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突然出現的流言
幫忙琢磨出了個能夠正大光明培養軍事人才又還不必擔心會被抄家滅族的損招,彭大才子給出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他決定在戰後將主要精力用於專研自然科學,但為了能夠少挨罵,所以需要有人做出更加離經叛道的事來幫忙轉移世人注意力!
又一次被人糊弄得扛起了黑鍋,得知真相的魚寒在把彭大才子一頓痛揍之後,差點又一次爬上了狄道城牆,然後……
沒膽子從數丈高的城牆上跳下去,那就隻能是滿腹委屈地去做點正事,畢竟彭大才子也說了,魚寒若是想讓那個損招發揮作用就必須抓緊時間,充分利用好狄道城的特殊地理環境以及朝廷不敢在短期內對金國宣戰的有利條件。
而不管是為了更有效地守住狄道城,還是為了能夠在將離開展開陰謀之後糊弄到更多人才進入武學,糊弄城內民眾盡量爭取到更多支持的事就不能再繼續拖延下去。
入城之後一直沒做這事,並非是因為魚寒不知道其中的關鍵,也並非是真在忙於應付金軍的反擊就抽不出空來,而是他一直沒有拿定主意該怎麽做。
出兵之前魏王倒是給了個很傳統的法子,但在魚寒看來那種手段也實在是太過無恥,就連他這種沒臉沒皮的小混蛋也不好意思使用,甚至曾一度懷疑那個老實孩子當時是被某種從未見過的特殊生物附了體才會說出那種渾話。
在把彭大才子揍得個鼻青臉腫之後,又抽空順便把這個話題拿出來討論了一下,魚寒這才發現魏王當初給出的解決辦法其實很有道理,因為在任何一個時代民心民意其實都不會得到統治者的真正重視,國泰民安沒事的時候拿出來說說還行,到了有特殊需要的時候該糊弄就糊弄也別太當真!
至於魚寒原本打算趁著手裏攥了群豪強,想要用打土豪分田地的法子來爭取狄道城內民眾支持的法子麽,則是差點讓彭大才子笑掉了大牙!
要知道這可是宋代,天下士紳就沒有一個能夠徹底擺脫對土地的依賴,仗著兵強馬壯拆了人家房子、搶了人家錢財雖說招恨卻也還勉強屬於傳統手段,甚至把別人的土地搶來自己用或者封賞功臣也還能夠被接受,但誰真要是敢把土地分給毫不相幹的普通人,那絕對是在挑戰這個時代的道德底線。
到時候分得田地的普通百姓或許會歡呼雀躍,但感恩戴德的時間或許也不會太長,那些心思活絡的甚至還得擔心這事一旦形成慣例會讓他們在發家致富之後也遭到同樣待遇。
而天下士紳則會更堅定地站在魚寒的對立麵,不管這小混蛋到時候會想出什麽借口來做掩飾,人家都會用盡一切辦法把這種行為直接扼殺在搖籃階段,甚至很有可能不惜調用宋金兩國之力展開剿殺!
可以做宋代的黃巾賊,也可以做宋代的李闖王,甚至還能用更為卑劣的手段裹挾民眾,但唯獨不能使用來自數百年後的解決辦法,意識到自己錯誤的魚寒也隻能是在默默忍受嘲笑之後決定回歸傳統。
但真要他徹底執行魏王當初提出的解決辦法也確實有點困難,畢竟魚寒雖然無恥但從未身居高位,實在沒辦法把普通民眾當作是爭奪天下的工具,好在他身邊還有個滿腹經綸的大才子,在搖頭歎了句“婦人之仁”後,彭龜年也對糊弄城內百姓的方式及時做出了部分調正!
“扈掌櫃的,您這是要搬家?”賊兵進了城,但除了夜裏要宵禁,白天不能出城之外,普通民眾的生活卻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琢磨著反正這寒冬臘月裏也沒什麽事好做,還不如幹脆去打二兩酒在家裏呆著貓冬,可沒想到剛走出門就看見熟識的酒樓掌櫃正在忙著收拾細軟。
“嗯!”忙活著自己的事也沒抬頭招呼,隻是隨手指了指角落道:“酒壇子在那邊,你自個沽就行,完了看著給倆錢!”
“喲!這買賣做得大方!咱在您這裏喝了快二十年的酒,先前要用這法子,咱還……”宋代民眾是很淳樸善良,但在有便宜占的時候市井小民心態也會暴露無遺,突然就享受到了這種特殊待遇還真有那麽些不太適應!
“先前?”仿佛是回憶起了賊兵入城之前的那些舒坦日子,趁著起身揉捏老腰的機會,扈掌櫃卻是搖頭歎道:“老夫如今就後悔先前沒在這酒裏多摻點水,沒在賬目上多做點手腳,就眼下這點家當真要到了南方,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南邊?您老去南邊幹嘛?扈家財大氣粗的雖是遭了難卻也沒被傷到根本,聽說人家在德順州那邊都有不少買賣,還能沒地安頓您?”別看隻是個很普通的市井小民,但消息也還比較靈通,至少對於扈家的財富還是略有耳聞。
“啥叫沒傷根本?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如今的扈家可不止是遭了難,是快要大禍臨頭了!”作為替扈家搭理小酒樓的掌櫃,獲得消息的渠道顯然更多,或許是因為心中有太多委屈的原因,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頗為神秘地道出了些許內幕。
“扈家咋會大禍臨頭?您老就別胡扯了,二老爺可是在德順州當著差呢,有啥事還真能讓你們吃了虧?不就是一群賊子麽,等鬧騰幾天他們還不得……”聽說了屠家的悲慘遭遇,卻認為那不過是個意外,況且在尋常人看來如今在城裏的賊子也不可能長期待下去。
“呸!就那些個土賊?有甚能耐?”絲毫沒有掩飾對土賊們的厭惡,扈掌櫃警覺地看了看四周,這才繼續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個啥,咱如今若不趕緊走,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得被朝廷拖去砍了腦袋!”
“咋會呢?扈家可是咱這城裏有名望的士紳,朝廷咋會因為那些賊子的瞎嚷嚷就把你們給滅了?”前些天那群禍害在戰場上的求饒聲並沒有徹底瞞過城內民眾,但在尋常百姓看來這事頂多也就隻能讓扈家破點財而已。
“說你不懂吧,你還不信!”臉上露出了些許鄙夷的神色,扈掌櫃繼續解釋道:“前些年二老爺為了能中舉派人四處采購典籍跟朝廷律令這事,你聽說過吧?”
“聽說過啊,這事跟您老打算南下有啥關係?”要說扈家二老爺的學問確實不怎麽樣,但當年為了赴考鬧出的動靜卻很大,整個狄道城內不知道他老人家學富五車的還真找不出幾個!
“是沒關係,可那朝廷律令上都寫著呢,城池若失附逆民眾皆當誅!”這次不用對方做出質疑,扈掌櫃就主動繼續道:“啥叫附逆?那就是說咱沒幫著官軍共抗賊軍!”
“這……這咋可能?”要是按這種說法的話,這狄道城裏活下來的所有人都已經被扣上了附逆的罪名,都屬於被誅滅的範圍,也難怪前來買酒的大叔會被嚇得麵色蒼白。
“有啥不可能的?說起來這事還都怪南邊的宋軍,前些年他們跑來折騰幾天就走了,朝廷卻為此大失顏麵,這才會為了逼咱也幫忙守城而想出了這主意!”頓了頓,又信誓旦旦地道:“你要不信,就自個去找本大金律,看看那上麵是不是這樣寫的!”
完顏雍會想出這種損招來守城?這當然不可能,但問題是這年頭宋金兩國的律令可都不是普通百姓有資格能夠看到的,所以這扈掌櫃後麵一句話也純屬是廢話。
當然了,廢話是廢話,但在某些時候也是能夠起到一定作用的,至少現在就能讓買酒大叔對此深信不疑。
“老許啊,看在咱多年交情的份上,咱也給你個忠告!要麽就趕緊收拾好細軟,等朝廷大軍趕到後,趁著兵荒馬亂逃到南邊去,要麽就……”不知道家主為何會在昨夜做出這個指示,但為了將來能夠繼續受到重用,扈掌櫃還是趁熱打鐵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可……可就咱這點家當,去了南邊那還不得……”恐懼正在開始滋生,老許也並沒有察覺到扈掌櫃的險惡用心,但聽過了太多南逃之後的悲慘遭遇,他真不敢輕易做出任何決定。
“都說好死不如賴活,去南邊遭點罪怕啥?總比呆在這城裏讓人砍了腦袋要好吧?”多年經商的經驗告訴扈掌櫃,這個時候不宜做出更進一步的逼迫,反正家主也隻說過這事能夠點到為止就行!
“合計合計,這事咱得回去合計合計!”出來買個酒能有什麽心理準備?突然聽到如此可怕的消息,老許還真被嚇得有點魂不守舍,以至於離開的時候居然連酒壺都忘了帶走。
“酒壺!老許,你的酒壺!”終於糊弄到了第一個人,但對於留在店裏的那點破爛,扈掌櫃還真看不上眼,況且他確實會在下次金軍發起進攻的時候離開,幹嘛還要落下這點罵名呢?
呼喚聲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而老許離開的方向似乎也並非是回家,看來已經被嚇傻的他是打算在街上多逛一會也好找到更多熟識的人來確認消息是否可靠。
要說老許的這個想法很是正確,但他或許永遠不會知道,魚寒已經在前一天就以為放豪強出城為代價換得了眾多散布謠言的幫手,而且這些幫手還都是在城裏有那麽點名望的,所以他現在越是打聽得到的消息隻會越嚇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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