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沈沐恩隻身張望著,實在想不出會是誰。隻見那樓階上輕搖漫步而上,一身水藍色錦緞遮不住曼妙身姿,一綰淩雲髻上別著支霜花淩雀釵,朱唇微開卻是宏博之氣,“丫頭,師父來了,還不趕緊來奉茶!”
沈沐恩驚住那麽一秒便是整個身子都飛撲了過去,重重的撞進美人的懷裏,“芸姨,您怎麽一聲不響就走了,害得我還是擔心呢。”
“我這麽大個人了還需要你個丫頭來擔心啊,那我這三十年可是都白活了。”她卻是緊緊的摟著沈沐恩,她又怎麽想不辭而別,皇帝催的急竟一下子要將她趕出宮去。她也懶得管那人什麽心思,不過多半是因為這丫頭,既然這般她就更不能離開盛京了,若是日後有什麽事,還能有個照應。
應允之也迎上去乖乖的行禮,“久日不見,芸姨別來無恙啊。”
“自是無恙,你娘身體可還好?”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都知道嫌棄家裏的廚子讓我來醉仙樓挑吃的了。”
他們兩人客套應禮,沈沐恩也從芸娘的懷裏掙起來咧開一個大大的笑臉,“芸娘,早知道您在這兒我就早點來了,不但可以見著您,還可以吃這麽多好吃的。”說著便拉著芸娘坐下。
“你啊你啊,到底是想來見我呢,還是想吃好吃的啊。”芸娘逗她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都是都是。”
“阿芸啊,你這徒弟嘴可真甜,連我看了都羨慕得很呢。”丁三梅在一旁看著也忍不住要插上兩句。
芸娘卻是一把把沈沐恩推到丁三梅麵前嫌棄道,“你若真喜歡她,也讓她給你當徒弟啊,隻要給做幾道菜就能收買了。”
沈沐恩斜眼看著芸娘,小聲的反駁著,“芸姨我也不是這麽沒有原則的人吧。”
應允之倒是在一旁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無視掉沈沐恩射在了一計眼刀。
丁三梅更是笑得花枝招展,眼角都滲出些淚光了,“哎呀,好久沒有過這樣歡樂的場麵了,眼淚都給我笑出來了。”她揉了揉眼角,撐著眼睛想止住笑意。
這場麵一混開沈沐恩就開始有些肆無忌憚了,繼續機械有序的吞咽起桌上可以吃的每一樣東西,這桌子上有一個人吃得特別香,倒也無形中帶動了氣氛,連丁三梅自己都覺得今天做的菜比平時的好吃一些。
這飯局氣氛一好啊,人就開始不知所以了,這茶水喝完了還不解渴,丁三梅幹脆叫人上酒來,完全無視掉了在場兩個孩子的年齡。丁三梅拿的是自己泡的梅子果酒,還沒讓客人喝過,便先讓他們試試味道。
應允之倒是沒什麽,從小就被應爹逗灌些什麽燒刀子,慢慢也就練出來了。至於沈沐恩簡直就是典型的一杯倒,趁著別人都沒注意她自己先嚐了一小杯,感覺味道還不錯又喝了一杯然後又一杯。
等應允之發現的時候她已經默默的把那梅子酒當果汁喝下去了小半壺,見應允之隻手要來拿她的酒,忙護在懷裏縮到靠背上,遙遙地晃著手說,“你要喝……喝的話,就拿杯.……子來,我給你倒.……”話音最末尾還能沒形象的打了個酒嗝,紅撲撲了半張臉。
“哎呀,丫頭,不能喝還喝成這樣。”芸娘一轉頭也看見了抱著酒壺不撒手的沈沐恩,嘴上有些責備,但眼裏還是盡是關愛,輕言細語的哄著要沈沐恩鬆手把酒壺給她。
酒壺已被拿走,沈沐恩就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就跟失了什麽心愛之物一樣哭得好是傷心,“幹嘛什麽都要給我拿走啊,我就沒幾個愛好了,都要給我拿走了,你們安的什麽心啊!”
這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麽了,是越說越傷心,“你們都隻知道欺負我,還要我做這做那,知道上學有多累嘛,那字都跟芝麻似的看著就讓人想睡覺。我考那麽一學校容易嘛我,丫的,一天好一日子沒過上,就到這破地方來了,還是被人連累的。當什麽郡主不好,偏偏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一來就被親娘揍了,我招誰惹誰了,我活一次我容易嘛我!天天把我關在一個地方,除了睡覺就是吃,又不是養豬要這麽慣著。”
這越說啊越是止不住,眼淚就跟自來水似的嘩嘩得流,嘴裏還不停碎碎念著,那樣子別提有多淒慘了。
芸娘看著也覺得不忍,一把把她摟進懷裏拍著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沒事的啊,以後啊有事就來找芸娘,隻要是我辦得到的,芸娘一定給你辦。”
芸娘要是不安慰還好,沈沐恩自己哭,哭得沒有勁了就該停了,可是她這麽一摟,沈沐恩就開始想家了,想她爸媽了,也開始分不清狀況的開始說胡話,“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媽,我再也不說你做的酸菜有股餿味了,我就喜歡吃餿的。爸爸,快開車來接我吧,我才也不說你是黃司機了,你開的特好就可以給奧巴馬開車了。”
最後總之就是,她扯著芸娘的衣襟一邊哭著一邊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弄得大家沒辦法,丁三梅叫來一輛馬車,由應允之護著將沈沐恩送回去。
走之前丁三梅拿著個煙鼻在沈沐恩鼻子下放了放,許是一股清香入腦,沈沐恩迷瞪開雙眼稍稍恢複了些神智,由應允之和吉祥攙著上了船,乖乖的靠在應允之身上,應允之也是見識她的酒瘋樣,緊緊的抓著她的身子,生怕她一個不清醒突然站起來。要是要翻了船,他可不想這麽大冷天的掉到湖裏遊泳。
蘆舟晃晃悠悠劃出去好遠,沈沐恩抓著應允之的衣袖搖了搖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你不是要回宮嘛,這就回去了啊。”感覺到她身體的緊繃,他趕緊抓住她,“你可別在這裏鬧,這可是湖中央,掉下去可沒有救你。”
沈沐恩從他懷裏掙紮起來,伸著脖子打望著四周卻又被一陣妖風吹得一個寒顫,她吧唧吧唧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湖中央?那正好了.……”
她突然掙開應允之趴在船沿上,應允之心覺不好以為她要跳湖,聽她卻是哇的一聲——
吐了……
一晚上的山珍海味全都祭了湖裏的魚蝦了,要是明早沈沐恩知道自己幹了這麽一事兒,還不知道要心生抑鬱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