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生隻為一人候】
“你不回去真的沒關係嗎？你爹娘他們.……”
“沈秋茗，你再問一句的話，我現在就走，餃子你也別吃了。”再被第五次問到同一個問題後，應允之終於有些忍不住了，狠狠的瞪了沈沐恩一眼，沈沐恩趕緊用手捂著嘴彎著眉眼討好的笑了。
吉祥在院子裏掃出一小塊空地，又將暖爐搬到了外麵，搬出座椅鋪上軟墊，又不放心的想去抱被子出來被沈沐恩製止了，“吉祥，你非要把東西全搬出來在甘心嘛，幹脆也把床搬出來好了，躺著守歲也很好呢。”
吉祥驚愕了片刻反應過來她是在開玩笑，無奈的搖搖頭和阮華去準備吃食零嘴了。
沈沐恩一攤手，古人啊，就是不懂我們現代人的幽默感啊。
暖爐升起青煙騰翔，沈沐恩湊近些身子伸著手靠著那熱源，此時怕已過亥時宮裏禁了人聲，隻聽見爐中火星偶爾炸響的聲音。
沈沐恩吸了吸鼻子率先開口，問他，“你知道和親的事嗎？”
“恩……那天後我爹與我說起過。”應允之說道。
“所以呢，你什麽看法？”
“你和那人真的認識嗎？”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抬眼間四目相對，卻都閉口不言。
沈沐恩先別過臉盯著暖爐看了又看，見他不說話隻得自己開口了，“算是認識吧，隻是還沒熟到那種可以談婚論嫁的地步。”
“所以你不想嫁給他咯？”
“當然不想，不管怎麽樣，我都要掙紮一下。”沈沐恩轉過去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的說，“我不知道你們會怎麽看，但至少我不覺得女人就一定要依著男人才可以生存，如果……如果以後我隻能一個人，我也一定可以活得很好。因為我知道你們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麽稀奇的事情，但我不願意！”
“所以為什麽隻要言示璟一娶親我就立刻放手，因為我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以後的日子裏無論他有多愛我，他都要不斷娶進各種女人，這件事我絕對不能忍，就像我認識蘇裕，額，就是那個淳琊皇子的性子，他不過也是那樣喜新厭舊四處留情的人罷了。”說到最後還不忘感慨一下，“你們男人啊真的，除了女人就不能想點別的嘛！”
接過換來的應允之“嗬——”的一聲輕笑，“你這丫頭真是.……才多大啊，你又接觸過幾個男人了，說得好像這世界上的男人都被你看透了似的。”
“難道不是嗎，你們啊都是……”
“我爹除了我親娘之外，就娶了我娘親一個人。”
沈沐恩一下子愣住了，腦子有些轉不過來，這句話信息量還是有點大吧。“什麽叫做你親娘和你娘親，你們家什麽情況？”
應允之卻是一撇頭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娘親不是我親娘嗎？”
“你一直娘親娘親的叫，我怎麽知道……”
“好吧，我現在說了，我親娘很早就去世了，我娘從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照顧我了，所以也無所謂什麽親娘娘親的。而且……”他斜著眼看著沈沐恩，難免一臉嫌棄的說，“剛剛我們談話的重點不是在我爹很專一，隻娶了一個人這件事上嗎？”
“額，幹嘛突然扯到這個，你想炫耀什麽！”正好這時候吉祥和阮華端著些小食零嘴進來了，沈沐恩很是激動的撲了過去，隨便很自然的無視掉了應允之嫌棄的眼神。
應允之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卻在看見她傻兮兮的把一大塊糖糍塊都塞進嘴裏艱難的咀嚼起來時，搖搖頭笑了。
沈秋茗，你難道沒想過兒子會和爹很像嗎？
沈沐恩的生日是正月初七也就是年後第七天，卻沒想到沈秋茗的生日居然也在這一天，她心裏不免想或者這就是她與這丫頭之間的緣分吧，不然茫茫人海怎麽偏偏投身到她身上了。
雖然知道吉祥和阮華那幾個丫頭瞞著她一定在準備什麽，但還是難免不期待起這個新生活裏的第一個生日來，想著大家都會送什麽給她之類的。
不過沒想到一個給她驚喜的竟然是皇帝，哦，不對，應該是驚嚇多一點。
初七一大早，沈沐恩還沒睡醒吉祥就闖了進來，有些慌張的說有個公公傳話過來說皇帝要見她。
當然沈沐恩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要去，可是這種事怎麽可能是不想去就能不去的呢，隻好趕緊讓吉祥找出件適宜得體的新衣換上，阮華心細一邊挽起一個垂掛髻，還特意在頭頂的小髻上別上一個簪花，一邊囑咐著要小心行事，不要亂說話。
進殿時外麵飄了點小雪，屋內被暖爐烤得溫熱突灌進一股寒意，有些讓皇帝不適，他重重的擰著眉，卻被沈沐恩看在眼裏，趕忙跪在地上有些膽怯的請安。
“好了，地上寒氣重，起來吧。”
“謝皇上。”她趕忙爬起來，卻不想鞋底上踏過雪現下化開難免不腳下一滑，剛起來一半的身子又重重的跪下，膝蓋狠狠的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被這一聲聲響吸引，皇帝又抬起頭看著她一臉痛楚的揉著膝蓋，“也不知道小心一點，還是如此冒冒失失。生甫，搬張椅子來。”
張公公搬來張椅子扶著沈沐恩坐下，又退到了一邊，沈沐恩低著頭在心裏狠狠的罵自己也太丟臉了，還叫皇帝看見了。
皇帝卻也在這時候開口，“和親的時候想你也知道，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沈沐恩來的路上思緒萬轉想過他要問的問題，卻沒想他一來就問這個，又逢剛剛那麽一摔，之前想的所有說辭都忘光了，一時啞言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皇帝見她久久不回應，不由有些不耐煩了，又提了些聲音問道，“朕在問你話呢！”
“皇上，臣女不願！”大概是皇帝嚇到她一哆嗦就開始滿嘴跑火車了。
“噢，不願？為何？”
“皇上，臣女不願遠嫁北遼，但這並不是因為臣女不願意為南齊做什麽，隻是因為臣女不想那麽早的就嫁人，遊戲人生，臣女還沒去看看這大千世界，賞遍萬家燈火踏過萬裏河山，我……我還……”
她話到最後突然覺得無力，與皇帝說這些做什麽，說得再多他又怎麽可能理解，就算理解也不可能這樣輕易的改變他的想法的。三年.……三年後她還是得遠嫁到北遼去。
高位之上，皇帝卻突然深深的一聲歎息，“萬家燈火，萬裏河山？朕坐擁天下一切，卻又曾幾何時親眼看過，嗬嗬，連天，或許要到今天我才有些許相信，你說你願意放棄帝位，帶著清怡和一雙兒女隱於山林的這種話，你的女兒倒是和你像啊。”
又是靜默良久，他才揮揮手，“還記得今日是你生辰，生甫——帶著她去巧善宮挑些好看的首飾衣裳吧，去吧。”
直到這一刻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低著頭行禮退下，卻在起身的瞬間好奇的抬眼去看皇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皇帝閉著眼靠在椅背上，眼下一片青黛麵色也有些蒼白，雖然隻是匆匆的一眼，但沈沐恩還是覺得皇帝從上次晚宴之後就開始不斷衰老，皺紋也多了頭上也多了不少白發，而且上次言示璟婚禮的時候他還突然.……
說實話，雖然沈沐恩很討厭皇帝，但是一想到他如果一走言示璟和言啟瑞就會……她就希望皇帝可以晚一點死，可是再拖上幾年，她就要去和親了，要是皇帝還在她要怎麽逃跑，但是又……
“啊，真是的，能不能不要這樣糾結！什麽事情就痛痛快快地來吧，拐來拐去的算怎麽啊！”
“你這是在抱怨我想給你送禮物卻又不願意拿出來一直拖到今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