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荒唐的軍令
魚寒其實並不關心金國國師使得這招借雞生蛋能對大宋朝廷產生多大影響，畢竟那是孝宗皇帝在將來需要頭疼的事情，但對方如此大張旗鼓囤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軍用物資也勢必會對他率軍北上找完顏雍借地的事造成阻礙，可就實在有些不能容忍了！
提前出兵的可能性完全不存在，魚寒現在所擁有的實力相比於對手那是出於絕對劣勢，若是做出任何倉促的決定都無異於是在找死！
但想個辦法給大金國找點麻煩事，讓完顏雍別成天隻顧著花錢也得抽空幫魚寒訓練精兵，這似乎也不是太困難。
當然了，想要做這事憑魚寒一個人的能力肯定不行，所以他得先去找一群同樣無所事事的倒黴蛋來幫忙，但在這之前他似乎還有一個小小的麻煩需要解決。
“幼安先生，咱還能不能講點道理了？”魚寒很懷疑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混亂，否眼前則這位文武雙全，在南歸之後不是出任通判就是做主簿，在處理地方政務方麵也頗有建樹的辛大俠，怎麽就不願意去替魏王分擔點麻煩事呢？
“不能！”短短三個月就憑借非凡的才華獲得了認可並且搶到個不錯的職位，辛棄疾除了已經明白這支特殊軍隊根本不能用於常規作戰之外，更知道了在魚寒試圖講道理的時候千萬別答應，否則吃虧的就一定是自己。
看了很多，練了很多，也學了很多，可偏偏就沒有徹底想清楚這支軍隊到底能夠派上什麽用場。
如今魚寒突然下令全軍集結，應該就是要做出能夠體現這支軍隊特殊價值的重大決定了，辛棄疾還能被這小混蛋隨隨便便找個借口就給糊弄得離開？
況且就魏王那點破事，對那老實孩子來說或許是個麻煩，但在辛大俠眼裏也隻不過是一封信就可以解決的問題，還用得著讓他親自跑一趟？
“那行！您老既然非得留下，那就留下吧！不過……”想要把辛棄疾給糊弄走，並非是因為不相信他或者害怕泄漏什麽秘密，而是擔心他在這次的行動中會遭遇什麽意外，但一考慮到這位北地奇俠的能耐，就連魚寒自己也覺得這種擔心似乎有點多餘。
“這就對了嘛！賢弟想要什麽好處就直說！”成天跟一群無恥的兵痞摸爬滾打，辛棄疾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另類已經漸漸學會在非必要的時候放棄原先那種用斯文方式罵人的習慣，否則他麵前這個小混蛋怕是……
“啥好處？就你這窮酸樣，還能拿出啥值錢的東西？”如果可以的話，能夠順便在辛棄疾這裏沾點便宜當然很好，但自從得知他因為太注重君子作風而在入營第一個月就被人騙得身無分文之後，魚寒也不敢再抱有這種幻想。
“咱的意思是說，待會宣布軍令的時候你可不能……”這個營地的規矩早已定下，魚寒就擔心辛棄疾會因為時間關係還不太習慣，而一旦出現了觸碰底線的情況，那就可真是沒什麽情麵能講。
“賢弟放心，為兄又不傻！”以前從沒聽說過有哪個軍隊會製定這麽多詳細的規矩，但辛棄疾也非常清楚令行禁止的重要性。
別看平時在這個營地裏做什麽都可以，憑借所學把那仨禍害給拔光了掛樹上也是不僅不會受到懲處反而可能獲得更多晉升機會，但軍中條例也早有明確規定，在上司宣布軍令的時候，任何下屬若敢說出一個不字，輕則會被直接扔出去，重則會先挨五百軍棍再被扔出去！
至今也想不明白，魚寒憑什麽能夠在經常消失不見的情況下還能完全掌控這支滿是驕兵悍將的特殊軍隊，但辛棄疾至少很清楚這小混蛋在這裏擁有絕對權威，他做出的任何正式決定在這裏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提出異議。
“那就好！”先拐著彎地提醒辛棄疾記住這裏的規矩，那是因為魚寒也知道即將做出的決定有多麽荒謬，但為了體現出一視同仁的態度他依舊扯著嗓子朝已經完成集結的眾將士嚷道：“你們呢？還有誰打算犯傻的，就趕緊站出來，否則待會可別怪本帥心狠手辣！”
“咱都不傻！”非常整齊並且充滿調侃意味的回答，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的眼中已經充滿了興奮與渴望。
從淳熙元年開始就被精挑細選出來藏在了這個山溝裏，兩年多的時間每天都需要接受常人無法想像的嚴格訓練，就算偶爾會被派往吐蕃執行特殊任務，但心中最渴望的還是回到故土為親人們報仇雪恨，而如今突然的全體集結似乎也在表明魚寒正準備做出這種決定。
“雍弈！”就算是打算去惡心大金國，依魚寒的性子也不會親自帶著眾人跑去瞎胡鬧，畢竟聖人可是說過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雖然不是君子，但偶爾學一學還是可以的。“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這支隊伍的臨時統帥！”
沒有做出正式任命，那是因為雍弈等人遲早都要隨著一起離開，而眼前這支經過了嚴格訓練的軍隊則不一定會有那種機會和想法，所以必須要給他們找出一個屬於這個時代的統帥，但即使如今有辛棄疾這種在理論上完全合格的北方奇俠在，如果沒有經受住最終的考驗，魚寒同樣不敢輕易做出決定。
“遵命！”沒有猶豫，沒有質疑，早在當初聽聞魚寒那段特殊經曆的時候，雍弈就已經為自己的最終歸宿做出了決定。
“十天時間，強行軍抵達隨州，然後由桐柏山進入金國境內，有沒有問題？”如此龐大的隊伍若直接從祐川或嶓塚山附近潛入，就算是做得再隱秘也難免會留下什麽蛛絲馬跡，偏偏魚寒在現階段又不想被大金國給認真對待。
想要掩人耳目，改變出兵地點顯然是非常有必要，但魚寒這個要求似乎也有點太過……
十天時間，從祐川跑到隨州境內？那可是兩三千裏路，沿途又必須盡量藏隱匿形避免被人發現，這是正常人能夠做到的麽？
不知道正在等待領命出發的將士們會有什麽想法，辛棄疾反正是聽得有些兩腿發軟，畢竟他接受特訓的時間還太短，可不像別人那樣連續兩年多每天都在挑戰體能極限！
無法想像完成任務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副落魄模樣，辛大俠如今能夠做的就是從現在開始在心裏提醒自己絕對不能拖別人的後腿，絕對不能輸給任何人！
常人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魚寒卻相信這事難不倒眼前這支經過了嚴格訓練的特殊軍隊，因為他們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挑戰一切不可能，況且以他們的無恥程度，在離開這個小山溝之後肯定不會傻乎乎地隻用兩條腿趕路！
“遵命！”魚寒是在詢問，但雍弈作為臨時主帥很清楚這時候應該給出的回答隻能有一個！
“抵達金國境內之後，你們可以自行決定行軍路線！不過……”嘴角開始掛上了天真的笑容，但所有了解魚寒的人都知道這應該就是損招的開始。“本帥聽說開封府的狗頭鍘做工不錯，你們就費點心思，給扛回來擺縣衙裏！”
派出營地裏的所有將士，大老遠地跑到開封府去就為了偷個狗頭鍘？
雍弈可不敢天真地認為魚寒就隻有這麽點折磨人的手段，好在他雖然不能提出質疑也還能做出詢問：“接下來呢？”
“接下來？接下來我不都說了麽，你們自行決定啊！”要求會非常嚴格，但宣布命令的方式也可以很輕鬆，至少魚寒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反正一整年的時間，不管祐川境內發生了什麽，你們都不需要理會，但必須在金國境內打夠一百場仗！”
“嘶……”這次可不僅僅是初來乍到的辛棄疾，就連軍中所有人都得暗地裏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年的時間在敵國境內作戰一百次，豈不就意味著必須隔三差五就得來一次遭遇戰？話說這小混蛋是沒打算讓大夥有個消停的時候啊！
“遵命！”又是一個看似無法完成的任務，雍弈卻沒有資格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當然了，本帥也知道這事對你們來說有點輕鬆，所以……”對魚寒來說昧良心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做，所以他才能很是愜意地繼續道：“一百次戰鬥，必須全部掌握主動權但不準獲勝，也不準在發起攻擊之前就被對手察覺，全軍減員更不準超過一成！若做不到，你們也不用瞎折騰了，隨便找個地方當山大王去！”
沉默似乎是這個時候表達不滿的唯一方式，但讓人感到詫異的是，這個時候辛棄疾的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充滿智慧的亮光。
在金國境內就算能夠獲得些許資助也是極為有限，可偏偏又要進行長時間的高強度連續作戰，更要隨時克服注定會因戰敗而導致的負麵情緒，或許聽上去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但辛棄疾相信隻要熬過了這段苦日子，眼前這支特殊的軍隊也就徹底完成了蛻變，將成為一支找不到、追不上、拖不垮、還特別不要臉的鐵軍！
而作為這支軍隊的主帥，如果想要順利達到魚寒的要求，也隻有一種解決辦法，那就是努力把自己培養成和千古名將一樣能夠事事料敵於先的妖孽！
一旦真讓魚寒找出了這樣妖孽的主帥，再配上這樣一支妖孽的鐵軍，任何被他們盯上的對手怕是都沒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