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非職業細作
敲掉自己門牙,用來咬掉自己的鼻子,然後再嫁禍給別人,話說世上有這麽荒唐的事麽?
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名叫魚寒的祐川縣尉已經采信了這種說法,隻是在略作驗證之後就把倒黴大叔連同他那群蹲在衙門口看戲的家仆給一塊收監。
當然了,會造成這種結果,除了魚寒確實是在顛倒黑白幫著潑皮們說話之外,還跟倒黴大叔自己在公堂上的表現無不關係。
你說這見麵的時候喊點什麽不好,為啥非要吼一句“都射大人”呢?
大人都被射了,就算沒有被磕著碰著,誰還能有那份閑心替他主持公道?如今沒趁機治他個意圖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名,就已經是魚寒在法外開恩!
就算魚寒這個誰都糊弄不住的借口是在胡攪蠻纏,可誰讓那位倒黴大叔除了會喊“大人冤枉”之外,再也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大人冤枉嗎?大人不冤枉,大人正在忙著升堂斷案呢,即使再糊塗也不可能讓自己受了委屈不是?所以這倒黴的,也隻能是那位大叔。
“賢弟,不就是個過路的客商麽?若真有細作的嫌疑,直接給拖出去剁了不就行?幹嘛非要如此大費周章,還捎帶著汙了自己名聲?”正在忙著率領民眾趁農閑對水利設置進行整修,突然就被魚寒派人連哄帶騙外加拽地弄到了祐川縣城,魏王覺得若不嘮叨兩句還真有可能把自己給憋壞。
“殿下,咱能不能稍微講點道理,別成天就知道喊打喊殺的?”魚寒就想不明白了,要說這魏王以前可是個心地善良的老實孩子,到了天水軍之後怎麽會變得如此殘暴,難道這才是他被刻意隱藏的本性?
“不剁了幹嘛?難不成你又打算留著他們給咱添堵?”以前在江南雖是聽過不少這方麵的傳聞,卻並沒有太過真實的感受,直到接收了與金國接壤的天水軍才發現敵方細作的滲透已經是無孔不入。
如今做點什麽事情都需要先考慮消息傳到金國之後會造成怎樣的反應,魏王甚至還敢拍著胸脯保證,若是魚寒現在就率兵北上,遠在中都的完顏雍一定會比他這個近在咫尺的大宋王爺更清楚大軍動向。
“需不需要留著,那可真不是咱說了就能算的!不過就眼前這位,即使真能跟北邊的大人物們扯上什麽關係,怕也不會太受重視,咱幹嘛就不能順便廢物利用一下呢?”在實力不濟的時候,想要徹底避免被人給惦記,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魚寒的打算也很簡單,就是想辦法讓對方派出的細作替自己辦事。
“廢物利用?就他?”對於這種在臨安時就用來糊弄過太子的老套路,魏王當然很熟悉,但他並不認為所有的倒黴蛋都能派上大用場。
“你不會忘了北邊為何會縱容咱瞎胡鬧吧?”將來有很多事情都需要魏王臨機決斷,魚寒可不希望這老實孩子除了變得殘暴之外,還跟以前一樣好糊弄。
“知道啊!他們就在等著咱扯大旗造反麽!”經常被魚寒給拐著彎地糊弄,魏王的某些觀念也正在開始發生改變,就連以前那些避而不談的忌諱如今也能隨口就說了出來。
“那你也應該知道,若這倒黴蛋真能跟北邊扯上關係,跑咱這地界上來是幹嘛的?”不愧是呂祖謙的記名弟子,魚寒如今也開始習慣了讓別人去尋找答案,而不是主動把什麽事情都給徹底挑明。
“知道啊!若是祐川民間有大量餘糧可供出售,也就意味著咱早就在私底下備好了足夠的物資,隨時都可以起事,也就該輪到他們下黑手逼反咱了!”金國現在會放心大膽地派軍前往西夏剿匪,除了切身利益的需要之外,還在於魚寒等人聯手營造出來的假象依舊具有迷惑性,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會放棄原有打算,而魏王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
“行啊!挺聰明的!”很是言不由衷的稱讚,隻因魚寒從未懷疑過魏王的智慧。
“那是!咱最近雖勤於公務,卻也沒少研讀先賢大作,哪像賢弟你成天就知道瞎胡鬧!”先是很不要臉地把自己給吹捧了一番,期間更不忘捎帶著對魚寒做出譴責,最後抱怨道:“如今這種折騰人的事,賢弟你自己處理不就行了?幹嘛非得把咱也給糊弄過來?”
“把你給叫過來,那還不是打算將來把這些個破事都交給你去做?”最近是有些閑得無聊,但魚寒卻不希望因為經常辦這種糊塗事而給別人留下什麽壞影響,所以也隻能隨便找了個倒黴蛋過來幫著背黑鍋。
“你還能不能有點良心了?真打算把本王當免費苦力使喚?”雖說明知對一個混蛋談良心根本沒用,但魏王還是忍不住嚷了出來,並且再次強調了自己的特殊身份。
“能者多勞麽!這可是先賢說過的!”魚寒還真就沒感受到這倒黴王爺的身份能構成什麽壓力,甚至在糊弄的時候都不懶得去找太多理由。
“本王這才剛學會了殺人,還沒整明白該如何對那些倒黴蛋進行逼供!”當事情隻能通過胡攪蠻纏來解決的時候,魏王也不介意把從某個小混蛋那裏學來的招數都使出來!
“沒事!傳說中的十大酷刑,咱會十一種!依你的才智,瞅個一兩次也就啥都明白了!”魚寒當然知道魏王在刑訊方麵確實沒有什麽經驗,但這個理由也很難讓他改變主意。
倒黴大叔或許到現在為止都猜不到自己是什麽地方出了差錯,以至於會讓原本隻是閑得無聊的魚寒居然開始懷疑他的身份,那是因為他老人家忽略了自己來的可是祐川。
作為與金國接壤的邊境小城,祐川城內的商戶雖說同樣貪婪同樣見錢眼開,但相比起南方的那些同行來說,他們更清楚一旦金國開始在西北方向入侵,損失最大的就是他們這些有點家底卻又沒能力跑到江南去逍遙快活的小商戶。
而當魚寒糊塗審案的消息傳到大街上之後,都不需要前去尋找門牙來替自家兄弟洗脫罪名的孟老五做出詢問,商戶們已經主動把各自對倒黴大叔的懷疑給整理成冊,並讓那個曾經的潑皮首領幫忙給捎回了縣衙。
需求量巨大,給出的采購價格又比商戶們平時零售給本地居民還要高出兩成,最關鍵的是他似乎還不很在意糧食的質量,如果這一切都不能引起足夠的重視,魚寒得有多傻才行?
沒有最直接的證據,魚寒也相信那位倒黴大叔之前確實是普通商家,畢竟這世上可沒有哪個職業間諜能犯下這麽明顯的錯誤。
但就算是這樣,魚寒還是決定拋棄掉曾經在科舉場上用來糊弄宋代大儒的疑罪從無理論,直接根據商戶們的懷疑給倒黴大叔扣上一頂金國細作的帽子。
不打算讓更擅長情報分析的梓葶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是因為魚寒很清楚,在這年頭若是想要逼迫一個普通人去做點什麽特殊的事情,有一種很簡單很傳統的方式,那就是把他的家人給攥在手裏!
一旦金國真使出了這種手段,在百忙之中還要抽空派人來關心一下魏王造反的準備工作,想要用溫言細語的方式從深受傳統家族觀念影響的宋代臨時細作嘴裏套出什麽實話,似乎有點不太現實。
用傳統應對傳統,用刑訊應對威逼,這就是魚寒決定用來應證祐川商戶們猜測的特殊方式。
不願讓身邊的書童們因為這點小事就變成了酷吏,但如果是換做魏王來接受培訓,魚寒似乎也就沒必要擔心這個問題。
“賢弟,十大酷刑,你咋還多會了一種?”就知道被糊弄到這裏之後肯定不會有好事,一時間又找不到合適理由來掩飾心中的恐懼,魏王也隻能是選擇了雞蛋裏挑骨頭。
“咱自個琢磨出來的,不行啊?”對於這種一時的口誤,魚寒也懶得費神去做出過多解釋,隻是很不耐煩地翻著白眼道:“給句痛快的,這差使你到底接不接?”
“看看!咱先看看行不?”好歹也是主政寧國府多年,也沒少聽那些刑訊逼供的手段,魏王隻是不敢確認自己是否有足夠心理承受能力去麵對那種很可能是血肉模糊的場景。
“行!如果有需要的話,咱還可以讓人給你找個馬桶來端著!”轉變是需要時間積累的,所以魚寒倒也沒太多苛求。
“大人……”從當年魚縣令上任開始就再沒派上過用場的祐川縣大牢,環境什麽的肯定不會太好,但勝在清靜。
倒黴大叔在這裏呆了幾天之後,嘴上的傷勢也確實得到了有效恢複,說話時雖依舊免不了要漏風,但至少不會再那麽容易造成誤會。
眼瞅著好不容易又一次見到了那個昏官,倒黴大叔也顧不上抱怨什麽,趕緊就匍匐在了地上。
“別喊冤!本官今天沒心情聽你瞎嘮叨,就這上麵的東西,你若是解釋不清楚,怕也就隻能……”還沒心狠手辣到那種一見麵就大刑伺候的地步,把商戶們送來的小冊子扔到了倒黴大叔麵前,魚寒也隻是露出了個不太友好的冷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