？本官能拿什麽主意？”要說是前些日子，方大人根本不會把眼前這些個蠻子放在眼裏，畢竟洮州城高牆厚的就算是再精銳的騎兵來了若沒有步卒配合那也不可能直接跳上城頭發起進攻不是？
但如今可不同了，前些日子被吐蕃蠻子那麽一陣強攻猛打，如今的洮州城牆可是有著好幾十處大豁口，眼前這些騎兵根本就不需要想法攻城隻用一個衝鋒就能出現在他們麵前。
“蒲大人？你看這事……”實在想不出任何法子來抵擋城外那群蠻子的進攻，方大人也隻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依舊活著的洮州留守身上。
“大人，要不咱降了吧？”蒲大人的名字不錯，叫做蒲繼祥，或許是因為諧音也能夠產生部分庇護效果的原因，在前些日子與吐蕃大軍的交鋒中他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但蒲繼祥的運氣好可不代表他手下那些兵士也能享受到同樣待遇，經過那一段時間的苦戰之後洮州城內駐軍也就隻剩下了不到兩百，而且還在前不久派了一部分跟隨大軍前去馳援狄道，如今剩下的可都是一群老弱病殘！
既沒有堅固的防禦工事可以利用，手底下更沒有足夠的兵力能與敵抗衡，蒲繼祥除了投降敵軍之外還真就想不出別的什麽法子！
雖說戰場投敵在大金國是非常嚴重的罪名，但如今連狄道城都不小心落入了土賊們的手裏，洮州官員在內無糧草外無援軍的情況下暫時屈身於吐蕃蠻子也算不上什麽大事，說不定等朝廷大軍騰出手來之後還能裏應外合將功折罪呢？
“降？”蒲繼祥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方大人等當然也不會含糊，但問題不戰而降的將來是沒有辦法對朝廷做出解釋的，可要是做出部分反抗之後再跪地求饒又得看城外那群蠻子的心情如何才能決定，所以這一時之間……
“城頭上那幾個老東西，趕緊地滾下來，大爺有話要對你們說！”說是吐蕃蠻子，那也不過是根據他們牽著牛趕著羊還帶著一大群婦孺從吐蕃方向過來的而已，但真要隻是聽他們的口音就會覺得那絕對是一群臨洮路附近的本地居民。
“談判？賊軍要和咱談判？”雖說那吆喝聲顯得不是太禮貌，但方大人等還是聽清楚了話裏的意思，隻不過對於這種要求他們也是感到非常困惑。
挑了個最好的時機，突然出現在城外對洮州構成了致命威脅，卻並沒立即發起進攻的意識？難道這並非是前來複仇的吐蕃蠻子，而是一群路過的土賊想要趁火打劫撈點好處？
想不明白城外那群看上去挺彪悍騎兵要做什麽，但對於這種要求也實在沒辦法拒絕，畢竟方大人等現在不怕對方搶錢搶糧就擔心洮州城會被徹底攻陷。
隻是略作商議，方大人就決定立即派人出城去與敵軍展開接觸也好聽聽人家到底有什麽打算，而作為城內如今地位最低的官員，洮州轉運使很是倒黴地成為了唯一人選。
“咋就來了你一個？當大爺不識數是吧？剛才你們城頭上可是站了……”長得有些唬人的蠻子首領對於洮州轉運使的到來顯得很是不滿，畢竟他現在才是實力占據絕對上風的一方，提出的要求卻沒有得到足夠重視也確實很容易讓人感到憤怒。
“這……這位好漢……”自從前些日子烏老太監站在城頭上被敵軍冷箭給奪取性命之後，洮州城的情報網絡就陷入了徹底混亂當中，既不知道對方的來曆也不知道對方身份，洮州轉運使也隻能使用了個非常傳統且具有江湖氣息的稱呼。
“老東西，眼神不錯還知道咱是好漢，那你知道咱是來幹嘛的不？”一個很是尋常的客套稱呼，卻意外地獲得了蠻子首領的欣賞，以至於他居然忘記了剛才的不快，咧著個大嘴笑著拍了拍洮州轉運使的肩頭。
“這……”洮州轉運使要是知道這群蠻子是來幹嘛的，還用得著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怕是早就拋家棄子地展開逃亡，或者……
“這啥這？痛快點，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好漢的脾氣顯然是有些暴躁，至少他似乎並不打算等洮州轉運使想出個什麽更傳統的客套話來。
“小的愚昧，還請好漢明示！”別看洮州轉運使以前根本沒有陣前談判的經曆，但混跡官場這麽多年，他好歹也還知道什麽叫做知情識趣。
“啥明示不明示的？你個老小子聽清楚了，大爺我叫龐雷，這些年在吐蕃境內也混了個還算響亮的名頭，前些日子聽說洮州城遭了難這才帶著兄弟們趕過來……”有點特殊的自我介紹，但這位叫做龐雷的漢子接下來的話卻著實有點嚇人！
“咱就過來問問，你們這破地方缺人招安不？咱想給兄弟們弄個好點的名聲，也省得成天被當作馬賊連個媳婦都討不上！”
“啊？”事先想到了無數種可能，甚至都打算獻出全部家產把這群看上去窮凶極惡的蠻子給糊弄走，洮州轉運使卻怎麽都沒料到對方會是這麽個心思。
招安？話說那不是官軍在占據上風卻又沒有能力徹底消滅反賊時才會使出的誘降計策麽？什麽時候變成了土賊們主動提出來的要求？就眼前這一兩千騎兵，別說是如今的洮州城了，放在遭到吐蕃蠻子攻打之前那也是不敢招惹的對象啊！
聽說過雪中送炭的義舉，但洮州轉運使真沒想過這種大好事會讓自己給碰上，雖說自己並沒有做權利做出決定，可這事真要能成了再怎麽說也是個不小的功勞啊，隻是……
“啊啥啊？給句痛快的，到底招不招安？咱兄弟們要求也不高，能吃飽喝足，每月再領個三五貫餉銀就成！別看咱兄弟穿得破破爛爛的不起眼，但真要打起仗來，咱可是能玩命！要不你去洛塘那邊打聽打聽，咱兄弟那可都是一個能打十個蠻子的好漢！”看來龐雷不是一個好的商人，否則他這個時候就應該先打聽清楚對方的身份然後再提出具體要求順便突顯自己的重要性。
一個能打十個的好漢？話說他們咋不早點來啊，前些日子要是有他們駐守洮州城，還用得著去外麵找援軍麽，怕是就這些家夥一個衝鋒就能把前來鬧事的吐蕃蠻子給徹底收拾了！
別看每人每月月三五貫的餉銀確實高得有些離譜，但如果他們現在就對洮州城發動進攻，少說也能在城裏搶到上百萬貫的錢財，而完事後還不用對自己這些受害者道謝！
“非是下官不願結實諸位好漢，實在是此等大事非下官所能決定！”有心想要做出進一步的討價還價，可一考慮到自己的身份，洮州轉運使又隻能把眼光盯到了城頭上。
“沒事，你去找能管事的商量商量！咱在這裏等著就行！”莽撞卻還算是通情達理，隻不過龐雷接下來的話似乎有那麽點……
“為了給你省事，勞煩你再順便給捎句話，城裏不缺人也沒關係，等咱兄弟先進去把那些個混吃混喝的東西都給剁了，也還可以再慢慢接著談招安的事！”很是豪爽的好漢，隻不過這解決問題的方式也實在太過豪爽了些。
城裏不缺人手就先打缺了再商量，話說這是在等待接受招安麽？聽上去怎麽讓人覺得有點後脊梁發涼呢？
知道這世上有趁火打劫的土賊，還真沒聽說過用武力脅迫官軍進行招安的土賊，回頭看了看破敗的洮州城牆，轉運使大人似乎也知道這個荒唐的要求應該不會被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