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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敲詐魏王 下

  “子將,你是說此事有可能……”魏王沒有立即做出回答,呂祖謙也隻能帶著魚寒到一側的廂房之內靜候。


  作為才華橫溢的大儒,這智商肯定不用懷疑。魚寒能夠做出的猜測,魏王能夠得出的結論,呂祖謙也同樣有自己的領悟。


  曾經在史書上看到了太多因皇位之爭而發生的齷蹉,可當這一切真有可能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呂祖謙還是感到了後脊梁發冷。


  想不到,原本隻是一樁看似意外的毒蟲叮咬事故,居然被某個小混蛋抽絲剝繭扯出了如此可怕的陰謀。自己當初決定帶他入府,到底是對還是錯?

  “說啥了?咱可啥都沒說!”魏王沒有做出抉擇,魚寒當然也不可能真就去解開某些隱秘,所以到目前為止他還真可以算作是什麽都沒說。


  不擔心現在就被人找個由頭給擰出去剁成肉泥,更不害怕那千金懸賞會長翅膀飛掉,魚寒相信魏王就算是再沒心眼,在性命遭到威脅的時候也會做出正確選擇。


  “倒是先生您,這都忙活了一整天,也不吃點?”要說這魏王還真不愧禮賢下士的美譽,雖說暫時礙於某些顧慮沒能給出明確答複,卻也沒讓魚寒感到半點委屈。


  一大桌高規格的王府宴席,這可真不是誰都能有資格享用的,至少如今還呆在門房處的那些朝廷禦醫就不行!


  而魏王不僅給了魚寒這種特殊優待,甚至都沒忘記他那些如今正在呂祖謙宅子裏翹首以盼的家人,還特別命人送了一份相同的過去。


  魏王都顯得如此熱情好客了,魚寒也覺得若不趕緊胡吃海喝一番,那也確實對不住人家的一片好心,雖說這菜肴的味道確實不咋樣。


  擰著一隻羊腿,怎麽都吃不出蚩藿烤製的那種美味。


  有些懷念如今不知鬧出了什麽動靜的書童們,卻還是沒有忘記再次對呂祖謙表示關懷。“先生,來趕緊嚐嚐,這味道還算湊合!”


  “汝這孽障,到了此時還……”這小混蛋都沒心沒肺到了這種地步,呂祖謙也覺得再怎麽訓斥也是無濟於事,幹脆就氣呼呼地坐在一旁怒目相向。


  “喲!這位大哥來了啊?幫個忙唄,把東萊先生給扔出去,不然他在此可是影響咱的食欲!”再怎麽說也還頂了個記名弟子的名頭,魚寒也認為自己實在不太適合做出欺師滅祖的舉動,但若是換了假借旁人之手麽……


  “魚公子說笑了!”露出了真容,但瞧那模樣,似乎更適合繼續隱藏在黑袍當中。


  奉命前來的侍衛顯然是沒那心情開玩笑,隨口應付了一句就接著道:“王爺已經醒了,若公子與東萊先生方便的話,還請……”


  “方便,咋不方便?”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拿了……雖說還沒能拿到手,卻也不太好意思繼續磨蹭,魚寒也打算盡快用行動來證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句話的正確性。“王爺真的醒了麽?”


  “這……”都知道魏王根本沒睡,又何來醒不醒這一說?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終也隻能選擇如實稟報:“王爺是如此吩咐的!”

  “自承王爵,數載兢兢業業唯恐有半分懈怠。三弟為儲,更不敢有絲毫怨言,為何……”繼續仰躺在病榻之上,雙眼無神地盯著房梁,魏王似自言自語也似在發出詢問。


  你傻唄!沒敢把這話給說出來,但魚寒還真就覺得魏王確實是傻得快沒邊了!


  早在二月就被加封為雄武、保寧軍節度使,還捎帶著從慶王變成了魏王,更兼判寧國府。可眼瞅著都快過去了一整年,這位憨厚樸實的王爺居然都還沒鬧明白他那親爹想幹嘛?


  孝宗皇帝都已經把寧國府的政事交給了王府長史和司馬,這不是明擺著是在告訴魏王趕緊離開京城去做個閑散王爺混日子麽?可這位倒好,不乖乖呆在家裏遛鳥逗狗,非得要搞什麽在其位謀其政。


  一個勤政的王爺,一個比當今太子更有資格繼承皇位的皇子,就算真的隻是想要為國為民做點好事而非心懷不軌,那也得有人相信不是?


  孝宗皇帝信嗎?沒人能說清楚。


  但如果曆史沒有出現太大的偏差,這位憂國憂民的魏王在孝宗朝既沒少得到表揚也沒少受敲打。隻可惜他那性子太過耿直,以至於最終隻能在淳熙七年就莫名其妙地病逝於明州任上。


  “未知,東萊先生可否替愷解此之惑?”終於發現這屋裏多了幾個人,忽略掉某個看上去懵懂無知的小混蛋,魏王直接向呂祖謙做出了詢問。


  “這……”作為當朝太學博士,呂祖謙當然可以引經據典做出某些回答,但他敢嗎?


  “王爺您別問他,若不是有這老家夥在,您還沒機會遭這罪!”呂祖謙沒膽子在這裏搬弄是非,魚寒卻覺得收了人家這麽多好處若不送點添頭也實在太不地道!

  畢竟這年頭像魏王這樣有實力的冤大頭可真不好找,留著也能讓他多幫忙解決幾次燃眉之急不是?

  “哦?魚公子何出此言?”聰明是夠聰明了,但也似乎太過老實,魏王一時之間還真沒能聽明白魚寒這話是什麽意思。


  “尊卑有別,長幼有序!”沒好意思把話說得太過明顯,好不容易才做點善事的魚寒也隻能給出一個比較模糊的回答。


  “趙愷受教了!”模糊不模糊的,那得看是針對什麽人。至少對於自幼聰穎的魏王來說,魚寒這話的效果就要比那什麽醍醐灌頂還要好一點。


  仿佛把握到了某些關鍵,魏王卻也更顯頹唐。


  沒有繼續原有的話題,隻是有些不甘認命地道:“愷之疾患,還得請魚公子施以妙手!”


  “治病麽,這是肯定的啊!不然咱來這裏幹嘛啊?”魏王都選擇了言歸正傳,魚寒當然更不會瞎胡鬧,他可還等著賺到錢回家給娘子們買新年禮物呢。


  “不過有些話咱也得說清楚了,四個條件!”舍不得那巨額的懸賞,但以魚寒的性子而言也更不可能給自己留下隱患,所以他隻能要挾道:“王爺您若覺得有何不妥,那就隻能另請高明了!”


  “但講無妨!”沒有給出任何承諾,隻因這事也確實沒人敢給承諾。

  “診費萬兩白銀,一個大子都不能少!”在魏王心底裏埋下不太安分的種子,那隻是閑得無聊順手而為,對魚寒來說此行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賺錢。


  “本王這就遣人通知帳房,即刻啟運!”敢在天子腳下糊弄皇室貴胄,拿了的錢就跑?不相信魚寒會幹這種傻事,魏王倒也顯得果決。


  “別忙啊!錢先存著,等小子想出法子了再來取走!”一下子從王府裏扛出萬兩白銀?真要是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魚寒就算想不被人惦記也不可能了。


  “倒是本王疏忽了!”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魏王倒也沒有繼續堅持什麽。“萬兩白銀,公子可隨時前來支取,便是本王不在府中,亦是無礙!”


  “這第二呢,就得看您是想治病呢還是想救命了!”


  “此又有何說頭?”


  “想治病好說,小子擔保您十天半月之後就能活蹦亂跳!”不就是毒蟲叮咬造成的感染麽,雖說這年頭沒人有能耐搗鼓出幾百年後的那些抗生素,但那也隻意味著治療的時候稍微麻煩一點而已。


  “若本王想保命呢?”這次或許能夠僥幸逃過一劫,但下一次呢?魏王既不想再次被人訛走巨額財富,更沒膽子拿自己的小命去做賭注。


  “那也簡單,等兩條天,小子有空了給您搗鼓個輪椅過來,您就學諸葛孔明在上麵呆個十年八載的別起來就行!”


  “如此就勞煩魚公子了!”不知道輪椅是什麽,這年頭也沒人盜版三國演義,但魏王也明白這是打算讓自己繼續裝病。


  “這第三麽……”突然顯得有些愧疚,魚寒卻並沒有打算修改條件。“咱隻做診斷,不做治療!”


  “孽障!汝……”這次還沒等到魏王做出表態,旁邊的呂祖謙就已經忍不住發出了嗬斥。


  “先生,您別發火啊!先聽咱把話給說完,成不?”反正都不是什麽大毛病,魚寒自然也懶得班門弄斧,畢竟就他那點能耐該頂多也隻能是照本宣科而已,還真不敢保證就不會出點意外什麽的。


  “就王爺您這毛病,別說是外麵候著的那些禦醫,您就算是在街頭隨便擰個江湖騙子來也能藥到病除!”要說魚寒這話還真不是在胡扯,隻要能夠確定毒源,太醫院的那些禦醫還真能用最原始的辦法予以救治,醫術再差也頂多就是留下的瘡疤比較明顯一點而已。


  “啊?”感情本王這些日子的罪都白受了?那萬兩白銀的懸賞就白花了?隨便找個人都能治,那本王還要你這小混蛋幹嘛?


  魏王突然覺得,若真像魚寒說的那樣容易,或許偶爾嚐試一下什麽叫做食言而肥也是個不錯的決定?


  “鑒於王爺您這心中肯定有些憋屈,所以咱這第四個條件就當是替您出氣了!”難得做一次好事,當然也得善始善終不是?


  指了指旁邊正忙著吹胡子瞪眼的呂祖謙,魚寒也說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條件:“待會還得勞煩您派人把呂大博士給揍一頓,然後再扔出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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