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國師的慷慨
辛大俠敗了，敗得很憋屈。
第一次麵對這種擁有超時代裝備的超重裝鐵騎，大宋的精銳們充分展現出了血性，即使是麵對那種恐怖的攻擊力，即使是已經戰鬥到了最後一人，他們都堅定地執行著辛大俠的命令而沒有後退半步，但這結果實在……
三百精銳，到金國鐵騎囂張離開的時候，僅有不到十人還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發出呻吟。
擰著滴血的長劍，憑借個人的超強武藝斬殺了數名敵騎，已經累得有些搖搖欲墜的辛大俠更為這校場之內增添了幾分悲壯。
“卑鄙！”原本還有希望獲勝的戰事，卻以慘敗落幕，不止一個大宋重臣看出了其中的關鍵，也發出了壓抑的怒吼。
“怎……怎麽可能？”秦可卿是才女，但她的才華暫時還僅限於算學方麵，從來沒有機會接觸軍事，自然也就很難想像為什麽會出現如此慘烈的結局。
“因為這是校場，而非戰場！”歎息著，不忍讓秦可卿如此悲痛的魚寒還是給出了一個比較模糊的回答。
辛大俠的戰略戰術都沒有錯，憑借強弩對敵實施遠程打擊，以堅盾構築防線阻礙敵軍前進步伐，再靠著淩亂卻不失縝密的散兵隊形展開短兵相接，這本就是以步製騎的經典應對方式。
當年威震天下的嶽家軍，在很多時候也是憑借這套戰術，才把曾經號稱天下無敵的金國拐子馬給揍得個哭爹喊娘。
完全正確的戰術，辛大俠唯一的失誤也就在於他忘了這是校場！
校場之內一馬平川，沒有任何可以提供遮掩的天然屏障，更缺乏事先構築好的防禦工事。
辛大俠需要做的卻是帶著三百精大宋銳，以血肉之軀直接麵對金國重裝鐵騎的高速衝撞。
在戰場上能有六分勝算的戰術，受到校場地形的限製，也就最多還剩下一成！
除非辛大俠能去盛唐借來陌刀兵，或者幹脆讓大宋官家為出戰精銳們提供防禦力堪稱恐怖的步人甲，否則就連這一成的希望都會顯得無比渺茫。
“魚公子所言甚是！”都是紙上談兵的旁觀者清，認可了魚寒的分析，但負責看守這小混蛋的大內高手們都相信，若換了別人出戰怕是還不能取得辛大俠如今的戰果。
“但你有辦法的，是嗎？用你的辦法一定可以……”看著被抬下去的大宋精銳，秦可卿終於無法克製自己的情緒，有些崩潰地想要從魚寒那裏獲得些許安慰。
“我的辦法隻適合校場之內！”損招就是損招，甭管有多缺德，也別指望能起到太大的作用。魚寒沒有否認，卻也並沒有把話給說完。
“但那也是有用的，對嗎？”不知道今後該如何麵對那些為了自己而出戰的大宋精銳，秦可卿甚至因為魚寒的這句話而對大宋官家產生了些許怨言。
“有用，但不能用！”突然想明白了孝宗皇帝拒絕的原因，不願讓秦可卿因此產生某種怨念，魚寒指著遠處的金國國師所在道：“況且，你以為他就準備了這點手段麽？”
“那還能有……”秦可卿的質疑聲戛然而止，隻因對麵此時已經傳來了……
“辛幼安，汝這南逃之奴，可是敗得服氣？”如此囂張還別扭的嚷嚷聲，不用說就是那位國師身邊的異族管事。
“呸！”狠狠吐出了一口血沫，同樣是想明白了失敗關鍵的辛棄疾高聲回應道：“爾等鼠輩，若於沙場之上……”
“但這是校場！”沒做出任何反駁，隻因勝利就是勝利，任何理由也不能阻止金國方麵此時表現得更加囂張。
“汝這奴才，退下！”或許是為了體現出勝利者的優越感，喝退了自家的奴才，金國國師卻轉向身邊負責跑腿的呂祖謙嘀咕著什麽。
“國師此言當真？”以呂祖謙的鎮定都表現得如此驚訝，可以想像那位國師已經提出了怎樣匪夷所思的建議。
“本國師何曾妄言？”顯得很是大度，指著旁邊的另一處高台道：“去吧，去問問你們的國主，看他是否應允！”
國主？如此輕蔑的稱呼，卻並沒有引起呂祖謙的勃然大怒。
除了如今宋金兩國地位確實不對等之外，還在於這個提議實在太重要。
“再戰一局？我方以三百重騎，迎戰金國百餘步卒？”如果不是呂祖謙帶回了這個消息，孝宗皇帝肯定認為這是有人在跟自己開玩笑，但現在他隻能猜想是金國國師獲勝之後興奮得有些昏了頭。
“既是國師有此雅興，官家何不應允？”都能使出讓大宋精銳假扮柴府家丁這種損招了，誰還舍得放過這個扳回顏麵的機會？也難怪金國國師的這個荒唐提議，能夠迅速得到了不少大宋重臣的認可。
“以爹爹之見？”身邊的重臣一致讚成，但考慮到對方好歹也是太上皇請來的貴客，孝宗皇帝也還得趕緊先征詢一下便宜老爹的意見。
“可戰！”甭管太上皇懷的是什麽心思，在被人當麵打臉之後肯定也會感到憋屈，自然也就更不會拒絕這種送上門來的好事。
“辛幼安！官家許汝三百重騎，可敢一雪前恥？”正所謂請將不如激將，反正一時半會兒的也找不到更合適人選，幹嘛不給憋了一肚子委屈的辛大俠機會呢？
“戰！戰！戰！”校場內的大宋官兵發出了怒吼，挺直了胸膛等待著接受挑選。
“別答應，別答應，千萬別答應！”又是那個無人關注的角落，又是那個被眾多大內高手緊盯著的小混蛋，又一次發出了另類的呼聲。
“為何？”不敢再次無視魚寒，更不敢借機大發雷霆，秦可卿替在場的不少人發出了疑問。
“你傻啊？看不出人家這是挖好了坑等著咱往裏跳？”已經取得了首場勝利，正是士氣高昂的時候，卻還要提出這種明顯會吃虧的建議，如果金國國師真有這麽容易犯糊塗的話還能坐上如今的高位？
罵的是秦可卿，眼睛卻是盯著遠處的高台。
魚寒就不明白了，那邊的大宋君臣難道看不出如此拙劣的伎倆？或者說他們其實是在……
好吧，甭管大宋君臣打的是什麽主意，但金國國師肯定是想通過此戰徹底打擊宋軍士氣，現在就給大宋官家和一票朝廷重臣的心裏蒙上陰影。
“魚公子此言固是有理，然……”沒有輕易否定魚寒的猜測，高手的質疑隻是來源於對辛棄疾的信任，以及對大宋朝數量極其有限的重騎實力的了解。
“臣請出戰！”換了一身重鎧，高踞馬上的辛棄疾手裏也擰著一把丈許長矛，看來他真沒打算讓大宋君臣失望，也無比迫切地渴望能夠證明自己的實力。
“辛大俠啊，您老就不能給咱留點念想麽？”早就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也早就預料到了金國國師會使出什麽招數，此時的魚寒顯得頗是有些傷感。
“魚公子何須如此……”這小混蛋，他怎麽會如此悲觀，又怎麽敢如此悲觀？
出於謹慎與職業道德，沒把魚寒給扔進場內任由鐵騎踐踏，高手還是表現出了相當的不屑。
“您老自個看唄！”一手捂著眼，仿佛真是不忍目睹，一手卻是指向了金軍的大致方向。
“哢嚓！哢嚓……”
任由戰馬在一旁啃食青草，再次出戰的卻還是那群身著板甲的金國騎士。
“他們手裏拿的是啥？”高手的眼力不錯，也迅速就對金國騎士們這次使用的武器產生了好奇。
“如此短的鐵棍，能有啥用？”模樣是有點怪，但憑借經驗倒也勉強能做出些許判斷。
“還能有啥？火槍唄！”對於穿越者常用的伎倆，魚寒還需要去看麽？
從金國國師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開始，就猜到了他會用這招，畢竟這才是最能對騎兵形成有效克製的劃時代武器。
“火槍？突火槍？”大宋朝有火器嗎？有，還真有！到目前為止，軍中可是裝備了不少。
除了高手所說的突火槍之外，當年率眾在開封抗擊金兵的李綱還讓人扔出了不少的震天雷，話說剛才辛大俠要是想到這招的話肯定不至於慘敗！
“是火槍，不是突火槍！”一字之差確實謬之千裏，大宋研發的突火槍隻不過是加入了些許鐵渣的特大號手持煙花而已，那東西除了能唬人也就隻能抽空放點火啥的，可前者麽……
“火槍？”還是沒能搞明白兩者的區別，高手卻有對金國方麵的陣形表示出了不屑。“就這麽點人，他們還分作了數排，莫非還真想靠著人力……”
大叔，您老看清楚了！人家那是五段擊的標準隊形！
為了防止被當作妖孽拖出去切片研究，魚寒沒膽子把這話給說出來，甚至都不敢去認真解釋火槍和突火槍的區別。
但他相信，除非大宋方麵能有可以呼風喚雨的神人，否則此戰難免……
“衝鋒！”
一張烏鴉嘴，頂不上無數人的執念，就在魚寒還忙著瞎嘮叨時，前方指揮作戰的辛棄疾已經下達了命令。
“瞄準！”
“射擊！”
大宋方麵沒人能聽懂金兵統帥在嚷嚷什麽，但魚寒很清楚，因為那是數百年後標準的陰溝裏洗！
“砰！砰！砰……”
硝煙開始在大宋校場之內騰起，一場史無前例的火槍手對重騎的戰爭就此展開，隻不過非常可惜的是擁有更先進武器的一方並非是大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