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我還能活多久？
471……
華盛國際集團頂樓，
總裁辦公室，
已經戴上面具的暮雪立在寬大的落地窗前，她已經不記得早上召開董事會的時候自己說了什麼，全程她只記得東方沐辰的表情，他只是安靜的坐在一側，聽著她的發言，聽著所有的一切！
她期待的那份失落她沒有見到，她期待的那份低沉她更是沒有見到！
暮雪輕閉眼眸，雙拳死死的握住，為什麼？這些不是對他來說最重要嗎？
為什麼她奪去了這些之後他還能安然的坐在會議室，聆聽著董事長換人的消息！
暮雪無奈，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他還有陰謀？
已經是大中午，房間里有些熱，暮雪想要打開空調，終究還是立在那裡沒有動彈，回想起昨夜，當她鼓起勇氣撕下面具的那一刻，為何他沒有一點震驚！？
是他早就知道，還是暮雪於他而言真的已經無所謂！？
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卻還是會忍不住，她奪去了他最重要的東西，將他從頂點拉到了谷底，報仇的計劃已經進行了第一步，而此時她的心裡卻是空空的，彷彿靈魂飄向了遠方，暮雪輕搖腦袋，不管東方沐辰是何時知道她的身份，這些都已經不重要，她已經贏了他，她與他今後應該再無半點交集！昨夜的瘋狂就當是一場夢，一場終結了她與他荒誕關係的夢吧。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暮雪坐回座椅，「進。」
進來的是逸風。
逸風立在辦公桌前，暮雪凝視著他，水眸平靜！
逸風淺笑，「不知道該叫你冷小姐還是暮雪小姐。」
「你知道了？是他告訴你的？」暮雪蹙眉。
「能依靠胸口的紋身來控制冰焰的人，在我的記憶里，只有暮雪小姐一人。」逸風恭敬的回答，一直以為冷情是為了掀起戰爭才襲擊「冰焰」，直到今早老大在「冰焰」的一切許可權被取消，他才徹底醒悟！能取消老大許可權的人除了老大的媽媽夜晚，就只有暮雪！因為曾經那紋身老大隻紋在了暮雪身上！沒想到竟然是暮雪回歸復仇！
「哦？我還以為這紋身不足以當我的底牌呢。」暮雪嗤笑，心底卻在疑惑，本以為東方沐辰也會為艾離殤紋上這紋身，她正等著與艾離殤交手，卻是沒想到艾離殤沒有那紋身，看來當初本生沒有騙她，這紋身只能紋在一人身上！
「暮雪小姐就不好奇老大為什麼只把紋身給了你？」逸風繼續恭敬開口，憑暮雪那股恨意，應該不會去想這個問題吧。
「我對神經病的思維不感興趣。」暮雪雙手交疊在胸前，黑著臉。
見逸風不再說話，暮雪輕嘆一口氣，「你來是遞交辭呈的嗎？」東方沐辰已經不是華盛的總裁，憑她對逸風衷心程度的了解，他應該不會繼續留在華盛了吧！
「不是，我只是來送交這一季度華盛的財務報表。」逸風將手中的文件放到辦公桌。
「現在華盛是我做主，你是東方沐辰的親信，繼續留在這裡，我不會重用你。」暮雪悻悻開口，大有趕人的意思！
「我只是聽從老大的命令繼續留在這裡，直到你找到能代替我位置的人。」逸風後退半步，微微躬身。
暮雪挑眉，該死的東方沐辰，這是想要等著翻身嗎？！
暮雪淺笑，「希望你能留的久一點。」
逸風亦是淺笑，他走到門邊，打開門，似是想到什麼，他回頭看向暮雪，「紋身的問題希望暮雪小姐還是認真想想比較好。」
逸風關門離去之後，暮雪放下手中的簽字筆，她一手托住下巴，呢喃，「紋身……」
傍晚，
b市海邊，
東方沐辰站在一處岩石邊，他依舊是一身黑衣，已經沒有了職權，現在只是華盛一名普通董事的他似是輕鬆了很多，華盛與「冰焰」一併被暮雪奪去，他竟是沒有半點的低沉，他轉頭看向身邊的艾離殤，大手緊握著她的，「還想去哪裡？」他淺笑著，幽深的眸中滿含溫柔。
「辰辰，我累了，你背我好不好。」艾離殤搖晃著他的手臂，蒼白的小臉滿含疲憊。
東方沐辰凝視著她，微笑，「好……」
東方沐辰蹲下身，艾離殤趴在他的後背，她的雙手環著他的脖頸，東方沐辰背起她，沿著海灘緩步走著。
艾離殤倚在他的肩膀，風吹起她金黃的髮絲，此時的艾離殤周身褪去了戾氣，只余疲憊與病態的蒼白，眼睛再沒有變成紅色，她的情緒最近一直很平穩，平穩的近乎異常，「辰辰，我還能活多久？」艾離殤低聲的問著他。
在用那個葯之前，東方沐辰曾不止一遍的問她，而她每次的回答都異常的堅定，她要用那個葯，不管能不能治好，她都要擺脫那雙眼睛的糾纏！奈何，「無淚之眼」與她是一體的，若是治好，她也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
「後悔嗎？」東方沐辰停下腳步，海浪拍打在沙灘，留下一圈圈泡沫，艾離殤半張著眼睛看著那消散之後又聚攏的泡沫，淺笑，「不後悔。」
艾離殤收回視線，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上面鑲嵌的鑽石很美，那光澤讓她萬分流連，但是……當他向她求婚的那一刻，她的心……
「你還能活很久很久。」東方沐辰低聲開口，再次邁出了腳步！
艾離殤淺笑，「辰辰也會安慰人。」
年少時，他不曾溫柔對她，那時的他只是對她保持著偽裝下的恭敬，而她……
罷了，艾離殤輕搖腦袋，「辰辰，放我下來吧。」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將走神的東方沐辰拉回了現實！
東方沐辰停下腳步，將她放回地面，她面對著他，蒼白的唇帶著笑意，毫無神採的眼眸此時竟是帶著兒時最美的笑，東方沐辰有了一時的晃神，記憶彷彿再一次回到兒時，那個在雪地里堆雪人的小女孩！
東方沐辰雙眸暗淡，若是沒有「無淚之眼」，她該是多麼善良的一個女孩！
艾離殤伸出雙手握住東方沐辰的手，他的手很熱，那份熱度暖熱了她的心，艾離殤深吸一口氣，這溫度是她曾經渴望抓住的溫度，是她這短暫的一生迫切追求的東西！
現在，他的手在她的手裡，她已經將這份溫暖握在手裡，卻也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
艾離殤微微搖頭，她緊握著東方沐辰的手，抬眸看向他，「辰辰，你恨我嗎？」
「不恨。」東方沐辰微微搖頭，艾離殤曾經傷害暮雪，他那時氣憤，卻沒有恨，因為他很明白，他欠她的，他這一生都償還不了！對她說出的那些刻薄的話語也只是在掩蓋著自己心底的內疚而已！
「你不恨我，我很欣慰。」艾離殤淺笑，她垂眸看著他的手，看著他們的訂婚戒指，淚水逐漸模糊了暗淡的眼眸，「辰辰，在你出現之前，我深愛著我的哥哥，那時的我只想永遠留在哥哥身邊，將他據為己有，成為我的所有物！你出現之後，我亦是這般，想要將你據為己有！那時的我同時愛著兩個男人。哥哥與你，我執著於你，卻也破壞著哥哥，在李墨雨出現之前，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都被我趕走……」艾離殤頓了頓，蒼白的唇角泛著自嘲，「現在想來，原來我一直執著的，愛著的，都只是我的自尊而已！因為不想被忽視，不想被遺忘，我不擇手段的想要抓住我想要珍惜的事物！卻是沒想到，到最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傷害著我最不想傷害的人！曾經的愛，曾將的執著都是錯的，當我的生命即將到了盡頭，那份瘋狂的執念退去，現在的我是從未有過清醒，辰辰，原來……我並不愛你……」艾離殤緊握他的手，笑的很淡然。金色的髮絲被海風吹亂，東方沐辰輕抬另一隻手將她的髮絲縷在耳後。
他的手在顫抖，原來拋開「無淚之眼」的折磨，她竟然是這般懂事善良的女孩，眸中一陣酸澀，東方沐辰不禁再一次咒罵自己無能！
她還年輕，為什麼「無淚之眼」要與她的生命融合！？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她只是剛開始用心去看！
她將艾離殤擁在懷裡，心口沉悶！……
艾離殤從東方沐辰的懷裡探出腦袋，她脫去東方沐辰手上的戒指，未待東方沐辰回神，她緊跟著快速脫去自己手上的戒指，將兩枚戒指一同扔進了大海！
她看著海面，眸中竟是從未有過的釋懷！
她轉身看向東方沐辰，「辰辰，或許，我可以叫你辰辰哥哥。」東方沐辰一怔，一時竟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原諒我過去所做的一切，好不好？」艾離殤雙手背在身後，對於以前的行為，她若是不求得他的原諒，估計她會死的不安心！
「你並不欠我，何來原諒。」東方沐辰伸手摸摸艾離殤的腦袋，淺笑。
這一笑，東方沐辰唇邊帶著苦澀，她變成現在的樣子都是因為他，而她，卻還在擔心他會怪她……
「我們的婚禮就這樣取消吧。」艾離殤雙手背在身後，一步步的後退著。
「你要去哪？」東方沐辰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臂，艾離殤卻靈巧的閃開！
「去一個你找不到我的地方。」艾離殤挑眉，蒼白的小臉帶著得意！
「留下來，我保護你。」東方沐辰上前，這一次，他握住了她的手！
艾離殤看著東方沐辰緊握她手臂的手，不禁蹙眉，臉上有著小小的為難，「我已經找到要保護我的人了，怎麼辦？」
「什麼？」東方沐辰反問，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艾離殤微微側身，東方沐辰眼眸半眯，隨後一怔，「該不會是……翱翔？」
「沒錯，就是他。」艾離殤輕快的點頭。
五年來，翱翔無聲的陪伴著她，在「無淚之眼」的力量之下，她曾經生生的折斷了他的手臂，而他，卻依舊毫不畏懼的照顧著她，守護著她！
五年，整整五年，不知不覺，在追求東方沐辰的道路上，翱翔已經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裡，留下無法抹去的痕迹！
她已經習慣了他的陪伴，習慣了他的守護，直到戴上戒指的那一刻，看到角落裡翱翔轉身離去的背影，她的心彷彿也跟著離開了，璀璨的鑽戒也隨著翱翔的離開失了光彩！
那之後，她疑惑，她按著心口躺在床上思考了幾個日夜，也痛苦了幾個日夜，心彷彿被挖了一個洞，血淋淋的疼！……恆遠酒會之上，她期待著見到他，但最終期盼到的僅僅也只是一個背影而已。從那夜之後，她再沒見過他，他的離去讓她醒悟，原來，她早在不知不覺之中愛上了他，她對他的依賴已經上了癮，這一生都無法戒除！……